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緇衣染血
就在冰雕即將撞上場地邊緣的圍牆。悲壯的粉身碎骨之時，紅色的人影竟然出人意料的伸長了手臂，把僵硬的獅子整個抱進了懷中，後背卻隨著猛撲的慣性狠狠的撞上了場邊的圍牆！
煞那間鮮血飛濺！
我幾乎聽見幾倍於人類體重的重物砸裂胸骨的聲音……沒有像人們說的那樣，卡嚓一聲脆響，之後如何如何……有的只是從骨髓裡溢出來的悶痛……
所有的聲音都梗在喉間，一腔的熱血撕扯著喉管，胸肺間像被捅進了鈍刀，然後殘忍的翻攪……
疼！鋪天蓋地的疼！
就像那個晚上，那個光影搖曳陰森可怖的晚上！
泛著血腥氣的黑紅藥汁，吟唱著猙獰咒語的祭祀，刮骨撕心般的痛……
耳中卻突然清明起來，聽到人們心中的暴戾因子，被血腥的場面徹底激發出來，觀眾台上響起了歇斯底里的歡呼，山呼海嘯一般，瞬間掩蓋了一切的知覺……
……
……
「黑主……黑主……黑主……」
混沌的世界開啟了一條微亮的縫隙，越來越大，越來越耀眼，然後在一片白茫茫的光斑後面，出現了小青涕淚橫流的俏臉……
辛辣的液體貼著唇角流入了口腔。我下意識的伸手按住，含糊的問道：「還有嗎？」
小青不知所措，看向了對面的艾勒。
「還有嗎？」我換了個方向，啞著嗓子又問了一遍。
艾勒沉默不語。
我竟然也不激動，只是心裡卻一點一點的涼下去……
果然是這樣的！
如果是我用，自然是有的，多少都有；可如果是旁人，尤其是……
「走！」我從小青手裡接過細口的藥劑瓶，仔細的封口了，還好，還有大半瓶，雖然不夠，但也勉強救急！
「黑主！」小青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我的意圖，破天荒的沒有阻攔，只是的眼淚辟里啪啦的往下掉，越掉越多。
「扶我一下吧，小青。」我苦笑一下，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手臂更是在微微的發抖。
右手從掌心到手腕，平平的纏著幾層繃帶，最初的麻木已經過去，就連輕微的晃動都會牽連起鑽心的銳痛……
「黑主……」小青撐著我站起來，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淚，詢問的看著我。
「帶我去看他！」我沒有再去徵求艾勒的同意，只是認真的看住了小青的眼睛：「你認識路的吧？」
小青略微不安的踟躕了一下，然後硬生生掰回了看向艾勒的目光，堅定的點頭：「認得！」
……
石階由地上轉入了地下。陽光無法再傳遞熱度，於是牆壁兩側多出了呼呼燃燒的火把，偶爾一聲辟啪的爆響，火光驟然竄起，然後再無聲的歸於平靜。
那人不會死……一定不會死！
那人的筋骨強健，血脈非同一般，不會輕易的死掉！
可是他會受傷，會流血，會……疼！
我略略鬆開了小青的肩膀，詫異的發現，走了一會，體力竟然神奇的回復了不少！
我自嘲一笑，人體的自愈能力果然是強大的，不喝那瓶藥水果然是明智的抉擇！
石階趨於平緩，我意識到自己正處在競技場平台的正下方，通道並不狹窄，竟然可以容得三四人並行，石室縱橫排列，左半邊住著奴隸，右半邊關著猛獸。
最外圈的石室，還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開著幾個透光的天窗。竟然還是半地下室的結構……
一隊一隊的奴隸被驅趕著進進出出搬動著重物，少量的女奴在漿洗著大量的沾血的衣物。
甚至還有一列全副武裝的壯碩男奴，在一處斜向上的通道處排著隊領取武器。
通道的那邊是我剛剛見過的慘白陽光……
竟然是一片熱鬧繁忙，井然有序的景象！
我動了動右手的手指，清晰的疼感證明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慘烈的心緒被好奇沖淡不少，我趴在小青耳邊小聲問道：「奴隸不應該都是被關著的麼？」
小青面色古怪了一會，大概是考慮到我傷員的體質才按捺住沒有發火，不過聲音到底有些不善：「只是不能隨意交談罷了！都關起來了，您來幹活啊？！」
我吶吶的點頭，然而依舊不解：「不會逃跑麼？」
小青臉色暗了一下，輕輕的說道：「跑不了的……」
「怎麼會？」
從進來到現在，除了觀眾席旁邊的守衛多一些以外，其他地方的，居然只有那麼星星點點的幾個，悠閒的走來晃去，絲毫沒有危機意識！要是暴動起來根本就是被秒的命！
「因為有契約！」小青一指不遠處的炫白的通道出口，淒然一笑：「沒有人能逃出那條線，爆體而亡或者生不如死……沒有人能掙脫契約反噬！」
契約……？！
記憶之海悄然匯入了一條小溪……
我眨了眨眼睛，口氣隨意的問道：「你們三個的契約書在哪裡？」
小青愣了愣，茫然的搖頭：「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沒有用！」
我繼續眨眼，突然間很有一種搶來林奇那把騷包的扇子扇上幾扇的衝動……
不過不急，這事兒本就不急，更何況身後還跟著個目光灼灼的艾勒大人！
越往裡走，人就越少，空氣也就越陰寒。
地面上出現了一條淡淡的水跡，然後水跡慢慢變成了薄冰，四周的石壁上竟然掛上了淡淡的白霜，燃燒的火把四周瀰漫起了白色的水霧。
偶爾幾間石室中有穿著單薄的奴隸。全都抱著臂蜷在一起瑟瑟的發抖……
從這裡看去，最裡邊的一間完全是雪窟一樣，地面上是一寸厚的冰層，腦頂倒垂著一尺長的冰凌，石壁上掛滿了厚厚的白霜，火把也已經帶不起熱騰騰的白霧，看起來冰冷的暗淡。
白色的角落裡，我心心唸唸的紅色人影正半倚在牆角，一動不動！
我一瞬間有些脫力的虛軟，竟然腿軟的站立不住！
我扶著小青的肩膀努力的吸了幾口氣，然後幾乎是歪歪斜斜的衝了進去！
一雙鐵鉗一般的大手在半途中鉗住了我完好無損的左臂。
都到了這裡，你還要攔我？！
我一瞬間紅了雙眼，想都沒想，提起纏滿繃帶的右手，豎掌如刀，狠狠的劈了下去！
鉗制的力量立刻消失，卻有黑色的人影擋在了我身前，單臂前伸，回曲，完完全全的罩住了我的肩膀和頭頂！
我抬起通紅的雙眼怒視，卻意外的看到至上而下，三根被火把熏的鬆動的尖銳冰凌扎進了艾勒的高舉的手臂！
艾勒低垂著頭，火光明滅。只能看到緊抿著的嘴角……
我有一瞬間的失神，卻在下一秒堅定的咬牙，和他擦身而過，撲到了紅衣的身邊！
……
緇衣染血，從來都不是在單純的形容顏色！
濃重的血腥被冰雪隔斷，只有站到極近，才能聞到這種代表死亡的氣息。
我抬起手輕輕的碰觸他緊閉的雙眼，因為疼痛而皺起的眉頭，就算在昏迷中也不能安睡……
我捂著嘴小心的抽氣，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自己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掉過一滴淚！
我以為自己會哭。會像聽到哈薩爾說「我想你」，聽到冶封說「我捨不得」，的時候那樣，辟里啪啦的，無休無止的掉眼淚……
然而在陽光下的時候，我被駭的忘了哭，現在在這一片冰雪裡面，我卻只想緊緊的抱住他，卻又怕壓疼了他傷口……
於是只能看著，只能就這樣看著！心臟好像被一片一片的割下來，每跳一下，都是一地獻血淋漓！
我現在才相信，精靈族所說的心碎而死，大概，竟然是真的……
手心下的睫毛不安的扇動了幾下，我猛然回神，想起了衣兜裡那大半瓶治療藥水！
於是手忙腳亂的掏藥，手忙腳亂的開瓶蓋！期間有幾次，差點手抖的摔了瓶子……
細圓的瓶口湊上染紅的唇，猩紅，淒迷的美艷！
然而上下頜緊緊咬合，唇間都是乾裂的細紋和細小的血痂，不能吞嚥，也張不開嘴！
我緊了緊手中的藥瓶，扶著牆，慢慢傾身湊過去，仔細的舔潤他雙唇，毫不意外的嘗到了滿口的腥鹹……他的血！
我屏住呼吸，試探著分開他的牙關……沒有拒絕！沒有任何動作，卻也沒有任何阻礙！我幾乎慶幸的掉淚！
於是餵藥的程序順理成章！
然後……
然後我向小青要了一盆熱水。在水來之前，我無事可做，只能看著他週身不受控制的靈力怔怔的發呆……
紅色的靈力一如既往的強大，生生不息，卻少了約束，沒有了目標。
只有少量的，幾乎少到可憐的靈力，在漫無目的的游弋途中發現了主人傷口。毫不猶豫的施救。可是更多的靈力早已溢出體表，在週遭肆意破壞著，製造著自己喜歡的顏色……
於是往日裡眨眼便能痊癒的傷口，如今卻在身下凝結出一圈深紅色的冰層！
大紅色的衣裳早已變成深紅，深紅的血衣。
秀麗的眉鋒緊緊的攢起，傷到昏迷，卻始終一聲不發！
我輕輕摩挲著他的唇，褪去了猩紅，重新變回嫩粉的冰唇……
我其實一直都奇怪，這樣的人怎麼會是狐妖？！他分明就是臘月裡的寒梅，妖媚華麗，卻鋼筋鐵骨！
明明是妖異而溫柔的存在，骨血裡偏偏含了一脈硬氣……
只這一分，便改變了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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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快樂樂樂樂~~~
嘿嘿，雖然有點晚，但是總比沒有強，哈哈！
筍子偷懶了一個白天，又出去玩了一個晚上，於是回來只好熬夜……
囧……
總之，大家都要快樂，情人節每天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