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小哈小哈
入夜,我坐在窗口。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玻璃心,看著星星,喝著小酒,坐等午夜的到來。
沒辦法,這年頭形勢比人強!
如果說,膝蓋隱隱作痛,腸胃不斷抽搐,是這場春秋大夢的致命bug的話,那麼,當我在午飯時偶然意識到自己的頭髮長度之後,天空灰暗了……
我惡狠狠地一頓酒杯,小爺我還就不信了!我倒要看看,午夜交替,這個記憶到底是怎麼個清零法!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滴……
那時候小青丫頭不是正在批判我令人擔心的、無組織無紀律的離家撿狗行為麼……
就在我和帥狗崽愧疚到幾乎無地自容之前,小爺我的肚子華麗麗的鳴叫了……
於是勤勞善良的小青姑娘立刻暫停了批判,痛痛快快的收拾桌子,準備吃飯!
我瞬間感動的熱淚盈眶!這是一種多麼高尚的職業道德啊!
……
一縷頭髮滑下來,險些掉進碗裡,我伸手將其勾回去,吃飯。
又一縷頭髮滑下來,我咀嚼著嘴裡的飯菜。搶救不及,髮梢落進了湯汁裡。
我歎了口氣,放下碗筷直起腰,把長髮整個擄到腦後:「小青,你們這兒就沒有什麼能扎頭髮的?」
「您平時都不管不顧的,今天怎麼突然就想起……黑主?!」小青一聲驚呼,丟下剛找出的絲帶飛快的衝過來,單手貼上我的額頭:「您怎麼了?又哪裡不舒服?」
我鐵青著臉看著她,單手拉著一縷長髮從後背繞到胸前,傻傻的盯著髮梢,另一隻手伸到後背一摸,及腰!
瞬間頭皮一陣發麻!
「剪刀呢?!」我悲憤的丟開頭髮,黑著臉拉住小青。
「您要剪刀做什麼?」小青被我唬的愣住。
「剪頭髮啊!」開玩笑!說什麼失憶啊,腦殘啊,記憶力衰退啊……
能不衰退麼!這麼長的頭髮!
我氣急敗壞的跳腳,這要吸收我多少營養啊,能不被抽成腦殘才有了鬼了!
我拉著小青四處亂闖,找不到剪刀,菜刀也行!
「黑主!您瘋了!」小青拉著我使勁往後倒,急的一頭大汗,眼淚汪汪:「艾勒大人!艾勒大人!您快來啊!」
「祖大人?!」黑衣保鏢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穩穩的擋住我們的前進方向。
「頭髮是靈力的象徵和延伸,怎麼可以說剪就剪呢?!」小青一手拉著我,另一隻手拚命的抹眼淚兒:「艾勒大人您快攔著黑主啊!」
我和保鏢先生同時一怔,同時開口:
我:「頭髮是什麼?」
保鏢先生:「什麼靈力?!」
小青急的直跺腳:「頭髮的長短代表了妖族靈力的強弱,和自身靈力息息相關!要是不小心被人剪斷的話,輕則實力大損。重則,重則致命的啊!」
保鏢先生呆了半響,極其震驚的盯著我的頭髮喃喃自語:「妖族靈力?!」
「……」我看看小青,再看看黑衣保鏢,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愁死個地球人了……」
良久……
小青怔了怔,眨眨眼,然後看看拖著我手臂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我,我忘了您不是……」小青怯怯的一縮脖子,掙扎道:「就算您不是妖族,您的頭髮這麼漂亮,純黑色的,又順又亮,剪掉了多可惜啊!」小青頓了一下,突然又變得理直氣壯:「您見過大陸上哪個人類會把頭髮剪短的?!」
「……」我張口結舌!
說實話,除了面前的這位保鏢先生和上午那位淡紫色的國王陛下,我不認為我還見過其他的大陸人……呃,人類!
「黑主。」保鏢先生很平靜的開口:「您要剪頭髮?」
「是!」
「為什麼?」
「太長了,不方便!」我使勁撓撓腦袋,沉死了!
保鏢先生沉默了一下。很堅定的說道:「您不能剪!」
「為什麼?!」這是我的頭髮好不好?!和著不廢你家洗髮水!
保鏢先生定定的看了我良久,輕歎了一聲:「您跟我來!」
「誒?」
我和小青對視了一眼,俱是摸不著頭腦。
「請!」
我被領進一間書房,然後被迫接過一疊厚厚的「廢紙」……
我茫然的低頭看了一眼,然後瞬間渾身僵硬!
滿紙都是字跡,歪歪扭扭字跡!
有的時候一個字壓著另一個字,擠成一團;有的時候左邊半個右邊半個,拼起來才是一個字……
我抖著手,隨便抄起一支筆,閉上眼睛,摸索著在紙上飛快的了幾個字……
一摸一樣!
和紙上原本就有的字跡幾乎一摸一樣!
每一張都寫著荒謬,每一張都畫著笑臉,每一張都用哭笑不得的筆跡寫著身在夢中的奇聞異事……
「這是我的字!」我定定的看著保鏢先生。
不用問,我可以肯定,這是我的字!
我閉著眼睛寫下來的東西就是這個樣子!
其實根本不用試,多年前複習高考時用眼過度,看東西時間稍長就會酸澀流淚,那時候起,我默寫東西的時候就總喜歡閉著眼睛……
雖然我不會從紙張的磨損程度看出這是多久以前的東西,但是我可以肯定,這些絕對不是我今天寫的!
就連小青也瞪大了眼睛:「艾勒大人?」
「雖然您沒有記憶,但是每天的行為卻都驚人的相似。」艾勒解釋道:「每天晚上,您幾乎都會索要紙筆記下一些東西,」黑衣保鏢解釋道:「您總是邊寫邊笑,說這是預防老年癡呆的第一有效手段……」
我:「……」
「您一直都不信吧?」保鏢先生看著我問道:「就算您已經知道自己現在身處琉凌大陸,您也一直不相信自己已經在這裡度過了一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對吧?」
「……是!」我深吸了一口氣,掙扎的閉了閉雙眼:「我不相信!」
小青立刻憤怒的瞪我:「黑主!」
「別生氣,小青。」我真誠的看著眼前的俏丫頭:「不是你解釋的不清楚,而是這件事本身太過荒謬。」
「這裡是哪裡,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本就是孤身一人,了無牽掛!」我自嘲一笑:「最典型的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可是你要說,我一覺醒來,換了個地方,就突然提前患上了老年癡呆症……哦,現在應該叫青年癡呆!」
我齜齜牙,皮笑肉不笑:「我花了半天時間,好不容易搞清楚了現在的狀況,你們卻告訴我,明天一早我就會把這些忘的一乾二淨,然後再重頭開始再來一遍……」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換做是你,有人告訴你,在今後的每一天裡,你都要千篇一律的重複同樣的日子,說同樣的話,做同樣的事,沒有希望,沒有未來……」
「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我低著頭摩挲著厚厚的紙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根本就沒辦法接受啊!」
「可是……」小青小心翼翼的靠過來:「您以前都信了的啊……」
我看看艾勒,揮了揮手中的紙張:「如果我信了。就不會有這些東西了!」
「可是您以前不會這麼難過……」小青眨著眼睛,搖著我的手。
「是!你不是說,我那會不是看不見麼!」我撇了撇嘴:「睜著眼睛我都不信了,黑漆漆一片的時候,我肯定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了……」
「你想啊!」我揉揉小青的腦袋:「我會閉著眼睛把這些都當笑料記下來,就說明我壓根就不相信自己瞎了!」
「黑主……」
「行了!」我吐出一口濁氣,看了看不知所措的小青和沉默無語的保鏢先生,瀟灑的揮了揮手:「吃飯吧!繼續吃飯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小爺我還就不信了,就憑咱如今這雙如電的神目,還有這堪比寒冬臘月一般冷靜而清醒的神志……不就是記憶力衰退麼!
奶奶滴!
……
「哦,對了。小青,」我探頭在門外瞅了一圈:「咱家帥狗崽呢?」
「不知道啊!」小青茫然四顧:「剛才明明還在呢啊!」
「給它餵吃的了嗎?」
「沒有呢!」小青吐了吐舌頭:「它總是這樣,一眨眼就跑的不見蹤影了!……黑主您先吃吧,我去把它找回來!」
「我去我去!這會兒不是很餓了,」我兩步奔出門外:「我去找!」
「小哈?……小哈?……小……」
沒等我叫完第三聲,就看見遠處花叢中飛快的鑽出一個圓滾滾的小毛球,大眼睛華光四射,四條小短腿輪圓了的搗騰,小尾巴扇成了烽火輪,卯足了勁的向我衝過來……
我被逗得哈哈大笑,抱起帥狗崽,使勁頂了頂它的腦袋:「你怎麼知道我是叫你呢?!」
「黑主,」小青探頭探腦的跑過來:「找到了?」
「嗯,」我笑呵呵的轉過來:「我以前給他起過名字嗎?都叫什麼?」
我一時興起喊了個「小哈」而已,要是這也是萬年不變的起名方式,那我的大腦構造就也忒太神奇了!
「沒起過!」小青一撇嘴。
「誒?」我傻眼。
我是盲了,又不是啞了,每天睡覺抱著這麼個絨呼呼的肉球,要是能忍住不逗……那肯定天都不藍了!
小青表情詭異,嘴角抽搐了一下:「肉肉,球球,團團,親親,寶貝兒,小可愛,小心肝,小……」
呃……
……
「你又挑食!」
我剛舉起筷子要吃飯,就聽到小青氣呼呼的訓斥聲。
我詫異的低頭,就看見小哈正垂頭喪氣的蹲坐在地上,面前放著一個精緻的大盤子,盤子裡裝的滿滿的,四分之一的水果,四分之一的蔬菜,四分之一的甜品,還有四分之一的主食……
面對內容如此精緻的伙食,小哈只有一個表現——鬱悶!
低著頭,耷拉著耳朵。愁眉苦臉的看著眼前的餐盤……
腦袋往地上一戳,惆悵萬分的從鼻子裡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我立刻笑噴。
我放下筷子蹲到小哈旁邊,手指戳著它的小腦袋,對小青說道:「它才不吃這些呢!它只啃肉骨頭,當然,要是沒有骨頭的話,肉也是勉強可以的!水果的話,它能吃兩口蘋果就已經很不錯了!」
「您就知道了?!」小青不屑的撇撇嘴:「它就是不餓而已,餓極了什麼不吃?!」
我怔住:「……我也不知道。」
小哈很明顯的僵住,好半響,突然慢慢的站起來,悶不作聲扒著我的褲管向上爬。
我改蹲為坐,鬼使神差的托起了跋涉中的帥狗崽。
「小哈?」我下意識的開口。
瑩藍色的眼睛默默的移動,肉墊悄無聲息的踩過我的胸口,柔軟的舌舔過我的臉頰,暖暖的耳側貼著我的臉頰一下一下的蹭,滾燙的液體順著相貼的地方滑入我的脖頸……
絕望的悲傷和孤獨,長久的守候和眷戀,以及猝然而至的喜悅和希望,好像潮水一樣的轟然湧至,幾乎將我滅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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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山裡……
明天,肯定要晚……
親親們表等,如果來不及的話,筍子後天雙更補上……
麼麼,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