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叫了舅舅。儘管還只是一週歲不到的娃娃,抱在手裡咿呀咿呀不知在說什麼,卻很會認人。
自從搖持回到王府,小世子幾乎就沒有允許這個小舅舅離開自己的視線。
平日裡最喜歡的又軟又香的是奶娘的懷抱,現在終日黏在小舅舅的懷裡不肯撒手。如果強行將小傢伙從搖持手中抱走,他就會放聲大哭,哭得小臉充血怎麼哄都沒有用。但一回到舅舅懷裡,小傢伙就立馬止住眼淚,揮舞著小手咯咯咯笑個不停。
府裡的人個個看著稀奇,小世子竟然這麼喜歡他的啞巴小舅舅,甚至有時候連自己父王母后都不理睬,獨自在小舅舅懷裡玩得開心。
在小傢伙幾次大晚上歇斯底里地哭泣之後,江樓月索性就把他交給搖持照顧,讓奶娘丫鬟跟在後面伺候著。夜敏雖然很有異議,但是小傢伙一不見搖持就掉金豆豆的情況讓她只有將怨氣往肚子裡憋。誰能想自己肚子裡跑出的孩子,只一眼就喜歡上了她的弟弟,從此爹娘都成了路人。夜敏心下對搖持更是討厭了幾分。
搖持看著懷裡的小傢伙很是頭痛,不知自己是怎麼惹上這個小傢伙的。竟然黏自己黏到極致,看著那雙葡萄般大大水水的眼睛,明明是天真可愛,可搖持總有種被惡魔盯上的感覺。
其實除了黏他,搖持還是很喜歡這個小外甥的。繼承了父親的英俊與母親的美麗,小傢伙雖是還小,但已經長得很是漂亮了。長長黑黑的睫毛,隨著兩個大葡萄水汪汪地眨巴眨巴,高挺的小鼻樑,薄薄的嘴唇如同他的父親一般,看來將來也是個薄情之人。除了會「啾啾、啾啾」的叫,其餘說得什麼基本無法讓人聽懂,而且時不時邊說邊唾液四濺。
沒來得及與江樓月提回新陽王府的事就被塞了個小祖宗伺候,搖持更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參天的古樹下,男子坐在樹下的石凳上,一手裡抱著白白胖胖的小傢伙,一手拿著勺子從石桌上的碗裡挖上一小口的白粥,放自己嘴裡試試溫度,然後送入小傢伙的嘴裡。
小傢伙那烏溜的小眼睛四處張望,沒有一個定性。面對搖持送來的粥卻會極其配合地嚥下去。記得搖持第一次喂小傢伙的時候,奶娘就驚呼搖持有辦法,要知道讓小世子安安分分吃上一口飯是多麼不容易的事!當時的搖持只是微微一笑,疑惑地看了眼小傢伙,明明是很乖的樣子啊!
終於將小碗的粥消滅光,搖持掏出軟軟的小毛巾,巾角繡著一隻可愛的小花貓,替小傢伙擦乾淨粘著粥的嘴角。
「啾……啾……啾啾……」小傢伙操著一口軟糯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著,雖然還不是很連貫但還是讓搖持開心得笑了。
「啵——」重重地在小傢伙光滑的臉蛋上親了口作為獎勵,惹得小傢伙「咯咯……」笑得格外興奮,胖胖地的小手晃動著去夠搖持的黑髮玩。
搖持很開心,懷裡的小傢伙雖然很麻煩,但給了他從未有過的快樂。
那是一種絕對的依賴,毫無心思的依靠,這種感覺讓搖持覺得滿足。以往不是沒有照顧過小文、小淮還有寶寶,可是現在卻是那麼小的一個個嬰兒,沒有任何想法,只是因為是他而單純地靠近。
相似的輪廓,朦朧的長相,搖持常常會不經意地想,小時候的江樓月是否也是這般,可愛呢?
怎麼可能呢,搖持嗤笑,江樓月怎麼能用可愛形容……
「想什麼,這麼開心?」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搖持抬頭對上江樓月滿是笑意的眼,頓時驚慌失措地低下了頭。
他怎麼會在這兒,搖持覺得分外尷尬。
「來,小米,父王抱抱!」江樓月走到搖持跟前,對著懷裡吃飽肚子還在嚼啊嚼的小傢伙道。
小米是搖持給小世子起的小名,小傢伙的大名要等一週歲抓鬮那日才決定,所以之前江樓月夫婦只是叫他「王兒」,下人都叫「小世子」。搖持覺得小孩子應該有個名字,大名不能取,那小名就由他這個小舅舅幫著取了。小傢伙長得比同齡人都小上一圈,如同米粒般白白小小的,就叫「小米」了。
讓搖持意外的是,江樓月欣然接受了這個名字,改口叫「小米」叫得比誰都快。夜敏雖然依舊叫著「王兒」,但並沒有提出什麼異議,於是,康王小世子就多了一個小名兒「小米」。
可能是剛剛吃飽心情太好,搖持將瞇著小眼的小米交給江樓月抱時,小傢伙倒是沒有反抗,只是小拳頭抓著搖持的髮梢不肯放,害得搖持不得不就近站在江樓月身邊,心裡不知有多慌亂。
「小米,你又重了!」江樓月對著懷裡白白胖胖的小傢伙挑眉,出征三個多月,沒想到小傢伙現在變得這麼重。
「啊……啪……巴巴……」小米吧唧吧唧地回應著父親的質問,歡騰地小身子一扭一扭的。
江樓月與夜搖持無奈地相視而笑。搖持意識到什麼,迅速將目光投向別處,心裡怦怦跳著厲害。
「唔……」搖持痛呼一聲,連忙抓住被小米猛地扯痛的頭髮。江樓月急忙掰開小米的小拳頭,救下了被扯著的一縷頭髮,小傢伙力氣大,所以搖持還是被扯斷了幾根頭髮。
「你沒事吧!」江樓月擔心地問,搖持皺了皺眉頭還是搖了搖頭,沒事但是很痛。
「來人,把小世子抱到王妃那裡!」
下人聽出了江樓月話中的隱隱怒氣,急忙將小米抱著退下去了。
「痛嗎?」溫熱的暖風噴到臉頰,一雙大掌撫上搖持揉著頭皮的手,輕輕地撫弄。
搖持定在那裡,愣愣地由著那雙大掌帶來的絲絲溫柔與安慰,疼痛慢慢減少,心從情緒波動到平靜,如三月的一池湖水,淡淡無波,寧靜悠遠。
搖持抬頭,第一次正視男人。英俊的面龐,清遠的氣質,這就是夜搖持喜歡過的男人。他的好,他的壞,他的愛,他的傷害,曾經的愉快悲傷一一在面前浮現。
搖持抿嘴,『開口』道:「我想回去!」沒有任何聲音,卻比任何時候有力而堅決。
手頓住了,搖持看著江樓月陰晴不定的臉,心中變得忐忑不安。
男人並不說話只是盯著夜搖持,目光直射彷彿要把他看穿般透徹,搖持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卻握緊了拳頭堅持著不低頭,是該說清楚的時候了。
好像過了千百個春秋,江樓月終於淡淡地開口了:「我,不,許!」堅決的語氣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凌厲的氣勢從男人的身上散發出來,霸道而專制。
「你沒有權利禁錮我!」
「我有自己的自由!」
搖持憤憤地道,他憑什麼又是這般決斷自己要走的路。這樣的江樓月,從來不曾考慮過他的感受。
「你說我沒有權利?」江樓月笑了,在搖持還未反應過來就捧住了他的臉吻上了他的唇。
粗暴而強烈的吻席捲起搖持所有的感官,江樓月靈活地躲避開搖持的咬舌而侵入到搖持的口中,攫取更多的蜜液。搖持的反抗對他來說從來都只是撓癢癢,將搖持緊緊地擁在懷裡,交換著彼此的呼吸。
「唔……唔,嗯……」搖持如擱淺在沙灘的魚,在江樓月的炙熱下一點點的融化,最終屈服於男人高超的吻技。
當江樓月離開搖持的紅艷小唇,搖持早已經神色迷離,身子無力地半靠在江樓月的懷裡,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怒瞪江樓月了一眼卻因為軟綿綿的在江樓月看來如同勾引般,看得他氣血上湧,又覆上搖持的小唇。
這下搖持完全沒有抵抗力了,只能軟在江樓月編織的狂風暴雨中「恩恩……嗚嗚……」著。
江樓月抱住搖持的纖腰,托住他的下巴以防他倒下去。搖持的甜蜜讓他有種上了癮的感覺,為什麼會這樣他心底隱隱有過答案,在邊關三個多月的種種,與他同床共枕卻從來不曾越過雷池半步,不是不想而是為了搖持而忍著。然而今天當搖持說要離開時,一直來的隱忍終於爆發了,此刻的江樓月非常後悔了,為什麼在他身邊忍了那麼久,這麼美好的搖持,就應該佔有。
搖持是他的,從他來到自己身邊開始,他就是他的!他絕對不會讓他離開自己。
風吹過,搖得樹葉沙沙作響,捲起幾片泛黃的葉子。樹下的二人盡情的親吻著,黑髮交纏在一起,他們的世界彷彿插不進任何人。
遠處,夜敏看著這一幕,目光陰沉,尖長的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一旁的婢女低著頭站在身邊大氣不敢出。王爺與搖持公子……王妃還撞見了……真的不敢想像……
夜搖持,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有本事,果然同你那死去的娘親一樣最會勾人,我真是小瞧你了!勾走了我的兒子現在還想勾走我的丈夫!賤人,我不會讓你好過!
秋風起,天開始涼了,這個秋天來得比往年早了許多……
風越穿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