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緒公,我們可有好幾年不見了,沒有想到你竟然在烏程侯手下任職。」劉表有些感慨的說著,和老朋友、老恩公見面卻是在如此場合下進行的,雖然僅和桓階有過一面之緣,但是那個時候的自己可是屬於朝廷通緝下的「黨人」餘孽,而恰巧就是桓階幫助過自己逃過朝廷的緝捕,所以如今和恩人見面了,恩人卻又是自己仇敵的人,難免感歎。
「如今劉公貴為鎮南將軍、荊州刺史,一方豪傑,階也成為一藉藉無聞的持刀小吏,雖然官職不同,但同屬朝廷下的官員。今日階過來並不是來敘舊的,而是想為孫家和劉公化解兩家仇恨的。想必劉公也已經看出我的來意吧!」桓階認真的說著,言下之意,我們其實都是大漢官員,並沒有分什麼彼此為誰效力,而且我這次來主要還是公事,至於私交,我們以後再來談。
「不知道孫家的意思如何?烏程侯孫將軍怒氣沖沖的來攻打我荊州,連克我鄧縣和樊城,而後還包圍了襄陽十天。若非他不小心陣亡戰場,我想,如今的場面肯定會另當別論,說不定你我要易地相處啊!桓先生這個時候來當說客,簡直和送死沒有什麼分別!」蒯越不滿桓階的出現,直接把桓階要說的話給封起來。
「蒯先生所說有理,按你所說,確實是我家主公有錯在先。可是蒯先生就不想想,之前劉公攔截我家主公渡江,又是為何?我想換做是劉公若被人無故攔截,想必劉公和蒯先生等一干人也不會善罷甘休吧!我家主公此次出軍,其實完全是為上一次無故阻攔討個說法,此乃是人之常情。如今我家主公非但沒有討到說法,反倒還把性命陪上,若是天下人說起來,定然不會說是我家主公的不是,反倒會說劉公無故攔截孫將軍,又無故把上門討說法的孫將軍殺害,那麼就算是劉公再怎麼辯解也是脫不了干係。」桓階見劉表臉有愧色,其他大小將軍等都在思考自己的話,惟獨旁邊的蒯越蒯異度冷哼起來。
「按你這麼說來,孫將軍打上門來還是有理,我們就不應該還手,任由別人侵犯。主公,我認為應該把這個說客殺了,然後派兵一鼓作氣,擒拿孫堅餘部。」蒯越見桓階要是再繼續說下去,恐怕這滿堂上的人都要覺得好像是自己這方做錯事情一般,戰場殺敵,不管陰謀、陽謀,只要結果是勝利的那就是好本領。
「哈哈,我桓階既然敢來就不怕被殺。只是我本著為劉公考慮的心而來,沒有想到劉公卻把我桓階當成了一個小人。如今算起來,孫家和劉公的仇恨是越結越深了。這個仇再深點也沒有關係,只是我家主公新亡,劉公定然不可做那欺凌寡幼之舉,否則天下之人定然笑話劉公就連寡幼都害怕!雖然我家主公因劉公而亡,但戰場殺敵,生死有命,怪不得誰,這個仇恨想要化解,劉公就必須聽我再說來。經此一役,我家主公已經不再了,孫家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和劉公爭鬥的了,而劉公剛好也可以放開手腳大力整飭荊州,完整七郡圖!」桓階見劉表猶豫著要開口的樣子,直接搶先發言,把兩者之間目前的關係和實力說出來,點出劉表目前正處於整飭目前這個不安定的荊州麻煩中。
「我主仁慈,並未與孫將軍計較,如今還把他的屍首收殮在靈柩中,只是不知道孫家現在算是投降還是求饒?」桓階話剛落下,邊上的蒯良語氣也咄咄逼人,雖然桓階是和劉表有交情的人,但是眼下卻並不值得尊重;雖然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但是有些時候也可以另當別論。因為對方乃是孫家的人,一心為劉表考慮的蒯氏兄弟當然不想放過眼前已經快要潰敗的敵人。
「劉公貴為鎮南將軍、荊州刺史,而我主公仍舊是破虜將軍、烏程侯,同為朝廷效力,並不分誰大誰小!況且天下人都知道,我家主公為了挽救朝廷,以區區五千兵馬斬殺國賊董卓的手下猛將華雄,又數敗西涼軍,攻克汜水關和虎牢關,迫使董卓遷都長安,而我家主公還重新修葺被董賊破壞了的洛陽皇陵,此功勞足以讓每個皇族成員感激了。劉公貴為皇胄,階覺得更應該厚待我家主公,即使已經身死,那也該值得敬重!否則會讓天下忠義之士寒心!」桓階歷歷數來,倒也讓劉表這個皇族成員感到羞愧。
「伯緒公的意思是?」劉表終於又說話了,或許心中有愧,他制止了蒯氏兄弟和一干下屬將吏的討論。
「孫、劉兩家本來並無世仇,也無新恨,都乃是因為袁氏兄弟自家權利相爭而影響到的。為何孫、劉兩家甘願為別人打先鋒,爭執到最後,無論是誰勝誰敗都沒有任何好處,反倒會被世人所恥笑。所以我家少主策公子提議歸還江夏太守黃祖將軍換回我家主公的屍首,回家安葬。」桓階見劉表開始考慮了,馬上就把此次的目的說出來,總算不用再跟蒯氏兄弟爭辯什麼。
「姐夫,少聽他囉嗦什麼,乾脆直接殺了他祭旗,然後直接追擊孫堅餘孽,永除後患!」蒯良見桓階說得主公有些猶豫,自己又不能忤逆主公的意思,馬上就給蔡瑁等人遞眼色,蔡瑁一見,也馬上會意過來,趕緊起哄。
「蔡將軍說得對,主公,江夏太守黃祖乃無謀匹夫,這次讓孫堅輕易攻進來,都是此人的失職,按罪責該斬,如今被擒拿,正好省去我們動手執行刑罰。所以說,我們為何要把他換回來,即使換回來又有何用,我荊州人才濟濟,捨棄一無謀匹夫,換取日後的寧靜,消除一隱患,桓先生以為如何?況且,孫堅若是還在世上,我等姑且會有點擔憂,如今孫堅新喪,其子皆幼小,根本就不足為濾。若是主公趁他們現今士氣低糜,盡出襄陽守衛就可輕易圍殺孫堅殘部。否則等孫策幾兄弟長大成人,到時候再來尋仇可就後患無窮!所以,主公,良也同意蔡將軍的意思,先斬桓階,再滅孫氏!」蒯良直截了當的把兩者利弊權衡了出來,聽得劉表眉頭一皺,桓階也心下一驚。
「蒯先生如此想法,乃是陷刺史大人於不仁不義之舉。於公,想那黃祖將軍、江夏太守雖然謀略有所不足,但也算是一員荊州老將,而且跟隨劉公久矣,若劉公捨棄黃將軍,那麼日後荊州屬下官員哪個願意死命效力,此乃陷劉公於不仁也;於私,黃太守和劉公有十數載的交情,天下人若是知道劉公為了滅掉孫家孤兒寡母而置多年老友不顧,皆會唾罵劉公,此乃陷景升於不義也!如此不仁不義之舉,於子柔先生當然無所謂,因為根本就不關先生的聲譽,但是對於我桓某人來說,我還是不希望自己的老友如今的鎮南將軍、荊州刺史劉公受到天下人的唾罵和指責。」
桓階尖利的語言,處處為劉表著想的話語,讓蒯良為之一氣,本來是在為劉表這位主公考慮的,可如今卻變成了自己是在陷害主公的名譽,這豈是臣下所為。蒯良馬上誠惶誠恐的向劉表請罪道:「主公,良並非如此想,還望主公恕罪!」說完後,低頭輕歎一聲,對桓階也多了幾分讚賞。
「我知道子柔先生是為我考慮,但是正如伯緒公所說,黃將軍乃是我多年結交的朋友,又是我荊州將軍、江夏太守,於公於私,我都不應該捨棄他。伯緒公,孫將軍的屍首我已經幫他盛裝起來了,明日就派人送過去,還希望孫策能遵守諾言,放回黃將軍歸來。」劉表見手下兩大謀士蒯越、蒯良都說不過桓階,而且自己本意就不想再繼續爭戰下去,至於到底是對方投降還是妥協都無所謂,因為目前荊州這塊土地也並不安寧,張虎和陳生雖然投降,宗賊也消滅了不少,但是長沙太守張羨把控住長沙、零陵和桂陽三郡,袁術又霸佔南陽,荊州也算是內憂外患。只要不侵犯到荊州一方百姓的利益,基本上自己還是可以接受的。本來自己也不想得罪孫堅,樹敵太多的,只是袁紹以孫堅盜取了國寶玉璽的秘密信件交付於自己,自己怎麼可能不盤查一下孫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畢竟自己也是皇氏子孫,怎麼可以讓傳國玉璽落入他人手裡。
「桓階代我家少主策公子感謝劉公的寬宏大量!不過,劉公,作為老朋友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玉璽並沒有在孫家人手上,而是一直落在四世三公的袁術將軍手裡。袁紹將軍和袁術將軍本就是為了爭奪玉璽才在暗中較勁,因為他們袁家早已經有了懷貳之心,希望劉公小心應付。」桓階又是好心的提醒著自己曾經救過的劉表,雖然現在的自己和他比起來,兩人的處境、身份相差十萬八千里。
「什麼,玉璽在袁術手上?這會不會是孫策為了轉移我們對他的打壓而製造出來的假信息吧?」劉表有些疑惑的看向蒯良、蒯越,希望自己手下的這兩個聰明人可以幫自己判斷下,蒯良、蒯越兄弟雖然不滿桓階這個說客以及他剛才讓自己丟了面子的事情,卻也沒有違心的點了點頭,表示桓階的話還是可以相信的。
「既然玉璽本就不在孫將軍手上,看來我們和孫家一直都被袁氏兄弟利用了,如今我希望我們盡快換回黃將軍,做好防備工作,以後孫家和我荊州就休再起兵端。表先前為奸邪所害,幸虧伯緒公搭救,今又蒙公指點,真希望公能長期伴我左右,我也可以早晚聆聽教誨。」劉表果然是聖人門生,極重情義,又有些想招攬桓階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桓階是否會答應留在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