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情牽 作品相關 第六十章 泣血(1)
    斷魂兮,何處歸。

    無處歸兮,孤魂遊蕩。

    斷魂崖在邊關也算是有名的一處,人人提起「斷魂」二字不禁色變。如其名,斷魂斷魂,人死才會斷魂。斷魂崖地處天啟與邑國邊境之處,其地勢之險只怕李太白的那「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都不及斷魂崖的萬分之一。

    兩座孤峭的懸崖在左右兩邊筆直聳立著,崖下的間隙處是一條道路,每每人們從崖下穿過,抬頭看就覺得那險峻的懸崖彷彿要掉下來砸到頭頂般,讓人心悸寒冷。四周懸崖直立無處可攀爬,若真哪天遇上山崩,真想逃出生天也是不可能之事。因此,久而久之「斷魂」聲名在外。

    北風刷刷得吹,刮過枯黃的巖土,捲起層層的沙塵,年月久了也磨光了那稜角分明的沙石。

    風從兩懸崖中間穿過,帶著陣陣呼嘯聲。

    崖下有一塊平坦寬敞的空地,此時正整整齊齊站著兩隊士兵,不同的戰衣分立兩旁,各個神情嚴肅。而他們守護著的是處於懸崖正中的一個帳篷。

    帳中一片安靜,江樓月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扳指,不動聲色等待桌子對面的人答覆。

    「啪!」大掌重重地擊上桌子,男人一臉惱怒,微微古銅色的臉因為生氣而漲紅了,手指著桌上的那一張文書激動地道:「你……江樓月,你別欺人太甚!」

    江樓月冷笑,將目光轉向對面氣急敗壞的男人,悠悠開口:「只不過是為了讓邑國表達誠意而每年進貢,這有何難?」

    雖只是每年花銀兩不錯,但真正讓突度的氣憤的是,進貢這是俯首稱臣的附屬國才做的事。這分明就是江樓月的刁難,要他堂堂邑國怎麼能答應!

    「就算是兩國議和,你怎能如此過分!」

    「是議和不錯,不過是我朝勝了,突度王子不會是忘了吧!」輕輕的一句話戳中了突度的要害,把他所有想說的話都堵了回去。是的,他敗了,敗給了面前這個被稱為「戰神」的男人。在邑國朝堂的八面玲瓏、一呼百應,歷來沒有什麼都難倒他,偏偏遇上這個男人。

    突度有些明白了一句話,「既生瑜,何生亮!」嫉妒,不甘,所有負面情緒將他席捲。

    一手柔軟的手覆上緊握的拳,抬頭是一雙溫柔的眸子。

    微微上翹的睫毛,狐媚妖氣的眼睛,但水汪汪的眸子裡全是一片柔情,頓時令突度暴躁的心安定了下來。

    突度深吸一口氣,腦中百轉千回,再睜眼是一片清明:「不稱臣,邑國此次向天啟賠款三百萬白銀,本國其珍公主和親,與天啟共修和好,五十年內不再開戰!」頓了頓,又加了句「這是我退讓的底線了!」

    「好!」江樓月不加思考就應承了下來。爽快之極讓人覺得他之前的刁難都是假的。帳中的緊張氣氛也隨著一句話而煙消雲散。

    一旁的隨軍文書官快速起草了雙方的議和文書交予兩方主將,江樓月看都不看就揮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突度也是爽快地掃了一眼就簽上了名。

    就在兩邊互交文書的時候,忽的從旁竄出一人,朝著突度那邊衝去。

    寒光閃過,刀落地。

    連暮奇這才看清了這個穿著普通士兵衣服、想要刺殺他的人,竟然是夜搖持。

    搖持滿目凶光,想也不想得欺身朝著連暮奇攻去。爹爹、父親,孩兒一定要為你們報仇!

    快速的過招,搖持幾乎是用盡平身所學,無奈還是與連暮奇打成平手,想要再近半分都不得。而連暮奇面對搖持那不要命的殺招也只能咬牙抵抗,竟也沒有任何反擊的餘地。

    兩個人糾纏在一處,如相互撕咬的兩頭小獸,誰不願退後一步。

    江樓月目光一冷,身形一動就插進了兩個人中間,一掌就將連暮奇打飛出去,一手摟住搖持的腰,帶著他後退幾步到了安全的範圍。

    放開,搖持掙扎著要脫開江樓月的禁錮,他要殺了連暮奇,這場戰爭結束了,一旦連暮奇跟著邑國大軍回到邑國,就再也找不到他了。這是個那麼好的機會,所以他才會瞞著江樓月偷偷假扮成士兵跟來這裡。

    可搖持哪裡是江樓月的對手,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裡不能動彈半分。

    「我在你心裡到底是什麼?」搖持瞬間停下了動作,將目光移到坐在地上的男人。

    連暮奇捂著胸口,大口喘息著,帶動傷口使得心口疼痛難當,江樓月的一掌讓他打傷元氣,可讓他真正覺得疼的是那個男人的態度。在被江樓月打飛的時候,他明明對上了男人的目光,可除了一片冰冷並無其他。他對自己無動於衷,看著自己受傷沒有任何的憐惜,連暮奇心下徹骨的冰冷。

    「我在你心裡到底是什麼……」連暮奇抬頭看向男人,聲音顫抖著異常淒慘。

    「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在乎過我,從來都沒有愛過我!」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既然……不喜歡我,為……為什麼還要說永遠跟我在一起,騙我很好玩嗎?……呵,就因為我對你還有用處所以你才騙我的對不對?如果我對你沒有用處了你就要一腳把我踢開對不對……」

    沒有任何回答,只有連暮奇一人在質問。或許不能質問,因為哪有人質問的時候淚流滿面,哪有人質問的時候心如刀絞。

    晶瑩的淚珠從狹長的眼角順著光滑的臉頰滑過,原該明媚的臉上慘淡兮兮,不見半分血色。單薄的身子看起來脆弱不堪,唯獨眉心的那點硃砂襯著蒼白的臉越發顯得妖艷。看向男人的目光中滿是哀傷與纏綿,可惜得不到任何回應。

    「夜搖持,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了夜善謙嗎?」連暮奇突然對一旁的搖持道。

    見搖持一臉悲憤,連暮奇頓時笑出聲,流著眼淚笑了起來:「因為他搶走了我最愛的雲哥哥!」

    記憶中那個高大英勇、帶著微微笑容的男人或許是這輩子對他最好的人了。

    從小出生帝王家,或許是莫大的悲哀。百姓的天倫親情在天家兒女眼中從來只是笑話,誰會真正去待一個人,父子、兄弟之間有的從來只是戰爭與血腥。殺人不見血更是家常便飯。

    可是在小小的連暮奇心中,即便所有人都是壞蛋,有一個人是不同的。那就是他的雲哥哥。

    雲哥哥最好了,每次都會給他帶宮外的松子糖,每次從各處巡視回來都會帶給他好多好多宮裡沒有的小玩意,更更重要的是,只有雲哥哥才會對他笑,摸著他的頭說,我的小奇快點長大吧,長大了就可以幫助哥哥治理這個國家了。

    雖然那時候的連暮奇並不懂什麼叫治理國家,但是他總會很高興地點頭答應,小小的臉蛋美麗非常,可以預見等他長大之後的傾城之姿。在小暮奇的心中只要是雲哥哥的事,他一定會乖乖完成。

    連暮奇的童年在略長他幾歲的連暮雲的庇護下快樂的成長著,可是連暮雲不知道的是,他的小奇其實並不如他長得那般乖巧,天家長大的孩子豈是等閒之輩。他把他的惡毒藏在糖衣後面,呈現在雲哥哥面前的永遠都是天真可愛。誰能想到一個幾歲的孩子可以使計將觸犯自己的下人毒死。

    雲哥哥一直都是自己的,直到那個人的出現。

    那個溫文如玉的男子將雲哥哥所有的目光都佔據了,雲哥哥不再只關心他,不再經常陪自己玩,時常忘記給自己帶松子糖,甚至總是一下朝就不見人影。

    狠狠撕碎手下的報告,原來雲哥哥愛上了那個男人,愛上了一個平民百姓。

    雲哥哥眼中滿是愛意地望著一身布衣的清秀男子,連暮奇覺得自己的心被挖了一個洞,血流不止。

    連暮奇不甘心,雲哥哥是他的,決不能被人搶走。

    所以他竭盡自己所能去破壞他們,可越是如此,就讓雲哥哥離他越遠,他們之間的鴻溝越來越大。

    「連暮奇,你清醒點,你只是我弟弟!要是你再傷害善謙,我絕不會放過你!」連暮雲拂袖而去。只剩連暮奇一人,額頭還淌著血。

    從那以後,過去的小王子連暮奇消失不見,只剩下那個狠毒、充滿野心的三殿下。

    不愛我是麼,那麼我會親手奪走所有你愛的,無論是權力還是身份,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你就會愛唯一的我了。

    可是,很多東西機關算盡、傷痕纍纍之後終究不可得。

    那個英勇的男人滿身鮮血站在暮光之中,直到最後一刻倒下。連暮奇心中堅持的東西終於轟然倒塌。

    那個男人至死都沒有答應他逃離這個皇宮,記得那個男人最後對他講的一句話是:「小奇,好好活著,幸福下去!」他眼中全是真摯,一如九歲那年牽起他的小手對他說:「小奇,哥哥帶你去吃豆腐花,好嗎?」

    雲哥哥,我後悔了,如果你活著或許我能原諒你和夜善謙,可是,你沒有給我原諒你的機會,我絕不會放過夜善謙,絕不會!

    誰說的,愛到極致會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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