是啊,愛情那玩意,真的是太過痛苦,從沾上它那一刻起,他便迷失了自我。(小說~網看小說)
但是,依舊心甘情願為其沉淪。
如今,他需要正視起來,不能一味的沉迷其中……
他甚至步入了一個誤區,執著到瘋狂,隱忍到極致,可是得來的還是她鑿鑿而冰冷的拒絕。
母親說,澈兒,若是愛得太過痛苦,就鬆手吧,別勉強他人,也別為難了自己。
愛情不是佔有,也不是救贖,無愛不承歡。
我不求你放過別人,我只求你放過自己。
那個剎那,他神智都被勾走了,只覺得頹然無力。
那個時候,母親痛苦,因為她想念父親,而自己比她還要痛苦,抱著頭,每一個字都說的掙扎,「媽,我愛她,為什麼她不愛我?」字字泣血,催人淚下。
得來的是母親的一句呆了傷感的回應,「澈兒,愛情是沒有理由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更沒有客隨主便之禮,所以,世上沒有一種愛情不淒慘,沒有一種愛情不荒謬。」
「澈兒,你可以不信命,但是你要相信愛情是沒有理由的,悲歡跟結局早已注定。既要記得愛情是兩個人的戰爭,若你身在局外,饒是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會有人心疼。你若是還心有不甘,可以放手一搏,沒有結局的糾纏不休最痛苦的莫過於你自己。」
……
最近,他真的覺得很累,來自父母,來自工作上的,還有對她的奢望,一樣一樣幾乎快要擊垮了他。
他本想等到她結婚才放手,但是最近這念頭沒以前那般的強烈了,也可能是真的累了的緣故。
他望著她,眸色深沉,旋即自嘲地牽動唇角,自己竟然比宋柯先鬆手,比宋柯先清醒。
背水一戰,傷的最深的還是自己。
他又喝了幾口酒,嗆辣的酒味讓他愣了愣,胃都要掏空了似的,火辣辣的一陣灼燒。
「我一直在試圖靠近你,只是你有意無意,同我拉開些距離。」
他握拳,憋了半晌,胸口窒悶得很,心裡的苦滲到唇邊。
略略牽動了下嘴角,可惜笑得比哭還醜。罷了,誰會在意他的惱怒,誰又會在意他的感受,作繭自縛的,從來都是自己。
縱有千般不平,終究化作苦澀縈繞於心尖。
她抬起頭,望進他幽暗的瞳孔,她不知他對自己的愛,已經濃郁到這等地步了。她跟蝸牛一般蜷縮在堅硬的殼裡,不知道外頭的風雲詭譎。
他的苦笑,讓她的心口仿若被燃燒殆盡了一般,那些泛起的氤氳迷霧,在剎那統統灰飛煙滅。
她想說些什麼,為何如鯁在喉,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他的聲音聽上去是如此的溫柔,彷彿在說著世上最蠱惑的魔咒,「依賴我不好麼?我會寵著你,我會愛著你,我會給你世界上你想要的一切。」
天澈,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聰明如她,即便他不點破,她也是明白的。
只是,他這樣沉重的愛,他給的起,他願意給,但她又如何承受得起。
他有片刻的怔忡,「我一直想,你不願意往前,那我就緊隨其後,畢竟,如果兩個人都放棄,那麼我們就真的完了。就算你抗拒,至少我還堅持著,我麼就還有希望。我真沒覺得累,時間再難熬,也不過下半輩子都跟你耗上了,如果你愛的是我,那我可以什麼都不在乎。」
「可是我媽求我放過我自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才叫放過我自己,難道說不愛,就不愛了嗎?」
他的手,握得死緊,以至於,關節處,泛起駭人的灰白。
這一刻,她不忍打斷他的低訴了。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將他逼到了這個角落,這個一直讓她心生溫暖的男子,在美國的三年裡,對她呵護備至。
「我守了你那麼多年,我一點也不想鬆手,我真不想鬆手,可是你還是無動於衷,連我吻你你都抗拒,我明知道你不會因為愧疚而接受我,還是傻傻地圍著你轉,想要把你逼瘋,跟我一起墮落地獄。我想以後總有一天你會習慣的,相處久了就會愛上我,可你卻一次次將我推離,你其實是恨我的死纏爛打不識相的吧?只是你開不了口,對不對?」
他低著頭,連看她都沒勇氣了,他怕看了,他說不下去了。
畢竟,過分的是自己。
是自己在強求一份沒有回應的愛情,她都說了,明知不可能,就不要給奢望。
他沒抬頭,自然是沒看到此刻季璃昕眼裡的情緒,動容的溫暖和煦,足以化開他凝結成冰霜般的懇切和哀傷。
「你從沒說你心中有沒有人,但我知道回國後你變了,尤其是在灝灝生下來後,我就開始絕望,你離我越來越遠,儘管我十分的不像承認,但是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心中有了人?是不是三年前你為他流產的那一個?」
「你回國都沒跟人有交集,肯定曾經傷害過你的男人?你告訴我,灝灝是不是他的?」
他深吸一口氣,將肺裡鬱結的沉悶悉數吐出,他的聲音低沉,每個字都說得很慢,像是在自己的傷口上慢慢撒鹽。
原來這個問題,不是那麼難以啟齒,為何每次到了嘴邊都被自己悉數吞回到嘴裡了。
他嘴角輕咧,明明是吼出來的,卻像是笑出來的,這樣的情景,令她心生恍惚,心口一慟。
她不由想起過去,最早見到他的那時,他可能記不得了。
新生報到的那一天,他還幫過她的,以致後來朦朧的情意滋生,但是他那般的高高在上,那般的意氣風發,她豈會將這點妄想點破。
誰知,到他真正愛上她的時候,她對他那點若有似無的情愫,已經煙消雲散了。
「是。」
她靠著椅背,聲音悠遠,如天外而來。
她也不知道他回答的到底是他的哪一個問題,他似乎問的太多了,灝灝,是聞人臻的孩子,三年前的那個孩子,也是他的。
一個字,鉤得冷天澈築起的那座本就錯漏百出的圍城,再度裂隙斑斑。
心臟狠狠一抽,他的內心本已是風雨飄搖,終於,在此刻,全面坍塌。
他扯動嘴角,醇酒冽喉,味蕾麻木了,心腸一陣火辣。
他哭了,雖然沒有一滴眼淚,可是他是真的哭了。
「三年前,你為他流產,三年後你又有了身孕,而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個天殺的男人是誰!」
他朝她吼,哄著眼睛,像一隻咆哮的獅子。
他冷天澈,也只不過是一個落寞頹然的可憐之人。
「天澈,他是聞人臻,因為你一直沒問,所以我便沒說,何況你是那麼的恨他,我更不知從何說起。你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她的聲音,一觸及空氣,便迅速蒸乾,化作虛無。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這般的殘忍,看著他痛苦,什麼事都做不了。
他想必恨死了自己,這般的煎熬,忍到此刻,等來的是瘋狂成顛的答案。
他捏住她的手腕,臉上的表情錯綜複雜到了扭曲的境地。但她卻切身體會到,天澈的週身,一片懨懨的暴戾之氣,煞是5駭人。他越箍越緊,她咬緊了牙關,就算疼,也不痛呼出聲。
如果這樣,他能好受一些,那她甘之如飴,就當做是她欠下的。
她願意等他調整情緒過來,重聚勇氣面對這個糟糕的局面。
指骨卡在腕上,他的手指越來越冰涼,帶著壓迫的感受,浸透四肢毛孔。
他望向她,眉峰隆起,眼角凌成危險的弧度,「為什麼?為什麼是他?」
「你說什麼?」
「毀了我家還不夠,還搶了你。」
他這樣說著,聲音有些哽咽,連日來積蓄的難受全部爆發。
縱使他是毒,他為了她,也甘之如飴,可是為何那個人獨獨是自己的仇人?這叫自己i如何接受?
知道她在意的那個人是聞人臻,這比讓他接受放棄她來得更為痛苦。
難怪她從不對自己提及,難怪她說你知道也是徒增煩惱而已。
他的背脊僵直,被她的話語擊中後,他早已潰不成軍。
他的落寞,散了一地,一種淡淡的淒涼將他的整個人緊緊地裹住,季璃昕看著,覺得落寞跟著流淌到了心裡。
冷天澈低低地笑了出來,「這個世道真的是太可笑了,你跟他那麼早就有了交集,而我卻跟個傻子一樣以外他接近你是為了報復我媽。」
「傻,我真傻啊。」
「你說我傻還是不傻?」
他的表情益發地苦澀,他的聲音很低,幾乎低到了塵埃裡。
「我一次覺得這個世道,是真***狗血。聞人臻那傢伙肯定在背地裡不知道嘲笑了我多少回,我愛上的是一個願意為他懷孕為他生孩子的女人。」
她真是殘忍,這樣的殘忍。
冷天澈將整張臉埋在季璃昕的手裡,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抬起了頭,眼睛被淚水沖刷過後,顯得清亮起來,似有一簇火苗,將他的整雙眸子都燃燒了起來。
他的表情凝重,彷彿經理過無限的痛苦,「小昕,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他不要我?他傷害過你啊,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走回頭路?我以為你願意跟我去美國,便是代表跟過去斬斷了。」
冷天澈只覺得自己的心,痛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眼前朦朧氤氳,一滴眼淚,終是沒有忍住,輕輕地落了下來,砸在了季璃昕的手上。
他感到她的手微微地顫了一下,從未有過的難過,在她手指顫動的那一刻,拚命湧了上來。
於是,更多的眼淚撲簌撲簌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的手背濕成一片,每一滴眼淚,都是那般的滾燙,而他,似乎要將他一生的眼淚在這一刻都流盡。
沒有眼淚的哭泣,跟淚流不止的冷天澈,是那般的脆弱,令她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她來見他,想過說清楚,沒想到攤牌會鬧成這樣一幅無法收拾的局面,至少她不知道如何收拾。
為什麼是聞人臻?
自己能夠容忍宋柯,但無法容忍她心中的那個人是聞人臻。聞人臻到底哪裡好,讓她對自己跟宋柯為她所做的視而不見。
他在學校,是風雲人物,工作中,也是如魚得水,一路走來,他一直意氣風發,只要他想,便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在她這裡,他一次又一次地碰壁,一次又一次地嘗到了失敗的苦澀,甚至是絕望。
他鬆開她的手腕,「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她從沒見他這樣子過,他那目光中的哀傷跟癡迷,足以凌遲她。
「天澈,我……」
為什麼在這一刻,她一開口,只覺得無力,在這樣淒楚的他的面前,她做什麼都是錯的。
她也是不想的,她也不想那個人是聞人臻的,當初注意到他,還是因為兩個人的眸子長得像。
他恨自己在意聞人臻,可是那個人是灝灝的親生父親啊,她也不懂上帝為何偏偏老是將他牽扯到自己的生活中,但是很多事情注定要發生,命運的轉輪一直都在轉動,她的意願,在命運面前,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她不是逃避過,她也不想再逃避了,明知道躲不過,她只不過……只不過選擇順其自然而已。
她真沒想到他會這般的傷心的,說開了,疼的是他,她也難受。
她的身子微微顫動著,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他的責怪,她真的很痛心,為自己,也為他。
他光明正大的傷心,她竭力掩飾,還是沒有藏住,她的臉色,也是慘淡到了極點。
他跟著心一沉,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用力扳住,「我多麼希望剛才聽到的是謊言,你就不能騙騙我嗎?」
「天澈,謊言總有一天會被戳破的,何況我從未想過瞞你,我一直告訴自己,若是你問,我就絕不瞞你,因為我們永遠是朋友。不過如今,我不確定了,我不確定你還願不願意當我是你的朋友?」
聞言,他的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烘烤,裡外都受著煎熬,小昕說的,他都明白。
可是,他們都變了。
變了的他們,還能回到起點嗎?
「你知道的,他是我的敵人。他與我為敵,你站的是哪一方的陣營呢?你別告訴我你兩不相幫,我不信。你的心向著他了,肯定會存了私心,若是我佔上風,你看不過去後,是不是會乞求我退一步放過他呢?還是我被他壓到無處可避時,你會出手讓他放過我呢?」
他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說的內容,卻極其殘忍,非要迫使她做抉擇,甚至,將一切都考慮進去了。
「這麼說,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嗎?」
攤牌之後,兩個人便已破釜沉舟了,她苦笑,原來這個世上,不是任何做不成情人的男女,都還可以做回朋友的。
他們,竟然還要三種選擇,做敵人。
他一向自信,但是面對她,卻屢屢失效。
敵人?
他也不想,但是局勢迫使他做出選擇,她又不願回到自己身邊,她對聞人臻另眼相看,而那個人,卻是自己的仇人。
原先,他想的是要摧毀聞人臻的勢力,如今,他竟然有發狂的衝動,想要毀了那個人。
原來,他一點也不大方,他的肚量,真的很小。即便她最後恨自己,他也不想放過那個男人。
寧願兩敗俱傷,也不想饒恕他。
「你別勸我,我不會選擇和解的。」
這是一場較量,關係到的不僅是兩個男人事業上的成敗,還牽連到了她。因為她,自己要愈發的投入,他要證明自己比她所選擇的那個男人更強。
「那這算不算是最後的一頓晚餐?」
她頓了頓,正色道。
「等我打敗他或者他打敗我或者兩敗俱傷,我還會請你的。」
餘下的精力,我都會投入到工作上去,絕不退讓,也絕不願意分心。
「若我打敗了他,那麼我們還會是朋友。若是其他結果,那這輩子我想我們再也做不成朋友了。只不過,等我打敗了他,我想可能你不會願意做我朋友了。」
他故作輕描淡寫地道,她想,他們兩個都開始嘗試讓自己從剛才悲傷的氛圍中脫跳出來。
可惜,似乎都看出了對方的偽裝,並不怎麼成功,但也沒點破。
「不管結局怎樣,你依然是我的朋友。」
季璃昕保證到。就當這是自己欠他的,他們的戰爭,她並不打算牽扯入內,但是她也無法保證自己會不受波及。
對於她給出的承諾,冷天澈扯了扯唇角,未可置否,以後的事情,現在說不清的。
不過聽到她這麼說,他心裡頭,還是有點痛快的。
接下來,兩個人吃的極其的認真,也許這真會成為他們最後的一餐,也未必沒有可能。
吃完之後,兩個人的心裡都涼成了一片,無論如何,也調整不好。
然後相對坐著,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出來的時候,起身的時候,他喚人結賬,被她制止住了,她說,「我來。」
他沒再推脫,以後這樣的機會,不知道還有沒,她想,那就由著他。
出包廂的每一步,腳下都是如灌了鉛,重如千斤,如履薄冰。
冷天澈聽聞她是帶了灝灝過來,略微吃驚,不過他沒跟她一起去接灝灝,而是提了下他去取車,在外頭等她。
季璃昕去綺羅那接灝灝的時候,綺羅什麼也沒問,灝灝被她照顧的很好,她甚至看到了桌上凌亂的尿不濕,還有奶粉,看來,是她張羅的。
她抱過灝灝的時候,正巧看到慕少臣推門進來,看到她抱了灝灝,慕少臣明顯皺了皺眉,不知道他看著不爽的是自己還是灝灝。
綺羅笑瞇瞇地解釋,「剛才灝灝尿不濕還沒來得及換,尿到他身上去了。」
季璃昕這下明瞭了,原來灝灝不經意間得罪了這位難搞的慕二少了,難怪臭著一張臉。
只是不知道為何尿到他身上去的,他看上去衣衫整潔,頭髮倒是還未完全干,想必剛才是去沖澡了,連頭髮都沒放過,真是的,又沒尿到他頭上去。
「綺羅。」
慕少臣瞇起眼來,不悅地道,顯然不高興自己這等倒霉到極點的遭遇被傳出去,供人笑柄。
看來這位慕二少,還是頗為在意他高大的形象的。
季璃昕謝過綺羅,便出去了。
冷天澈已經在車上了,正在等她。
之前他提議送自己,她說不用了,他揪著眉心道,「剛才你付賬了,應該由我送一回的。」
她想起來的時候,也沒讓他來接,於是沒有再推脫了,再推脫,倒是顯得自己矯情了。
出了綺羅,她便一眼看到了不遠處的萬家燈火,原來,她今天幾乎在包廂裡耗了一天,這樣闌珊的夜,看起來花團錦簇,觸手終是涼薄。
一路上,他甚至沒問自己住哪裡,在到達的小區前停了下來。
他先下的車,然後出來,繞過來開她這邊的副駕駛座。
他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去抱灝灝,她的高跟鞋的鞋跟出了點問題。
等到她下來的時候,一時沒站穩,還是踉蹌了下,冷天澈忍不住伸手去扶,因為抱著灝灝,只騰得出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腰。稍稍鬆了下灝灝,她撞進他懷中,沒跟灝灝撞上。
而此時,尖銳的車鳴聲突然響起,兩個人一愣,雙雙循聲望去。
耳邊剎車聲驀然響起,一個急剎,車輪滑過深深的兩道車轍,停在了冷天澈的車子邊上。
那輛車的車窗已經被搖了一半下來,那輛剛停下來的車,是聞人臻的。
他沉沉的目光,泛著擋風玻璃的光,危險而清冷。
他怔怔地看著,他的眼神複雜,又很銳利,彷彿想要滲進季璃昕心靈的最深處……
結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