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篇：兩兩相望
越近內城街道越窄，兩旁的建築卻是飛簷斗拱，繡蘭描松，看來華麗又顯莊重肅氣。
真是城如其主，心裡莫名浮起紫斂身影，卿靈唇邊不由傻傻一笑。等她後知後覺醒來才發現眼前已失去之前兩個背著藥簍男子身影。
面前路口三岔而分，道路比之前更為狹窄，只容三人並行。正中一條路更見狹窄。比劃了下，以剛才無意中見到的洛陽國馬車寬度，根本無法從中間那條路通過。難道這就是古代的步行街？卿靈抿唇一笑，選擇中間的那條路。
這樣的佈局應該有一定的禦敵作用。古代作戰多用馬車或馬匹，以這樣狹窄的街道作為通往內城軍事關鍵處的通道即可令敵人不可乘馬或馬車而入。同時兩旁建築明顯低矮，材質結構不如先前的建築完全使用木頭，卿靈注意到凡是關鍵處都採用青色條石，石上多鑿有小孔用作戰時射箭。
現在街道上看來無人，可卿靈卻能感受到有人透過兩旁建築的箭眼觀察街面上的情形。
好在尋常人現在不能看見.自己，要不自己哪能這樣悠閒溜躂，怕早已變成一隻被弓箭射滿的刺蝟。卿靈自得一笑，看著這樣強的警戒，身為洛陽國主的紫斂應該就在附近了罷？可奇怪的是，這條街道上為何一個人都沒有？
正想得出神，面前忽然開朗，一片.空地出現在卿靈面前。
成百上千的人躺在地上，手持.各種武器的士兵在眾人周圍來回巡羅，人群中灶台爐煙裊裊，空氣中濃厚藥氣瀰漫。
不時有與之前卿靈相遇兩人同樣打扮的御藥之.人將湯碗順遞給周圍或老或少的患者。或輕或重的咳嗽聲紛紛雜雜響在人群裡，有人以袖掩口，也有人直接將咳出的痰血吐在地上。也有少量的人在照顧他們，但與人數眾多的患者比起來，這些負責照顧的人數實在太少。
卿靈看得一呆，想起之前在明陽殿聽說鬧病疫的.事，難道這就是病疫的現場？
洛陽國有了如此大的疫症，為何之前在街道上.所見眾人卻都保持平靜若常的神態？再想著一路走來街面上不見一人的詭異寂靜和眼前持刃而巡的士兵，卿靈有些明瞭一歎，看來自己無意中闖來疫症的隔離區。
正在出神，兩個.面上起著黑眼圈，神色看來憔悴不堪的士兵走來在她身側一坐歎道：「累死我了！接連巡守五天五夜，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另一個將手中兵器一丟，往後一躺就要沉沉睡去。雙眼迷濛前道：「誰叫咱們抽著生死簽呢，現在只求上天保佑，看在我們平時勤於習武身體強健的份上，千萬不要感染上該死的疫症！」
「也是，這場疫症來得太突然，國主大人為了維持國都的安定，不得不將所有患症之人集中到此，又不准將疫證流傳的事傳揚開去。唉，我已經看到好幾個熟悉的人死去了。可憐他們親人還不知曉！」
「可聽御藥局的人說，目前還在拿那些妖物試藥，有效的根治方法還是沒有找到。現在還是只有期盼上天保佑，他們能早點找到根治方法，這樣我們才能回家，整個國都也才能重新安定下來。」
躺著的士兵噥噥說完就已沉沉睡去。
卿靈看了二人一眼，咬了咬唇後還是往疫症現場走去。
整個場地雖然寬廣卻並不平坦，周圍還堆著拆除的建築材料，看來是臨時清理而出。
地上穢物成堆，藥渣、痰血、病人因生理失調而產生的大量排泄物因照料人手不夠未及時清除而混雜在一起，發出一種極其難聞的味道。
卿靈以手掩鼻片刻，不過在看到一個伏在母親懷裡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後，她眼中一潤，就在旁邊一蹲，試圖用手撫摸小女孩已經蒼白無力的臉。
「何處來的妖物，竟敢大膽來此！」身後一個如洪鐘的聲音突然響起！卿靈本要撫上小女孩面孔的手同時被一根如龍探來的冰冷鐵鏈鎖住，下一刻，她怔住，正要回望發聲之人，身子卻猛地一倒，一股巨大力道拖拽著她往場地中央的一個帳蓬中而去！
以前只在電視裡看到過演員被馬拖行，卿靈現在情形可比那些採取了防護措施的演員差得多。她努力抬頭，才看清拖著她行進的人一身黑色道袍打扮。這人身形看似瘦弱，通過腕間鐵鏈拖著卿靈行進的速度卻是極快！
兩旁的病人都睜大了眼看向倒地狼狽被人拖行的卿靈。鎖住她腕間的鐵鏈發出黑幽而冷厲的光線，自從這鐵鏈觸及她身體的那刻，卿靈身體便現了形。
眾人看向她的眼神大都是輕視不屑，但也有同情可憐。
時值盛夏，卿靈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紗衣，黑袍人拖著她行進的是眾病人空出來的一條通道。地上殘磚斷木無數，卿靈身子只被拖行數步就已血染紗衣。她忍著疼痛想說出自己並不是妖物，而且與紫斂相識，真要開口時卻由於身體傳來的過度疼痛發不出一點聲音！
那黑袍人走近帳篷，將蓬布一掀道：「葛兄，你不是正需要試藥的妖怪麼？我這就給你送來一隻！」說著將卿靈狠命一拽，身上無數細微傷口傳來如被蟻噬入肉的劇痛後，卿靈身子因黑袍人通過鐵鏈傳來的力道而從地上站起。
篷內傳來一個好聽卻又略帶慵懶的聲音道：「是麼？道兄才出門便有此斬獲真是好運氣啊！不是早說這方圓百里的妖怪都被道兄抓盡了麼？」
黑袍人一笑道：「說來也怪，這妖自動送上門來不說，而且看了病人非但不像別的妖那樣避之不及，反而想親手觸摸的樣子。」
帳內慵懶聲音又道：「那快將它送進來，我手上的最後一隻妖正因受不了藥力要死去了呢！你送來的這只剛好派上用場！」
一再被人戲稱為妖，計量詞也改為只，再加上莫名受上這等枉氣，卿靈不免氣怒之極！
「你們這些混蛋！慢著，聽我說，我認識……」
話還未完，身子突然像被一股磁力吸住，由著另一個意識操縱著走入帳內。
出乎她的意料，帳內竟然整齊無比，地上還鋪著有著長長絨毛的裘皮地毯。一個滿頭銀絲的人正斜著身子看似舒適無比地躺在鋪著雪白毛毯的榻上。那人一回頭，目光雙雙對上時，卿靈一驚，那人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