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革命的名義 垃圾堆 第8章 攝政王廣場(下)
    落在安德魯眼裡的烏沙科夫將軍顯然只是個頭髮花白,和藹可愛且有瘦矮的俄國小老頭,如不是他臉頰上留著有深深的炮片劃痕,一身和體的將軍制服以及一雙炯炯有神的蔚藍色眼睛,恐怕很少會有人將他視為一位軍人,一位優秀的海軍統帥。

    安德魯一聲歎息,那是他感覺眼前的這位俄國海軍統帥,遠沒有前世那部前蘇聯電影中描述的如此高大威猛,英名神武的模樣。不過,從俄國人有意無意注視自己的眼神中,安德魯的直覺告訴自己,烏沙科夫將軍應該識破了自己並不高明的「偽裝」。

    至於老將軍的同伴,剛才那個肆意評論自己的普魯士上尉,卻有些驚惶失措的樣子。身材高大的漢森上尉一坐到位置上之後,如同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直低著頭默然無語,眼睛始終不敢與自己對望,相信是烏沙科夫將軍告訴了年輕人自己的真實身份。

    就在俄羅斯將軍與普魯士上尉,分別坐在安德魯左右兩邊的時候,原本在周圍徘徊的便衣們就接連走上前,在強令要求露天酒店的老闆連哄帶騙趕走攝政王旁邊的客人後,20多名侍衛團坐在四周,將安德魯親王保護在中央,方便攝政王能繼續與客人們的會談。

    「兩位想喝點什麼?伏特加與魚子醬,還是慕尼黑生啤和香腸?」安德魯望著兩位老少軍官,用法語慇勤的問道。

    「殿下。只是因為您此時地打扮,恕我們不便向殿下您行禮呵呵。您太好客了!不過,馬德里奸商們在純潔的伏特加酒中摻兌了太多的水,喝起來很不爽快。至於魚子醬,上帝作證,我每次來到西班牙吃的都是最劣質的土黃色魚子醬,讓自己的胃口倒了大霉。更何況在這種簡陋地方,我覺得西班牙的雪利酒與火腿很是不錯。」烏沙科夫將軍爽朗一笑。同樣用著法語回答道。

    安德魯點點頭,立刻便有人跑出張羅著客人們地食物。

    「唉,真是失禮!不過,能否請烏沙科夫將軍,讓您的嗓門儘管放低一點,我可是偷偷跑出來地,千萬別讓臣民們知道。」安德魯略些誇張的表情。博得了烏沙科夫的一陣好感,也讓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的年輕上尉心情放鬆了不少,怯生生的好奇張望著安德魯。那是漢森感覺眼前的西班牙征服者很是親近,遠沒有其他普魯士上層貴族那種囂張跋扈的可惡神氣。

    「當然可以,殿下!請允許我先介紹一下老友地孩子,漢森上尉,薩克森王國布擇伯爵的獨子,曾在柏林軍官學校學習。參加過兩次波蘭戰爭,也與法國人在萊茵河一帶打過仗,現為普魯士公使的武官助理。」烏沙科夫將軍雖說壓低了嗓門,但顯得聲音洪亮,這卻是俄羅斯民族特有的專長。

    「您好,上尉!」安德魯淡淡的回應著。他自然聽得出。烏沙科夫將軍在向自己竭力推薦這位身穿普魯士軍官制服的薩克森人,當下,安德魯也不任何作表態,裝作沒聽懂的模樣,繼續對著烏沙科夫問道:「烏沙科夫將軍,您怎麼有空跑到馬德里來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應該在黑海指揮俄國艦隊,與俄國盟友,土耳其人一起操練海軍。」

    「當然。殿下!那是保羅陛下讓我率領兩艘驅逐艦。從波羅地海,通過英吉利海峽到達西班牙。專程護送奧斯特曼伯爵趕到馬德里出任貴國公使。」烏沙科夫淡淡的說著,語氣間顯露著一絲沮喪與無奈。堂堂的黑海艦隊司令官,海軍中將,卻是帶著可憐的兩艘雙桅快船,卻完成護送本國公使出使的任務,放到誰的身上都不好受。

    烏沙科夫略感哀愁地言語,卻讓安德魯聽起來心花怒放,這些都要拜新任俄國沙皇,保羅一世所賜。那位40多歲的俄國皇太子在獲得攝政王位置不到20天後,等著自己母親,凱瑟琳女皇死去的第二天,他便迫不及待的登上俄羅斯沙皇的寶座。

    保羅一世與他的父親彼得三世一個德行,是個絕對的親普魯士份子。在上台登基的那天,新沙皇就命令自己的侍衛部隊身穿普魯士深綠色制服,浩浩蕩蕩的開進聖彼得堡。保羅一世縱容他得警察部隊以及龍騎兵沿街狂奔,奉旨將過往行人頭上戴得圓帽扯下,立即銷毀,把燕尾服上得衣領割去,把坎肩撕成碎片,成千上萬半裸得居民張皇失措得四散跑回家中。

    上述不可思議得舉動只是保羅一世一系列瘋狂行為地開端罷了。很快,他重新任免幾乎所有地駐外公使,大力提拔無能的親普魯士軍官為元帥或將軍,卻大肆排斥真正英勇善戰地元帥與將軍。蘇沃洛夫便罷免一切軍權而閒置在家,還受到低級軍官的嚴密看管;庫圖佐夫則被從駐芬蘭司令部調回,出任俄國一地方軍校校長的閒職;而烏沙科夫也被剝奪了黑海艦隊的職務,趕去護送馬德里公使上任。

    保羅一世固然與幫過自己大忙的安德魯攝政王竭力交好,同時,他也積極在公開場合宣揚著自己親普魯士立場。保羅一世不僅將俄國原先佔有了大片波蘭領土,包括華沙在內,統統割讓給普魯士國王。不僅如此,他還荒唐的要求俄軍全部參照普魯士軍隊進行改制,無論從身上制服,士兵訓練,槍械製造,還是到戰略戰術的運用上,無一例外的倣傚著。卻不知,此時的普魯士軍隊素質早已不是數十年前,腓特烈大帝那種能征善戰的部隊,普魯士人落後蘇沃洛夫元帥治下的俄國軍隊至少兩個檔次。

    這種在軍界使用的荒唐舉措,很快引得俄國官兵們普遍不滿。一些將軍和軍官也因向沙皇直言抗議,或被解職,或被關入監獄,甚至被流放到遙遠地西伯利亞。最感痛苦的莫過於士兵,本來,前朝對他們就不寬容,在保羅的統治下。對待士兵就更為苛刻了。軍官們用毆打方式糾正儀容,肆意扯去士兵的鬍子。不分青紅皂白,用新式專用木棒痛打普通士兵與士官生。

    那位到西班牙新赴任的俄國公使,奧斯特曼伯爵如是對安德魯親王所述著這些事實,言語間還充滿著得意洋洋的表情。安德魯嘴上自然是恭維的外交詞令,內心卻在罵笨豬一般地保羅一世純粹是在自毀長城,也難怪他自己所疼愛的親生兒子,亞歷山大卻要謀殺可惡地敗家子父親。

    按照歷史學家們的總結。精神不正常的保羅一世幹得那些荒唐事,不僅僅是作為理想主義者的他直接繼承彼得三世親普魯士思想,更是自己在女皇在位時,他忍辱負重心靈受到折磨摧殘,使得保羅變得殘酷無情,對自己母親,葉卡特琳娜二世制度的報復心理越來越重。一切與已故女皇以及重臣,寵臣名字有聯繫的事物都必須予以忘卻。

    保羅一世的舉動給一度繁榮地俄羅斯帝國帶來了長期且深遠的災難。但讓安德魯欣喜不已。雖說保羅一世毫不保留的與自己結為盟友,可安德魯無論於公於私,都始終在內心視俄羅斯為歐洲大陸最主要,最強勁的敵人之一,也是最後一個敵人。

    當侍衛們將烏沙科夫將軍點要的酒水食物送到面前時,羅克中校趕緊為攝政王。以及兩位客人,還有自己斟滿酒。

    「來,諸位!為了西班牙王國,法蘭西共和國與俄羅斯帝國,以及薩克森王國友誼,我們乾上一杯!」安德魯高舉著酒杯,向著烏沙科夫和漢森致意,卻特意漏掉了普魯士王國。

    「為了友誼!」「為了友誼!」客人們也急忙舉杯致意著,機械式的回復起來,跟隨著安德魯一同喝下溫熱的雪利酒。

    羅克中校開始陪著漢森上尉閃到一旁的台桌邊聊著天。那是副官知道攝政王不太喜歡搭理眼前寂寞無名地年輕軍官。卻願意將心思更多投放在失落的俄國海軍軍官身上。

    「將軍,想問您一個問題。為何您知道我的這裡,而且能斷定我的身份。」安德魯自感覺偽裝做得不錯,蒙蔽了自己的臣民,卻讓個俄國小老頭一眼看穿的西洋鏡。喝完一杯酒後,安德魯拒絕了烏沙科夫將軍再為自己倒酒,那是他感覺酒地濃度太高,不太適合自己的口味,卻望著大酒量的俄國人一杯接著一杯灌下去。

    「呵呵,殿下!我與漢森只是在攝政王廣場散步罷了,事先哪會知道呢。只是您身邊的便衣侍衛似乎太多了,而且有一直陪同攝政王的副官,羅克中校在場。當然,上述兩項只是猜測殿下您的身份而已,真正讓我斷定的,卻是您有關英國圈地運用的那番評論,相信在整個伊比利斯半島,沒有一個人有著殿下您那樣的精闢論述。」

    烏沙科夫將軍所說的既是事實,但也帶了點俄國軍官貫有地恭維話。不過,卻引得安德魯甚是開心,能讓面前地當世名將誇上兩句,安德魯也不免染上揚揚自得的俗氣。只是,烏沙科夫將軍接下來地一段話,就讓安德魯感覺有些掃興。

    「殿下,漢森是個不錯的孩子,相信他在您的麾下能做的更好些。您也知道,普魯士人對薩克森王國一直都充滿征服野心。原本,俄羅斯帝國還在女皇陛下時代,尚能牽制普魯士國王的不軌行動,但現在整個俄國在一個人的號召下,竟然在一夜間成為普魯士的親密友邦。作為薩克森王國的重臣,布擇伯爵大人想委託我讓自己的孩子來您這裡鍛煉一番,好為將來薩克森王國反抗普魯士的戰爭做些準備。希望殿下您能答應我的請求。」

    烏沙科夫將軍為老友的孩子不留餘力的「推銷」著,但安德魯卻有他自己的看法,通過羅克中校的先前翻譯,他知道那位叫漢森地薩克森人。在普魯士的軍校中學過不少本領,只是安德魯不太滿意年輕人面對自己,由於攝政王的權威而主動膽卻的作風。

    「將軍,安德魯自然會接受您的要求,只是機會掌握在漢森自己手中,作為軍官,他應該明白即便是面對上位者時。也必須始終保持自己的操守品性,敢做敢當。安德魯欣賞挑戰權威的勇士。卻不喜歡甘當傳話筒地軍官。安德魯麾下優秀的陸軍軍官舉不勝舉,漢森要想從中間脫穎而出,還要全靠他自己地能力與膽識。您可以幫他一時,卻不可幫他一世。」

    似乎是感覺自己的言詞有些過分,安德魯隨即又轉移話題,開始試探著圖謀烏沙科夫的反應,於是。他接著問道:「烏沙科夫將軍!您準備什麼時候回到俄國?」

    「保羅陛下可沒說讓我什麼時候回到俄國,等到沙皇陛下想起烏沙科夫,自然會命令我回到聖彼得堡。」烏沙科夫說完,再度灌下一大杯雪利酒。

    「對於俄國艦隊而言,真實可惜。不過,安德魯卻非常高興,不知道烏沙科夫能否將我麾下那些無能的海軍軍官訓練成地中海的精銳之師?」安德魯望後一靠,毫不掩飾的打著小老頭的注意。

    「當然。烏沙科夫真是榮幸之至,我也正愁缺少回國地路費。只是,您不是邀請納爾遜將軍在海軍軍校授課,怎麼又請其俄國小老頭來講課?」烏沙科夫隱含的解釋著自己立場,那是他可以接受安德魯邀請為西班牙海軍授課,但不會在安德魯的軍中效力。因為總有一天,烏沙科夫都要回到自己的祖國。

    「呵呵,您放心,我會知會貴國公使,而保羅一世陛下也會贊同您在我軍中幫忙,與此見證西班牙王國與俄羅斯帝國的傳統友誼。」

    安德魯忽然感覺自己笑的樣子有些陰陰的,急忙又改口繼續說道:

    「納爾遜將軍是位果敢而富有想像力的戰術家,具有獨立地眼光,有野心,對於自己的名譽非常敏感。有時甚至嚮慕虛榮。而且常常侮辱他不喜歡的人,這也包括在馬德里的課堂上大肆譏諷過我。不過,他的精神勇氣十分罕見。

    納爾遜將軍尤其擅長於海面上敵我艦隊對持時的臨戰指揮能力,他是海戰地天才,能夠擺脫與打破當時海戰中平行戰鬥序列理論的束縛,經常在作戰中把敵軍斬成幾段,分而殲之,也有的時候利用敵指揮官微小的一個失誤就造成敵軍的崩盤。因而,英勇的納爾遜將軍通常能以小博大,這方面似乎為人能及。

    只是很可惜,英國海軍的傳統慣例以及納爾遜本人的個性,決定了他只是一位優秀的戰術家,卻不能成為高明的戰略家。在先前,他與我在土倫地一次交鋒中,感悟了不少東西,不再僅僅陶醉於戰術上鑽研,也開始涉及戰略領域地範疇。只是納爾遜將軍在伊比利斯半島的戰爭中,雖說總能端倪出我地某些戰略思想,卻不能敏銳的全盤掌握,即便是知道應對的一些措施,然而納爾遜卻不敢把手伸出自己的職權範圍之外,與其他的英國將領一樣,企盼著臃腫的官僚能及時醒悟。

    這也難怪,納爾遜將軍會推崇英荷海戰中兩位以身殉職的海軍名將:特朗普和布萊克。納爾遜想要成為一代名將,還必須加以時日。至少在此之前,他不僅要能辨識與破壞對手的戰略企圖,更要懂得如何去創造自己的戰略思想。

    而您呢,烏沙科夫將軍!卻已經是位卓越的海軍統帥,能刻意改進海軍學術,創立了以火力與機動巧妙結合為基礎的帆篷艦隊機動戰術。戰鬥中行動堅決果斷,把航行隊形與戰鬥隊形統一起來,在接近敵艦至短距離時,無需變航行隊形為戰鬥隊形,集中火力於有決定意義的目標,首先摧毀敵旗艦,在戰鬥中建立預備隊(「愷撒旗」部隊),以擴大主要方向上的戰果,在霰彈射程內進行戰鬥,以取得最大突擊效果,把直接瞄準射擊與機動結合起來,追擊敵人,將其徹底粉碎或捕獲。

    您在還能倣傚成蘇沃洛夫訓練部屬的原則,反對死板地和華而不實的練兵方法。遵循的原則是:戰爭中需要什麼就訓練什麼。在您看來。對於海軍來說,接近實戰條件的航行是最好的學校。他用愛國主義、兄弟情誼和在戰鬥中互相援救的精神教育水兵。將軍您對部下公正、關懷而又要求嚴格,因此贏得士兵們的愛戴和尊敬。

    上述戰術技巧,納爾遜將軍自然也做地相當好,而且幾乎是盡善盡美。但說到艦隊登陸作戰時,或許我眼前的俄國小老頭,當您站在沙灘上地時候。比起那些要塞堡壘還要高大威猛的很多。可更讓我本人吃驚的是,一位沙皇俄國的海軍高級軍官。卻懷有一顆擁護共和之心。請恕我直言,這便是您致命失誤所在,如果保羅陛下始終不能容忍的話。」

    安德魯一番意味深長的話,倒讓烏沙科夫有些目瞪口呆,他難以相信,眼前年輕的西班牙征服者,擁有如此豐富地海戰戰略戰術思想。尤其是對納爾遜以及自己的正反描述,的確稱得上為入木三分。也難怪,被放逐得蘇沃洛夫元帥在臨走前,曾與自己私下談及到安德魯得精明與可怕。

    在研究安德魯的種種成功戰例後,蘇沃洛夫元帥一針見血的指出:安德魯的對手在戰爭一開始,就已經被決定了他們不可避免的失敗命運,所不同的只是程度大小而已。元帥還毫不吝嗇地冠於安德魯為歐洲第一戰略思想家的美譽,並希望烏沙科夫將軍在到達馬德里之後。能夠在安德魯麾下效力一段時間,向那位年輕的攝政王主動學習點先進的戰略思想。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古老東方國都的軍事至理名言。

    烏沙科夫固然湧起滔滔不絕的景仰,而安德魯也全都看在眼裡,卻在內心偷笑起來:「唉。這年頭,越是名將,就越是容易被哥哥我欺騙。呵呵,誰叫我比他們多懂得200年地軍事常識呢。更何況,隨便抓出三國中的某些片斷,就能讓他們夠喝上一壺的。我只是希望把你們這些無敵的猛將兄,騙來幫我訓練海軍。」

    事實上,安德魯並不擔心那些戰略思想會被他國利用。因為他清楚的知道,所謂戰爭只是政治的一類延續,所以戰爭也成為政治家們手中的玩具。作為西班牙王國的實際統治者。或許也將是未來法蘭西幕後統治者。他多的是資本與那些將軍統帥們,以及政客王室們來玩。一個小小的政治陰謀便能斷送一個英勇統帥地前途,也能讓列強間狗咬狗。

    只是在玩地過程中有兩個提前,一是不能玩太過火。一旦自己搞的全歐洲怨聲載道,使得安德魯不幸成為歐洲各國標靶。如果那樣,即便是安德魯再有什麼天大地能耐也將無濟於事,前世拿破侖皇帝的慘重教訓始終銘記於心。所以,安德魯的全盤戰略謀劃中,從來都是希望穩步進行。在今後的數年中,竭力避免與歐洲列強的激烈衝突,也同時包括英國。營造一段時間內,相對和平的歐洲安全政治新秩序,卻將自己的戰爭矛頭指向地中海區域的異教徒。

    二是要經受起長時間的玩。國家的實力才是戰爭的最終決定因素,安德魯也不會忘記。數年的和平,便是要大力發展工業**,贏得科技與經濟等各方面領先地位。前一段時間不列顛島上的連串恐怖事件以及伊比利斯半島戰爭失利,把英國人拉到了同自己一道的起跑線上,只要把握著這千載難逢的時機,讓整個地中海沿岸成為財富來源與工業基地。以後,安德魯就會有更多,更強的資本玩一場更大的戰爭遊戲,而這場遊戲的結局,勢必將改變整個歐洲政治面貌。

    ……

    「蠢材的特徵是高傲,庸才的特徵是卑鄙,真正品學兼優的人的特徵是情操高尚而態度謙虛。呵呵,烏沙科夫將軍,您可知道,這是我推崇的蘇沃洛夫元帥一句話。」安德魯想著想著,忽然這麼冒出一句話來。

    「當然,殿下!不過,在我看來,更喜歡蘇沃洛夫元帥的另外一兩格言:凡是鹿能走的地方,人就能通過;刺刀是好漢,子彈是傻蛋!」烏沙科夫接著安德魯談話。順口一句接來過來。

    「哈哈,這是所有俄國軍人都能傳頌地兩句名言,與海上的蘇沃洛夫會面之後,我真希望能與陸地上的蘇沃洛夫元帥有一次會晤的機會。如今的蘇沃洛夫元帥卻卸甲歸田,跑在家中抱著孫子們養老,真可惜了,以他的強壯體格。至少在軍隊中干個5,6年也沒有什麼問題。聽說。蘇沃洛夫正準備寫一部名叫《制勝的科學》地軍事著作,我毫無保留的相信,蘇沃洛夫元帥將是俄國歷史上最偉大地元帥,他更將作為天才的統帥與軍事思想家而載入世界史冊。能與蘇沃洛夫元帥相提並論的,惟有蘇沃洛夫元帥的得意門生,庫圖佐夫將軍。或許以後也將是一名優秀的陸軍元帥,一個大大的俄國老狐狸。呵呵。

    不過,蘇沃洛夫元帥曾反覆強調過,『軍事學術之真諦,是從敵人最要害的部位直接進攻敵人,而不是採取間接地迂迴的方式接敵……只有直接的勇敢的進攻才能制勝。』這卻與我的戰略思想有相當大的出入。真希望能早日見到元帥本人,與之交流切磋一番。他那種在戰術中火力與白刃突擊的正確結合,將以死相搏的白刃突擊地技藝提到空前的高度。正是我麾下的聯軍士兵們所欠缺的東西。」

    安德魯無限的感歎道,這是時代的優秀將領。惟有法國與俄國地最多,英國只是佔據海軍的絕對優勢罷了,而普魯士人僅僅是在亡國之後,才迫不得已拉出一兩個可以支撐場面的優秀將領。

    事實上,安德魯早已委託離任的季諾維耶夫伯爵公使,讓其代封書信。希望蘇沃洛夫元帥能有機會來西班牙,或是法國一趟。可惜安德魯那封書信一直被保羅一世扣留著,倒不是那位有些變態的俄國沙皇害怕蘇沃洛夫跑到安德魯一邊,而是皇帝正與自己的臣子雙方正賭氣著。前者希望後者到王宮向自己道歉,而後者卻始終要求前者先恢復俄國軍隊以前的軍制,徹底拋棄陳舊,落後,且根本不適宜的普魯士規矩。

    「可殿下,俄國還有魯緬采夫元帥,波金將元帥。還有列普寧元帥等人?」烏沙科夫小心翼翼的試探安德魯的談話。

    只是。倒不用俄國人試探,安德魯對於俄國軍事上地名人。從不掩飾自己地好感與崇敬心情。安德魯小喝一口有些冰冷的酒水,接著說道:

    「魯緬采夫元帥,作為統帥和俄國正規軍組織者之一而享譽俄國軍界,他作戰地特點是:採用活動式方陣(以對付敵人的線式戰鬥隊形);巧妙結合正面突擊和側翼突擊;創立並運用預備隊;熟練運用騎兵和炮兵,諸兵種精確的協同動作。而在他《指南》、《軍規》和《思想》等著作中闡述的許多原則和建議,在十八世紀後半期制訂俄軍條令和編製時都得到了充分體現。很可惜,魯緬采夫元帥太老了,無法在騎馬衝上戰場,或是在作戰室內運籌帷幄了。

    那位波將金元帥,英明睿智的塔夫裡亞公爵!呵呵,只是一個有才能的行政領導和陸海軍建設的組織者罷了,所有戰略的擬定,或是戰場戰術指揮,都是他的部屬們完成。若是波將金元帥安靜的在一旁呆著,前線的俄國軍隊必定能大獲全勝,倘若波將金元帥興致勃勃趕赴戰場時,貴方的形勢就有些微妙了。

    列普寧元帥在土俄戰爭期間表現十分英勇,很可惜的是,他陞官的速度比起那位波將金元帥慢不了多少,所以列普寧元帥在普通俄國士兵心目中的地位並不太高,俄軍還流傳著不少他與波將金元帥笑話,烏沙科夫將軍,相信您應該聽得比我要多得多。」

    安德魯回憶歷史之後的誇誇其談,極度震撼著烏沙科夫將軍的內心世界,他竭力抑止著自己心中湧起的一種莫名畏懼,轉而問及安德魯有關政體的話題。

    「殿下,在您看來,共和制與君主制,誰更有生命力!」這類看似冒失的話題,事實上也符合烏沙科夫的個性,這位優秀的俄國海軍統帥,時常願意同擁有共和派思想的人士談論此類話題。

    「呵呵。我地將軍閣下。您的說法似乎應該是,民主與專制的問題。」安德魯微笑著糾正烏沙科夫將軍故意遺漏的破綻,繼續說道:「如果要解釋,恐怕您真的找錯對象了,那是我本人先為民主共和的法國統帥,一躍成為實施專制的西班牙攝政王。兩者之間,反差太大。不過。安德魯可以直言不諱地告訴您,民主與專制都是相對而言。絕對的專制讓人痛恨,民主卻是相對而言。抱歉,至於其他敘述,我沒能再發表什麼高論。」

    安德魯當然有自知之明,他知道烏沙科夫在該問題上地造詣遠遠高出自己,何必自取其辱。當年安德魯還在學校禮想著滿腦子的遊戲時,烏沙科夫便已經同伏爾泰大師一起喝過咖啡。與激進的盧梭交換過信件。

    只是,安德魯模糊不清的解釋讓烏沙科夫有些不太滿意,他不依不饒的繼續追問起來,甚至不顧他與安德魯之間所處的國家與地位的不同,接著問道:「殿下,您認為當前地俄羅斯是實現君主立憲,還是延續專制好些?」

    「廢話,當然是君主立憲比起農奴專制要好上百倍有餘!」安德魯忿忿不平的暗自罵道。但在攝政王的言語間體現出來的,依然是政客們慣用的模陵兩可。

    「將軍閣下,畢竟我對俄國政治歷史與風土人情知曉不多,到底立憲優異還是專制妥當,應該屬於你們帝國高層的意願。作為保羅一世皇帝陛下的忠實盟友,安德魯不便接著談論下去。但是。我有個好提議,如果您真想弄個明白的話,再過幾個月,將軍大可隨我一同返回法國,因為在土倫城會有很多關於學術思想地精彩辯論,其間,我也幫您尋求到自己的知音。」

    「謝謝您,殿下,我一定到場去觀摩!」頗感失望的烏沙科夫將軍明白安德魯不想借此在談論下去,這才勉強的回答道。

    「烏沙科夫將軍。您在波羅的海一帶。聽說過我的朋友,貝多芬地消息嗎?」似乎是不想讓烏沙科夫過於沮喪。安德魯主動找些話題來談。

    「當然,我在漢堡停泊期間,就已經知道貝多芬先生現在波恩探親,隨即便要去維也納做巡迴演出。這位德意志青年現在可是整個歐洲最出色的音樂家之一了,自從那首英雄交響曲在馬德里公演成功之後,這當然要拜攝政王的所賜,尤其是您與貝多芬在波爾圖的那番對話,更是被很多傳頌。我只是很納悶,為何您對那位音樂家如此推心置腹,卻對我閃爍其辭,說些言不由衷的話。」烏沙科夫很抱怨,臉上還露出因為被他人輕視,而顯現的一絲不滿,或是憤怒情緒。

    「將軍,很多時候,安德魯不再是個軍人,應該算是個政客罷了。對於政客,便有政客的遊戲規則,軍人的職責是服從命令,而政客便是服從於利益。就如同我明明知道,可惡的黑奴貿易有損天理,但直布羅陀海峽每天都有大量運奴船隻來來往往,不僅有土耳其人,有意大利人,有奧地利人,也有法國人,以及我的臣民參與實現罪惡地勾當。但我卻不加制止反而有些縱容,原因很多,但最根本地一條便是,這項買賣的利潤極大,而且政府在黑奴交易中,所收取地稅金可以大大緩解王國緊張的財政赤字。

    安德魯可以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卻不可以與利鬥。人為不己,天誅地滅!這是國人的一句老話,我開始不相信,但如今十分清楚。烏沙科夫將軍,您是一名正直的軍人,但不應該成為正直的政客。前者也許會讓您名利雙收,但後者卻使得您死無葬身之地。請記住我的話,將軍!」

    安德魯說完最後一句話時,忽然察覺到整個廣場上寂靜了很多,抬頭一望,卻發現四周除自己四人,以及身旁的侍衛外,早已空無一人。等到安德魯看著不遠處的鐘樓時,已經是午夜2點多。

    「很高興能與您交談,烏沙科夫將軍!安德魯盛情邀請您和漢森上尉,隨時到馬德里王宮在此再聚,再見!」剛一道別完,安德魯不再多說,與自己的羅克副官便轉身回到馬車上,逕直原路返回馬德里王宮。

    而烏沙科夫則與漢森一起,向著客棧走去。

    「烏沙科夫伯父,您與安德魯親王交談的如何?」沉默了好一會,漢森先是發問起來。

    「很好,又不太好!」烏沙科夫說話的語氣讓人難以琢磨,感覺又有些歎息。

    「為什麼?不愉快嗎?」年輕的上尉追問起來。

    「很愉快,只是,有些悲哀。因為世上少了一個真正的軍人,卻有多了名狡猾的政客。安德魯似乎對整個歐洲都瞭如指掌,而我們卻對他知之甚少。或許,惟有上帝才能知道,西班牙人的攝政王,法蘭西的無敵統帥,心中真實的想法。漢森,您日後到了安德魯的麾下,切記不要接觸到政治,因為安德魯欣賞軍人,卻不太喜歡政客。不要問我為什麼,記得就是了。以後,自然您便會明白!」

    烏沙科夫對著老友的孩子墩墩教誨之後,便不再多言,兩人迎著面前微微刮起的寒風,接著走下去。

    馬車上,攝政王與他的副官也在談論著先前的話題,

    ……

    「殿下,您真的讓那個俄國人以及普魯士人,進入王國軍中效力。」羅克中校擔心的問道。

    「當然,我的中校!首先糾正一個錯誤,漢森上尉是位薩克森人,而您是擔心的問題俄國人的加入勢必引起波蘭人的反感。呵呵,放心吧,波尼亞托夫斯基是個有理智的上層貴族,他早年在奧地利的良好教育使得他本人如同英國紳士一般,只在不把波蘭人與俄國人一同放在戰場上,什麼問題都不會發生。再說了,波尼亞托夫斯基以及他的波蘭同胞正在比利牛斯山下訓練,一時跑不到地中海,最後說明一點的是,烏沙科夫將軍是俄國人中少數同情波蘭人將領之一。」

    對與波蘭人與俄國人的民族矛盾,安德魯毫不在意。因為烏沙科夫是位艦隊司令官,而波尼亞托夫斯基只是優秀的騎兵指揮官,安德魯自然懂得如何區分兩人。

    只是略感頭疼的卻是,一旦蘇沃洛夫元帥來得西班牙或是法國南部之後,波尼亞托夫斯基以及他的波蘭同胞都不再是貴族紳士。他們必定想要找到蘇沃洛夫拚命一番,那是蘇沃洛夫曾殘酷鎮壓過波蘭人起義,屠殺過數萬名波蘭人,這種不共戴天的仇恨卻是亡國的波蘭民眾一生無法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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