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法變 正文 095回 落錯半子變數留 功虧一潰歧意生
    說胡盧顯現本命元神法相,其中一個白葫蘆,放出萬夏軍大巫悉數釘在原地,並無漏網之魚。

    那毫光,乃是胡盧化形得脫不久、初窺仙道之時,從孔宣處淘來原理,結合自己的見解,性命交修而來。與斬仙飛刀同屬左道,若表面看來,定身效用並無二致;實際,斬仙飛刀是一件特異法寶,已有本命意識,胡盧所用的毫光卻是自己修煉出來的本命毫光,兩者自不可混為一談。就性質而言,胡盧的本命毫光,與封神之戰中曾大放異彩的哼哈奇術頗有相通之處,修煉法門也較為接近。

    夏軍大巫被胡盧用左道毫光定住,再也動彈不得,驚怒之餘,恐懼不已,各個奮力掙扎;雖脫身不得,卻也將胡盧牽制。胡盧由於怕這些大巫走脫,亦不敢輕動,隧吩咐眾弟子動手。老師發話,做弟子的豈敢待慢?

    應龍擎出離水鉤,舉步前,手起鉤落處,一顆大好頭顱早沖天而起;倉手執刀筆,於虛空中勾畫一番,又有神秘符號顯化出來,化為那奪命流光,亦再斬一巫;赤馬猴明理,把乾坤尺祭在空中,用手一指,天地似乎在這剎那抖了一抖,元氣湧動處,被指中那巫,早被擊為灰灰;女魃照舊將白葫蘆祭起,業火毒煙飛將出來,但有中者,無不哀號。

    陸壓道君見了,機靈靈打個寒顫,暗道:「此寶當真惡毒,女魃亦狠辣非常;便是貧道著了道,也未必可以倖免,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以後見了此女,卻須遠遠避開。」心中如此作想,亦不好置身事外,忙把斬仙飛刀祭出,喚一聲「請寶貝轉身」,毫光往一夏軍大巫項間一繞。屍首兩分。

    彈指間,夏軍十餘大巫死傷近半;被業火毒煙纏身的幾個大巫,眼見自己活不成了,不堪忍受焚心噬魂之苦,發狠拿出幾分氣概,叫道:「眾兄弟速速藉機逃走!」說罷,紛紛準備自爆巫身,心思裡卻存了衝到胡盧師徒附近的念頭。初始時,還因被胡盧本命毫光所困。心余而力不足;待到有大巫率先自爆巫體,終於將胡盧的本命毫光逼開一線,餘者皆衝了過來。

    禁制毫光甫被破開,胡盧這施術之人,首當其衝,這便是左道之術的弊病所在了。雖然威能強大,效果奇佳。但也容易受反制,受反制之後更會反噬自身。倘若換作斬仙飛刀。自然另當別論,畢竟斬仙飛刀乃是一件法寶。情況再嚴重,受損的也只是附在斬仙飛刀的那一分神,極少會波及本體。左道毫光卻是胡盧性命交修而來,定身之法儘管比斬仙飛刀更全面。不論仙巫妖鬼,皆在被釘之列,但也由於缺少緩衝,反噬之力直接作用於元神法相。七彩葫蘆雖有萬法不沾之效。卻也只護得肉身元神免受外來攻擊,擋不得自身法術的反噬。胡盧只覺元神一陣激盪,氣血洶湧難以平靜,雖仗法力雄厚,元神穩固強撐下來,口鼻卻也溢出幾絲血跡,一時再難有動作。

    自爆巫身威力何等巨大,但也不分敵我;有那一、二倒霉的大巫,由於離的太近,自身又被毫光定住,根本不及躲閃,直接被炸成重傷;有那運氣好地,則乘隙脫開,四散而逃。應龍離的較近,亦被波及,也受了不小的傷勢;不過,還只是些皮外傷,並未傷到根本,法力略作運轉,已無大礙。但土頭灰臉卻是再所難免,又見夏軍大巫想乘隙逃走,應龍登時大怒,仗鉤便追。

    赤馬猴借得是天地之勢,對元氣運作分外敏感,夏軍大巫一有動作,立時覺出不妙,但終是遲了半步,又見有三兩位大巫直衝過來,焉能不知其心思?陸壓的斬仙飛刀幾乎可以說成是他的第二元神,見機亦是不晚,急切見不及多想,道一聲「小心」,忙把化虹之術使來,脫身而出,回頭看時,卻見:

    倉手執刀筆,刷刷點點直如飛龍走鳳,勾勾劃劃下無數神秘符號,那神秘符號自虛空中顯現,化作道道流光異彩,叫那些存心不良的夏軍大巫不得近前。待夏軍大巫一一自爆,又有赤馬猴頂現朵朵青蓮,道道毫光,雙手抱圓,指掌間現出一幅先天八卦圖,於危急間逆轉陰陽,將夏軍大巫自爆的絕大威能引向他處。或有疏漏

    亦被倉一一化解。

    女魃一時失神,未有動作,此時醒悟過來,瞧見應龍形態狼狽,不由得勃然大怒,大喝一聲,駕起遁光,追殺漏網這魚去了。陸壓道君聞見,忽覺心下慚愧,老臉微紅,恰逢商軍將佐士卒堪堪殺到陣前,急忙胡亂呼喝道:「諸公,敵軍膽氣已喪,破敵就在此時!」形如指揮,一時間倒也頗有大將之風。

    倉與赤馬猴兩個連施法,又以大法力化解危局,雖法力高深,也覺疲憊,但關心老師勝過己身安危,顧不得休息,齊齊準備來查看胡盧的傷勢。胡盧卻已平復氣血,穩住元神,把些許傷勢強行壓下;另外,經此波折,胡盧恨意略消,心中亦冷靜下來,瞧見倉和赤馬猴的眼神動作,言道:「斬殺大仇為要,為師並無大礙。」

    其實,夏軍十餘大巫死得死、傷得傷,正如陸壓所言,膽氣早喪。至於那五萬軍馬,雖為奇兵,但主將已逃,陣勢又亂,在無人統率地情況下,兵馬再多,亦不過是烏合之眾,焉能抵擋此刻士氣正盛的商軍?被不足萬人的商軍一陣掩殺,再加相互踐踏,死傷不計其數。

    陸壓道君與飛熊的關係終是隔了一層,飛熊之死雖亦叫他心中激憤,卻也稱不是切齒之恨。甚至就連應龍、倉等人,心思也未必就與胡盧全然相同,倒不是說他們不顧念同門之誼,不願為飛熊報仇血恨,而是他們終是洪荒原住民,早見慣了生離死別,缺少胡盧那種孤獨感、迫切性。陸壓道君眼見大局已定,不願過多沾染因果殺劫,遂收手四顧,心中感歎:「戰前貧道還有些擔心,不意如此順利。」

    正思想間,不意忽有一紙殘頁落入眼中,陸壓道君拾來一看,竟是一紙陣圖,心頭不由得一跳,尋思:「知一斑而窺全貌,憑此殘頁,便可推測出此陣威能不俗。若是夏軍果真如此佈置,再有十餘位大巫坐陣,在不通門徑的情況下,即使有千軍萬馬,通天徹地之能,亦是枉然,奈何不得對方分毫。」

    一念未覺,忽然又想:「葫蘆道兄素以智計稱,向來深謀遠慮,算人不能算,何以今日卻獨獨出了『昏招』?原還道是報仇心切,失了計較;現在看來,只怕並不盡然。難道竟是一早料定夏軍或有奇陣可依,正確地計算了敵我雙方優劣,考慮到以巫族心性,在正面交鋒時,多半不願依仗人多勢眾,更不會避而不戰。因此葫蘆道兄故意顯得囂張之極,意在激怒對方,好把統軍大巫盡數托住,叫其空有奇陣而不得運用……」

    「定然如此!決計錯不了!想那柏鑒、飛熊二人,用兵之奇妙,古今未聞,已臻一代兵法大家之境。葫蘆道兄這作老師的更應為何等境界!?想那軒轅黃帝,還有應龍女魃,於兵法戰陣一道,皆有頗大建樹,又皆是葫蘆道兄之徒,豈是巧合?世人皆以軒轅黃帝、應龍、女,甚至是柏鑒、飛熊,為兵法大家,或有愚人,枉稱其中某個為古今第一兵家,卻忘記了這些人全部師從葫蘆道兄。這古今第一兵法大家,非葫蘆道兄沒屬!三界第一智者果然實至名歸!」

    「此戰之前,敵我雙方實力對比,可謂天差地別,但在葫蘆道兄看來,不過略施小計,於不知不覺中,便把戰事走向改變,當真是:真人不漏相呀!若非貧道忽生感慨,只所亦被表象所惑;如今看來,葫蘆道兄乃是個老實好人不假,只是目光深遠,不屑於爭那蠅頭小利,而非不通人情事故,不善用計使謀。」

    陸壓道君自覺自己想得有理,愈想愈覺有理,此為為人者之通病,往往自己認為正確、有道理之事,便再無錯理。

    片刻中,又尋到數片殘頁,略作拼湊之後,據初步估計,正是「風火符印合五行,五行生化並三昧」,端地玄奇奧妙,威力強大。有此佐證,陸壓道君更加覺得自己沒有想錯,孰不知早入思想誤區。亦是天數使然,陸壓道君一心尋找,想拼湊陣圖,最終卻只得到一些殘頁,未能成陣;無心插柳,卻找到了完整的釘頭七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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