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幅的歐洲的地圖面前，卡爾諾執政官一直就是怎麼久久的站立著，在他的身後是自己最忠實的部下，北方－萊茵軍團司令官的儒貝爾元帥。後者一言不發的保持緘默，只是陪著共和國陸軍部部長一同查看著地圖上的各個低地國家，它們將成為督政府就職之後的第一個軍事目標。
沒有人說話，諾大的房間內使人覺得氣氛有些壓抑。儒貝爾不自覺的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又在懷戀2年前，自己得軍團在低地佔領區，與士兵們一道品嚐馬林的布谷和布魯塞爾的小肥母雞的美妙味道，恐怕再不用不久，回憶便要成為嘴邊的現實。
3天前，儒貝爾帶著副官奉命從北方軍團駐地匆忙趕往巴黎，準備接受陸軍部的作戰命令。動身的那時起，北方與萊茵兩軍團的指揮官就意識到戰爭即將開始，因為和平卻不安逸的生活，壓得儒貝爾和他的軍團官兵們快喘不過氣來。而這，全都是由於巴黎的政客們在近一年來，無法向士兵們及時足額供給軍餉得緣故。
儒貝爾始終盯著是法國北方諸多低地鄰國，心想著是鹿特丹、安得衛普、阿姆斯特丹、布魯塞爾、以及盧森堡等地商人們的錢財和貴族大公們的珠寶。在去年8月間，儒貝爾的軍團剛剛費勁九牛二虎之力，通過一系列血戰之後，付出了12000人的重大傷亡才打敗了荷蘭、奧地利與普魯士等國聯軍，並從他們手中取得了安得衛普、鹿特丹等城市。還親自見識過低地國家的繁華：
公館富麗堂皇，花園很大，到處安謐寧靜，以及美麗有錢地貴婦；莊嚴雄偉的貴族與邸及高樓大廈，內部處處富麗堂宣，陳設精美華麗，構成了一個「場地」。場地裡堆滿了尼德蘭商人們從世界各地送來的大量財富……
只是未等自己簽署完「共和納稅令」（這是法國對外戰爭中以戰養戰的傳統，共和國軍通過此項發令。「合法」的由士兵向當地居民徵收賦稅以及戰利品，政令上說一切錢財是法軍幫助他們擺脫封建統治的好處費），士兵們還沒來得及在佔領區大肆掠奪一番，自己卻從傳令官得手中意外接到來自巴黎全線撤退命令。命令要求所有前線軍團的士兵，全部回到1793年末地法國邊境內駐防待命。
因為命令是陸軍部部長，卡爾諾委員親自下達的，儒貝爾自然不敢不從。其麾下地兩個軍團，10萬大軍僅僅在回到法國途中，「客氣的」搬運了些不太值錢的財物外，根本收不低支，連陣亡士兵的撫恤金都發不齊。為此，不僅士兵與軍官們怨聲載道，作為司令官的阿儒貝爾本人同樣不滿意，回國之後的一件事情。便是寫信向巴黎質詢緣由，並索要軍餉。
軍餉沒有送來，卻是卡爾諾委員的一番解釋，巴黎已經與歐洲各國簽訂了停戰協定。和解意味著戰爭結束，但貧困出生儒貝爾將軍可不想這樣，戰爭與掠奪成了司令官生命中地重要組成部分。即便是後來。自己得到元老院頒布的一個虛有其表的元帥頭銜，儒貝爾依然憤懣不已，咆哮著說道：「我寧可用1000法郎去交換任何意義的元帥頭銜」。相反的，儒貝爾羨慕起在西班牙王國的安德魯將軍，能夠隨心所欲的指哪打哪，好不痛快。
儒貝爾只是純粹的軍人，不是喜歡任何主義地政客，儘管自己是保守貴族欺壓過的泥腿子出身，還在雅格賓派時代，與安德魯一樣。下令屠殺過不少波旁王朝的反抗貴族。但他僅僅在執行軍團特派員代表公安委員會下達的各項命令罷了。
事實上，在雅格賓派時代中的所有共和國高級將領中。儒貝爾口碑是最高的一個，尤其對待面前地敵人算是相當仁慈，他僅僅要求自己麾下的士兵只能對「拿槍的敵人」和「有罪的貴族」射擊，包括女人、兒童、還有天主教神甫在內，從來都是放在軍營關押幾天之後無罪釋放，至於戰俘，儒貝爾不會虐待，同樣是對方國要靠金錢贖買。
從這一點上看，安德魯算作邪惡的撒旦，而儒貝爾卻是善良的天使。在「政治覺悟」上，後者趕不上阿爾卑斯軍團的同僚莫羅元帥，因為儒貝爾從沒上過任何正規軍校，也不太喜歡讀書，極少向其他將軍一樣接觸到立憲與共和的思想，他只是盲目服從卡爾諾部長的任何命令，那是儒貝爾的軍事才華除了天生賦予地外，很多都來自卡爾諾部長地頓頓教誨。
卡爾諾部長雖說是舊式法官出生，除了在瓦蒂尼戰役中，作為軍團特派員的他，跑到陣地前沿，向士兵們喊過幾句鼓勵大家士氣地口號外，再也沒有上過血腥戰場，聞過屠戮產生的硝煙，但由此成為一個卓越的軍事理論家。他那本《論要塞的防禦》一書，在法國的高級將領們手中流傳，並奉為經典，儒貝爾如此，莫羅如此，安德魯同樣如此。
所不同的是，前兩者喜歡研究陸軍部長的防禦工事，而安德魯傾向於讓自己以及麾下的將軍們在閱讀該書時，應該思考如何借助書內的介紹，如何打破敵軍要塞的堅固防禦。就如同拿破侖手捧這本書，寫下的著名批註：在戰爭中，最好的防禦便是攻擊、攻擊、再攻擊。
卡爾諾曾在《論要塞的防禦》中寫道，「……計謀沒有用，軍事藝術沒有用，只有火、鋼和愛國心才管用！……當指揮官擁有著百萬大軍的時候，他就可以利用這一優勢在各個戰場上耀武揚威……戰爭就是殘暴，要麼不顧一切。要麼就回家……既然恐怖已成為家常便飯，戰場上自然應當變本加厲…….所以，我們必須消滅敵人，直到趕盡殺絕！」
對此，安德魯卻不以為然，在與將軍們閒暇討論，或是給前線指揮官信件中時。他更多的強調是：「戰爭中，敵我雙方軍力是決定戰爭地重要因素……但國與國的勝利天平。絕非主力軍團的數量簡單對比，司令官的指揮藝術，士兵們作戰素質與戰鬥士氣，後勤保障的運送能力，武器裝備的優越性，還有情報信息的及時收集和精確分析，以及特種部隊和輔助兵種適用效能。等等，無不影響著戰爭地最後結果……」
「但最為關鍵的因素卻只有一條，便是國家地綜合實力，有了它，即便是輸了幾次大的戰役，只要沒能傷及筋骨，也能有的最後反敗為勝機會；而沒了它，只是一味的窮兵黷武。無數次輝煌的戰役之後，或許僅靠一場不起眼的失敗，便可能輸光統治者的一切籌碼。」
「以戰養戰，方法很好，卻不能管用太久，因為掠奪而來地財富終歸有耗盡的時候……必須將獲得上來的有限資源集中收集與合理利用。繼而發展成為造血機器，讓這部機器源源不斷的為前線部隊輸送更多的素質士兵、武器裝備、後勤保障……所以，我給你們的信條就是，在敵人的土地上，不要簡單掠奪與殺戮，那是殺雞取卵的無聊做法，卻是想方設法地將這隻母雞變成下金蛋的怪物。不是一隻，兩隻，而是一百隻，一千隻。無數只……」
也就是這類思想考慮。安德魯在征服西班牙的戰爭時，開始改弦更張。將西班牙王國變成自己手中的最先下蛋的金雞，其間的殺戮與掠奪，從來就是適可而止，並不肆意妄為。之後，在對付北非各國地時候，西法兩國的將軍們也必須遵從攝政親王的指示要求去做。
為此，安德魯還在遠征軍中司令部中設置了由猶太共濟會掌管的經濟企劃部，該部門直接對安德魯負責，意在指導前線的將軍們如何「養雞與下蛋」。譬如，所有在佔領區中的掠奪程度和範圍，戰利品的上市交易，土地所有權的拍賣，以及同被征服者共享相關權益的歸屬事宜，等等等等，全都交給該部門全權負責。
對於安德魯的這類看似荒唐極度荒唐，類似無恥商人們地做法，包括卡爾諾部長等人在內，起先都是嗤之以鼻，認為安德魯像是娘們在太過囉嗦，直接用士兵們打劫不就得了，勝利之後居然還要與被征服者討價還價，有時自己付出地比得到還要多得多。但到現在，卡爾諾開始明白了，安德魯每每征服一地，便將那裡變成自己的土地與國民，不但來自民間得抵抗沒有，而且市民們還能主動為安德魯提供今後地戰爭資源。
「難怪，那小子在阿爾及爾一舉摧毀阿拉伯聯合艦隊，有實力能夠一口吃掉北非各國的時候，反而主動撤軍縮了回來，卻是考慮到佔領的時機不太成熟。」卡爾諾在心中嘀咕起來。他也曾想過借鑒安德魯在馬德里，在奧蘭港的做法，但隨後仔細考慮之後，不得不作罷。
因為，安德魯掌握著旗下所有的軍政大權，絕對的權威使得自己說一不二，配合憲兵隊以及秘密警察的威懾力，才會有上令下行的效果；而在巴黎，政客們之間的種種紛爭，以及他們各自的貪婪性格，是絕對不會讓卡爾諾執政官實施「養雞下蛋」的做法。何況，缺衣少食的數十萬共和國軍隊也不可能餓著肚子，等到瓜熟地落的那一刻。
卡爾諾不禁暗歎一口氣。在自己看來，儒貝爾、莫羅、安德魯是法蘭西共和國最有才華的三位將領，儘管後者的年紀最小，卻比起前兩者更喜歡帶著頭腦去打仗，在安德魯所經歷的所有戰爭中，無不是詭計百出，先將面前的敵人迷惑一番，然後在伺機作戰。即使是敵眾我寡的狀態下，也能形成某一區域的絕對優勢兵力。
「這恐怕就是他自己宣揚的所謂戰略欺騙的手法。」卡爾諾一想到這裡，隨即有些擔心。那是害怕這位自稱是自己學生的桀驁不遜的助手，在巴黎準備向北方低地各國開戰之際，趁機巴黎一帶佈防空虛，揮軍北上，跑來篡奪法國的領導權。於是，這位陸軍部長的眼睛始終放在法國南部的馬賽、土倫、尼斯等城，還有與撒丁王國的交界位置。
「儒貝爾，在中部一帶駐防的共和國部隊，共有多少軍隊的實力？」卡爾諾忽然轉身，向望著地圖發呆的儒貝爾元帥問道。
陸軍部長的毫無徵兆式的發問，將儒貝爾嚇了一跳，他趕緊回到道：「報告執政官閣下，共有阿爾卑斯軍團的全部，以及萊茵河軍團的一部，在加上各郡主要城市的國民自衛隊編制，至少有15萬大軍，現歸莫羅元帥指揮。」
當即報告是軍人的條件反應，只是說完之後的儒貝爾覺得很奇怪，因為上述部署全部來自主管軍事的卡爾諾執政官的一手安排，他不可能不清楚自己數月前親自下達的命令。不過，等聽到卡爾諾執政官的後一句話後，儒貝爾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您說，莫羅元帥是否能抵擋得住安德魯北上巴黎的企圖？」
「絕對沒有問題。執政官閣下！」儒貝爾斬釘截鐵的說道。
「哦，為什麼？」卡爾諾希望部下的有這樣的回答，但仍感覺不太放心。
「很簡單，閣下！安德魯的軍隊分開太散，西面的比斯開軍團駐地距離馬賽數百公里，而意大利軍團以及土倫軍團的主力都在撒丁王國邊境，無法在段時間內集結完畢，即便是緊急調度，其部隊運動的規模一定瞞不過我們情報人員的眼睛，給予我們充分提防；
而且，和我們想法一樣，安德魯和他麾下的士兵們也不會主動挑起一場共和國軍隊之間的內戰。事實上，安德魯在南部的三個軍團都在大量裁員，很多軍士都被充當到各城鎮的警察局，或是重建中的國民自衛軍裡效力。目前，每個軍團的實際編製不過3萬人。防守有餘，進攻不足！」這是在趕赴巴黎之前，儒貝爾就已經研究過戰爭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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