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屋內傳來一聲幽幽地歎息:「小蓮,請魏公子進來相敘吧!」
魏五心頭一塊大石頓時落下,拍了一把大腿,生怕這李秋娘臨時變卦,也不待小蓮領路,逕自推開了門,大咧咧地行了進去。
這屋子甚大,收拾的乾淨清幽,屋內檀香裊裊,那股誘人的甜香也是濃郁了幾分。
四處打量了一眼,卻是未見李秋娘,原來這只是外室,透過中間一道薄薄地屏風,卻隱隱可以瞧見對面婀娜多姿的身影靜靜坐在那裡,這甜香,便是從內室飄來。
牆上掛著些許字畫,魏五略一查看,卻驚詫地瞧見了一個老熟人的筆跡。
「閒坐夜明月,幽人彈素琴。
忽聞《悲風》調,宛若《寒松》吟。
白雪亂素手,綠水清虛心。」
這字體張揚跋扈,龍飛鳳舞,似乎是筆者醉酒而作,下面大咧咧地署著:「李太白」三個字。
魏五頓時驚到了,我怎地沒有看出來,這李白老頭還好逛青樓?那日,見他也顯得挺正人君子的啊
魏五乾咳兩聲道:「秋姑娘,你和老李認識啊?」
屏風後面佳人身子微微一顫,似乎是勾起了回憶,緩緩地應道:「李先生才學驚天動地,小女子在京城時,有幸得見李先生,這是他醉後相贈的。」
奶奶的,名人就是好啊,李白那老頭子也有花魁倒追。魏五心中不憤,撇了撇嘴角道:「嗯,老李嘛,倒也是有幾分才華」
李秋娘似乎對於魏五小窺李白的才學頗為不悅,聲音略微有些冷冰地張口道:「方纔公子與秋娘做的交易,不知算不算的數?」
「自然算數!」魏五隨手摟過小蓮遞來的瑤琴,左手單手自下而上摟著琴沿,右手隨意地撥弄了幾個調子,用的正是標準至極的吉他抱法。他大致地摸準了音調,便右手輕輕撥動了起來,初時,還有些生疏,漸漸純熟以後,音調漸全。
魏五滿意地點了點頭,皺眉略微思索了一會,手中不停,在小蓮一臉驚詫地目光下,又轉了個方向,面朝著屏風,張口唱道:
「對面的女孩看過來,
看過來,看過來。
這裡的表演很精彩,
請不要裝作不理不睬」
一曲對面的女孩唱罷,魏五卻見到屋內鴉雀無聲。
丫鬟小蓮一臉驚容,秀口微微張著,顯然是被魏五這一曲給驚得愣住了。
奶奶地,難道五哥我水平已經達到繞樑三日餘音不絕了?瞧這個小丫鬟已經被我吸引住了。魏五嘴角一揚,得意洋洋地道:「嘿嘿,秋姑娘,不知我這小曲,唱的怎麼樣啊?」
隔著屏風便可以望見李秋娘螓首微微一頜:「魏公子這曲子淺顯易懂,卻又語調清奇。不知這是何種唱法?」
魏五嗅著對面陣陣甜香,老臉不紅地咧嘴一笑道:「嘿嘿,這便是我自創的魏五式唱法,講究四個字」
「噢?還請魏公子教導一二!」李秋娘來了興致,隔著屏風便可以瞧見她身子微微前傾,仿似要湊近聽得仔細。
有這麼一個勤學好問的弟子,自然大大地滿足了五哥的虛榮心,隨手將瑤琴塞到丫鬟懷中,度了兩步道:「這四個字,便是大巧若拙!」
「大巧若拙!」李秋娘喃喃自語地重複了一遍,繼而又垂頭沉思了起來。
魏五暗自偷笑,五哥我唬不死你!讓你給我玩神秘,進了門,還隔著個屏風,五哥我再過了屏風,你是不是還給我整個紗簾啊?藝妓也帶個妓字吧,還真把自己當成是大家閨秀了你!
小蓮見自家小姐被這古怪公子唬住了,急忙將棋盤架在方桌上,張口道:「小姐,是不是要開始考棋了?」
「小蓮,這棋、畫也無須考了!方才魏公子似乎是對於李先生的才華頗為不屑,便直接考一考這書罷!若是魏公子作出了不次於李先生的詩,便算後三者一併通過了!」孫秋娘似乎對於魏五方才揶揄李白的話耿耿於懷,此刻特意在「不次於李先生」六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讓我做出不次於李白的詩?這不是要五哥我的小命嗎?果然是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魏五齜了齜牙道:「好罷!我便作一首詩!」
魏五在丫鬟小蓮一臉不屑地表情下站在桌邊,瞅了瞅擺放整齊的筆墨,略微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從懷中摸出了自製的鉛筆,拽過紙張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地思索了一會,繼而提起筆,在紙上書寫了起來。
許久,魏五筆停,表情怪異地將墨寶遞給小蓮。
小蓮瞠目結舌的望著紙上的一首古怪小詩,繼而拿起魏五的墨寶,悄然閃身行進了屏風後面。
孫秋娘接過小蓮遞來的魏五墨寶,卻見這筆跡烏黑毫不潮濕,與平常所見的毛筆所書大相逕庭,且筆勢怪異,方方正正卻又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琢,筆畫之間剛健有力,略微有些奇怪地微微一皺柳眉,讀了起來。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餵馬劈柴周遊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告訴他們我很幸福我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她剛剛拿起這魏五的墨寶,心中滿是不屑,哪有這般不押韻的詩詞?是以欲讀了出來讓這不屑於李先生的店小二出醜。哪裡知道讀了幾句卻覺得朗朗上口,這詩詞中的意境更是平淡而雋雅,讀完了最後一句,卻是頗有幾分回味悠長的感覺。
魏五站在外頭,瞇起眼睛聽著美女媚聲媚語地朗讀,滿臉地享受。等孫秋娘讀完了這詩篇,連忙輕輕地咳嗽兩聲,一臉神秘地喃喃自語道:「大巧若拙,大巧若拙」他表面上一臉自信,心中卻緊張到不行,生怕古人欣賞不動現代詩的優美,這可是與古詩截然不同的路子。
事實證明,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海子即使到了唐代,也會是一名頂兒尖的詩人,此刻李秋娘小嘴微微翕合道:「魏公子才華橫溢,這首詩並未有押韻之處,卻也是回味悠長」
魏五一聽有門,立刻老臉泛光,笑的春光燦爛:「秋小姐客氣了,雖然我才疏學淺,但這也是我偶爾之下自創的詩文流派,我叫它——現代詩!」嘿嘿,五哥我都開宗立派了,一代宗師級人物,你這芙蓉樓的小小花魁還不乖乖拜倒在五哥我的大褲衩下?
李秋娘微微一笑,心中覺得這店小二果然有些古怪之處,難怪能夠在昨日讓大半鄂州才子墨客盡皆撒羽,張口柔聲問道:「不知魏公子這字體,可也是自創?」
「這可不算我自創的,這字體,在我們家鄉流行的很呢!」魏五笑道。
隔著屏風,便瞧見李秋娘小聲對丫鬟小蓮說了些什麼,繼而嘩啦一聲,屏風被輕輕推開,小蓮大步行了出來,狠狠地瞠了魏五一眼,似乎是警告魏五莫要打自己家小姐的歪主意,便自行行了出去。
沒有了屏風遮擋,魏五方才看清楚這李秋娘的廬山真面目,嬌媚無骨,入艷三分,當真是如同她的聲音一般魅惑眾生,妖嬈誘人。
李秋娘一襲素衣,玉麵粉腮、櫻桃小口,眼眸間似有萬種風情,端是那種嫵媚到禍國殃民,一顰一笑千金重,肯失成都夜失身的女子。只是一眼,魏五仿似已經深陷在李秋娘的眼眸間無法自拔了。
李秋娘見到魏五一臉的癡相,黏涎順著嘴角滴在身上卻渾然不覺,忍不住抿嘴輕輕一笑。這一笑更是不得了,魏五隻覺得眼前仿似是一朵嬌艷的牡丹在眼前瞬間盛開一般,突然覺得唇上一涼,下意識的用手一摸,卻是鮮紅一片。
鼻血?五哥我是不是太久沒開葷了,前世裡即使看島國的動作大片也沒有這般丟人,這還沒見個美女,連鼻血都淌下來了。被鮮紅的鼻血一刺激,魏五頓時清醒了過來,只覺得方纔若是再多看半秒,便要忍不住上前將這李秋娘身上的衣衫狠狠地撕碎,壓在身下肆意尋歡了。
李秋娘一見魏五鼻血橫流,俏臉微微變色,急忙站起身來,拿起秀帕,溫柔至極地在魏五嘴上擦拭了起來。
甜香入鼻,魏五頓時愣在原處,任由眼前的媚人兒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心中卻突兀地覺得不對,自己何等傾城之色都見過,為何一見這李秋娘便無法自持?莫非是這股膩人的甜香?
想到這裡,魏五急忙退了一步,深深吸了口氣,覺得冷靜了不少,卻也不敢抬頭望李秋娘,開口道:「李小姐,魏五失禮了!」
李秋娘微微一愣,這溫柔香,普天之下任憑何等男子聞到都要無法自持,任由自己擺佈,可眼前這個古怪的店小二,自己用香帕覆住他的鼻子,他還能把持住心智?她臉上的媚色瞬間褪去,方纔那嬌柔、任人擺佈的模樣竟然絲毫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冷清。將香帕隨手放在榻上,面色平淡地張口道:「公子沒事吧!」
魏五抬頭蕩蕩地一笑:「沒事兒,李小姐還記得咱們有個賭約吧?」
李秋娘微微一愣,眼見這小二眼眸之間清明透亮還透著絲絲狡黠,已經是完全從溫柔香從脫離了出來。櫻桃小口微微一張,臉上又滿是嫵媚地嗔道:「不知魏公子要妾身,做什麼呢?」她這話說的極為嫵媚,眼眸間波光流轉,柔弱無骨地身子扭動了兩下,彷彿一尾美人魚般的魅惑誘人。
魏五激靈靈打了個冷顫,繼而狠了狠心,直言不諱地道:「秋小姐,明人不說暗話,你這番惺惺作態,方才與我或許有用,現在我可有自知之明了。哼!」
李秋娘柳眉微微一蹙,臉上媚態再度消逝:「魏公子果然好定力,卻是不知魏公子要讓秋娘唱首什麼小曲兒呢?」
魏五賊兮兮一笑:「嘻嘻,那便請秋小姐,為我唱一曲——《系裙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