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踏天下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洛陽風雲(3)
    第四百四十七章:洛陽風雲(3)

    坐在十六人抬的大轎當中,感覺不到絲毫的顛簸,蕭浩然剛剛從皇宮來,臉se稍稍顯得有些chao紅,今天他隱誨地向詔慶皇帝提出了自己想要封王的意思,當然,昭慶那個娃娃是聽不懂的,但坐在簾子後面的向皇后應該懂自己的意思。自己提出封向平為親王,那此時朝中地位實力猶在向平之上的自己,當然也應該封王,蕭浩然的眼睛瞇了起來,看著昭慶那個xiǎo娃娃高高地坐在那金壁輝煌的寶座上,心裡的確是很不舒服的,但轉眼又想到他在那個位子上的日子已屈指可數了,心情便又暢快起來。

    前線前展順利,寧王節節敗退,距此獠授首的日子也不會太遠了,遠山班師之日,就是蕭家即頂之時,蕭浩然在心裡盤算著日子。興州屈勇傑,此次自己要求他隨遠山一齊出兵,居然推三阻四,哼哼,有的是機會收拾你,還有李懷遠這個老匹夫,以為悄無聲息潛出洛陽,就可以平安無事麼,要不是有李清在後面頂著你,遠山這次出兵,順道就把你收拾了,不過這也是遲早的事情。這兩個傢伙在一邊虎視眈眈,可是只要前線順利,他們又何敢翻天?

    仔細地盤算了一遍所有可能出現的問題,自認為都在掌控之中,蕭浩然微笑起來。煌煌大楚,即將成為自己腳下的獵物了。

    轎子拐了一個彎,轉向向平的府第,昨日收到向胖子的貼子,這老伙居然又要納第十八xiǎo妾呢,特意請自己去吃一杯喜酒,蕭浩然搖搖頭,沉mi酒se之徒,縱然xiōng有城府,手段老辣,也終究成不得氣候,向胖子不是泛泛之輩,可是格局終究是xiǎo了一些。

    心裡將向平與自己作了一翻比較,蕭浩然眼中閃過一絲輕蔑。轎子平緩地前進,蕭浩然卻有些瞌睡起來了,到底還是老了,畢竟歲月不饒人啊,哪怕自己再jīng心保養,終究是一天比一天老去,但在自己有生之年,能讓蕭家成為這片大地的主人,那哪怕是今天上位,明天就死去,也值了。

    他mimi糊糊打起了瞌睡。

    一陣鑼鼓鎖吶的喧囂聲將他驚喜,掀起轎簾,卻見已是拐進了向平府第所在的大街,此時,街道兩邊張燈結綵,一隊隊鑼鼓家什正在賣力地敲打著,間或看見舞龍的,舞獅的,踩著高蹺的戲子們賣力地表演著,蕭遠山搖搖頭,十八房xiǎo妾而已,居然搞得如此聲勢,也不怕有人說閒話?不過以向胖子臉皮之厚,名聲之臭,恐怕也是根本不在乎的。

    大轎微微一頓,隨即落下,親衛低聲在外道:「國公爺,到了!」

    親衛話音剛落,外面已響起了向平略顯誇張的聲音,「哎呀呀,蕭國公,迎接來遲,迎接來遲,還請恕罪,恕罪啊!」

    帳簾掀開,向平那張胖乎乎的臉孔出現在外面,居然親自為蕭浩然打簾,「當不得的!」蕭浩然笑著跨出轎子,笑道:「今天大喜的日子,向國公也不穿著吉服,就這樣一身便服做新郎官麼?」

    向平哈哈一笑,「十八房而已,有什麼打緊,快快有請,裡面已備好了酒席。」

    「蕭某剛從皇宮出來,可沒有來得及備什麼禮物,這酒不免吃得要有些汗顏了!」蕭浩然道。

    「這是什麼話?蕭國公能賞面前來,就是最好的禮物了!」向平呵呵笑著。

    兩人把臂而入,府第外面熱鬧非凡,府裡卻清靜得很,絲毫沒有一點喜慶的氣氛,蕭浩然不由詫異地道:「你這內外冰火兩重天,是何道理啊?」

    向平晃晃頭,「十八房xiǎo妾而已,何必搞得這麼隆重?」

    「那外面?」

    向平歎口氣,「一些老部下,非要來熱鬧熱鬧,你說吧也不能駁了他們的面子,便由他們去了!」

    「那也是!」蕭浩然道,「你這些老部下呢?你不會收了禮,便將他們趕走了吧?」

    「那能呢!」向平大笑道:「今日兒個府裡頭就招呼幾個老哥老友,那些傢伙那裡夠資格,我讓管家領他們去醉仙居,在那裡大開宴席,由他們去喝個夠,蕭國公你不知道,我的那些部下啊,都是些粗人,一旦喝了酒,一個個便都不是東西了,趕走好,我們清靜。」

    蕭浩然大笑,「只招待幾個老友啊?都有哪幾個,說來聽聽!」

    「徐則成,裘志,還有兩個,我卻賣個關子,你馬上就看到了!」

    向平拖長了聲音,笑道。

    「好傢伙,跟我還打這啞謎!」蕭浩然笑罵道。

    兩人走進大堂,前并州統帥徐則成和蘭亭候裘志正襟危坐,看到兩人進來,兩人同時站了起來,向蕭浩然見禮。

    「罷了,罷了,都是老兄弟,不必多禮,咦,老向,還有兩個讓我大吃一驚的人呢?怎麼不見?莫非你是在誑我不成?」蕭浩然笑道。

    徐則成,裘志,向平臉上都lu出詭異的笑容,後堂忽地傳來一個聲音,「的確會讓你大吃一驚的,蕭國公!」

    這聲音好熟,蕭浩然皺起眉頭,疑huo的眼神看向在座三人,後堂忽地轉出一個人來。

    「袁方!」蕭浩然大吃一驚,此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眼光掃向在座的三人,心裡一沉,「原來是老袁,果然是老熟人。」蕭浩然強笑道,「你什麼時到的洛陽,怎麼也不知會一聲?」

    袁方哈哈一笑,「蕭國公,我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陪著另外一人,如果知會了國公,國公定會宰了我們,安全起見,還是低調的好。」

    「還有一人,也是我的老友?」

    「我不是你的老友,我是你曾經的主子!」後堂之中,一個人緩步而來。

    蕭浩然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猛rou,睜眼再看之時,那人的面目愈發清晰起來,已走到了他的正對面。

    「陛下?」蕭浩然失聲驚呼,「你是人是鬼?」

    當年的天啟皇帝,先現在興州龍先生,悠閒得坐在了上首,拿起一杯酒,慢慢地喝了下去,「你看到的當然是人,而當年在宮裡葬身火海的那一位當然已變成鬼了!」

    蕭浩然的心一點點沉下去,眼光在眾人臉上逐一掃過,看著眾人臉上的譏笑之se,他慢慢地坐倒在椅子上,「為什麼?」他看著天啟。

    天啟盯著他,「以蕭國公之大才,難道到了此時,還想不通為什麼嗎?無他,置之死地而後生也,我若不死,這大楚天下的鬼魑如何會跳出來起舞?」

    蕭浩然閉上眼睛,瞬息之間,腦子裡已是轉過了無數鏡頭,頃刻之間,忽地大徹大悟,「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好大的一個局,陛下,你設此局用了多長時間?」

    天啟微笑,「從我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起!」

    蕭浩然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楞怔半晌,忽地大笑起來,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彎下腰去,捂著肚子,卻仍在不停地狂笑。

    「蕭兄,你在笑什麼呢?」向胖子一臉的好奇,「如果是我,這個時候一定會哭!」

    蕭浩然站直了身子,「我在笑我自己,當年還認為你的才能比起寧王差得太多,這才聯合李懷遠那老東西,將你推上位,想不到啊,想不到,與你比起來,寧王就是一個渣啊,我也是一個渣啊!」

    他緩緩地轉過身,木然地向外走去,房內諸人都靜靜地看著他一邊大笑,一邊緩步向外,走著走著,原本tǐng拔的身姿慢慢地佝僂下來,瞬息之間,卻似老了十數歲。

    廳外,閃出兩名職方司成員,向蕭浩然躬身一禮,伸手一讓,「蕭國公,請吧!」

    與此同時,府外,一名身著綵衣,剛剛還在街上賣力表演的藝人奔了進來,向廳內諸人躬身道:「回稟各位大人,蕭賊親衛已全部伏誅!」

    天啟微笑著端起酒杯,笑道:「來,各位愛卿,我們卻飲一杯慶功酒。」

    是日,洛陽城忽地戒嚴,各個城men處湧進大量的軍隊,迅速控制了洛陽城各位關隘,旋即,城內爆發了數起xiǎo規模的戰鬥,留守洛陽的御林軍與入城的向氏軍隊,并州軍隊爆發衝突,但由於控制這些軍隊的蕭氏親信或被擒,或被殺,軍無鬥志,到傍晚時分,便全部入下武器,向對方投降,而皇城之內,白髮蒼蒼的韓王身著鐵甲,提著大刀,帶領著一部宮衛軍,兵不血刃,輕而易舉地將另一部宮衛軍繳了械。

    昭獄之內,幾名獄卒扶著陳西言向外走來,走過一個轉角,陳西言停下了腳步,神se複雜地看著對面,一身囚衣的蕭國公蕭浩然正被幾名獄卒挾持著,幾乎是腳不沾地的被拖了進來,放進了自己剛剛走出的那間囚室。世事之變幻莫測,莫過於此。

    meng著臉的天啟慢慢地走進皇城,熟悉的景象讓他感慨萬千,在袁方的陪伴下,他走進了太極殿,「陛下!」皇后娘娘盈盈拜倒。昭慶睜大眼睛,瞪著眼前這個meng著臉的男子。

    緩緩地取下面巾,昭慶身子一抖:「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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