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幾多,華夢盡處。
遠遠望去一片金黃的海洋中,一道紅色的身影顯得格外醒目。
美人如玉,流錦靜靜地站在大片的楓樹林裡,一身大紅的衣衫拖地,烏髮用碧玉簪簡單的挽起,長長的發落至臀邊。未施脂粉的臉蛋顯得格外嬌嫩動人。
風微微吹過,帶著些許涼意,單薄的身子越發顯得消瘦了。
流錦抬著頭癡癡地望著漫天,思緒萬千。
伸出修長的手指接住一片,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一陣風兒吹過,葉子隨風飄起飄飄灑灑地飛起,輕輕地打著旋兒,流轉,終究還是揮著淚落向了地面。
還記得幾天前,浮華樓的媽媽一臉諂媚地告訴他有人替他贖身了。當時他先是傻傻地愣住了,然後嬌笑一聲:「媽媽真會說笑。」
他知道自己小時候簽的是死契,今生今世,除非真的遇上個有權勢的男人願意花上千萬兩為他贖身,否則他這輩子永遠只能在浮華樓。他也從不來不抱那樣的奢望,與其這樣不切實際地幻想,不如好好地伺候好客人多得點賞銀留著防老。
見他一副打死我也不信的樣子,滿臉厚粉的老鴇從一個木雕盒裡取出一樣東西,一眼笑意地塞進了他的手裡。
流錦頓時僵住了笑臉,顫抖著雙手將手中的紙張攤開,淚就這麼毫無預兆地留了下來。
那是一張很舊很舊的紙張,因為年代久遠而顯得發黃,任誰都不會看一眼,而就是這麼張毫不起眼的紙卻承載了他一生的不幸。
那是他的賣身契,他一身血淚都來自這一紙文書。
死死壓抑住哭泣的聲音,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落,一股柔軟的樣子格外惹人憐愛。緊蹙的眉間硃砂亦越發顯得動人。
「怎麼樣,相信了吧。」老鴇笑嘻嘻地看著他,嘖嘖,美人垂淚,果然動人。只是這顆搖錢樹以後就不是自己樓裡的了。
「這康王可是大手筆,黃金萬兩替你贖身。流錦啊,你真是有福氣。」老鴇呵呵地笑起來。
「什麼?」流錦止一臉吃驚地望著老鴇,聲音微微嘶啞,「康,康王?」震驚地忘記了哭泣。
「對啊,這天下除了康王還是誰能這麼大手筆,話說這康王還真是捨得……」
老鴇還在嘮嘮叨叨地說著大串,流錦的思緒卻全都被康王兩字佔住了。
康王江樓月?怎麼可能,赫赫有名的康王怎麼會替自己贖身?他與康王素未謀面,康王怎麼可能替自己贖身,可是手上的賣身契卻是真真切切存在著,流錦困惑了。
那晚,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將他接到城外的一棟宅院。
「流錦公子,王爺請您暫時先在此處休息,到時王爺自會召見。」接他的灰衣男子面無表情地告訴他,然後就退下了。
自由了,是的,自由了。
換以前流錦怎麼也不敢想像有一天他可以出浮華樓的大門,即使有時候被客人帶出去應酬,天亮以前,他還是要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那個牢籠。
可是現在,他不用再回去了,再也不用回去了。
那夜,流錦睡了這麼多年來最安穩的一覺。
腳踩在滿地的落葉發出「呲呲」的枯脆聲,流錦轉了身。
男人一身黃金蟒袍,紫金髮冠束髮,身軀高大修長,英俊的臉龐,一雙狹長的鳳目興致闌珊地望著他。
「參見王爺!」流錦盈盈跪下。
「哦?你怎麼知道是本王。」
「王爺天資神勇,面容英俊,小人不才猜測了一下,哪知便猜中了。」流錦低頭恭敬地回答。
「你很聰明。」江樓月鳳目一轉,「起來吧。」
「謝王爺!」
「你可知本王為何要替你贖身?」
「小人不才,猜不出來。」流錦老實回答。
「是搖持問我借錢替你贖身的。」江樓月悠悠地回答。
「搖持?搖持公子?」流錦一驚,腦海中浮現出那個靦腆的少年。心中頓時一暖。
「他一直是個乖孩子,我沒想到他竟然會跑到那種地方。」江樓月一頓,望了一眼流錦,「但這是他第一次求我。」
流錦心中一片動容,是那個清澈的少年,拯救了自己。
「看到你之後,本王覺得這千萬兩黃金花的值得。」走到流錦面前,指尖抬起他的下巴,「本王要納你為妾!」
流錦的臉刷得慘白:「王爺!」怎麼會,納妾,納他為妾……流錦一臉錯愕地望著江樓月,男人看著他震驚的眼神祇是淡淡一笑。
「給你三天時間。」轉身離開,不留他一絲接受的時間。
力氣像一下子被全部抽掉了般,流錦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妾、多麼可笑的字眼,他要他成為他的妾。
心裡的羞辱感遠遠超過了錯愕。
多麼卑賤的字眼,多麼可笑的字眼。
可是,他有權力說不嗎,沒有。
他是個妓子,可是他更是個男人。
突然間,他覺得江樓月很可怕,他的臉上雖有笑意,卻達不到他的眼神裡。他不在笑。他只是在冷笑。俯瞰螻蟻般的冷笑。
陣陣寒意從心底冒起。
他究竟是走出了狼窩,還是又走進了虎口。
抬頭看看天空,這個秋天,注定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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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搖持是在江樓月的床上知道這件事的。
自從上次兩人在書房的床事之後,江樓月有空就會讓夜搖持在晚上跑去浣清閣,嚴肅莊重的書房成了他們肆意歡愛的場所。
搖持不是沒有想過這樣明目張膽是否會被人發現,可是他抵不住對江樓月的思念,他的身子離不了他,他的心更加離不了他。
「嗯,恩啊,恩恩,啊~~~」江樓月熟悉地撞擊著搖持的敏感點,每次深入淺出都讓搖持忍受不住地尖叫。
眼神迷離,滿面紅潮,光滑的肌膚因為情動微微泛紅。
這就是他的夜搖持,只為他一人情動的夜搖持。
江樓月邪笑,加快了抽動。
一番歡愛之後,搖持強忍著不適的下身坐在床上替站起身的江樓月更衣。他從不在這兒過夜。
「搖持,替我辦件事。」提起雙手讓搖持替他記上腰帶。
「是。」
「怎麼不問問是什麼事。」江樓月微微一笑。
「三日後,我要納妾,你替我操辦一下吧,不用太鋪張,簡單點就行了。」
整理衣衫的手頓住了。
搖持抬頭望望江樓月,目光中有著說不出的忐忑不安。
聽錯了吧,對的,一定是聽錯了。
「三日後我納妾。」一字一句無比清晰,每一字都讓搖持的小臉慘白一分。
一陣呼吸困難,搖持死死抓緊了左胸口的衣裳,蹲了下來。
納妾!搖持腦子一片空白,沒什麼都知道了,只有「納妾」兩個字在耳邊不斷重複、放大。
心好像被什麼絞住了痛得他說不出話來。他極力想抓住什麼,可是他抓不住。
江樓月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搖持,面無表情。
「為、為什麼。」搖持費盡心力才吐出幾個字,為什麼,他不能明白,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可是為什麼還要這麼殘忍地親口告訴他,他要納妾。他怎麼可以?
「不為什麼。你該知道,你姐姐懷孕了,我總要找人伺候的。」冷冷的口氣。
「那我算什麼!」哭喊著衝口而出,滿臉的淚水。
「你啊,你是敏兒的弟弟。」不冷不熱的語氣。「夜搖持,你要明白,沒有人能質問我。」
一霎那天地崩塌了,原來沒有最恨,只有更恨。
「我只是你的妻弟,對吧?哈哈……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江樓月,你怎麼可以!!!」說著,瘋了似地推打江樓月。
一拳一拳,毫無章法,似乎這樣才能發洩出自己的不甘。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就因為我喜歡你嗎?哈哈……」大聲地笑了出來,哭著笑了出來。原來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這些天來的美夢不過一場場自欺欺人的騙局。
從頭到尾只有自己像傻瓜一樣投入,身子沒了不算,也心也徹底地淪落了。
「不喜歡我你可以告訴我啊,你怎麼可以把我當傻瓜一樣耍著玩呢?」不斷抽噎著。
「只要你告訴我你不喜歡我,我不會死不要臉地纏著你的啊!」
「江樓月,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歡你啊!哈哈……」搖持情緒徹底地崩潰了,哭笑著大聲質問。
「夜搖持,你給我安分點!」江樓月臉色黑黑的抓住搖持的雙肩,「不要給我像個女人一樣哭哭啼啼,我最討厭就是這樣了。」
「我像女人?你在床上的時候當我是男人過嗎?哈哈哈……」搖持瘋笑著。
「啪!」搖持被一巴掌甩到了地上。
「你給我清醒點!」江樓月甩袖走了出去。
「呵呵,清醒?如果清醒點就不會明知道你那麼危險而不願離開你了。」搖持呆呆地自語,完全不在意已經腫了半邊的臉。
江樓月,為什麼你要讓我如此恨你!
PS:小包子也不知道怎麼又搞成這樣了,好吧,俺承認江樓月有點渣、可是這是必然趨勢☉﹏☉b汗,我要票票,不然沒動力……每天寫文文很累的,小包子沒存稿的!希望大家多多投票票,啥樣票票小包子都歡迎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