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革命的名義 垃圾堆 第74章 一場鐵路訴訟的官司(上)
    與柯賽特在感情上的最終攤牌,這一場不可迴避的事實。在權力與情感的抉擇上,安德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在內心深處毅然擺脫掉政治婚姻施加於自己身上的種種束縛之後,安德魯反倒是覺得一身輕鬆,全然沒有旁人預料的苦悶心情。

    那是在安德魯看來,表露事實的真相是件遲早的問題,儘管這一過程必然會極大的傷害對方,但越早說出來,傷害程度或許更低。畢竟,安德魯早就不是剛到法國的趙凱,一身血氣方剛。3年多來,一系列陰暗的政治與血腥的戰爭,造就了這位能夠利用一切合理與不合理手段來謀求政治與軍事**的統治者。對於權力慾望的貪婪追求,使得安德魯能夠拋棄一切傳統思想與道德的束縛,無論它是與身具來的東方文化,或是18世紀的歐洲行為準則。

    至於安德魯的部下與同盟者,同樣瞭解到這位上位者與他本人合法妻子的感情決裂,只是在那些人看來,它僅僅是安德魯自己的家務事,作為外人的他們自然不好插手。尤其考慮到這種與巴黎一方最直截了當的攤派式的稱述,與自己個人的根本利益都息息相關。所以,在事情發生前後,包括拉法耶特在內的所有人都始終保持著應有的沉默,僅僅除了作為安德魯同胞的凌興漢無關痛癢的詢問過幾句而已。

    與妻子的矛盾衝突終於可以釋然放下,然而。對於想要喘口氣,適當輕鬆一下地安德魯而言,諸多煩惱的事情卻遠遠沒有想要結束的跡象。尤其,是在數周之後,一件突如其來的貧民暴*與鎮壓,以及由此引發刑事訴訟官司,使得安德魯和他的部下們茫然有些措手不及。在再度陷入煩惱的同時。擺在安德魯面前的是一場更大地危機與挑戰。

    如果事件的定義是一場當地居民採取地「暴*」,但那只是馬賽市政廳對外發佈的冠冕堂皇的官方措詞。而事實上。在馬賽警察總監親自遞交給安德魯手裡的絕密文件中,卻是稱述為一場由馬賽地方官僚引發的「不該有的民變」。而這次民變事情的前後經過卻是起源於安德魯之前,雄心勃勃構想地連接馬賽與土倫之間的實驗性鐵路方案。

    按照安德魯的宏偉設想,這條看似簡易到簡陋的單軌鐵路卻被賦予了極其重要的使命,因為在安德魯眼中,馬賽-土倫鐵路的修建意味著一種全新新型交通工具的劃時代到來。作為21世紀的來客,安德魯(趙凱)自然明白這類能夠行駛在鐵軌地火車。無論在軍事,經濟以及政治,哪個角度而言都有著非同尋常的現實意義。

    為此,他不僅慷慨的大掏腰包,親自籌劃與組建了一個「雙城鐵路公司」,還連同拉法耶特特派員一同發出軍政命令,要求馬賽、土倫兩地的市政當局,以及周邊市鎮官員務必配合雙城鐵路公司。修建好這條歐洲有史以來第一條鐵路的建設工作;另外,著手於安全上的考慮,為防止陰謀份子從中作梗與暗中破壞,安德魯在安排秘密警察參與項目跟進地同時,也同樣指使土倫-尼斯軍團一帶的駐地指揮官派出大批官兵在鐵路沿線為其保駕護航。

    原本在安德魯鼓動之下,這條連接著馬賽與土倫的鐵路修築工作進行的相當順利。從馬賽出發的鐵軌在當地軍民的大力協助下。僅僅過了兩個月不到,便很快穿越崎嶇不平的奧利烏爾隘口,一直延伸到科日鎮附近。

    按照原先設計方案,雙城鐵路一旦施工到科日鎮後,便可以通過狹長的河谷平原抵達土倫,但最佳施工地址就必須通過拿破侖上校的墓地。只是安德魯不想因為鐵路沿線發出的吵鬧轟鳴聲打攪到這位英年早逝皇帝陛下地安息。因此,馬賽地上位者便要求施工單位的築路方案必須重新修訂,僅僅只是為繞過拿破侖上校地墓地,而從另一則不遠處的葡萄園地通過。

    然而,就是鐵路施工圖紙上一次小小的簡單變動。由此卻引發了一場不該有的災難。因為要繞道。就會導致築路工程的線路延長不多,同時還要徵用當地居民的葡萄園又需要額外多支付出大量的賠償金。導致原本就預算資金不太豐裕的鐵路公司的帳目上,產生了越發嚴重的財政赤字,整個資金缺口一度高達80多萬金法郎。

    起初,在建築這條鐵路的工程時,馬賽的很多財閥與猶太商人們並不看好該條鐵路的最終前途。在目光短淺的商人們看來,當前四輪馬車的負荷能力足以能夠滿足兩地的貨物交易與人員運送,何必再度投入巨資到這個難以產生效益的無底洞中。所以,在組建雙城鐵路公司的財力方面,眾人也不怎麼大力支持,僅僅是礙於安德魯的面子以及**者竭力的鼓動效應,大家才不太心甘情願的擠出一點點錢財,購買了整個鐵路公司不到30%的股份。因此從築路工程一開始,馬賽-土倫之間鐵路的核心股份都屬於安德魯私人腰包的自我投資。

    面對眼前不斷增加的築路成本,而各路小投資方也明確表示不會繼續追加築路資金,無端浪費自己的錢財,這使得鐵路公司的管理上層自然憂心忡忡,與此同時,又距離元帥閣下年底完成鐵軌鋪設工期的要求越來越近。作為鐵路公司的高層負責人,哥勒也知曉公司的最大股東,安德魯元帥正為荷蘭戰爭與西班牙殖民地的諸多事務忙得焦頭亂額;更不巧的是,元帥本人同妻子柯賽特的感情矛盾也不恰時機的總爆發。瞭解到上位者情況的鐵路公司管理上層自然不敢過多打攪安德魯原本已經煩亂無比地心思,眾人便想著尋求其他解決方式。

    無計可施的哥勒在幾個試圖討好安德魯的馬賽官員建議下。開始徵詢當地駐軍的無條件支持。由於安德魯曾事先知會過軍方大力協助施工單位修建鐵路,於是駐紮在科日鎮的康斯坦少校沒多加思考的接受了雙城鐵路公司請求。

    在得到軍方的鼎立支持之後,哥勒等人決定採用強行徵用當地居民葡萄園地方式,繼續完成剩下的築路工程。而作為補償,鐵路公司只是為被征地者,當地數百種植園裡農戶打出一張張毫無價值地白條,尤其是在白紙黑字上注目的償付期限卻是長達30到50年不等。

    對於這項由雙城鐵路公司單方面擬定。且又極度不平等的商業條款,科日鎮附近的種植園農民自然異常不滿意。他們當即拒絕了鐵路公司的這項無理要求。並在鎮上種植園戶主利益代表的號召下,當地的農民紛紛聚集在鐵路施工現場舉行起各種抗議示威活動,要求施工方與之重新修訂合同補償內容,並宣稱在他們地底線要求不能得到最後滿足之前,將會採取一系列手段來阻撓馬賽-土倫鐵路在自己種植園土地上的繼續施工。

    面對當地居民的抗議行為,鐵路公司同樣不甘示弱。因為有了來自軍方的無條件保障,使得築路工人開始在荷槍實彈士兵們的嚴密保護下。依舊我行我素進行野蠻施工。在開出了一張張無人認領的白條之後,築路方隨即開始肆意佔用與破壞種植園土地,以上的舉動致使科日鎮一帶農民越發氣憤起來,當地居民們的示威抗議活動再度升級……由於雙方絲毫不妥協地行為,最終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日,負責施工現場保護的士兵由於受到農民們投擲石頭的不斷襲擊而導致多人頭部受傷。於是,在值日軍官的默許下,士兵們首先是朝天空鳴槍示警。但抗議的農民並不理會這一類警告,依然繼續投擲大量石塊。於是在15分鐘後,值日軍官在徵求康斯坦少校地首肯之後,最終下令所有士兵可以自由射擊超越設防警戒線,且距離自己身體不足50碼的一切暴民……事發之後的統計,此次抗議示威者共有20多人的死傷;另外軍隊方面。也有12名士兵受到不同程度的輕傷,大都是被示威者投擲的石塊擊中頭部所致。」

    奇可特少校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重複著安德魯手中正在查閱的秘密警察報告。從稱述這份長達數十頁的案件調查報告開始到現在,奇可特少校就留意到安德魯一直面無表情呆坐在位置上,陰沉的臉上顯露著出奇地憤怒與某種無奈地表情,而細長的手指則在不住敲打著桌面。當少校本人最後報告出抗議農民地傷亡數字時,這類有節奏的敲擊聲忽然嘎然停止,房間裡再度恢復了先前平靜。但那是死一般的寂靜,整個空氣中毫無一絲生氣可言。

    作為馬賽的警察總監,奇可特少校絕對是個讓所有「陰謀份子」聞風喪膽的鐵碗人物。無論是巴黎的政敵。還是他國的間諜,一旦栽在他手上。絕對是生不如死的下場。但此時,站立在安德魯面前,身兼秘密警察要職的他卻大氣不敢喘一口,顯得溫順無比。從進門之初到現在,少校已經在原處豎立了近兩個鐘頭卻始終紋絲不動。那是自己面前的上位者,既不吭聲一句,更不示意什麼,惟獨在聽著少校本人的稱述,並一遍又一遍的翻越手中的報告。

    「元帥閣下!鐵路公司的哥勒總經理與當地駐軍的康斯坦少校都已趕到馬賽市政廳,他們都準備聽候您的最後處理意見;另外,負責此次案件處理的土倫地方法院的穆特大法官,也明確拒絕了憲兵隊接管案件的要求,穆特大法官表示將在五天後,也就是下週一公開審理此項刑事案件;一周前,穆特大法官還當即指派了康巴塞雷斯和薩維尼兩位律師,作為案件的主副檢控官,去配合土倫司法部門收集一切呈堂證供。」

    似乎感覺房間內的氣氛太過壓抑,在短時間地停頓一會兒之後。奇可特少校還是忍不住再度發言。在繼續陳述一系列壞消息的同時,他也在一旁謹慎的提醒著始終一言不發,且沉默不語的安德魯。只是少校看到的結局,只是上位者的面容變得越發陰沉、可怕。

    看似隨意,安德魯瞟了一眼繼續匯報的警察總監,而原本已經停止下來地敲擊桌面的手指略微伸展了一下,再度在核桃木上發出有節奏地聲響。

    「元帥閣下!」頗為尷尬的奇可特少校又一次提醒著安德魯。卻被後者出言制止住。

    「夠了,讓他們連夜離開馬賽。主動到土倫地方檢察官那裡投案自首吧。因為我已經無權處理他們,土倫的地方法院已在昨天向他倆發出傳票。更何況,就在今天上午,我也剛剛收到了地方法院的證人傳票。」從安德魯說話的語氣中,透露著少許的無奈。

    這場由鐵路公司的擅自非法征地從而引發地當地居民的集體抗議活動,同軍隊的武力鎮壓爆發的流血事件,業已使得曾經在政治上長時間以來都一直是一帆風順的安德魯陷入極大困境。整個事件僅僅在一天之內。就在有心人的煽動下,很快傳遍了馬賽等附近城市的大街小巷。安德魯也同樣相信,此時整個法國,或許所有歐洲各國都已經知道馬賽的**者揮舞起殺人地屠刀,再度使用武力來血腥鎮壓起手無寸鐵的共和國公民。

    呆在房間裡的安德魯不用多想,能已經能夠感受馬賽的市民們在紛紛議論著此事。儘管到現在為此,尚且沒一個人能夠公開站在市政對面的廣場上遊行示威,來抗議安德魯軍隊的暴力鎮壓。但安德魯卻是心知肚明:一旦事態繼續惡化。別說市民們開始上街遊行示威,就是要求自己下台呼聲地出現也只是遲到的問題。如果自己對待該事的處理問題上有著一絲不妥當的地方,徹底失去民心的之後而引發的暴力衝突將越發嚴重,且將更加難以收拾。

    目前,馬賽還算說是穩定的局勢,或多或少是因為得到實際利益的市民們仍就信任自己能夠不帶任何偏見的妥善處理好這一不幸的突發事件;而且武力鎮壓事件發生之後。安德魯也連夜指使拉法耶特特派員以軍政當局全權代表地身份火速趕往科日鎮,竭力安撫當地居民。畢竟,在大多數馬賽人地心目中,一貫「仁慈大度」的安德魯元帥依舊是他們頭頂上唯一地保護神。只是,這一美好的期待是否能夠繼續延續,就看安德魯接下來的行為。

    「該死的混蛋加豬頭!既然開了殺戒,就應該做得漂亮點,徹底些,決不能在現場保留任何目擊證人,結果卻讓桀驁不遜那的土倫地方法官授之於把柄。現在好了。整個事情都給我鬧得滿城風雲。全歐洲的君主們都在等著看我安德魯的大笑話;連巴黎死敵政客,同樣在暗自偷笑;那些該死巴黎報刊。又在長篇大論發表社論加以批判馬賽的**者。

    媽了個巴子!如今,老子就是有通天的大本事,也不能繼續瞞天過海了。」安德魯在心中憤憤不平的痛罵一番,要不是好為自己留下幾個替罪羔羊,依據安德魯自己的真實想法,早就親手將犯事的兩個混蛋槍斃掉,哪裡會給土倫法院公開審判的機會。

    罵,當然不會解決好眼前的問題;殺,也不能安撫好波動的民心。此時,安德魯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妥善解決方式,當前唯有先走一步是一步了。只是安德魯不願意在自己部下面前過多得表露自己的憤怒與無奈,因為那只在體現出懦夫的無能,卻不是上位者應有的冷靜。於是在思慮再三過後,安德魯當下不耐煩的揮揮手,使得身邊的奇可特少校趕緊離開房間,好讓他本人有個安靜思考問題的環境。

    「少校,讓凌興漢過來一趟!」這是出門前,安德魯最後吩咐奇可特少校辦理的事情。

    安德魯請凌興漢過來的目的,只是想聽聽自己同胞對此事的看法。作為馬賽的最高軍政首腦,安德魯決不會讓底下的部屬瞭解自己太多地真實想法;但對於凌興漢而言,或許是同族同心的緣故。也許是後者無官(公)職在身,且不會影響到安德魯日後的政策實質,所以倒也能夠與之開誠佈公的談話聊天,如同無話不談的好友一般。

    「……領袖,您真的要出席土倫法院的受審?」瞭解到安德魯下一步地做法之後,凌興漢一臉驚奇的望著面前地安德魯。這是他實在想不出任何理由相信,這位與皇帝地位相當的領袖大人。居然會接受一個地方法院的傳票,作為證人而去出席受審。

    「呵呵。我的同胞,這不是受審,而是作為控方證人的出席聆訊而已。聆訊之後,才是法官、控辯雙方,與陪審團參與審訊過程。」安德魯略微後仰著身體,故作開心狀的解釋著,「事實上。我有權拒絕出庭,但由此引發的後果將更加嚴重。與其坐等著局勢進一步惡化,而不如主動到地方法庭進行稱述一坦言番,效果或許更好些。」

    「可,可您是馬賽與土倫兩地無與倫比地主人,這裡的一切都要聽從您的意旨與安排!」凌興漢自然很是不理解,一個等同於國王的人居然能夠屈尊降貴,主動接受地方法院的傳票。出席土倫法院審判過程,那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屈辱事情。在凌興漢看來,大權在握的安德魯只需要一聲令下,那麼效忠後者的全副武裝大批軍警便可以用手中地槍桿子,來平息這場由於武力鎮壓而導致的人心波動,何必又要多次一舉。去主動接受司法調查與訴訟。

    「主人?!」安德魯苦笑一聲,他隨意的拿起早已冰涼的咖啡杯在掌心間晃悠著,很是無奈的繼續說道:「事實上,共和國的全體公民才是法蘭西最真實地主人。在普通市民們眼中,我,安德魯,僅僅是他們合法利益的守護者。無論是巴黎元老院的憲法,還是我自己頒布的民法典,都曾賦予了共和國公民一系列合法的權益。其間,就包括全體公民們有權用武力推翻任何一個不合理、不公平的政府。退一步而言。即便是在法國大**之前。任何一個地方法院的法官也能有權否決國王的決意,阻止國王法律在該地的實施。」

    安德魯熟悉歐洲的近代歷史。自然瞭解歐洲各國司法制度相對地獨立地位,而這種獨立性地存在,決不等同於東方的專制皇權。早在文藝復興時代,逐漸擺脫掉中世紀神權束縛地歐洲各國的法官們就開始為贏得司法權上的相對獨立,開始與專制的國王、保守的教皇反反覆覆鬥爭過兩個多世紀。

    對各種**者而言,最不幸的是這類司法審判制度上的獨立業已滲入普通大眾的人心,別說是安德魯不能夠加以改變,即便是歐洲各國的最為專制君主,也無法從根本上扭轉過來。此時今日,司法的相對獨立業已成為法官們可以繼承的遺產,以及歐洲各國的現行政治生活準則。更何況,在接受大**洗禮之後的法國,司法獨立的重要性尤其如此。」

    雖說半年之前,安德魯曾憑借自己在馬賽軍民心目中如日中天的威望,利用過馬賽地方法院在冉阿讓案件處理上的嚴重失誤,一度成功的讓軍隊接管過法國南部各級地方法院,其意圖是在要挾地方法院好為自己的利益服務。但好事並沒能持續太久,在歐洲各國法官們的聯合發出的強烈抗議聲中,安德魯仍最終仍迫與輿論強大壓力,再度宣佈自己控制下的各級司法系統重新獨立於軍隊和政府,決不服從任何利益團體與個人意旨行事。

    之後,安德魯仍沒放棄對司法體系干預的努力。只是明的行不通,他便多採取暗中通過金錢與美色等各種手段來收買各級地方法官的方式,借此達到自己控制司法體系的目的。陸續有許多地方的法官,聽從了安德魯的安排,然而在土倫轄區,那裡的情況卻異常特殊。由於安德魯一手倡導的自由學術政策,使得那裡的法官與檢察官們全部由當地守法公民公開的選舉產生。自然而然的,他們也就壓根不在乎安德魯的利益收買與政治威脅,致使**者的手腳難以過多的觸及到當地法院裡面。

    就在科日鎮的慘案發生的第二天,整個土倫司法體系的刑事訴訟工作就開始高效的運作起來。無論事後安德魯派人明得要求,或是暗地提醒,負責案件主審的穆特大法官依然不理會安德魯施加過來的種種壓力,出席的傳票仍在第一時間送到自己手中。唯一讓安德魯能夠得以安慰的是,發給自己的傳票只是作為控方證人出席接受質詢,而並非為被指控的被告,這多少也算給了自己的一點薄面。

    令安德魯啼笑皆非的是,自己有生以來,吃上這場官司的時候,卻是在他本人勢力極度膨脹的時刻。在土倫戰役中,自己下令屠殺過成千上萬名貴族與教士,反而一下子成為令世人無限景仰的山嶽將軍;而在對西班牙戰爭的征服過程中,親手策劃與製造過一系列慘絕人寰的血腥屠城,居然使得安德魯成為那個半島國家的攝政親王,大權在握至今;可現在馬賽,僅僅是由於自己部下一時不理智的衝動,導致他本人將要坐在土倫地方法院的證人席上,準備接受控辯雙方律師的法庭盤問。

    但在安德魯的內心深處,最使得自己難堪的則是前世中,其本人曾在大學中選修法律課程時,趙凱就在一片論文中大肆竭力鼓吹過實施司法上獨立的重要性。至今,安德魯的腦海中尚且能回憶起其間的某些論點:

    「……司法獨立是法治國家必須的首要條件之一,也早成為近現代民主國家的一項憲法原則與法治實踐……乍一看,實施司法獨立的前提條件是必須擁有具備高素質的國民,而實際上卻是一類專制愚民政策的延續。從感覺上講,此番言論是在故意讓我們陷入一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似是而非的問題談論之中。

    ……事實上,民眾的素質越低,司法獨立越發顯得重要;民眾素質越低,越需要民主的精神出現。世界文明史的發展一再向我們證明,司法上的獨立與民主的最終建立,其主要障礙則是執政者的素質水平,而並非因噎廢食的憑空等待著每一個國民素質全面提高。」

    回想起來,在此時今日,這一切的一切,卻都彷彿成為對安德魯自己在馬賽所作所為的絕佳諷刺。

    「唉,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屁股指揮頭腦的緣故吧。」安德魯如是自我安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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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明一點,書中的觀點,僅僅是筆者對小說情節安排罷了,請勿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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