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隱患
「小琰?」哈薩爾摟著我肩背的手臂一點點的僵硬。瑩藍色的眼睛裡充滿的不知所措的茫然,臉上漸漸浮起了一絲淡淡的被捨棄一樣的哀傷。
「吃飯!」我放開哈薩爾,粗魯的拿筷子指了指餐桌。
「……恩。」哈薩爾答應一聲,鬆開我,轉到我旁邊坐下的時候,神情已經換成了淡然而滿足的微笑,用一隻胳膊撐著頭,瞇著眼看著我大快朵頤,只是眼底那抹哀傷和不捨悄悄出賣了他。
「坐那麼遠幹什麼?你有碗筷麼?!」我用筷子尖戳起一顆鴿蛋大小的土豆,伸直胳膊毫不客氣的塞進了哈薩爾的嘴裡。
「嗯。」哈薩爾答應一聲,坐過來側面攬住了我的腰,依舊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情聖面孔。
我瞬間額角暴起兩根青筋,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拍,轉過頭拎住哈薩爾的衣領怒火狂噴:「你說你這一副可憐兮兮的流浪狗樣子,你以為好看啊還是帥氣啊?啊?進門就扒過來啃,你當我玉米啊還是骨頭啊?啊?小爺我為了去烏蘇連身都獻了,這還不算,要命的是,從昨天夜裡到今天晚上,滿打滿算就吃了這一頓飯。還沒吃兩口,你就跟座哭佛似的往這一戳!」
「還想啃骨頭是吧?」我騎在哈薩爾身上。唰的一聲撤掉上衣帶子,露出明晃晃一片的象牙白,目光兇惡,神情猙獰:「啃吧,給你啃怎麼不啃了?啃啊!啃完了小爺我拍拍屁股周遊列國去!再也不待見你們這幫……」
哈薩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雙手老老實實的扶在我腰上,上身不覺痕跡的努力往後仰著,眼神裡又些許的不解,些許的委屈,但是更多的,卻是壓抑的欣喜,聽到好消息之後無可掩飾的欣喜。
我眨眨眼睛,舔舔略微有些乾燥的嘴唇,看著這麼一副表情,後面的雜七雜八怎麼也再噴不出來了,瞪久了的眼睛還有點些些的酸疼。
我抹把臉跨坐在哈薩爾腿上,低頭懊悔,我這是哪竄起來的一股子邪火啊!
我抬手捏捏太陽穴,低著頭沒臉見人:「抱歉,小哈。」
「沒事,」哈薩爾慢了半拍,嘴角溢出一個愉悅的笑容,伸手把滑落的衣服幫我攏好,繫好腰帶:「沒關係,我很開心。」
「誒?」我有點轉不過彎來,被我罵很開心?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個毛病?潛伏性自虐症?
「你肯去烏蘇,我很開心。」哈薩爾眼睛瞇成了彎彎的月牙。抵著腦袋在我肩井處親暱的亂蹭,然後抬起頭,拙狹的眨了眨眼睛:「他們兩個把你累壞了?」
我瞬間大囧,看吧看吧,哈薩爾說的是他們兩個,他們,兩個!
那個白癡冶封,全天下只有他自己以為瞞的過!
我沒臉抬頭,把腦袋藏在哈薩爾肩膀後面數螞蟻。祖琰你忒混賬,被那兩個妖物逗慘了,當面沒膽找回來,只敢事後衝著無辜人員發脾氣……
「小琰,你能去烏蘇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哈薩爾攬著我緊緊貼在他胸口:「但是我不能讓你去。」
「誒?」我剛剛抬起腦袋,想要搖頭晃腦得瑟一翻,結果聽到後半句,將出口的話統統卡在嗓子裡,就發出一個不找邊際的「誒?」。
「跟在魅影森林不一樣,」哈薩爾剛剛還璀璨生輝的大眼睛黯淡了下去:「我保護不了你,甚至還可能會親手傷了你。我能感覺到,他對你的敵意越來越大。有時候甚至會想要殺了你。我怕我會守不住你,眼睜睜的看著你受傷而無法救援;我更怕那個傷你的人會是,會是……」
「哦,你是說敖登啊。」我眨了一下眼睛:「敖登是戰士還是法師?什麼程度?」
哈薩爾呆了呆,開口說道:「戰士,高階戰士,烏蘇只有戰士和祭祀,沒有法師。」
「哦。」我繼續點頭:「高階到什麼程度?艾勒那樣的?還是,呃……」我「呃」了半天,後來發現一時還真找不到第二個參考對象,於是皺眉道:「高階也分高下的吧?」
哈薩爾揉揉我的腦袋,點點頭:「不如艾勒,大概和女王陛下不相上下。」
我繼續皺眉,女王什麼水準,我也沒見過啊:「四人組加起來,應該夠了吧?」
哈薩爾眼睛突然就彎了:「足夠了,寶玉黛玉兄弟兩個,隨便上去一個就夠了;蜘蛛姐妹兩個,一起上也足能把他圍死。」
「哦!」我點頭,石頭兄弟是強攻系,蜘蛛姐妹是控制系:「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這回輪到哈薩爾張口結舌。
我掰開手指擺事實講道理:「主要隱患有兩個:第一,你怕別人傷到我;第二,你怕自己傷到我。沒錯吧?」
哈薩爾茫然點頭。
我胸有成竹的點點頭:「我的結論是,這兩個隱患都沒有成為隱患的可能。」
我用眼神制止哈薩爾插話:「主要論據有四:第一,我仔細觀察過,敖登這次帶來的護衛裡,除了一個貼身侍衛和他不相上下,其他的沒有一個身上的霧氣比他濃的。而我這裡。能把他和那個侍衛放到的就有三個——蜘蛛姐妹算一個。至於其他七七八八的小雜魚,咱們魅影森林的戰士又不是吃素的。」
「第二,就算他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動不了我,所以命令你出馬,」我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哈薩爾:「四人組打不過你還攔不了你麼?有那麼一會功夫,我不會跑麼?再說了!」我湊過去笑的一臉欠扁:「別忘了小爺我還是你的婚姻契約者,想殺我?你不自己先哭個半死就不錯了!」
哈薩爾怔怔的看著我,掙扎良久,突然歎了口氣:「是,我把自己廢了也不會傷了你……那第三第四呢?」
「哦,那就簡單了。」我回頭夾了兩口沙拉,一口餵給哈薩爾,一口填進自己嘴裡,含糊不清的說:「第三,我現在是魅影森林的使者,烏蘇官方要保證我的生命安全,至少不能由著敖登明目張膽的鬧騰;至於第四嘛……」我再次笑的欠抽:「赭燁都答應了,你我還有什麼可不放心的!」
哈薩爾聽到最後一條的時候終於笑了,伸出舌頭捲走我嘴邊的一小塊醬汁:「最後這條最有說服力!」
氣氛總算是輕鬆了,哈薩爾眼睛笑的瞇成一條線,陪著我邊鬧邊吃飯。他笑著誇我說腦袋瓜子終於會轉了。我仰起腦袋趾高氣昂說,那是。我是誰啊,不睡覺的時候哪個人腦子能轉的過小爺我的。哈薩爾連連點頭,說,沒錯沒錯,是我疏忽了,沒想到被你比下去了。我拎著他脖領子不依不饒,鬧了好半天才把一頓飯收拾進肚子裡。
吃晚飯才覺得心裡一直微微泛酸,哪裡是我腦子好使了,根本就是哈薩爾關心則亂了……
晚上赭燁直接回了魅影,還真是沒再回來露個面。我挨著哈薩爾一邊睡一邊唾棄自己:人走了茶還沒涼呢,我這就已經開始沒骨氣的想上了……
好在哈薩爾還在身邊。兩個人一晚上膩膩歪歪的你蹭蹭我,我蹭蹭你,蹭到最後哈薩爾面臉緋紅,氣喘如絲,連眼睛裡都鍍上了一層薄薄的水膜……
我看的心理貓抓似的難受,不過最終還是雙眼含淚,繼續「禽獸不如」……
沒辦法,明天還要早起去向女王辭行;而且,鬧了一天一夜,雖然不覺得累的厲害,但是畢竟還總有些說不出口的難受;最最重要的是——我狠狠盯了一眼哈薩爾後頸上的殷紅血點——不能說話不算啊!
……
第二天一早,我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來給貝拉女王請安辭行。
沒想到女王陛下一開口就是一句:「赭燁大人不是昨晚就會魅影了麼?」
我傻在那裡半天才回過神,無語望天,誰規定夜不能眠就一定得是「**」去了!——之前「**」的沒緩過來不行麼!!!「**」未遂,睡不著不行麼!!!
站在那裡跟女王陛下嬉皮笑臉的閒扯了半天,我才突然想起還有正事沒辦,趕緊神色一正,深深一躬到地:「祖琰沒有完成陛下交給的任務,只好願打願罰,再幫陛下去烏蘇討幾隻雪羚回來吧!」
「這麼輕易就放棄了?」貝拉女王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艾勒,戲謔笑道:「您的堅忍不拔的拼勁都哪去了?」
我苦笑著高舉雙手:「陛下您就饒了我吧,且不說我有沒有這個能力,就算我真的想拼,也不敢拚啊!這要是讓赭燁知道了,我以後吃飯還不得頓頓沒有鹽?!」
其實我說的還算含蓄的,要是讓赭燁知道我敢懷著把他推進別人懷裡的小心思,那我以後的生活,必定就是吃泡麵沒有調料包,上廁所沒有衛生紙啊……
貝拉女王掩口而笑,我趁機恬著臉討價還價:「雪羚還是三隻吧?利息咱就別算了,四隻雪羚,不說難度大,單說回來配對就是個問題啊!」
貝拉女王把我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四隻不用配,一起回來就挺好的。」
我瞬間寬海帶淚,心中暗暗腹誹:為老不尊啊為老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