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戰事總算是按照安德魯預先設定的結果而完美收場,法國如願以償的得到了比利時王國以及這個王國的巨大財富,來自東北邊境的戰爭威脅則通過一場卑鄙的幕後交易解除;與此同時,20萬多德意志聯軍重新退回到萊茵河東岸,在普魯士軍隊的槍炮扶植下,弗裡德裡希三世陛下的遠親,那位布倫克伯爵同樣登上荷蘭國王的寶座。這是一場強國之間皆大歡喜的結局,卻是弱國們的不幸。
不幸的人還有那位可憐的維達侯爵,他尚未做完荷蘭國王繼承者的美夢,居然又在一夜之間徹底破滅,作為一個廢棄了棋子,唯一的命運便是再度被流放。不過這次,沒等維達侯爵走出荷蘭國門幾步,就被緊跟上來的軍情局特工秘密除掉,殺他緣由卻是侯爵大人說了太多不該說的牢騷話。
作為馬賽的**者,荷蘭戰爭的勝利似乎並沒有給安德魯帶來任何實際利益。從表面上,安德魯出錢出兵出力為敵對的巴黎政權獲得了一個新的地盤,解除了即將抵達國門的戰爭威脅,但到頭來自己卻是一無所獲。而事實上,安德魯則是戰爭利益的最大受益者,他為自己再度贏得法國民心創造了有利條件。至少在巴黎,沒有一個市民去懷疑安德魯對法蘭西共和國的忠誠,普通士兵們依然相信神奇山嶽將軍的存在,而處於中立立場的將領與政客們對安德魯地做法青睞有加,甚至連一貫鄙夷馬賽**者為人的共和派份子。也適時的放緩了對安德魯根深蒂固的敵意。
於是,巴黎的各大報刊上有一次鋪天蓋地的渲染著對這位「共和國戰神」的阿諛之詞,讓人難以相信地是,一月前所有媒體的報道,卻是呈現對馬賽**者一邊倒地惡毒攻擊。當回到巴黎的卡爾諾執政官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聽著外面眾人對安德魯發出的陣陣喝彩聲時,他不禁的感歎道:「這個混蛋安德魯。居然用區區2萬人就征服了整個巴黎。」
只是在陸軍部長自言自語的同時,卡爾諾也在回憶安德魯最後與自己交談時的最後一段話。「……未來地巴黎政權在進行一場不流血的更迭之際,希望執政官和您的部下,能夠保持某種程度上的中立。僅此而已……相信您在權衡利弊之後,會考慮清楚的。即使是最後不同意,也沒有什麼關係,我依然會以德報怨,繼續幫助懦貝爾元帥完成荷蘭戰爭。嗯。還有抵禦普魯士王國的軍隊!」
對於安德魯的承諾,卡爾諾當初還是將信將疑,並沒有產生太多的指望,但最後發生地事實卻真實的告訴他本人,這位桀驁不遜的年輕元帥的確照做了,而且做的相當好;不過接下來的,則是卡爾諾執政官必須履行自己先前地承諾,即放棄與巴拉斯集團的同盟。在未來巴黎與馬賽之間,一場不流血的權力爭奪中,與雙方保持一定距離的中立。
「或許,讓安德魯重回巴黎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雖然他的野心太大,但卻有能力,有實力。且充滿自信與活力,至少能讓全法國的人創造一個合理的就業機會!」卡爾諾如是說道。
「創造合理的就業機會」,這是卡爾諾逗留馬賽期間,從安德魯那裡學到的一個新名詞。安德魯告訴這位科學家出身地執政官:唯有讓人民得到一個收入合理,能夠養家餬口地穩定工作,哪怕是這項工作再過辛苦與勞累,老百姓們也會對上位者感恩戴德……無論哪個時代的當權政客都應該要「少談點主義,多拿點實際!畢竟,民以食為天!」
卡爾諾在不斷自我安慰之際,仍試圖為自己尋找一類合適地借口。在當這種借口逐漸發展成為一種信念時。他毅然叫來了門外的侍衛。接著吩咐道:「中尉,去派人轉告巴拉斯執政官。就說我病了,不能出席今晚的慶功宴會!另外,讓懦貝爾元帥和莫羅元帥從各自大本營秘密返回巴黎,我需要單獨召見他們。此事,務必嚴格保密!」
……
一場並不精彩的荷蘭戰爭所帶來的政治上的大獲全勝,卻沒給安德魯贏得如期的快樂。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大好時光裡,這位馬賽的**者獨自一人呆在私人別墅的優雅書房內,雙手正抓破了腦袋冥思苦想著。原因很簡單,那是西班牙王國在墨西哥殖民地的嚴重事態發展令攝政王殿下憂心忡忡,一度寢食難安。
安德魯手中的殖民地簡報已經捏過兩個小時有餘,而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一則消息之上:從8月開始,墨西哥殖民地的韋內加斯總督業已切斷了與王國包括航運在內的所有通訊聯絡……有確切的情報顯示,這位野心勃勃的總督閣下正在向英國人無恥的尋求幫助,意圖讓墨西哥殖民地擺脫西班牙宗主國的控制,徹底淪為其私有領地。
「**,當初就應該下決心派人幹掉這個該死的反骨仔!」安德魯忿忿不平的罵道。
回想起來,安德魯感覺有些懊悔。去年,在結束伊比利斯半島戰爭之後,戈多伊首相就曾告誡自己務必提防頗具野心的韋內加斯總督,說後者十多年來一直在墨西哥殖民地大肆收刮民脂民膏後,僅僅將其間的零頭上繳給西班牙王室國庫,而把得到的大部分財物以自己的名義,慷慨的施捨給當地貴族與軍隊將領,借此收買人心。為此,內閣中的許多大臣都建議安德魯攝政王最好能將調回韋內加斯西班牙本土看守,以免墨西哥生變。
只是當時的安德魯顧慮太多,心想在自己鞭長莫及地南美殖民地。對一個擁有絕對權勢的當地總督大員突然發出調招令,勢必將逼迫對方鋌而走險時的狗急跳牆,會對原本就不太穩定的海外殖民地再度產生更加不利的影響;而且自己下一步重點始終放在歐洲,盯上地中海,落到法國。在徹底戰勝英國之前,安德魯暫時沒有能力向殖民地調派大批軍隊的計劃與安排;另外,從安德魯一貫愛好猜疑的角度上說。他也是懷疑戈多伊等人,是不是在妒忌韋內加斯總督收刮到地巨額財富。卻沒能及時孝敬給馬德里諸位內閣大人。
以上種種因素促使安德魯繼續對韋內加斯總督採用懷柔的政策,對於內閣首相等人勸告充耳不聞,甚至還派遣最優秀地特工千里迢迢趕赴墨西哥殖民地,幫助陰謀份子除掉異己與反叛者。但所有事情的最後發展結果,卻被韋內加斯總督視為自己的軟弱,居然在他羽翼尚未豐滿的時候,變本加厲的搞起墨西哥殖民地的獨立運動;尤其讓自己難以容忍的是。叛徒韋內加斯還投向自己地最大的敵人,不列顛王國的懷抱,安德魯當然明白,墨西哥當地盛產的銀礦與黃金對於英國經濟復甦,英鎊貨幣國際地位重建的都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
只是,世間沒有後悔藥可以買到,耽誤之急則是如何解決墨西哥反叛總督的難題。安德魯曾召集過幕僚們開會商議,但談論的最後結果。仍舊是眾人卻未能提出一個確實有效地可行方案。那是墨西哥距離歐洲大陸太過遙遠,這是任何解決方式都不能迴避的實質問題。
派遣大軍來武力解決,顯然不是一個好的方法。雖然安德魯有充分的自信心認為西班牙本土軍隊的戰鬥力遠遠勝於殖民地軍隊,但兩者中間卻隔了一個遼闊的大西洋,加之強大英國艦隊在海面上地不斷滋擾,使得海上遠征軍的風險性極大。
讓安德魯擔憂的還有當地的民心所向。由於之前韋內加斯總督曾利用西班牙宗主國各個當權者下達過的旨意,肆意壓迫與剝削墨西哥的平民百姓,導致不知情的下層民眾對西班牙宗主國的態度並不友好。特別是在自己派遣特工暗殺過墨西哥起義軍的領袖之後,這種矛盾顯得更為突出。無論是殖民地的移民,還是當地土著人,對安德魯抱有地仇恨程度不比貪婪地殖民地總督要減緩多少。所以,即便是遠征軍能夠順利登陸墨西哥灣,也同樣會招致當地居民的抵制。一場沒有當地民眾支持幫助地討伐戰,只會讓安德魯自己與韋內加斯鬥得兩敗俱傷,而新的反抗軍則會伺機崛起。重新席捲於整個墨西哥殖民地。
再度利用海外特工實施暗殺?這是安德魯曾經閃過的念頭。但過細一想,卻是自己早已喪失先機。當初。自己派遣軍情局特工到南美成功刺殺過起義軍的領袖,伊達爾哥神甫之後,老謀深算的韋內加斯總督勢必會加強這類刺客行為的防備。即使是前進一步,除掉了韋內加斯本人,安德魯也不能保證一盤散殺的墨西哥便可以重新歸為自己掌握。
失去了一個強權勢力控制下的墨西哥殖民地,這類愚昧的做法只會加重加深本地的動亂程度,讓站在一旁幸災樂禍的英國人坐收漁翁之利,佔得一個撿來的大便宜。何況,攝政王命令秘密特工去暗殺一位殖民地的總督,畢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一旦被他人揭露,同樣將讓南美其他殖民地的總督們唇亡齒寒。連鎖反應之下,他們在思想和行動上便會紛紛與自己離心離德,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尋求各自自保的舉動,甚至去投靠英國人做保護也在所不惜。
左也不行,右也不可,舉棋不定的安德魯急得快要跺腳起來。原本區區一個殖民地的得失,對於自己的歐洲全盤戰略看似無關緊要,但是卻實時威脅著安德魯在西班牙的固有地位問題。無論是馬德里的顯赫貴族,還是西班牙各地的普通平民,之所以將安德魯視為「偉大的王」,那是自己確實維護了西班牙王國的利益與尊嚴。要是這份耀眼奪目的光環被來自墨西哥的一場叛亂所破壞,勢必將從根本上動搖西班牙臣民對攝政王殿下必勝的信心。
想到這裡,安德魯唯有痛苦的呻吟起來。正當此時,他聽到房間外面傳來一陣激烈的金屬撞擊聲,伴隨而來還有低聲的呵斥,以及有節奏的腳步聲。從窗外探頭一望,卻是自己的新婚妻子,柯賽特正與她的劍術老師在花園中比試較量。
在18世紀末的歐洲各國,擊劍仍舊是歐洲貴族流行的一項古老而優雅的格鬥運動。雪白的劍服、精緻的頭盔、典雅的禮節,使得這一運動秀於其表;鬥智鬥勇、緊張刺激更使它慧於其中。安德魯卻對此不屑一顧,在他看來,這種上等貴族間的高雅遊戲中所使用的昂貴裝備,還不如換來一門8磅火炮,或是15只步槍來得更是時宜。
只是,柯賽特卻瘋狂的迷戀上這一貴族格鬥運動,作為女性,柯賽特無法走上真正的戰場,但她卻希望能通過學習擊劍來體驗到騎士們仗劍行俠、決鬥者生死一發的感覺。於是,柯賽特開始哀求自己的丈夫請來一個劍術高手去教導本人。
儘管安德魯自己對擊劍向來不感冒,但對來自嬌妻的各項要求,卻是不打折扣的一一滿足。很快,安德魯便利用攝政王殿下的權勢,從馬德里招來了號稱「歐洲第一劍客」的擊劍高手,伊格納蒂.科爾蒂斯男爵,一位出生於名門旺族30歲的自由派貴族。
柯賽特與科爾蒂斯男爵使用的都是長劍,這是一類細長的寬刃劍,但僅有一側鋒刃,呈籃狀的手柄是用來保護手腕不收割傷。拋開實用性不論,單看雙方相互對抗時輕盈的步伐,姿態的優雅,舉止的靈動,安德魯倒也感覺很是另一類享受,特別是科爾蒂斯男爵繞著圈子快速出劍挑刺對手的一幕,煞是美觀悅目,瀟灑無比。
「呵呵,科爾蒂斯男爵的劍術外美之極,簡直可以與傳說中的佐羅相提並論了!」站在窗前的安德魯雙手不由自主的鼓起掌來,還在嘴裡發出由衷的讚歎聲。
「當然,尊敬的攝政王殿下!微臣在馬德里的另一個綽號就叫佐羅!」一聽見安德魯殿下的聲音,科爾蒂斯男爵急忙將腳步一縮,當即擺脫了柯賽特夫人長劍的糾纏。伴隨著黑長衣在自己身後飛動,他手拿長劍一揮,在空氣中劃出一個Z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