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革命的名義 垃圾堆 第79章 和談與鎮壓(3)
    晚上9時,距離即將生效的巴黎宵禁令僅有兩個鐘頭不到,而巴貝爾以及他的平等派戰友們依然在昏暗的燭光下辛苦勞作。儘管這份在巴黎公開發行的《護民官》(新聞自由報),其一天的發行量不過區區數百份,但無論從最初的文章撰寫、到校對審核、日後的版面設計、以及排版出刊等千頭萬緒的事務,巴貝爾一直都在親自參與。陪同後者身旁的,仍然是自己的最親密戰友達爾泰,還有意大利燒炭黨成員,邦納羅蒂。

    「巴貝爾,今天工作的恐怕不能在宵禁令生效之前全部完成!」說完的是達爾泰(另譯達爾特),一個皮膚黝黑的瘦高中年男子,與領袖都是索姆郡的老鄉。1792年9月,在巴貝爾當選為索姆郡行政官之前,達爾泰便成為巴貝爾平等派的忠實信徒。此後,他們一同譴責私有財產制度,擁護巴黎公社,抨擊羅伯斯比爾派的政策。主張取消個人財產,土地公有,建立平等者共和國。等及熱月政變後,則繼續抨擊昏庸無能的督政府。

    正在案頭忙碌的邦納羅蒂也站起來,搓搓有些僵硬的雙手,接著附和道,「是啊,領袖!本期特刊到最後校對審核結束,至少需要3個小時,之後還必須送往聖安東區的印刷廠內印製,時間根本不夠。該死的安德魯混蛋,看來他的確是準備向我們伸出毒手了!」

    作為意大利燒炭黨的一份子,邦納羅蒂想要痛恨安德魯地理由實在太多了。眼前的暫且不說。安德魯不僅在其那不勒斯領地,殘酷鎮壓意大利民主主義者,他還以武力相威脅,迫使軟弱的撒丁國王出賣意大利燒炭黨成員,將數以百計的**同志送上斷頭台。同胞的血海深仇,使得邦納羅蒂一直在慫恿巴貝夫刺殺已擔任巴黎衛戍司令的安德魯。上次巴貝夫之所以拒絕了巴雷爾的和平建議,不與安德魯舉行談判。便是邦納羅蒂從中竭力反對地結果。

    聽到兩位戰友的疑問,正在微弱燭光下校對審稿地巴貝爾同樣鬱悶無比。剛一思索。便是一陣頭疼猛烈襲來。手頭上這份即將在明日發行的特刊,便是一份對巴黎剝削階級的公開宣戰書。之前,巴貝爾等人已聯合好支持**的數萬流民,原本計劃在報紙特刊發行之後的當晚深夜,舉行一場大規模的武裝暴動,以武力推翻督政府。

    誰想到到達巴黎之後,一向無所事事的安德魯居然搶先一步。提前在巴黎市區頒布了宵禁法令,這明顯是在針對平等派地陰謀。儘管宵禁時間還未最後到來,但巴黎各個要塞部門前不僅加強了武裝警衛,而且大街小巷中到處遊蕩著大批巡邏隊,無數暗探更是埋伏在《護民官》報館周圍,除嚴密監視著屋內平等派骨幹成員的一舉一動外,國民自衛軍還在陸續設置起大量路障,試圖在宵禁開始之前。隔絕報館所在街區與外界的一切通訊聯絡。一旦,安德魯下達圍剿命令,走狗們隨時可以攻入報館,逮捕其中的所有人。

    「下令反擊吧!巴貝爾,我們不能再繼續坐以待斃了!」所有同志都放下手頭上的工作,朝著領袖方向。圍了上來。有的人甚至拿起武器,開始填裝火藥。

    望著聚集自己身旁鬥志昂揚的戰友們,巴貝夫卻始終沉默不語。衝出去戰鬥,自己又何嘗不想。死,巴貝夫早已置之度外,只是大部分起義同志都已被國民自衛軍分割開來,相互之間無法保持正常的通訊聯絡。更何況,報館內地武裝力量實在薄弱,人數上不足200,其中三分之一還屬於老弱婦孺。而手中的長短槍等武器裝備一共加起來。也僅僅30多支,如何抵禦大批武裝到牙齒的反動派軍隊。現在唯一的希望。便是期待聯絡官格裡澤爾傳來的好消息,但願能及時通知巴黎各區的起事部隊,一同發難。

    屢屢面對危機時,巴貝爾都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問題。他目前地工作便是盡力安撫躁動不安的**同志,靜靜等候負責各區外事聯絡的格裡澤爾回話。大約又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帶著一身疲倦神情的格裡澤爾終於出現在巴貝夫等人的面前。

    巴貝爾急忙拔開人群,一把抓住格裡澤爾,進而追問道,「告訴我,報館外面情況目前如何。還有,發往巴黎各區的即刻起事消息是否已順利傳遞出去?」

    「抱歉,領袖!」格裡澤爾的臉上擠露出一絲歉意,卻不停轉動他那陰沉灰暗的雙眼,「所有派往各區聯絡的同志,都被國民自衛軍逮捕,我也只是僥倖逃脫罷了。在回來地路上,我發現通向此地地所有路障早已設置完畢。事實上,我的領袖,從現在開始,整個報館已經同外界徹底隔離。至於包圍我們地巴黎反動軍隊,至少有二個營,近1000人的兵力,其間還包括屬於安德魯帶來的特種部隊,大批狙擊手同樣在周圍屋頂部署就緒。」

    「該死的安德魯,他怎麼會事先瞭解到舉行暴動的確切時間與行動地點,而且知道的如此詳細?」對此,巴貝爾始終抱有懷疑,是不是自己內部出了奸細。然而在事態越發嚴重的時刻,還是必須先解決好眼前的難題,更容不得自己多加猜測。

    「達爾泰,你去安排報館中所有拿武器的同志,務必死守大門以及各個進出口;邦納羅蒂,熄滅報館內部的所有燈火,防止敵人狙擊手的偷襲;格裡澤爾,你負責銷毀館內機密文件資料,並打開地下通道,先掩護老弱婦孺轉移出去。」

    隨著巴貝爾發出一系列命令後,報館中的人們重新忙碌起來。他們在下面兩層樓間堆起各式雜物作為止步路障。還抬出一根根預先準備好地長條梁木,上下累積著竭力頂住大門……整個報館裡,唯有從地下通向二樓的螺旋形樓梯依然暢通,沒有被徹底堵住。

    巴貝爾正在做撤退前的緊張部署,而他的敵人,巴黎衛戍司令安德魯卻依然悠閒的呆在馬車上,同美貌與智慧並存的斯塔埃爾夫人談天說地。好不快活!

    「夫人,您認為巴貝爾能夠聽從我的和平建議嗎?」安德魯再行問道。就在數分鐘前。一名騎兵少尉剛剛為自己傳遞來一份密報,上面告知巴貝夫等平等派骨幹份子,都已被上千名國民自衛軍死死困守在報館內部,負責對外聯絡地信使也紛紛落入密探手中。目前,整個《護民官》報館完全孤立無援,就只能司令官發出命令,所有官兵隨時進行最後的圍剿行動。

    「事實上。和平地最後一線希望早已消逝,而留下的,不過是元帥閣下考慮如何避免流血!」說出這番的斯塔埃爾夫人多少有些抱怨,一是針對安德魯,為何不讓自己充當雙方聯絡信使,與巴貝爾等人進行溝通,或許能消除這一危機;二是因為巴貝夫,衣食無憂的他為何要倡導一場暴力**。難道1789年以來,塞納河裡流淌的鮮血還不夠多嗎?

    安德魯點點頭,將目光轉移到車窗外,「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我也不希望看到的,只是箭已上弦。就不得不發!實際上,從抵達巴黎的那一刻起,都一直試圖在敷衍督政府以及元老院給我鎮壓平等派地決意,指望巴貝夫等人的武裝暴*只是嘴皮子上的謠傳,而不真正付諸實施。結果,是我們大家都失望了。該來的,依然要來;而應歸我做的,同樣會去做。重返巴黎的安德魯是和平的使者,但並不意味著,我會放棄武力作為後盾。」

    「那元帥閣下。準備如何處置巴貝爾。還有他的同志們?」目前,這才是斯塔埃爾夫人最為關心地問題。雙方實力懸殊而且又先發制人。不用自己多想,就能得出最後勝利者是誰。

    「這是勒布倫大法官應該考慮的問題,我僅僅負責抓人,而不是宣判他們是否有罪,以及獲罪多少!不過,對於眾多從犯以及無辜流民,他們不應在我的槍口對像之列。」

    「勒布倫?!那個貪婪無恥的巴黎暴發戶,他一定會宣判巴貝夫等人死刑。」斯塔埃爾夫人儼然忘記了自己口中的「貪婪無恥的巴黎暴發戶」曾是自己地座上賓。

    安德魯覺得有些好笑,嘴上還是安慰道,「放心吧,美麗的夫人!法蘭西共和國是一個守法紀的國度,我已經指派土倫城最出色的辯護律師,趕來為巴貝爾等人做法庭辯護,相信他們已在北上巴黎的途中。加之,我與社會黨議員的求情,頂多判個流放異地做苦役的處罰。」

    「哦,至始至終,元帥閣下,就準備好了一切?」

    「也不一定,只是我一貫喜歡從最壞的角度來思考問題,以免措手不及。」

    正待斯塔埃爾夫人想要繼續追問安德魯時,行進中得馬車忽然放緩速度。緊接著,便是一名自衛軍上尉對著馬車嚷嚷起來,「停下來,前方已是封鎖禁區,任何人不得入內!」

    等到安德魯扶著斯塔埃爾夫人走下馬車時,藉著微弱路燈,看清來人面孔的年輕上尉,趕緊命令部下全體持槍立正,自己則快速繞過路障,三步並一步迎上前。完成軍禮的同時,上尉低聲道,「歡迎安德魯元帥地到來,我是國民自衛軍三營營長科裡斯上尉,請指示!」

    「請稍息,科裡斯上尉!告訴我目前地情況。」回過軍禮,安德魯淡淡問及。

    環視四周,除了正前方兩排整齊站立的士兵外,昔日喧囂地大街上空無一人,變得鴉雀無聲。兩旁的商舖早已草草閉門歇業,這裡的居民們則驚惶失措的躲在家中,不敢再行外出,僅由幾個膽大的男子透過遮掩嚴實的窗簾,小心翼翼的向外偷窺,等到一身戎裝的安德魯抬頭朝他們望過來時,每一個人都被嚇得縮了回去,並趕緊拉回窗簾,熄滅了房間內的燭光。

    「報告元帥閣下,情況一切良好,都在我們的控制中。韋德曼少校的營隊負責包圍暴*份子的總部,隨時準備圍剿;我的營主要監管本區所有對外進出口,檢查一切可疑人員。」科裡斯上尉和韋德曼少校指揮的兩個自衛營隊,都是巴拉斯在巴黎執政時期一手創立的。現在,兩位營長都已遵從巴拉斯的最後命令,重新投靠在安德魯的門下效力。

    「謝謝,科裡斯上尉!萬特中尉在哪裡?」安德魯繼續問道。而那位萬特中尉則是安德魯派往國民自衛軍,並協助友軍作戰的嫡系部下。

    「報告元帥閣下,萬特中尉歸韋德曼少校指揮,已將大批阻擊手部署在報館四周的屋頂。若您需要,我隨時派人通知韋德曼少校指揮與萬特中尉,趕來向您報道!」

    「不必了,命令你的士兵清除路障,好讓我的馬車通行過去!」

    「可是,元帥閣下!我們與暴*份子的戰鬥隨時都可能爆發,恐怕……」科裡斯上尉很是著急,擔心一發意外流彈傷害了自己的新主人。

    「好了,不要再擔心什麼。請記住,這是衛戍司令下達的命令!」安德魯正色說道。

    「遵命,司令官閣下!」無可奈何的科裡斯上尉唯有遵從上司的命令。

    不一會兒,橫在道路中央的主要路障被重新清除,安德魯的馬車也得以繼續前行。不過為安全起鑒,細心的科裡斯上尉依然緊急派遣了一支30人的騎兵部隊,讓他們負責沿途保護司令官的安全。

    「元帥閣下指揮的上千名士兵已將整個街區都圍得水洩不通,相信報館裡的100多人,還有那些老弱婦孺,一個也逃不出去!」斯塔埃爾夫人語氣中帶著一絲譏諷的味道。

    安德魯不以為然,笑呵呵的指著車窗外的寂靜街道,接著說道:「哦,是嗎?巴貝爾卻不傻,請別忘記了,巴黎的下水管道可謂四通八達,別說這區區100多人,哪怕多少十倍,也能及時躲藏起來。拜託夫人一件事情,就是待會安撫老弱婦孺的工作,就交由您來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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