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早先的新加坡島一樣,相隔僅有10多海裡的朗桑島也是一個長期無人居住的荒島,雖然它位於馬六甲海峽東南方出口,地理位置固然重要,但由於島上不有淡水河溪流過,而且四周被海域環抱,在面對敵方龐大艦隊瘋狂圍攻時,缺乏必要的後方支援而防禦不力。與其處處分兵,還不如集中拳頭彙集一處。於是在抵達新加坡島之初,王繼業便果斷下令,放棄了在該島駐守任何軍士,頗為「爽快」的將這座無人荒島留給英國人作為基地。
同樣,馬德森的遠征軍在趕赴朗桑島之前,也事先得知該島上缺乏淡水,迫使呂宋殖民地軍隊主動棄守,所以,他才在檳榔嶼與馬六甲城一帶大肆收集淡水,以保障10萬大軍的飲水補給,並利用這座無人荒島作為進攻新加坡的前沿陣地。
儘管王繼業的憲兵隊加緊了情報封鎖,但從英國情報機構送來的各類消息,以及過往馬六甲海峽的各國歐洲商人口中,馬德森依然還是能瞭解到自己對手的大致實力。由於要保衛遠東殖民地的大後方諸如馬尼拉等戰略要地,防備英國人小股部隊的繞道襲擾,雖說王繼業已大力壓縮各地駐軍,但目前在新加坡一帶駐防的西法聯軍僅僅2萬多人。即便是加上前來支援的華人自衛武裝,以及附近柔佛國的軍力,估計應該超過了8萬人。這與英國遠征軍的6萬5千名陸軍相比(含2.4萬印度各地奴僕國地軍隊),貌似佔有絕對的人數優勢。
但馬德森深信。那些所謂華人自衛武裝與柔佛國部隊,基本上都是一群烏合之眾,拋開自身素質暫且不說,就連他們手中的武器也大多是長矛弓箭,一旁裝腔作勢可以,但要真上戰場也是被英國遠征軍一邊倒屠殺的份。所以在陸地上,以4萬英國正規軍真正所要面對的對付2萬西法聯軍。何況。大英帝國數百年以來對西班牙與法國兩國屢戰屢勝的完美紀錄,使得英國士兵們倒是充滿必勝的自信心。
這更不用說自己擁有地龐大海軍艦隊。更換為「石榴花」旗幟(隸屬安德魯所有)的法國遠東艦隊壓根不敢與英國人直接對抗,一炮未放地避開了正面戰場,遠遠的躲到新加坡島的側後方下錨,其作為僅僅是拱衛該島與呂宋殖民地的海上通道,保證後方補給物質的安全送達。要不是那個無恥的叛徒(王繼業)下令把連接新加坡島與廖內群島(含巴淡島)、林加群島之間的大部分航行海域全部用轉載巨石地沉船封鎖往來要道,使得帝國遠征艦隊不敢冒著被擱淺的危險而渡海作戰。否則,馬德森本人抵達朗桑島之初。第一個作戰命令就是消滅原屬法國遠東艦隊的所有船隻,將它們統統打沉於新加坡海峽海底。
上述英國人收集的情報對於馬德森瞭解到新加坡島與巴淡島上的防禦設置,並沒有多大幫助。那是島上憲兵隊的嚴密看管下,沒有一個英國間諜,或是歐洲商人能在今年5月之後,成功登上原本荒無人煙的新加坡島,唯一能夠知曉的是,王繼業等人在此苦心經營防禦要塞。前前後後總共花費了4個多月地時間。想必聳立在英國遠征軍面前,位於懸崖峭壁上的三座堅固要塞裡面,一定安置了大量的遠程大口徑火炮,準備抗拒英國海軍艦隊靠近。
至於,新加坡海峽對面的巴淡島島中僅有一座步兵要塞存在,王繼業在那裡安置了不到3000人的原荷蘭守備部隊。其防禦體系顯然不如新加坡那裡嚴密,由於前者四周的航線都被沉船徹底封鎖,即便是英國人派出陸軍強行攻佔,但相當一段時間內,各類大中型艦船依然無法正常通航。因此,想要打通進軍呂宋各地地航線,就必須攻克新加坡島。
昨日,兩艘巡航艦大膽的前行未能測試出敵方要塞的火炮數量,彈藥種類與攻擊範圍,但馬德森總督仍舊在戰前的高層軍事會議中。按照自己先前的部署。做出戰鬥部署。雖說馬德森對於王繼業手中掌握的弱小軍力很有些不屑一顧,相信自己大軍指向必然所向披靡。但長期以來的殘酷軍旅生活,以及兩周前喬治市被敵方突襲的事實,都促使馬德森在擬定這份作戰方案時,仍將王繼業所防禦的新加坡島視為勁敵,他放棄了單獨正面進攻該島嶼的最初計劃,改為分上下兩路迂迴包抄,再配合正面突擊地最後方案。
由埃佛勒斯將軍率領一支8000人英國陸軍,以及1.2萬人地印度奴僕國士兵,在海軍艦隊的掩護下,從馬來半島西南端地皮艾角登陸。在建立簡單的防禦陣地後,其主力部隊在渡過埔萊河,沿著河岸繼續向北推進,迅速攻佔士古來河下游入海口的柔佛國首府,新山城。並在那裡修築土木工事與炮兵陣地,架起火炮直接轟擊新加坡島,使得對方守軍腹部守敵。
英國遠征軍艦隊副指揮克拉克將軍,被馬德森總督派往南部作戰。克拉克將軍將帶領一支由30多艘戰列艦和巡航艦組成的分艦隊,離開朗桑島一路揚帆南下,避開被沉船封鎖的廖內群島,繞過海事複雜的林加群島南端後,再度迂迴北上,兵鋒直指新加坡島的防禦後方。馬德森總督下達給克拉克將軍的作戰任務是:務必全部消滅法國遠征軍艦隊,不斷滋擾並最終切斷新加坡島與呂宋之間的海上聯絡,讓該島形成一個孤立無援的局面。
與此同時,馬德森總督將統帥遠征軍的主力會從正面持續圍攻新加坡島,首先利用英國主力艦隊的強大火力徹底壓制位於正前方地三座重炮要塞。解除它們對登陸艇的威脅之後,在艦隊炮火的掩護下,再度投入步兵強行上岸作戰,利用即將形成的三路大軍夾攻態勢,迫使孤立無援的新加坡守軍繳械投降,或是最終一舉消滅王繼業的部隊。
等到自己副官宣讀完作戰部署之際,馬德森總督得意洋洋站起來。極度興奮的告訴在座部屬,以及奴僕國地各位頭目。「我的將軍們,還有大英帝國地朋友們!相信諸位長時間以來的辛苦努力,都要在不久的將來得到豐厚的回報。遠在馬德拉斯港的時候,我就聽說呂宋的斯文森總督大人如何如何富有,他每日的唯一工作就是在總督府邸裡清點他那堆積如山地金幣、寶石。當然,這還不包括呂宋總督部下、當地華人、以及土著家中累積的大批財富。
……我相信,憑借帝國的強大軍力。以及朋友們的大力支持,拿下眼前的小小新加坡島只是一件易如反掌的遲早事情。到那時,等到艦隊的炮口指向馬尼拉港口後,可以想像一下,無數金銀財寶都要鋪設在征服者的腳下,任由我們自行肆意拾取。
……18年前地「七年戰爭」期間,勇敢的克萊武將軍及其所屬部下不過900人,居然一舉戰勝了納瓦布擁有7萬人的部隊。在攻克孟加拉一地的國庫時。他們獲得了價值5800萬英鎊的巨額財富。而時至今日,帝國的10萬大軍佔據了遠東壓倒性地優勢軍力,即便是富饒的呂宋各島也不再是我們最終的目標,那個令歐洲各國君主垂涎三尺的韃靼王國,將是今日在座各位此行最大、最豐盛的財富所在。
……為了英王陛下,為了日不落帝國。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我以此次遠征軍總司令的名義要求諸位同心同德、團結一致,務必在一周之內,也就是10月初之前,攻下新加坡島,兵抵馬尼拉,向著東方古國為我們所展現的一座座巨大寶庫的方向,繼續進軍!
願上帝保佑我們!」
……
「轟……」無數發炮彈密雨似的從天而降,紛紛打在「安德魯要塞」地防禦陣地上,一枚枚重達32磅地實心彈惡狠狠的砸向堅硬岩石地表面。在濺起大量岩石碎末之後。繼而落到地上不住翻滾。不斷傳來的震耳欲聾的炮彈爆炸聲,使得那些依然堅守於要塞陣地內的炮手們一個個都暫時性耳聾。即便是遠離前線要塞的防禦後方,西法聯軍的士兵們同樣能感受自己腳下的土地,隨著英國人炮彈的墜落正在微微顫抖著。
從三天前的午後時分開始,英國海軍的各主要戰列艦與大批巡航艦就分期分批航至新加坡島近海海域,利用猛烈的炮火對安德魯要塞,以及它左右兩側的馬德里要塞和馬賽要塞,實施不間斷的狂轟亂炸,直到夜幕降臨之後,才逐漸平息。
從那一刻開始,島上躲在坑道內的士兵每天唯一的工作,便是抱緊懷中的步槍,張望著眼前各類炮彈在頭頂呼呼地飛過,只覺得地上的激風聲與天空的滾雷聲交織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倒是前沿陣地上四起的滾滾濃煙,將整個要塞嚴實的遮蓋起來。
英國艦隊這種不惜炮彈的打法,令炮兵指揮官德塞利少校異常憤怒,按照自己的想法,早就命令三座要塞的所有重炮予以正面還擊,狠狠打消英國戰列艦的囂張氣焰。然而,王繼業將軍在那日中午,英國艦隊分別炮擊島嶼各要塞後,親自趕到前線陣地視察安德魯要塞時,最高司令官給炮兵指揮官的命令卻是:務必隱蔽三座要塞裡大部分的24磅以上的重炮,讓其餘中小口徑火炮去還予英國人顏色。
儘管三座要塞中安置的8磅與16磅火炮(臼炮)數量到是不少,總擁有近300門,但它們的炮彈射程與打擊力度卻很不理想,若只是打打近海的輕型巡航艦或是低噸位的四級戰列艦似乎還馬馬虎虎,但要給予火力強勁的英國大型戰列艦造成足夠威脅,卻是一件很不現實的事情。從島嶼要塞裡發射出來的大量炮彈,紛紛落在英國大型戰列艦前方數十米地位置。其功效僅僅濺起一排排好看的絢麗水幕。
與英國艦隊三天以來的相互炮擊的戰果,不過是重傷對方三艘巡航艦和兩艘四級戰列艦,迫使它們退出戰鬥隊列,但始終處於敵方炮火覆蓋下的安德魯要塞、馬德里要塞、以及馬賽要塞,它們為此所付出的代價卻是不小。8磅與16磅的火炮(臼炮)損失了近三分之一,其中近50門火炮根本無法再行修復;要不是因為各個要塞堡壘異常堅固與躲彈通道地事先存在,炮手們傷亡數字就不只是目前的52人。
一想到這裡。德塞利少校就覺得這仗打得實在窩囊,哪裡像當年。作為炮手地自己在隨同安德魯殿下在土倫戰役中的風光場景。原本海上艦隊與要塞岸炮的互射,一向都是擁有堅固防禦工事的要塞佔據大便宜,但現在可好,倒成為自己一頭被人悶打的格局。要是像這樣戰況多持續幾天,不需要等英國步兵登陸上岸,各個要塞裡的火炮都要損耗殆盡。
面對部下的申辯與疑慮,忙得不可開交得王繼業最初只是要求德塞利少校絕對服從命令。等到後者又一次追問時,他才最終解釋道:「少校,您應該注意到被自己忽略得兩件事實,其一,英國艦隊不斷炮轟海防要塞地同時,在他們認為已經成功壓制我方火力之後,並沒有依從先前慣例派出裝載著陸戰隊的大批登陸艇,實施搶灘作戰;第二。10多天前,英國遠征軍設置在檳榔嶼的彈藥補給倉庫,大部分都被特遣突擊隊破壞。一段時間內不得不後方補給的時候,馬德森居然還能下令給英國艦隊,讓其肆無忌憚耗費為數不多的彈藥。」
「嘿嘿,還是我來解釋吧。」面對德塞利少校尷尬式的沉默。王繼業拍拍對方的肩膀,微笑的說道:「事實上,對於第一點,我相信英國艦隊與要塞炮群互射數天地目的,除了竭力消耗我方炮兵實力外,馬德森還在等候最佳戰機的到來。在成功壓制島嶼各要塞的火炮陣地之後,便能夠實施正面登陸作戰,固然是想像著一舉拿下新加坡島。由於憲兵隊的嚴密保衛,使得敵方間諜人員不甚瞭解島上的種種防禦部署,但英國人。哪怕是他們地奴僕國軍隊一定不太情願拿士兵的血肉之軀去面對一道道堅固防線。用無數屍體與鮮血延伸至全島。
不錯,那位陽痿的馬德森總督大人的確很狂妄。但他不是傻子,更不是白癡。我猜測他必然會在安排正面進攻的同時,也將派遣一支地面部隊從皮艾角登陸開闢第二戰場,通過馬來半島上側翼繞道,突襲我們的盟友,柔佛國的首府新山,在柔佛海峽對岸建立英軍的攻防陣地,安上一個讓我們極度難啃的大釘子。如此一來,就使得新加坡防禦腹部受敵,陷入絕對的險境,在島上守軍驚惶失措之時,英國人再度發動猛攻,實施搶攤登陸。
當然,我不會讓馬德森一廂情願地想法輕易地得逞。您的好朋友,卡伯少校指揮地叢林部隊,已在眾多華人武裝,以及柔佛盟友們的幫助下部署到位,嚴陣以待英國人的到來。呵呵,會讓高傲的英國士兵嘗試一下熱帶雨林的難忘之旅。
另外,英國艦隊針對要塞無休止的炮擊,除了掩飾上述行動外,便是他們獲得了新的彈藥補給來源。不難想像,如此短的時間內英國人唯一可能得到的供應點,則是荷蘭殖民者控制下的馬六甲城一帶。按照當初,我與雅加達的弗裡斯總督達成的協議,荷蘭人必須保證戰爭間的中立,不得向交戰雙方提供軍事援助。
顯然,荷蘭人違背了這一點,而我也不會客氣什麼。遵從歐洲各國的交戰慣例,只要從屬於交戰一方或為他們提供幫助的各類軍事目標,特遣突擊隊以及柔佛國的盟友都可以大膽實施攻擊行為。即使是吃虧過後的荷蘭人,也不敢公開予以報復。畢竟,眼下歐洲的時局對於荷蘭本土而言不太好。某種程度上,安德魯殿下態度就決定著荷蘭國的最終命運。
……
所以說,我命令你保護好各個要塞內部的最重要防禦力量,就在於日後越發殘酷的戰鬥中,更加充分的體現出來。當馬德森得知馬來半島的迂迴徹底失敗,以及馬六甲的補給點再度遭遇破壞之後,惱羞成怒的總督大人必然要對新加坡正面發動真正的猛攻。到了那是,我之前給予您的種種限制,就將失去時效性。」
聽完上司的一番詳細解釋後,德塞利少校方才恍然大悟,趕緊趁著夜幕降臨,急忙著回到前線重新部署防禦陣地。只是,王繼業對馬德森的戰略部署,算準了英國人實施左翼的突襲,但卻不幸遺漏了英國分艦隊南下繞到新加坡後方的這一點。
事實上,起初王繼業也曾考慮過這一可能,但林加群島一帶暗礁過多且航線不明,根本不適宜大批艦隊的行駛。於是最終,他還是放棄了這一判斷,讓防禦那裡的西法聯合艦隊統統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