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德魯將整個軍團的進攻權下放給馬塞納將軍之後,自己便把軍團司令部由米亞斯城推進靠近前線的一個叫德旺德爾的小漁村。
6月30日深夜,按照馬塞納少將戰前部署安排,修什上校親自指揮三個精銳特種兵中隊,500多人兵分兩路,趁著月高風黑借助四周茂密灌木叢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偷摸到距離阿斯山口最近的兩個高地上。一番毫無懸念的戰鬥之後,特種兵們單憑他們手中的匕首,就將山頭上駐防的所有西班牙前哨部隊消滅乾淨。整個突擊行動如行雲流水般乾脆利索,沒讓一個西班牙哨兵提前示警。
緊接著,早已在山下準備就緒的軍團炮兵縱隊外加馬塞納師團炮兵部隊的官兵,將所有大小口徑的火炮肩挑背抗著連夜抬上兩個高地。僅在四個小時之後,7月1日的清晨,在阿斯山口的前方兩側的高地上,法國人構築起兩個堅固厚實的火炮炮台。
前敵指揮官馬塞納將軍忙著調兵遣將,而在後方,安德魯司令官卻悠閒地陪著兩位羅馬教皇的特使聊著天。原本,心煩意亂的安德魯根本不打算接見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們,在安德魯的眼裡,早以失去太多世俗權力的梵蒂岡教廷只是歐洲霸權者用於粉飾太平的一塊遮羞布而已,就如同拿破侖一世登基時藐視教皇的表現。另外,安德魯也很是厭惡在前世,梵蒂岡的教皇時常處於政治目的,冊封那些強姦犯,盜賊,性慾變態者為所謂的「聖人」。
只是礙於自己的盟友,貝尼埃神甫的面子才不得不出面招待。那是神甫在來信中再三強調與天主教教廷拉好關係的重要性,對此,代表巴拉斯委員的米裡哀特派員也表示大力支持。
安德魯眼前的兩個傢伙都穿一身教士統袍,除面部露在外面,全部身子包裹於教袍之中。一個看模樣屬於50多歲,賊眉鼠眼下長著一個尖尖長鼻;另一個很是年輕英俊,年紀與安德魯相仿,只是說話的語調上有點娘娘腔。年長的那個叫雷蒙,是位紅衣大主教,年輕的那個卻自稱是紅衣主教的助手,支吾著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
按照慣例,作為梵蒂岡特使兼紅衣主教的權威應該讓剛一見面的世俗者就行吻手禮,但當主教大人伸出手臂半天,卻仍望見安德魯將軍始終高座於他的椅子上,沒有一點想要表示尊敬基督使者的意味。
雷蒙主教有點惱火,他早就聽說這個桀驁不遜且自稱信奉撒旦惡魔的山嶽將軍,一連數天的冷遇(主教及其隨從來到軍營數天,都被安德魯拒之門外)外加如今的無禮,主教不僅在惱火,習慣於發號施令的他想要大聲呵斥。
幸好,作為主教助手的年輕人,制止了上位者這一魯莽的行為。他輕拉雷蒙主教的衣角,觸在耳邊嘀咕了幾句,似乎提醒著什麼。好一會,雷蒙主教才收拾了自己糟糕透頂的心情,在想到教皇賦予他的使命,方才強壓住心中的怒火,悻悻地走到將軍面前,表達著來自羅馬教廷的福音。
「…….
安德魯將軍,作為上帝的忠實信徒,教皇陛下感謝您在旺代地區的仁慈,讓耶穌基督的教誨重新傳達到迷途的羔羊那裡。
……
神所能賦予世間的一切讚美於榮耀都集中在您的面前。
…….
將軍,您的寬容,仁愛,還有謙遜將是羅馬教廷所要標榜的聖人楷模。
…….」
雷蒙主教在喋喋不休的稱述他詞藻華麗的讚美,所述之處倒是激揚幾分。只是主教大人面前的將軍卻沒有絲毫感動的意思,安德魯依然盤踞在自己的座位上,冷冷地盯望著廢話連篇的傢伙。
一連串哈欠過後,安德魯單手一揮,制止了雷蒙主教無休止的禱告。隨即,他不客氣的問道:「說吧,你們的使命,或是目的。直接點,安德魯司令官的時間等同於金錢。」
雷蒙主教與助手對望了一眼,倒是在後者的暗示下,雷蒙環視四週一番,方才低聲說出此行的真實目的。
「……安德魯將軍,教皇希望您幫我們,讓教廷的權威回到馬德里。因為新教徒日益增長的影響在西班牙大地上不斷威脅著正統基督徒的存在……」
雷蒙主教所說的新教徒無非是瑪利女王時代開始崛起的一類改革教派,是馬丁.路德宗教改良派的繼續衍生,比起改良派起來更是具備革命性。
他們的藐視羅馬教廷作為上帝使者身份的存在,在他們看來,宗教禮儀不應太注重形式,應取消各類森嚴無比的等級規範;同時在聖餐時信徒無需跪著領聖餐,在洗禮時取消畫十字的儀式;有些比較激進的更提議將教會中的風琴拆掉,在結婚儀式中不用戒指作信物等;竟有人提出驚人的言論,就是教會不需要主教,地方教會的牧者也不應由主教指派,而應該由平信徒選出來。
上述這些,顯然羅馬教皇所不能容忍的,向鎮壓其他教派一樣,歷代教皇都宣佈他們為非法教徒,要求英國人把他們交付宗教審判所,或是直接驅除出境。最開始,瑪利女王這樣做過,可沒過多長時間便取消禁令,並允許他們自由傳教。自此,正統的天主教在英國的權威一落千丈。到了光榮革命後,新教派在英國的地位等同與國教。
而此時,新教派的革命面具也已經破滅,他們也開始欺壓其他教徒,特別是天主教教徒。英國人之所以敢在愛爾蘭大肆屠殺,這也同新教派的鼓動與叫囂分不開的。在馬德里,剛剛獲得西班牙王位的胡安六世在他的登基大典上,居然事先不申報羅馬教廷,並邀請大主教為其舉行加冕儀式,究其根源,也是新教派在一旁搗鬼。而更令羅馬教廷無法容忍的是,胡安六世頒布了政令,宣佈將仿造英國教會那樣準備改造西班牙天主教,讓其脫離羅馬教廷的管制。
種種這些,令庇護六世怨憤不已,西班牙一直以來都羅馬天主教的重心之一,一旦教廷在馬德里失勢,其影響不亞於法國革命對天主教的災難性破壞。而此時,庇護六世所能想到的幫助者,居然是革命法國的統帥,常常自稱自己為撒旦使者的安德魯將軍。
呵呵,世間萬物,真是讓人無法預測。
儘管安德魯表現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其實他早就聽出了雷蒙主教的題外音:打到馬德里,廢除胡安六世,讓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當上西班牙的國王。
「我的好處!」剛一聽完羅馬教皇對他的請求,安德魯直截了當的問道。在利益選擇上,安德魯從來沒有任何矯揉造作的表現。
「如果事情辦成,教皇將親自為您準備編冊,洗禮,或許,在三年一度的主教大會上,您還可能獲得『聖人』的稱號。」雷蒙主教顯然已習慣於對方的無恥與貪婪。
「聖人?那不是對死人的稱呼!」安德魯有些氣憤,那是他聽過的所謂聖人都是早死的傢伙,除了聖女貞德算個人物外,其他的都是廢物,強姦犯等等。
「不,不,不!安德魯將軍。」一聽到這個誤會,雷蒙主教急忙解釋著,「聖人是對羅馬教廷做出重要貢獻人的最高榮譽,大部分人都是在生前賦予的。」
「哦,算我記錯了,那有什麼好處?我指的是實質的利益!」安德魯的想不通一個聖人能給他帶來多大的幫助,是否能換回幾車金幣,或是別的什麼東西。
雷蒙主教更加急了,那是他第一次遇到怎麼一個無恥的混蛋,在教皇的特使,紅衣主教面前如此不敬不說,而不把聖人的榮譽視為可以交換金錢的砝碼。在與助手交換看法之後,主教大人想要在自己崩潰之前,讓年輕人去與那個魔鬼繼續交易。
「將軍,神權可以令世俗的權力更加鞏固。」助手清脆的聲音讓安德魯眼前一亮,那是他無意間望到助手雪白的脖子,如同天鵝絨的長頸。
天鵝絨繼續說道:「將軍的志向不僅僅是個軍團的統帥而已,就如同您的岳父不願意安分的做個公安委員會委員。武力所指,自然是所向披靡,攻無不克,但征服西班牙,這樣一個龐大的國家,單靠武力是難以解決全部問題。將軍與我們教廷的合作,是相互得益的過程,會令您的征服計劃獲得更多的保障,譬如……」
「譬如什麼?」安德魯追問道。
「噌」的一聲,第一次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逕直走到天鵝絨的面前,搞惡式的湊得很近,很近,已經能感受對方的輕微呼吸聲。嗯,還有絲絲香氣味道。
天鵝絨往後略退了一步,顯然他不能接受安德魯過度的「熱情」,微微平息了一下心態,說道:「譬如,以天主教的名字安撫西班牙國民,使得他們放棄抵抗,重新成為上帝的順民以及將軍的合作者;世人都知道,索菲婭大公主是安德魯將軍的情人,如果將軍順利攻克馬德里,那西班牙的王位就歸索菲婭陛下了;至於金錢與財富,教廷在西班牙聚集了不少財寶,教皇許諾會將其中的一部分分給將軍您,其中也包括令人作嘔的宗教裁判所在幾個世紀裡的掠奪過來的財富。說到這裡,您感覺滿意了嗎?」
安德魯點點頭,卻又在兩個說客高興之餘,隨即再搖搖頭,他用手揪著下嘴唇,作出一番苦惱得模樣。
「有什麼問題嗎?」天鵝絨奇怪地問道。
「當然,當讓還有很多問題,首先是你們的誠信,我很難相信你們會如何保障先前所有的承諾。我的教父曾無數次教導過我:教廷出來的人,他們所說的話以及所做的事,最是不可信。當年,新教徒們在屠殺信仰天主教的愛爾蘭人時,教皇許諾的遠征軍連個屁影都不見。還有在希臘人最需要你們教廷幫助的時候,你們卻同穆斯林,也就是你們所說的異教徒和解,讓數十萬上帝的教徒慘死在羅伯奔尼撒半島之上。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還需要我一一指明嗎?」
安德魯所敘述的歷史,的確是羅馬教廷所不能抹殺的恥辱,此番安德魯將陳年老賬掀了出來,倒讓兩位特使尷尬不已。沉默半天之後,天鵝絨終於掀開了自己的尊容,她掀起披在頭上教士袍,露出了自己的廬山真面目。
這是一位長髮飄逸,芊芊可人的意大利美女。特別是她那勾魂的雙眼,雪白的粉頸,還有那現在才開始關注的,籠罩於寬袍之下的微微起伏的胸脯……
「我叫蘇菲,或許,您應該稱呼我為蘇菲公主,我是教皇庇護六世的唯一侄女,我將留在您的身邊,作為雙方友好合作的見證。」蘇菲正色的說道,絲毫不在意對方貪婪好色的目關在自己身上四處遊蕩。
「嗯,那還有問題,如何安撫我那些數萬慘死的同胞,你們應該知道,我是準備一路殺向馬德里,但與教廷的合作,卻會讓我自食其言。」安德魯顯然被對方的美貌所吸引,盯著美女的眼睛始終不放,在說話的語氣上弱化了許多。安德魯本不是色鬼,但嘗過腥味的他再難以割捨那份快樂。
「這個更簡單,屠殺的人,只是安東尼奧總督及其那些貴族,不是所有西班牙人,適當的仁慈有助於將軍收買人心。」
……
雙方會晤結果,使得安德魯與教廷達成了最終協議,而蘇菲公主則作為人質留在安德魯軍中,繼續女扮男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