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六耳獼猴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又有飛熊出闡、截兩教門人倒也不好多說什麼。要說闡、截兩教對胡盧的感觀,真的很有些複雜,一面覺得胡盧是個十足的老好人,甚至是濫好人,結交一番自有好處,一面又因胡盧被洪荒諸族推崇而心生妒意,畢竟胡盧只是一個散修,自身卻是聖人門徒,胸中不免生出一股傲氣。
待眾人散去,只餘胡盧師徒,柏鑒隨把戰況和自己的打算向胡盧述說了一番。柏鑒這邊搞出這麼大的動靜,要說葛伯垠一點兒也不知道,那是自欺其人。早在柳坤第一次兵敗,向柳道人、電光道人借兵時,這二人即時便把情況報給了葛伯垠。葛伯垠早對商侯有忌憚之意,得訊之後,心情反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商侯竟敢主動生事,萬一其它諸侯聽了商侯鼓惑,結成聯軍,整個豫方非亂起來不可,自己這中方諸侯之長怕也坐不長久了;喜得是正好有了討伐商侯的名目,不論商侯是不是真心助那李氏復國,終屬以下犯,正好借此機會把去掉這個心頭大患。
葛伯垠起兵倒在柏鑒的意料之中,亦是柏鑒所希望的事情,但葛柏垠對商侯的重視程度,卻在柏鑒的意料之外。柳坤這裡還和柏鑒打得難解難分呢,葛伯垠已經召集豫方的各路諸侯,決定興兵征伐;要不怎麼說人心難測呢?柏鑒說道:「幸好各路諸侯之以觀望為主,不曾全力相助葛伯垠。否則,大軍雲集。四面來攻,還當真不好應對,用老師常用的一句話就是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
接下來地事情就回到了老套的劇情裡了,陣前交戰,敗者請人;正逢前一間段闡教門人敗了多陣,先有玉真身死。合三人之力還收拾不了一個師門叛徒,然後廣成子又身負重傷,相對來說,截教門人地戰鬥雖也有波折,也不曾討到多大的好處,但終是取勝漲了不少顏面,玉鼎、清虛二人心中豈能好受?葛伯垠舉兵來伐,二人急於挽回顏面,暗道:「正是立功之時!」清虛立功心切,率先出馬。只是沒想到碰到了孔宣這個來歷神秘之人。
二人才戰三五回合,清虛尋思:「有道是先下手為強。莫待對方把法寶用出,悔之晚矣!」遂搶先把攢心釘祭起,不意劈面一道金色光華刷來,未及反應,便被連人帶寶一併收去。玉鼎在陣後瞧見,一見清虛有失。忙仗劍來援,直取孔宣;不意孔宣復又一道光華刷來,亦把玉鼎收去。
在旗門下觀陣的六耳獼猴暗自尋思:「玉鼎修煉的八九玄功乃是我派天地玄功的盜版貨,而且還沒練到家,最多不過小成而已,被對方刷去倒也不足為奇。我自修煉天地玄功以來,未逢敵手,便是回被人暗算,也只是小傷,對方神光雖妙。卻未必能刷得了我。」於是持棍來取孔宣,孔宣搖槍來迎。只一合便被六耳獼猴氣力所驚,忙用紅光來刷六耳獼猴。六耳獼猴早見光華分五色,料想依五行而分,眼見紅光刷來,急運天地玄功變化之術,週身生出片片鱗甲,化形為控水之龍,體長萬丈,皆之掌中五行棍更非凡品,堪堪將紅光擋住。
孔宣一刷無功,又見六耳獼猴變化之術神奇,心中早吃一驚,不敢怠慢,立把五道光華一齊刷來,這回六耳獼猴卻不知該作何樣變化,法天象地神通還未使出,便被連人帶棍收去。趙公明陣後瞧見,暗道:「此人神通廣大,堪為敵手,理當由貧道出手降服。」遂到陣前,也不多話,直接將定海神珠祭起,劈面向孔宣打來。孔宣把慧眼看去,但見二十四道五色毫光放出,迷迷濛濛,難見端匿,心知此寶非同尋常,不敢待慢,忙用五色神光來迎。
定海神珠果然不凡,孔宣一刷之下竟不曾刷去,只是阻了寶珠攻勢,又叫寶珠抖了一抖。趙公明卻是大驚,忙催法力運使;孔宣亦覺驚異,忙用五色神光復又一刷,終把定海神珠收去,卻感週身沉重無比,無力再戰。可惜趙公明早被驚得魂飛魄散,駕遁光逃回本陣,憑白叫孔宣撿了個便宜。
孔宣回到營中,將五色神光一抖,清虛、玉鼎、六耳獼猴以及攢心釘、定海神珠,皆落當地,自由武士前收拾。不意六耳獼猴竟一躍而起,把五行棍掄開,須臾間脫身而去出,化流光而去。孔宣一則頗感精疲力竭,二來是沒想到六耳獼猴竟然有如此能為,待要追時,早已遲了。玉鼎雖有類似神通,終是遜色不止一籌,醒來得便也慢了一刻;孔宣怕二人走脫,早用符咒釘住二人泥丸,脫身不得。
不數日,趙公明請來龜靈女、烏雲子兩大截教弟子助戰,那龜靈女自持法力高深,輸得最是冤枉,掌中異寶日月珠,還在定海神珠之,未曾祭起,便被孔宣用五色神光一刷收去;輪到烏雲仙時,雖然法力玄通,奈何仍在五行之中,不敵五色神光玄妙,亦被五色神光一刷捉了。又有太乙、懼留孫奉師命下山來助柏鑒,前者用九龍神火罩,被孔宣用紅色光華刷去;後者用捆仙索,被孔宣用黃色光華刷去,懼留孫終仗著獨門土行之術神妙非常逃回關,太乙卻被那孔宣捉了。
柏鑒述說完畢,歎道:「孔宣的五色光華著實厲害,任你天大地本事,他只用五色光華一刷,均無從施展。不論是軍中的六耳獼猴、玉鼎、清虛、火靈等人,還是前來助陣的太乙、懼留孫、龜靈、烏雲等人,竟無一人能奈何孔宣。老師若要出陣,卻須小心謹慎。」
胡盧早知孔宣五神神光的厲害,但此事聽到這許多人皆有被孔宣拿去的經歷,仍免不了心驚肉跳。心中更加沒底,問道:「趙公明道地定海神珠威能頗大。也不是孔宣的對手麼?」柏鑒苦笑道:「趙公明道兄還算運氣好,只把定海神珠被孔宣刷去,人總算平安回來了。這麼和老師說,除了陸壓老師,其它人不論誰去,不論用什麼法寶。均被連人帶寶收去了。」
「陸壓既然能安然得返,想來有克制孔宣之法,為何非叫為師前來?」
柏鑒遲疑了一下,說道:「陸壓老師似乎知道很多隱秘,但又有所顧忌,不願詳細多說。據他所言,孔宣地五色神光依五行而分,只要對方身在五行之內,便無物不刷,端是神妙無比。不過凡事都有個極限。恰恰因為孔宣五行齊備,不但修行起來極難。其困難程度遠在單一屬性數倍以,所以修煉成功才有如此的莫大威力,但相對的也要受五行五方本源力量地克制。老師是那混沌中的水葫蘆得道,乃屬水之本源,雖然身在五行,或可叫五色神光地作用無從發揮。」
胡盧承認陸壓說地很有道理。但心中卻犯了嘀咕,尋思:「不對呀,陸壓是那離火之精得道,可是真真正正的火之本源,按他的說法,他自己也該不懼五色神光才是,為何自己不動手,非要叫貧道前來?卻須問個明白。」於是說道:「陸壓之言,正合天數,亦在情理。既然如此,為師明日便出陣會一會孔宣。不過……」
柏鑒笑道:「老師是擔心引來履癸的注意。其實卻是我等太過小心謹慎了,只考慮的壞地一面,而沒有考慮到好的一面。履癸固然會因此敵視商侯,但現在便對商侯有好感了嗎?不過是更多了一分忌憚罷了。何況以老師的名望,此事宣揚出去,對履癸並無好處,反會叫天下諸侯來願意與商侯交好。」
胡盧心裡頗不是滋味,說道:「如此說來,先前卻是大費周章,反是自尋煩惱嘍?」柏鑒接道:「卻也不盡然,畢竟老師去夏都的初衷,只是因為商侯忠心未去……」胡盧理解柏鑒說的法,一則是事實如此,一則有安慰自己地意思,說白了還是自己太較真了。不過胡盧對此並不在意,反而生出了另一種心思。
暗道:「若是如今這個世界當真和前世傳說一致,即使沒有貧道出現,商侯也會將履癸取代,貌似也沒有貧道什麼事兒,坐享其成便可。偏偏三清非要貧道出馬,也不知圖個啥,他們不知道結果,貧道卻是知道的,奈何身在局中,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地『人在江胡,身不由己』?按照歷史軌跡,似乎貧道只須作個樣子便可,畢竟事情尚未發生,一切皆有可能,至少孔宣之事,須要盡快解決。」
胡盧心知多想無益,「天道有憑,萬物有序」,既然身在局中,由不得你不做出選擇,有所行動,說道:「為師已有計較,明日與那孔宣陣相見便是。」柏鑒想了想,覺得已經把孔宣之事交待清楚,於是說道:「那麼弟子先告退,老師也好養精畜銳。」
柏鑒離開之後,胡盧心裡終是覺得應該尋陸壓問個清楚。二人相見,陸壓問道:「道兄深夜來訪,可是為孔宣之事?」胡盧接道:「正是,卻不知道何以認定貧道可以克制五色神光。」陸壓笑道:「想來柏鑒沒有和道說清楚麼?」胡盧說道:「柏鑒畢竟只是轉述,比我得道這原創之人理解地深刻,或有錯漏。至少貧道就無法理解,以道出身根腳、法力修為,未必比貧道差了,理應不懼孔宣的五色神光,何須非要叫貧道前來。」
陸壓微微一笑,說道:「道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貧道只是五方本源之一,又有化虹脫身之術,確實不懼那五色神光,但貧道亦拿那五色神光沒有辦法,脫身容易,對抗卻是不能。單以出身根腳而論,貧道並非降服孔宣的最佳人選。
道兄卻是不同,既是五行靈根之一,亦是五方本源之一。除了道兄,這天地間也只有鎮元大仙或可擔此重任,鎮元大仙用得是以身相合之法,僅僅是斬出兩個化身,分別代表五行靈根之一和五方本源之一,與道兄天生如此來相比,終是遜了一籌。
何況道兄機緣巧合之下,別出奇徑,居然修出三個葫蘆,其中一個更是自身所累積地無量功德所化,便與那老子的天地玄黃塔相比,亦並不遜色,直有萬法不沾之能,五色神光雖妙,可落天地萬寶,卻不能奈道兄分毫?所以說,由道兄與孔宣作過一場,最為合適。」
胡盧雖早知七彩葫蘆神異非常,卻也不認為七彩葫蘆可以和老子地天地玄黃塔媲美,畢竟天地玄黃塔可是盤古開天功德所化。此時聽陸壓這麼一說,胡盧心中略一盤算,尋思:「貌似貧道地功德也不在少數,陸壓說法兒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七彩葫蘆當真的可以和天地玄黃塔相比麼?」說道:「道如此篤定,貧道明日便會一會那孔宣。」
翌日,孔宣照例到關前討戰;探馬報入關,闡、截兩教門人皆看向胡盧,有尋思:「這回沒有理由了,倒要看看你有何能為!」也有尋思:「但願葫蘆道人可以取勝。」說話卻是大同小異,皆道:「請葫蘆道盡快出戰,也好盡快拯救我等同門!」柏鑒問道:「老師可曾準備妥當?」胡盧卻不知眾人心思,反覺大家一起出言相求,挺有面子,笑道:「且到陣前觀看。」柏鑒遂點兵出戰。
孔宣來到陣前,笑道:「爾等三番五次請人助陣,可惜多是欺名盜世之輩,卻不知今日又是誰來送死?」年之前,那時孔宣化形還未完全,如今卻已是堂堂七尺男兒,樣貌早變,雖說五色神光這等神通當是獨一無二,但誰又能保證不會有意外?是以,胡盧並不敢確定此孔宣便是彼孔宣,遲疑道:「道便是孔宣?」孔宣卻覺胡盧面熟,問道:「道何人,怎地如此面熟?」
胡盧聞言,暗道:「他即覺我面熟,想來不會錯了。」說道:「道樣貌改變,貧道卻是一直未變,千餘年前,貧道在不周山興起立牌,不期與道相遇,可還記得麼?」孔宣怔了怔,心中恍然,說道:「原是葫蘆道,故人相見,當真欣喜,卻不知道如今在何處潛修?」胡盧心中大定,尋思:「能不打最好!」笑道:「客居五夷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