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龍鳳合鳴第八十五章一》
幕垂星落，夜色愈加深濃，寒風呼嘯而過吹得窗紙被迫鼓起。雖然木窗關得嚴實，但還是免不得有幾絲透過古舊的邊欞滲入屋內。
看著眼前人臉頰那抹碎發被撩撥起上下飛動，陳菀感到喉間有些乾澀，胸口有些微堵，雙眸有些微痛。方才一張一合，不疾不徐把所有糾結往事都吐露清楚的豐潤朱唇現在只是靜靜抿著，邊角那道細小痕跡微微洩露出主人寧靜得甚至有些愉悅的心情。
撇開粉黛熏染，撤去滿目妖嬈，長及腰際的青絲簡單挽就一副髮髻，鳳目晶瑩透光，柳眉似斜又挑。任憑誰人看到此刻的蕭琳，都斷然不會吝嗇那句：冠絕天下，風華生予人焉。誰人又能想到，曾經榮寵萬千的德妃當珠玉滿頭時的風采，甚至不及此刻三分。
「你…」
不經意間雙手竟已緊握成拳，動了動指尖卻感到一陣濕潤，手心不曉得什麼時候浮上一層薄汗。心慌，意亂，腦子中猶如裝進了一整桶糨糊，亂七八糟得分不清虛實。嘴唇一動再動，就是說不出半句。
是錯愕，是不信，是糾結，最後竟慢慢騰起濃得化不開的悲傷。陳菀無力地把握牢的雙拳鬆開，怔怔望著眼前那個似陌生卻又熟悉的女人：「你說，蕭威不是你親爹？」
「對。」
「蕭威，是你的殺父兇手？」
「對。」
「你做的那些事，都是為了扳倒蕭家？」
「對。」
「原來。那枚青玉蕭竟是小哥給你地…」
「對。不，不是…」長睫輕輕垂落，掩蓋黑眸中羽飛而過的悲傷與惘然。桌面一雙玉蕭並排放著，側映明燭淡淡透出暈色，既古樸又誘惑，教人忍不住落入往事中：「沒有誰給過我，只是靠卑鄙的手段騙來的而已…你既已來了。就把它也一塊兒帶走罷。總歸，都是屬於獨孤家的東西…」
來易來。去難去，一心死死抓住，全當浮木抱著懷中不願放手的東西待到故時，才猛然悔悟，其實都全是借口而已。夢落繁花，花飛入夢，子澹。現在終於可以還給你最疼愛的ど妹，也別再怪我自私地留下這幾年了吧。畢竟沒有希望地日子，我過得實在太辛苦…
陳菀聽不到蕭琳心中的喟歎，卻能奇異地感受到那張殊容上既淡且深地憂傷。她，竟是這樣愛著小哥，為了小哥竟做了這麼多事。曲意承歡，媚色芳菲，不為帝王只為君。
在這深宮中不過年餘。足夠她瞭解忍耐是這世上最痛苦，最難做到的事。而眼前這個女人，為了自己娘親希望她有平和的一生而把自小知道的身世忍了十幾年，不懂情不問恨，就算認賊作父也好，就算當個俗媚女子也罷。只要能活完一生，就好。
琥珀色清澈的眼瞳蒙上一層霧影，出口的聲音夾帶顫抖：「如果，如果你沒有遇到小哥，沒有愛上他，是不是，是不是就算知道蕭威是殺死親父的兇手，你也會繼續裝作不知道？」
「為了一個從未謀面地人把所有賠上，自私的人不會這般做，而我很自私。況且。好好活完一生。亦是我娘的願望。」
「可是你終究還是做了。」
呆愣片刻，不由得在嘴邊扯開一抹無奈：「所以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如果沒有遇到獨孤子澹。如果沒有知情識愛，蕭琳這個女人確實是可以活得很好，很好。惜只惜，世上沒有如果，亦沒有假若。蕭琳碰到了獨孤子澹，蕭威設計害了獨孤全家，不堪重負的心被打破了缺口，既然愛還來不及細細品味就已逝去，那麼便讓恨統統傾瀉吧。不想到，當恨也沒有存在的理由時，心就會空了…
在這深深後宮之中兩個有著萬縷千絲的女人還相遇了。為了相同的目的，身處相反地立場，完成了同樣的結果，誰又能想到呢？
「我，很恨你，真的真的很恨你…」
「你是該恨我。」摩挲著茶碗上小巧的耳把，蕭琳淡淡說道：「蕭威做的那些事，總歸有部分是為了斷掉牽絆。讓你家…」
「不！」音調陡然拔高，陳菀抬手撫額，生出地陰影把眉眼遮蓋：「要是這些原因，我還會覺得高興些…想盡方法，用盡心計終於做成了支撐我走到現在的事，你卻告訴我，原來我竟錯得如此離譜，如此離譜…讓我又該怎麼辦…」
陳菀心中曾設想過無數次，當家仇得報之時心情會如何。是狂喜，是失落，但就沒有想到是無措！就好似砍了千萬刀，一心想殺死的人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幫助自己最多，自己虧欠最多的人，是讓她情何以堪！
抬眸掃到那盤還未曾動過的糕點，雜亂的心緒突然變得有些瘋狂，以至於讓她忘了自己還有更重要的東西需要保護，脫口而出：「你想不想，想不想離開這裡？」
「呵呵。」蕭琳突然笑出聲來，眼裡的悲傷被浮上的暖意沖淡了幾分：「我想，到現在算是能明白為什麼子澹會這麼寵愛你了。看著纖弱得很，但偏就有比常人頑強得許多倍的毅力與信念。想到地，執著地，就這麼決定去做了。只不過，你今天來泠霜閣真的只是為了問我這些前塵往事麼？」
「我…」猶如悶雷在頭頂炸開，陳菀不自覺把手撫在小腹上，舌尖有些微苦。確實，就算她現在什麼都不顧，也有必須保護地東西…
「現在正是敏感時候，稍微不注意被人抓著把柄都不會好過，你來泠霜閣的目的我不清楚，也不想再去猜。但相信你有你的理由，至於我，咳咳。」漸漸感到胸口有些刺痛，視覺亦時不時變得模糊，自以為是受了寒氣，蕭琳也沒大注意：「至於我就不用多費心思了。在這後宮折騰了幾年，倒也有些人脈，雖然現在失了權勢但有三個人，你倒還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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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偶終於能更新了淚奔
話說今天把《琉璃般若花》又抓出來看了遍，本來就被果子虐得有點痛痛，再加上同時聽著《滾滾紅塵》眼睛就有點濕濕的了
起初不經意的你
和少年不經事的我
紅塵中的情緣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語的膠著
想是人世間的錯
或前世流傳的因果
終生的所有
也不惜換取剎那陰陽的交流
來易來去難去
數十載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難聚
愛與恨的千古愁
本應屬於你的心
它依然護緊我胸口
為只為那塵世轉變的面孔後的翻雲覆雨手
來易來去難去
數十載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難聚
愛與恨的千古愁
於是不願走的你
要告別已不見的我
至今世間仍有隱約的耳語
跟隨我倆的傳說
來易來去難去
數十載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難聚
愛與恨的千古愁
於是不願走的你
要告別已不見的我
至今世間仍有隱約的耳語
跟隨我倆的傳說
滾滾紅塵裡有隱約的耳語
跟隨我倆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