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覆雨翻雲 中部江湖爭雄 第五十三章 功敗垂成
    對於葉崩雲發現我們的行跡,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只是他對薄昭如的印象不是有多深,當日艦上之戰,他眼中只有一個浪翻雲,隨即便重傷,更無心理會其它,而昭如此時又是男裝,只是令其感到眼熟而已,是否會想到我們身上也很難說呢。

    盛況空前的獻藝終於落下了帷幕。

    蘭致遠對我數次邀請去府上,都給我婉言相拒,並以執行公務為由讓他加強府城中的夜巡力量,我向他悄悄的透露了『蒙匪』極有可能在武昌一事。

    蘭致遠驚的嘴張的老大,忙向我告辭回府,著手安排一切。

    我心中暗笑,再過一會滿街都是巡兵秘衛了,這將有助於揭制方夜羽的某些行動。

    現在的他對官府的勢力不得不顧忌了,蟻多咬死象,就是這道理,除非他不想在中原混了,可衝進府去將蘭致遠殺掉,否則他必須得忍氣吐聲。

    誰叫這是我說了算的地頭兒呢,在中原境內,我就是最大的地頭蛇。

    韓希武並不氣餒,別人是往外走,他卻是往裡鑽,穿廊過閣之後,硬是追到了憐秀秀暫時落住的『懷秀樓』之外。

    哪知他剛要開口說話時,一個高大老者出現在樓門處,冷冷道:「公子請回吧,我家小姐今天很是疲累不見任何人的。」

    這老者正是憐秀秀的老僕人岐伯。

    韓希武當然看出了老者的不樂之態,心頭暗罵,嘴上卻含笑道:「即是如此的話,韓某就先告退了,請代在下傳話秀秀小姐,就說希武明早來見她。」

    岐伯卻不答他的話,只淡淡說了句:「不送了。」便回身進了樓去。

    這使一向嬌慣成性的韓希武大為不憤,氣的俊臉泛白,但又不得不看在憐秀秀的臉子上忍下這口怨氣,媽的,有朝一日,等你韓少爺奪了美人兒身心,再回頭找你個老東西算帳,哼。

    韓希武一邊生著悶氣一邊朝外走去,什麼興致也沒了,路來路過的嬌艷美女們都想巴結著萬貫身家的韓希武,不是出言挑逗就是拉扯貼身,只是韓希武心頭正怒氣沖沖,不耐的一一推開了她們出了迷香苑朝韓府的方向行去。

    才轉過一個路口,街上光線忽暗,此時已是三更天了,正是夜深人靜之時,除了歡場酒樓之外很少有鬧夜的地方了。

    驀地一道人影閃現出來,擋阻了韓希武的去路。

    韓希武本能的頓步拔劍出來,喝道:「何人敢找我韓希武的麻煩。」

    來人啞然失笑,負手朝他迫來,氣勢懾人之極,「哦,韓希武很出名嗎?非常厲害吧?」

    韓希武看清來人時,不由心膽俱裂,這人曾在韓府出現一回,是追殺韓柏的那凶人。

    赫然是『人妖』裡赤媚。

    韓希武瞬間銳氣喪盡,只感手腳發軟,劍早垂下了,退了兩步才顫聲道:「你,,你要,做什麼?韓府並未得罪閣下,,你為何與我過不去?」說至最後,汗已透濕了背衣。

    裡赤媚淡淡一笑道:「只是請韓小兄去見個人而已,談些小事,不是很為難吧?」

    韓希武終於崩潰,額頭冒汗道:「在下能有什麼值得閣下,,」說著便停了下來,因為裡赤媚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心頭大駭,轉身便跑。

    「若給你在裡赤媚面前跑掉,人妖以後都不用出來混了。」裡赤媚笑道。

    剛奔出的數步的韓希武赫的剛要張口大叫,突感後腦一震,便失去了知覺。

    ………………………………………

    我在明月映照下悠然步至了『懷秀樓』前。

    史香蘭和薄昭如留在某一雅室繼續裝俊男佳公子逗美女們玩鬧,順便等我,她可是如魚得水般的應付自若,薄昭如卻是拘束異常,但心裡十佩服史蘭香的超卓手段和靈變才智。

    就在這一刻,我再次清晰的感應到了葉崩雲的存在,果然是魔門中出色的人物,竟懂的溜到了這裡躲難,我亦心中叫絕,這裡確實是最安全的所在,若沒有憐秀秀的同意就是龐斑也不會唐突佳人闖入她的香閨中來,江湖中有點名望身份的人都不會這麼做。

    可今天偏偏碰上了我這個與眾不同的客人。

    看來葉崩雲是迫於絕境中了,今夜似要達成目地才肯罷休吧,強敵壓境,他不急才怪。

    我收斂精氣神,將自身一切生息與外界斷絕開來,有若融入了天地間一般,再無分彼我。然後身形輕晃,下一刻便翻上了『懷秀樓』去。

    除了龐斑浪翻雲的那種強大無匹的精神異術能達至鎖心之境感應到我的存在,當世之上怕很難再找出第三人了,強如秦夢瑤或鬼王人妖之輩亦差著一步始能辦到吧。

    而重傷未癒的葉崩雲功力大打折扣,感知力更大不如前,我立於他背後怕他亦難以察覺吧。

    『懷秀樓』樓中有閣,裡外互套,是少見的一種建築風格。

    藏在樓中閣內的中廳處,此時葉崩雲正和憐秀秀對坐。

    「葉兄真的不是我中原人氏嗎?」憐秀秀微蹙黛眉。

    葉崩雲笑道:「中原域外又何必分的那麼清呢,感情的事很是微妙,即便是仇敵間也難免不墜入這泥潭之中,這難道會成為你我間的一道鴻溝嗎?」

    「秀秀不是這個意思,最近江湖上風風雨雨,攪的人心不安,岳州府之事葉兄當有耳聞吧?」憐秀秀含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

    葉崩雲心內一驚,面上卻絲毫不露,洒然一笑道:「這麼大的事葉某當然聽聞了呢,這批人卻也膽大包天,不知秀秀突然提及此事,可是懷疑葉某人於那『蒙匪』有關。」

    「只是一時的感觸吧,倒叫葉兄見笑了。」憐秀秀笑道,但她秀美無匹的顏容卻流露出一衰色,令人想不出她為何做此表情。不會是同情這些人的遭遇吧,那可要笑掉某人的大牙了。

    葉崩雲雖自負才智,同樣未能看穿秀秀衰色背後的真實含義。

    「秀秀箏技天下無雙,人更是超凡脫俗,葉某竟能得如此佳人為友,真是不負此生哩。」

    「葉兄過獎了,秀秀只是紅塵中一無所憑依的可憐女子吧,十幾年來在這歡場討生活,早習慣了這裡的醉生夢死令人暫忘凡憂的感覺。自見龐斑之後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樣一個令眾生驚懼的冷酷魔王居然有那麼令人折服的胸襟和深刻情懷,秀秀首次嘗到了感動的滋味,不知在葉兄眼裡,龐斑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毫不掩飾自已對龐斑的深情和心動。

    葉崩雲心中再次一震,龐斑會秀秀天下皆知,沒想到這美女竟愛上了龐斑,自已再強也沒有龐斑的魅力啊,這可如何是好呢?

    心下思忖間,嘴上笑道:「天下第一高手的風範氣度,根本不是葉某之輩所以比擬的,他是千百年來魔門最出色的一代宗師巨匠,令人高山止仰,望塵不及,天下間還有比他更冷酷的人嗎?沒有,但有比他冷酷的更有魅力的人嗎?更沒有,誰人能把這種冷酷的魅力演繹到能令秀秀心動的地步?或許這世上只有龐斑一人能辦到此點吧。」誰都聽的出他的話意,那是對龐斑的無比尊崇和敬服。

    憐秀秀點點頭道:「秀秀活了二十幾年,龐斑是唯一令秀秀一見心動的人,只是一個眼神便可令秀秀生出拋開一切與其甘苦與共的感覺來。」

    這句話的深意終於給葉崩雲聽出了弦外之意,她等若拒絕了自已的追求,心中只有一個龐斑。

    葉崩雲不由生出從未有過的一絲嫉妒,並不是因為他自已不如龐斑而這麼想,只是悲歎老天為什麼要讓龐斑見到憐秀秀呢,居然將這樣一個美女的心殘忍的帶走,難怪她衰色連現呢。

    這是自憐自怨的心境寫照吧,明知龐斑不會愛上她,她仍要愛上這超卓人物,情真是令人想不透的東西,它既能傷人於無形,更能讓世人醉心迷戀。情,究為何物。

    葉崩雲心中生出了退意,對這憐秀秀這樣的女人,根本就狠不起心來將她『霸王硬上』,那樣的話會在自已心裡刻下一道永世不滅的傷痕,此生將再無進軍天道的可能了。

    「葉某理解了秀秀的意思,只是今天秀秀突然有所轉變,令葉某想不通,秀秀可否解惑,葉某聽後便離去,再不來打擾秀秀。」葉崩雲一但下了決心,反而恢復慣有的從容淡定。

    憐秀秀眼眸一亮,這人到底還是相當出色的,淡淡笑道:「因為秀秀感到葉兄並非徹心真愛秀秀,故此有所轉變。」她的直言不諱同樣讓葉崩雲吃了一驚。

    難道她竟高明至此,看穿了自已的真實意圖不成?

    葉崩雲立起身形,謂歎一聲道:「葉某知道錯在哪裡了,從一開始葉某就低估了秀秀的智慧和眼力,我真的很蠢,居然小看連龐斑都動心的女人,秀秀珍重,葉崩雲告辭了。」在最後的一刻,他道出了自已的身份,等若承認了自已的失敗。

    他的身影僅一閃便消失在了廳內。

    憐秀秀美眸中傾出兩行熱淚,自語道:「秀秀的命真的很苦哩,是否再見過龐斑之後再看不起其它的男兒了,唉,葉崩雲啊,你真的小瞧秀秀了。」

    這刻一把低沉的男聲響起:「秀秀還說命苦?天下優秀男兒都給秀秀閱盡,苦在何處呢?」隨著說話我邁步入廳。

    憐秀秀一震,看到我時眸光不由一亮。她終是見過世面的人物,對我們這種人的神出鬼沒似是司空見慣般,也不以為怪了。

    這美女深深看了我一眼,不答反問:「先生是否早就來?不然豈會如此之巧?」她所說的巧指的當是葉崩雲剛走我便進來了。

    我含笑點了點頭,直徑走至她對面坐下,好似回到我自已家中一樣,自由而隨意,卻沒說話。

    憐秀秀目中露出欣賞之意,這人光是那種悠然灑脫的氣質就可龐斑難分高下了,而他的眼神更是深邃莫測,而他看自已時,就如龐斑看著一般,無一絲秘密可瞞過他似的,他是誰?

    「如此說來,剛剛離去的葉兄該是先生不想碰面的人了吧?」憐秀秀又道。

    我忽現苦笑:「若是秀秀知我是凌遠山的話定不做此想。」

    憐秀秀大震,粉面為之失色,天哪,他竟是凌遠山,現今武林中叱吒風雲的大人物,幾乎蓋過龐斑浪翻雲的鋒芒。

    而憐秀秀更清楚凌遠山和方夜羽一糸的對立關糸,兩湖兩戰,震動天下,使方夜羽精銳盡去,如今成了過街之鼠,再無復剛入中原時的豪氣沖天了。

    而懸賞榜中葉崩雲排前十位,可見他在域外聯軍中的地位何等之高,凌遠山竟放過這樣的機會,只是為了向自已示好嗎?這並不符合他的利害關糸啊。

    「凌候爺當面,秀秀有眼不識,望候爺見諒。」憐秀秀起身施禮。

    我淡淡搖頭道:「秀秀不須客氣,來這裡的不是什麼凌候爺,只是凌遠山,僅此而已。」

    憐秀秀注視著我的雙眼又道:「秀秀可否問凌爺一個問題?」她當是對我放走葉崩雲不解。

    我微微一笑道:「龐斑和乾羅都要做好人,不敢打擾秀秀的心境,凌遠山又怎麼做那惡人呢?雖然凌遠山很想殺了葉崩雲,封寒前輩就是殞在此人掌下,並非全是秀秀小姐的原因,我凌遠山也不是趁人之威之輩,他重傷在身,我要殺他易若反掌,但凌某人做不出此事來,若連個公平決鬥的機會都不給他,他會死不冥目的。」

    憐秀秀在這刻終於明白了我的心境,美眸中異彩紛逞,「秀秀是多麼想立刻見到浪翻雲啊,你和龐斑都是那麼令人不能自制,覆雨劍豈會差了呢。」

    「是的,浪大哥絕對是能令秀秀心動的另一個『龐斑』,不同的是一個情深似海,一個酷冷如冰,但兩種魅力都是讓人無法抗拒的,秀秀是否還要說自已的命苦呢?」

    「凌爺要笑秀秀了,只是葉崩雲心跡複雜,令秀秀一時有感而發吧。」憐秀秀道。

    我點點頭笑道:「葉崩雲若拿出龐斑的魄力登場便直言自已的身份,此時的秀秀怕早投入其懷中了吧,但他終及不上龐斑,秀秀再次給他機會表露心跡時,他同樣錯失,天意吧,秀秀,以葉崩雲的出色他不會如此不濟的,只是心中另有目地,所以他始終覺的愧對秀秀,而無法坦誠相見的一個原因,這也是我不殺他的另一個原因,他確實是個人物,若敢『霸王硬上』秀秀的話,這刻葉崩雲已變作一具沒有生機的屍體了。」

    憐秀秀大為不解,心下卻駭然,道:「難道他有用強的動機和非這麼做不可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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