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靈忽然抬頭看向紫斂道:「她已經通過花瓣將留言告訴你們了,如今還要去打攪她作甚?」
紫斂看了卿靈一眼,目光再次看向遠處。
「不錯!我,包括其他四國主,這一世都是依了她的囑托在辦事。可各人這一世都只知道各自的留言,由於各自政治立場不同。要做到置腹相談是不可能的。目前天下事已趨不穩,特別是那個魅邪的出世,更將引發世間不安定。我現在想確定他是不是也是在按了羅織前世所囑在辦事。但他行蹤一向神秘,我要瞭解真相的唯一渠道就是謫仙境裡的謁言!另外為了趵城泉水總源之事,我也必需紫葛甦醒過來助我一臂之力。」
「所以,不管是為了紫葛還是謁言,你都一定要到謫仙境一行?」卿靈問道。
紫斂微一點頭,看向卿靈的眼中帶了分讚賞。「不過還有一點你沒有猜到,天下間知曉謫仙境真正位置所在的,只有蠻族和佹族兩族首領。」
卿靈一愣,「這二族不是世代仇殺麼?為何會保守同一個秘密?「
紫斂道:「其實佹族和蠻族的祖先是同一族,他們在五百年前才因種種權力鬥爭分化為兩族。但兩族分開前,當時的長老將謫仙境具體位置所在總結為兩句歌詞,由兩族首領各曉一句。」
卿靈沉默半晌,「關於佹族那邊的歌詞,或者我可以想辦法拿到。既然此事與小玉,也與我有關,那我就不可置身事外。」
紫斂望著卿靈一笑,「或者在這屆雀靈節上一切都將有答案。」
兩人正在商談,那名先前帶二人入院的白衣女子走進來對著紫斂裊裊一禮,「寨主請國主有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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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夜,月明花香。
卿靈靠在窗前等了良久也不見紫斂回來,索性走入內房。
內房中擺設陽剛氣十足,看來是專為紫斂而設。卿靈一笑,走到床上躺下,卻只睜眼看向帳頂。
這幾日與紫斂相處的細節一一回想於腦中,她面上笑容不斷。再想至謫仙境時,她臉上笑容盡失。小玉的影子在她面前晃動不已。
卿靈十指一握,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既然有些事情是上世注定,她躲不過,只有坦然相對。
「這麼晚了還不睡?」紫斂站在門口看著卿靈。
卿靈搖搖頭,「睡不著。」
紫斂一身淺紫衣服,在月光中淡淡一笑,走近來長袍一展,恰好將卿靈攏於他懷中。
淡淡的銀杏氣息再次瀰漫在卿靈四周。卿靈深吸一口入脾,再很自然向後一靠,將臉貼在紫斂胸前。
二人就在月光中臨窗相擁而立。窗外,疏枝花影如畫,浮香暗動。靜寂夜空群星閃耀,間或有一兩聲夜鳥的叫聲傳來。
紫斂忽然輕笑道:「將你在出塵居唱的那首怪歌唱給我聽聽!」
卿靈一驚,在紫斂懷裡抬頭看向他,「你如何得知這首歌?」
她之前講到出塵居比試時只一帶而過,特別是關於第二關,她幾乎是廖廖數語帶了過去。
紫斂但笑不語,扶在她腰間的手微一用力,將卿靈更緊地擁在懷中。
他清冷的面容映在月光中,臉上笑容在此刻看來倒是多了幾分打趣之意。
「是巫麗花多嘴了?」卿靈小嘴一翻。
紫斂抬手將她緊蹙的秀眉撫展開,「不要怪她!是我當日聽你講得簡短,覺得裡面必有蹊蹺,特地叫她講來。」
「不說其他的,你將此歌唱給我聽聽。」卿靈聽著紫斂聲音近於低聲呢喃,心內一酥,唇邊輕啟,輕聲哼起了那首歌。
背後那人胸膛不時傳來震動,卿靈邊唱邊感覺到紫斂在笑,卻聽不到他的笑聲。卿靈唱完伸指在紫斂胸口一戳,「不要強忍了!我知道你在偷笑,要笑就正大光明地笑出來吧!」
紫斂身子隨她那一戳猛地一震,卿靈正在不明所以,紫斂已將她抱起一躍,坐於窗格上。
卿靈意識到自己正坐在紫斂大腿上,身子一僵,下意識地想要掙扎。紫斂一雙手伸過來按住她雙肩。「不要亂動。」
待卿靈真正放鬆身體靠於他懷裡時,紫斂將頭靠於卿靈肩膀,輕聲道:「那首歌很好聽,只是歌詞確實有點古怪來著。」
紫斂的臉幾乎與卿靈側面相貼,卿靈甚至能通過敏感的耳垂感知到紫斂唇部線條的所有變化。
他的唇線在上提,這下他是正大光明地笑了。
卿靈一開心,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唱歌好聽。「還要不要聽點別的?我還會很多其它的呢!」
才說完,她身子猛地一僵,紫斂溫潤的氣息已緊貼在她耳側。一條濕滑而溫潤的小蛇在卿靈耳垂上緩慢而靈活地上下移動。
紫斂han住她耳垂時,卿靈下意識地捂耳叫道:「不要咬我!」身後紫斂微不可聞的一歎,「你沒有做錯事,我就不會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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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靈徵求紫斂同意重新回到佹寨,時值深夜,鶴兒將她放下後,自行飛轉蠻寨。
她本想憑了記憶往依妮家走去。突然想起依妮還在肩負為馬幫探路之責,必定未歸。
卿靈仰天對月一歎。照她的安排,馬幫現在應該已經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這一路溝壑險阻無數,雖有荊離相助,怕也是困難重重。尤其是依妮,她身為馬幫中唯一的女性,更是尤為艱難。
卿靈在月光照耀下轉了幾道彎,前往景泰然的竹樓。
暗影裡忽然閃出一個高大身影。一把明晃晃的彎刀瞬間架向卿靈脖間。卿靈嚇了一大跳,這還是她第一次單獨夜晚在佹寨行動,難免會撞上暗中守護的男丁。
那男子從背後以刀比劃在卿靈脖間。
繞到她面前看清是卿靈後,那人大喜,忙地將刀收回。
「原來是阿靈姑娘!寨主從莽城得到消息說姑娘莫名失蹤,一直憂心不已!這幾日更是食寐不知。眾人現在還在寨主房中議事,姑娘且隨我去見寨主吧!」
卿靈重見景泰然時,他屋裡油燈高照,受卿靈影響,整個佹寨現在都用上了蓖麻油燈。
正參與議事的幾人卿靈都很眼熟,正是那晚討論糧食事宜的幾人。
幾人見卿靈立在門口,目光頗有默契地在卿靈和景泰然之間來回掃了一眼,立刻稱夜深犯困自行退去。
景泰然待眾人退去,邀了卿靈在桌旁坐下,這才道:「我聽說卿妹在莽城消失不見,真正被嚇了一大跳!好在上天保佑,卿妹總算平安歸來!」
卿靈用發朁將油燈芯子多挑了截出來,讓屋內的光線更加明亮,重新端坐了看向景泰然,巧然一笑,「是遇到一個老朋友,敘敘舊罷了!倒是害得你們為我擔心,真是過意不去!」
景泰然在與她相臨的一邊坐下,一雙虎目將卿靈看了又看。「我聽人說你在蠻族寨裡出現過,這可屬實?」
卿靈一愣,她不過在蠻族寨裡呆了幾個時辰,這麼快就傳到景泰然耳裡了?
景泰然看著卿靈吃驚的樣子,摸摸後腦,一臉不好意思道:「我不是故意監視卿妹,而是因為明日就是雀靈節。今年恰巧輪到我族主持,而且近來我族與蠻族是非爭執較多。我在暗中加大了對蠻族的偵查力度。得知你在蠻族,也不過是前一刻的事!」
卿靈釋然一笑,「這樣也好!能及時偵查對方行動,做到防範於未然。」她話題一轉又道:「我也是因巧遇故人才在那裡停留了片刻。」
片刻,她面色一整,以專注目光看向景泰然,「可有馬幫消息傳來?」
景泰然將手中一卷文書遞到卿靈面前。「這是依妮今早飛鴿傳來。依她所載,馬幫明日定將到達佹寨。卿妹大可放心!說來卿妹真是我佹族的福人!要不是卿妹接二連三出手相助,我族怕已餓死多人!」
卿靈面現赭色,「沒什麼,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語氣一緩又向景泰然問道:「途中沒有人員傷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