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深紅枷鎖
「搞什麼?!」我一把抹掉滿臉的鼻涕眼淚。順便也把小哈抓下來,抬住它的大腦袋,兩隻手一陣揉搓:「不就說是給你改善伙食麼,還至於感動成這個樣子?!你也有點追求好不好!」
小哈傻傻的眨巴了幾下藍眼睛,然後四隻驟然無力,低眉順眼的被我晃出滿眼小圈圈……
……
「黑主,醒醒……」有人輕輕的推了推我的肩膀。
「唔,我再睡一會,困的……」我口齒不清的嘀咕。
「吃飯了!!!」一聲怒喝突然在我的耳邊炸響。
我嚇得一個激靈翻起來,左右看了幾眼,茫然的重複:「開飯了?」
小青單手叉腰,居高臨下的鄙視我。
屋裡的燈光明晃晃的,照的人眼睛難受……
我一個跟頭又栽回枕頭上:「小青啊,我總覺得,你像極了我認識的一夥人,尤其是這種滅絕人性的叫起方式……還真不是一般的像!」
小青冷冷的哼了一聲:「我為什麼要像他們?!為什麼不是他們像我?!」
我:「……」
「他們也這麼叫您起床?」小青想了想,追問了一句。
我把腦袋鑽進小哈的爪子下面:「也不是,一般都是直接一腳我把踹下去,比你暴力多……」
我突然又是一怔,誰把我踹下來過?
給小哈改善伙食的時候的怪異感覺又出現了……
我好像應該知道的……
不過小青緊接著的回答立刻把我從沉思當中抖了出來。
那丫頭詭笑著點了點頭:「真是太好了,這個方法很值得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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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咱們陛下來了?」清醒了一會。我才想起來,上午多洛雷斯被我吐走了,臨走前說要「晚點再來」……
至於他到底是晚一點,晚飯點,還是晚上點……
「陛下已經來過了!」小青無奈的歎了口氣:「看到您睡的正香,就沒叫醒您!」
「哦……」我點點頭,然後哀怨的瞥了一眼小青:大老闆都知道擾人清夢不道德,那你為什麼還要把我叫起來……
小青氣的險些一指頭戳死我:「您吃過午飯就睡了,睡了整整一下午了!連晚飯時間都睡過去了!」小青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我就是想提醒您一下,您的睡姿不太好,請您翻個身、換個姿勢再繼續睡!」
我流著淚呻吟:「小青你好善良啊……」
「黑主,」小青收斂了笑容,難得的一臉嚴肅:「我有話要跟你說。」
「哦!」我呆了一下,趕緊正襟危坐:「什麼事?說吧!」
小青看了看窗外,緊張的閉了閉眼:「今天早上,我所說的東西,請您認真的去證實!」
今天早上?去證實?
早上小青只說了幾件事,一個是詭異的嘔吐潔癖,另一個是詭異的噩夢失眠——這兩個不用證實,是事實!
那麼唯一還剩下的,就只能是……
我目光灼灼的盯著小青:「為什麼?」
除去已知的多洛雷斯的那一部分,還有什麼是假的?
「我不能說,」小青飛快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訴您,有位大人讓我把這句話帶給您!現在話已經帶到了,我要走了!」
「等一下!」我趕緊叫住小青:「你說的大人是誰?這一句話你也是每天都要對我說一遍?!」
「不是!」小青回過頭:「那位大人交代,您什麼時候復明瞭,就什麼時候說。」
「哎!小青!」我趕緊下床追出去。正好一頭撞上從外面走進來的黑衣保鏢。
「祖大人,您沒事吧?」
「我沒事!」我點點頭謝過黑衣保鏢:「倒是小青,外面黑燈瞎火的,她一個女孩子要去哪裡?!」
「回到她應該去的地方,」黑衣保鏢攔住我:「她不能留在這裡。」
「誒?為什麼?要走的話,明天一早不行嗎?」
「為了您的安全,」黑衣保鏢看了看我:「她是妖族!」
……
……
「保鏢先生,您一定要看著我睡嗎?」我拉著被子一臉黑線的看著床邊的木頭樁子。
木頭樁子明顯一滯:「您還要睡?!」
我轉頭看看小哈,小哈無辜的撇我一眼,無聊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噗嚕嚕抖了一下毛,然後又懶懶的走了兩步,一屁股窩在了枕頭上……
這大黑天的,沒電腦沒電視,不睡覺還能幹什麼?
可是……
我看了看大搖大擺臥上枕頭的小哈……
「您有什麼建議嗎?」我輕歎一口氣,恨恨的屈指彈了小哈一個腦殼。
「您說要等午夜的……」
我黃果樹瀑布汗……
我忘了……
……
我轉著酒杯,和黑衣保鏢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小哈也不睡了,放棄了我的枕頭,跑下來在地上繞著圈。
我看它繞的頭暈。乾脆把它抱起來放在了膝蓋上。
窗外月色清冷,蟲鳥絕跡。
他們說現在是冬天了,由於聖瑪辛位於琉凌大陸的最南端,所以就算是冬天也不會很冷,不會把人凍的鼻子通紅,也不會因為在屋外站一會就變成冰塊……
這裡沒有雪,只有雨,曬不到太陽的時候,就會有些潮,陰冷陰冷的。
我看看保鏢先生專門準備的四個大火盆,緊了緊懷裡的生物暖爐,輕輕的歎了口氣……
我要是也長出一身毛,那該多暖和啊!
酒杯從右手倒到左手,挨到指根處,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這是……戒指?
而且是無名指?!左手無名指?!
我渾身一僵,險些把整杯酒都潑到小哈腦袋上……
我驚駭的看了一眼黑衣保鏢,在下一秒狠狠咬住了舌尖,嚥下了即將出口的問句……
不是婚戒!應該不是!
且不說這片大陸又沒有結婚戴戒指的習俗,就算有,也不可能戴在我手上!
多洛雷斯是什麼人?他是聖瑪辛的王!
而我最多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罷了,用他們這裡的話,應該是叫做男寵?……或者男侍?
我搖搖頭,自嘲一笑,算是徹底冷靜下來。
的確不是婚戒,圓形的戒面上雕刻著細小的花紋,繁複而細緻,我湊近了仔細看,倒像是……印章?!
而且還……摘不下來?!
「祖大人?」黑衣保鏢小心翼翼的問道。
「哦,沒事!」我趕緊抬頭:「時間到了麼?」
黑衣保鏢憂慮的看看我。又看看天,好像下了極大的決心一樣:「是,馬上就到了。」
我心裡一緊,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酒杯。
小哈站起來看了看我,極其善解人意的舔了舔我的手心。
「嗯,」我微微一笑,摸摸它的腦袋:「謝謝!」
小哈用腦袋頂著我的手掌,愜意的來回摩挲,身上漸漸發出了紫色的微茫……!!!
我飛快的抬頭看了一眼黑衣保鏢……沒有反應!
他看不到?!
光芒轉至極盛,然後驟然收斂,兩道紫色的花紋出現在白金色的帥狗崽身上……
我小心的伸手碰了碰,入手冰冷猶如實質,紫色花紋微微一晃,我這才看清,這哪裡是花紋,這根本就是兩條交錯的鎖鏈!
眩暈!
胸口上突然襲來一陣悶痛!
我趕緊按住了桌子,單手撫上額頭,大口大口的喘氣。
「祖大人?!」有人在呼喚,好像在極遠的地方,又好像就在耳邊……
我的身上也開始發光,紫色繞過雙肩在胸口處交叉成十字,我伸手抓上去,沉重而冰冷……
也是鎖鏈!
「祖大人!」呼喚的聲音變得焦急。也變的更遠。
身體軟軟的倒下,微小的失重感……
好硬!腦袋一定撞到地板了……
「祖大人!您怎麼樣?!」
額頭上有些微微的沁涼,我努力的睜開眼睛,額頭上有黑色的霧氣瀰散……
「艾勒?你的傷好了?」我放鬆的一笑,然後放任自己華麗麗的人事不醒……
……
陌生的氣息靠上來,良久,某樣溫軟的物體輕輕的滑過了我的眼瞼,陌生的溫度……
然後是另一個毛絨的物體飛快的撲了上來,嚴嚴實實的蓋在了我的臉上……
這一回,熱熱的體溫,讓人沒來由的感到安心!
只是……
小爺要被你悶死了……
……
……
高大的宗教建築。寂靜的禮堂,幾層樓高的穹頂,猙獰的壁雕……
蠟燭一樣的細小燈柱,斜插在牆壁上,一根接著一根,一層接著一層,光影搖曳,卻依舊陰森可怖!
儘管外面陽光燦爛,可是裡面依舊鬼影幢幢,好像一眨眼,就會有一個張牙舞爪的魔鬼從角落的陰影中衝出來……
黑紅色的藥汁,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濃重血腥……
拿開!我不喝!
「忘了他們!」
除非我死!
「……你不會死的!」
痛,
好痛!
胸骨好像要被碾碎,眉心像是被斧子劈開……
無止境的痛……
記憶的光斑一點一點的暗下去,原本鮮明的色彩被紫紅的帳幕一點一點的籠罩,淌著暗紅的鮮血……
我拼盡全力劃開的裂隙,總會在下一秒悄然合攏……
紫紅的枷鎖流動,瀰漫著駭人的絕望……
他們怎麼辦?!
我怎麼可以忘了他們!
……
他會失眠的吧?囂張英俊的臉上頂著兩個大大的熊貓眼,多好笑……好笑的讓人心酸……
在他露出孤獨神色的時候,誰去抱住他,攪一攪,至少攪散了眉梢的那絲黯然寂寞……
還有我的……我的……會哭的吧……
別哭……
「!!!」
「哈!……哈!哈!」我猛的從夢中驚醒,胸口好像要裂開一般,火辣辣的感覺灼燒著眼眶和鼻腔……
那個聲音,夢裡那個惡毒狠辣的聲音,為什麼會是多洛雷斯?笑起來好像紫色罌粟花瓣的多洛雷斯……
我到底忘了什麼?
如果說我忘掉的都是一些令人厭惡的事情,那為什麼,我的心會痛?
……
我軟軟的倒下去,疲憊的闔上雙眼。
血色再次瀰漫……
我驀然睜眼,頹然的歎氣。
月光透過窗口,無聲無息的灑落在地板上。
離天亮,還早呢……
還說只要抱著小哈就不會做惡夢,真是……
我伸出手在被子邊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滑動,然而……
「小哈?!」我飛快的掀開被子。
床上空空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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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上了,嘿嘿,哈哈……
親親,抱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