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桑子
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只有相隨無別離。
恨君卻似江樓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得團圓是幾時
此起彼伏的人聲,來往的車馬聲,京城畢竟是京城,在黃昏之際竟依然不失她的熱鬧。看著昏黃陽光下斑駁的城門,不禁有點恍然的感覺。
三年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不短,阿池記得自己走的時候還是個稚氣的少年,回來時心境卻有了很大的改變。至少在三年前他絕不會想到自己會成為一個小縣城的一名毫不起眼的為生活而勞苦的苦力工。不長,三年前的京城還是這樣的京城,到處是一片繁華,之間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京城依舊以其獨有的姿態傲立在那裡,甚至更勝從前。國泰民安,民之大幸。
在康莊大道上平穩行駛的馬車最後在一棟雄偉壯闊的府邸前停了下來。
「持公子,請下車。」車外的車伕跳下馬車,擺好白玉車階,伸手撩起錦緞車簾。
阿池愣了愣,收好懷裡的錦囊。順從地走下馬車。
抬頭,「康王府」三個大氣而又金碧輝煌的大字直入眼中。當今天子親筆御筆親書,天下能得到此殊榮的也唯威震天下的康親王——江樓月。先皇最寵愛的女兒榮華公主唯一的兒子、當今聖上最信任的表哥和賢臣能人。江樓月稍微動個手指,整個京城都要抖兩抖。
熟悉的庭院、熟悉的迴廊,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三年未歸,但彷彿一切都未有變化。一路上,阿池靜靜地看著這個待了10年的地方。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如此的深刻,彷彿是刻進心裡般的。在下人的帶領下走到「浣清閣」,站在閣外,心裡一陣恍惚。
記得小時候,剛剛被帶到那個男人面前,白衣高貴的少年看著他面如冷霜。「夜搖持?」清冷的語氣卻全無年少的稚氣。「你是誰?」懵懂的小孩看著少年,心裡全是戒備。「我,江樓月。」看著小孩大大的眼中映出的自己,江樓月有些驚異如此幼小的孩子的倔強。「好好記得我的名字,以後,我便是你的主人。」就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判定了接下去十年夜搖持的地位。江樓月永遠是夜搖持的主子。只是夜搖持始終不能明白,那個他稱之為主子的男人為何要將他帶在身邊。親自教他習字、練武。十年時間,夜搖持學會了與江樓月相似的卻又帶著自己獨有的娟秀的字,夜搖持學會了數一數二的獨門輕功與劍法。
雅致而又高貴的書房,書桌前,白色錦袍的高貴少年手握可愛清秀的小孩的手在宣紙下寫下了「江樓月」、「夜搖持」。一筆一畫,多少個日月。從此,小孩的心裡滋生出一種名為「情感」的萌芽。
「夜公子,王爺請您進去。」下人說完便躬身退下。江樓月的書房沒他的允許是沒人敢進的。
推開面前的紫檀木門,彷彿千金重般地抬起腳,阿池踏進了書房。熟悉的龍涎香撲鼻。總記得這是男人最愛的味道,西域進貢的珍品,異常之少而珍貴。每年進貢那麼點都進了康王府。阿池步履平穩面色從容地走著,只是袖下十指緊握著發白。
三年了。躲了三年,避了三年,終究還是回到了原點。只是不知該如何再面對那個男人。會如何處置自己呢,自己最明白那個男人是絕對不允許背叛的,可是以為最理解他的自己還是選擇背叛了他。但想想當初的處境,再來一次或許還是會選擇遠遠地逃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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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書桌前,阿池直直地跪下了。頭低著,等待著宣判。
滿室靜然。只聽得見室外清風刮過的聲音。
「夜搖持,你還真是會躲啊!」平淡的語氣但隱隱還夾雜著許怒氣,窗邊負手而立的男子緩緩地轉過身來。一身白色錦袍、紫金玉冠束髮,劍眉微皺,一雙狹長的鳳眼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英挺俊朗的面容透著絲絲冷氣,看了讓人不禁害怕。而阿池、不,應該是叫做夜搖持的少年頭依然低頭不動。江樓月怒了,薄唇一抿:抬頭。
夜搖持抬起低著的頭,看著眼前曾經朝夕相處卻又三年未見的男人。依然如記憶中般瀟灑英俊,修長而又結實的身軀蘊含著無比的力量。心頭不禁一熱閃過千言萬語卻最終只化作無聲。自己還有什麼資格開口,背叛了這個男人的自己還有何資格站在他的面前,不應該這樣的。只是……
「王爺,是搖持辜負了您的期望,搖持願接受懲罰,只是求王爺放過小文與小淮,他們還都只是孩子,求……」「嗯……痛、」還未等阿持說完,雙頰便被一隻修長的手捏住,力氣大得另人生生的發痛。
「哼,自身難保還想著他人,夜搖持,本王在你眼中是不是太沒份量了?」居高臨下看著雙頰被捏得通紅、眼睛也開始泛霧的小臉。冷清的雙目中閃過一絲危險的訊息。
「呃、搖持……不敢,只是……小文他還是個……」阿持知道男人生氣了,只是想到一天不見他便要急的小文還是忍不住想問。「唔、、、唔……」男人的耐心終於用完,堵住那還想喋喋不休的小嘴。
阿持只覺腦子「哄」地一下全部空白,一條靈活的舌在口中翻攪,不放過每個角落。勾著他的小舌一起起舞。唾液翻飛。想要推開去的手變為了緊緊抓住了男人的衣襟。忘了呼吸,忘了思考,沉浸在男人編織的狂亂之中。不該的,明明不是男人第一次吻他。記憶中上次、那個夜晚,似乎也是這樣火熱,這樣讓人窒息……
直到男人似乎嘗夠了久違的甜蜜才放開了懷中少年的雙唇,而又似意猶未盡地舔了下少年早已紅腫的雙唇。阿持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竟發現自己不知在什麼時候被男人摟著腰禁錮在牆與男人之間,靠在男人身上無力地喘息著。原本潮紅著的臉嘩啦一下子更是紅了。
不敢再看男人,阿持將小臉埋入男人的懷裡。
「哎……」江樓月輕輕一歎,語氣不由軟了下來,「回來就好,以後不要再不告而別了。再有下次,我可不會再饒了你。」拍了拍懷中的少年安慰似的的道。「是。」離開男人的懷抱,阿持低著頭,紅暈已退。「小淮和那個孩子在東廂。」男人回到書桌前,坐下,提起筆拿出公文來批,不再看少年。
「謝王爺!阿持告退。」阿持知道小文和小淮沒事一顆心也安定了下來。知道男人要忙公事便要退下了。
「記得將你臉上的那些東西擦掉,本王不喜歡!」男人並未抬頭。
「是。」阿持躬身退了出去
「還有,記得晚上與本王和你姐姐一起吃飯吧,她許久未見你也挺擔心你的。」阿持剛要跨出書房門的身影一頓。
「是。」
怎麼能忘記,他已經是要成婚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