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篇：禍起之源
周圍水氣氳氤，反正也沒有人來催促，卿靈來到這個時空後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放鬆，她在水裡舒適游了一會，游至水深處感到水底有股巨大浮力使她不用划水也能浮於水面之上。
這個山洞應該是水源的發源地，再莫名聯想到趵城事關五國的天下泉水總源，卿靈心情沒來由地一重，再沿著洞內河道向裡面游去。不一會河道上空被幾個巨大鐘乳石隔得的只有一指高度。卿靈以手扶在岸邊一塊長滿暗苔的石塊上，將耳朵附到鐘乳石上細聽。
之前她隱隱聽到這個方向傳來戲水聲，越近這個方向，水聲越加明顯。奇怪的是，當她把耳朵貼到石上細聽時，之前的戲水聲卻突然消失不見。
從石頭另一側流過來的水中卻多了幾種香氣混雜成的氣息。其中有兩種氣息卿靈最為熟悉不過，一種是紫斂身上所特有的銀杏氣息，另一種則是梅君身上的冷梅香氣。
再聯想到石頭那端可能出現的曖昧畫面，卿靈在水中怔了片刻，突然返身往來向游了回去。
水裡雖然有浮力，但她要在.水裡轉移地方還是要划動手腳。
不料才游了兩下，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巨大引力，卿靈大感不妙，正要加大力氣擺脫吸力影響，那吸力驟然加強，卿靈驚叫一聲力道稍一放鬆，立刻被引力倒吸入水。她倉促之下未得及閉氣，透著五六種氣息的溫熱泉水已嗆入她的耳鼻中！
在水中瞬間一窒後，卿靈感覺.空氣重新進入肺中。她邊嗆咳著吐出剛才嗆入喉間的水，邊仔細打量四周。
這是個比她剛才沐浴地方更為開闊的洞穴，洞穴.石壁均為發出淡淡光線的白色玉石，不過光線卻沒有之前的洞穴明亮。
卿靈看著岸邊模糊著幾棵花樹的影子，正要游到.岸邊去看，身後突然傳來濃郁的銀杏氣息。她心裡一顫，扭頭往身後看去。身後一塊紫色玉石靜靜臥於水中，卿靈不知為何就對這塊石頭產生了難得的親近感。她游近去，以手細撫玉石。玉石觸手細膩溫潤，卿靈忽然莫名聯想到紫斂皮膚好像也有這種觸感。她邊撫著玉石邊皺眉，玉石上仍在散發銀杏氣息撲入她的鼻中。
奇怪，這石頭怎麼會有人類皮膚觸感來著？
正在思量，一個少女的聲音通過石壁似從遠遠.的地方傳來。少女初時的聲音還較為平靜，呼喊兩下得不到回應後，她的聲音驟然變得焦慮起來。
卿靈聽著對方.不斷喚著「羅織上仙」口中生急，心中微感歉然，要不是自己一時起了好奇心才不會被那股奇怪引力吸來這個怪異的洞中。
她再回頭看了下在暗淡光線裡熠然生輝的紫色玉石一眼，再向著少女聲音傳來的方向試著游回原來的洞穴。
不料她游過去將少女聲音透過來的石壁摸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水流出口。這時她才發現這個洞穴裡的水完全處於靜態，那名一直喚著「羅織上仙」的少女聲音突然一下消失！卿靈一急，額間突然現出一道亮光，眼前視線忽然變得明亮起來。
她不可思義抬手往額間摸去，她的額上竟然出現一個發出耀眼白光的額飾！
以手摸去，可以感知額飾為牡丹花形狀，她本想把這莫名其妙出現在額頭的東西取下。奈何這東西就像長了根似的。
之前一直瀰散在水中的氣息越加濃郁起來。隨著視線分明，卿靈這才看清洞中除了紫色玉石，岸上還有一株開著黑色花朵的桃花樹及一隻躺在桃花樹下正睜著一雙晶瑩雙眼呈無害狀看向卿靈的梅花鹿。
卿靈一愣，突然抬手打起吹欠來。好累！為什麼自己一下子好想睡覺來著？雖然感覺這睡意來得蹊蹺，但她還是無法抑制這種極度睏倦思睡的感覺。
一瞬間，之前充盈腦中的各種思慮都被她丟到腦外，現在她只想找個地方靠著好好睡上一覺。
就在這時，一種更為奇怪的念頭更是在引牽著她的情緒。
一石、一樹、一鹿似乎都在無意識地向她傳遞信息，希望她能靠到它們身上去睡。
卿靈愣了一會，決定移步往梅樹，雖然水裡的這塊紫色玉石更為吸引她，可石頭那酷似人皮的溫潤觸感還是讓她心裡隱隱有不舒服的感覺。至於那梅花鹿，那雙鹿眼看來似無害，可眼中流露的企盼卻讓卿靈不覺對它生了防備心。
上了岸靠在梅樹下正要沉沉睡去，心裡卻又突然產生一種至為奇怪的感覺。再凝目看去，那玉石與鹿依然如舊，可她剛才瞬間卻感覺到這兩物在她靠上梅樹的瞬間產生了強烈的失落感。
正在困惑，身後梅樹突然一動，之前還有點硌背的樹幹突然變成軟而厚實的男子懷抱。
隨著身後男子發出爽朗笑聲，卿靈身子突然變得不能動彈，她感覺自己像在瞬間被裝進一個玻璃瓶，然後她只能透過透明玻璃看向外面。而之前附身被人喚作羅織的身體卻似在同時恢復自主意識。
抱著羅織的男子桃花目邪魅至極，流盼生輝間滿是得意神情，他伸手取下羅織額飾，揚聲道：「如何？石皇、玉帝、靈王，我說了今年的祭典就該由我來陪伴羅織的，你們卻非要參與進來！如今作為賭約的羅織額飾已被我取下，你三人還是如約退出吧！」
卿靈再看清抱著她的男子一身光溜，立刻羞得滿面通紅，而這男子卻絲毫沒有顧及男女之嫌，一話完結後以更大的氣力將羅織身體抱在懷裡。他的大掌揮處，之前一直阻隔在卿靈面前的一堵石壁突然消失。而紫色玉石和梅花鹿則分別幻化為三個同樣赤著身體的青年男子。
卿靈只認出抱著羅織身體的男子酷似梅君，水中玉石變化出的深、淺兩紫人影中，卿靈倉促間只看到淺紫一人身形象極紫斂。
她正在困惑，卻感覺到羅織身子一動，一個巴掌已結實打在桃花男臉上！——
片刻功夫後，羅織一身翠縷羽衣立在一處石砌高台上。
台下近千人不分男女老幼，俱是一襲白衣盤膝而座。高台四周，青山如莽，群林似畫。羅織回首將身後或靠或立的四個青年男子冷眼而望。
卿靈靈體縮在羅織體內，早將一切看得分明，這四個男子有兩個正是梅君和紫斂的前世，另一個則是玉帝和靈王。這謫仙幻境自被羅織開闢後，不斷有人投靠而來，時間一久，竟在幻境裡形成一個不小的村落。每隔百年，羅織會親臨幻境，用具有能通達異世的通天鏡為眾人取些異世之物過來。
再如今日，恰巧就是百年一會。每次開鏡前，村裡所有修行之人包括羅織都要淨身沐浴。以前這樣的儀式也沒少舉行，但每次都是羅織一人親臨幻境，但今年最難得的是天上其餘四仙也都跟著大駕光臨。而且四仙知道羅織開鏡前會大耗法力，四人便爭相要獻力助羅織助上一臂之力。不過羅織只允許一人相助，四仙又誰都不肯輕易退出放棄，四人私下一合計，就乘羅織沐浴時用法力將她意識迷去，再施幻術令她意識迷糊自行選擇，為了防止糾紛不斷，又特地定最後由誰取得她頭上的額飾就由誰勝出。
羅織對四人橫目冷對間，卿靈看著梅君笑得燦若春風的臉上仍是五指印明顯，仍不住悄然而笑。現在她就像在看電視，將羅織與四仙間暗中湧動不已的情緒一一收入眼裡。
四仙間，梅君得勝傲然，紫斂清冷得臉上不見一點表情，玉帝（小玉）和煦如陽光般笑著，不斷用語言調和五仙間僵冷如冰的氣氛，而靈王則一直在逗弄懷裡的一隻巴掌大的猴兒。
卿靈忽然將目光定在那小猴兒身上，它不會是後來守護幻境入口處鑰匙的猴王吧？再將這巴掌猴與那半人高的鬼靈精猴王一對比，卿靈不由大為感慨。
正想著，羅織已站在高台旁的通天鏡旁，她身上的羽衣突然無風自起，玉臂抬展處，台下盤座的近千人已跟著羅織吟誦起似歌非歌的咒語來。
卿靈凝目瞧去，通天鏡上無數光彩流瀲生華，襯著羅織迎風生姿的身子更是美麗非常。
這時的通天鏡被羅織用法術放大至一人身高大小，歌謠吟完，羅織移步至鏡前，伸手虛凝在鏡面上空，少頃，一道白光從羅織掌中脫出投到鏡中。同時通天鏡表面萬般光華突然斂去，整個鏡面變得平靜如水。之前一直斜身靠在高台一根石柱後的梅君突然走來，一掌拍在羅織背後，隱在羅織體內的卿靈能清楚看到一股黑色光流正源源不斷從梅君掌中流入羅織體內。
那道白光正是羅織靈體脫離肉體通過通天鏡前往異世。她的靈體沒有回來前，這個身體便只是一個軀殼，如果有人在此時來襲，羅織便無半點自衛能力。再者，如果沒有梅君在旁相助，羅織此刻便只有象台下眾人一般盤膝而坐。
卿靈突然調皮起意，既然羅織不在，那她能不能再度控制羅織的這個身體。正在暗試，梅君身子突然劇烈一震，再度平靜下來時，他一雙桃花目牢牢看向羅織身體。卿靈被他目光盯得打了個寒噤，為何她覺得這個梅君與之前的那個有些許不同？這時的梅君看來更多了幾分熟稔感？
像要印證她的想法似的，梅君突然伸出另一手虛空寫起字來，邊寫邊看著卿靈魅笑不斷。卿靈看清梅君所寫的字後，蜷曲在羅織體內的身子劇烈一震！梅君所寫的竟然是個現代社會的簡體「靈」字。！而在這個時代，唯一能辨識卿靈所處時代文字的便只有梅君。再想到自己既然能來到這個地方附在羅織身體上，那梅君過來也算不得什麼稀奇事。
她看向梅君正要開口講話，鏡面突然扭曲起來，片刻時間，鏡中一團霧氣沉藹，一個聲音陰沉說道：「呵呵，沒想到你二人竟從千年之後來到此處！金婆為了能令轉世後的你們仍記住千年前的教訓，才特地設局讓千年前的慘景再現。也罷，我就藉機滅了你們的魂體，也免了千年後的麻煩！」聲音才落，卿靈已看見一團黑氣正迅速通過羅織身體向自己和梅君蔓延過來。
梅君眼中略現絕望神色，他在竹林中摟著卿靈暈睡過去的身體焦急不已，最後拿住無名書生魂體使了點小手段才讓書生也助他進入卿靈夢中。現在他與卿靈一樣，都是勉力才能附在前世的身體上，雖有法術等等護體手段，但失了原有的身體都不能一一施展出來。
眼看著黑氣就要將卿靈和梅君靈體吞噬，卿靈腦中靈光一現，忽地大叫：「金銀雙婆，你們莫名把我弄來此夢境，難道就是要看著我喪命不成？」
卿靈話聲才落，鏡中光華再轉，銀婆幻影突然出現在鏡中，她美麗身影與霧氣強擠在鏡中看來微微有些變形。銀婆手指指處，銀光微閃，本來罩往卿靈和梅君的黑氣突然低低慘叫一聲縮了回去，銀婆抬腳將團縮成球的霧氣踢了一腳，罵道：「無知小妖，竟敢乘機謀害上仙！還不快滾回窨界去！」
霧氣再低沉一聲，雖然聽不清楚，但聽它語氣應是在咒罵銀婆，銀婆面色一惱，就在鏡中變成大銀錠子將霧氣壓在身下，霧氣被壓得吱吱慘叫不斷，銀錠子上銀婆五官面現得意神色，少頃，霧氣呻吟聲音越變越低，銀婆這才恢復原形，將處於半死狀態的霧氣一拎，還未等卿靈發問，她的身形一閃已消失在鏡中。
同時一道白光從鏡中閃出附回羅織身上。梅君身子也隨之一個顫粟，卿靈所熟悉的梅君眼光已消失不見。
羅織手上已多了件東西。卿靈凝目看去不由一呆。
台下眾人見羅織順利從異世取回寶物，俱是齊聲歡呼，都從先前的盤膝而坐變得雀躍不已。卻不知羅織手上的這個東西正是令他們齊齊喪命的危險之物！——
羅織揮手令眾人止住歡聲，再凝目看向手中的透明瓶子。
通天鏡百年一開，她能通過鏡子去到異世，但去的時代和地方都是由鏡子隨機選擇，她這次去的地方只見無數穿白大褂，面上戴著布巾擋面的人。而且周圍無數管狀物林立，銀亮生光的精細器物無數，更有一種奇怪的機器可以傳遞出陌生的畫面來。
以往羅織通過通天鏡去到的地方與這次所到之處大為不同。以前，她至少能聽懂異世之人的言語，可這次，這些嘴上蒙著面罩的人嘴裡發出的奇怪語言她卻連一句話也聽不懂。
再次，這次去到異世的時間相當短暫，還沒有容她選擇哪種東西帶回謫仙幻境，通天鏡的巨大引力已在將她靈體抽離異世。
情急下，羅織一把抓了個身邊小瓶就被帶回幻境來。
卿靈再看清瓶上熟悉的英文字母「dangerous」，心神一顫，再想及紫斂所說的幽魚傳說，難道幽魚的禍源正是來自這個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