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古天地未開,混沌中孕育出一尊魔神盤古,不知何樣原因,尋了柄大斧開天闢地,然後以身演化萬物。就在盤古身隕之際,虛空飛來一道金光,落在盤古眼眶,和歷史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相對於盤古魔神的萬丈金身,金光實在太過渺小,就如塵埃於我們一般微不足道。盤古大神自身難保,自然不會注意這點極小的東西,倘若他仔細看去,定會發現這金光原是一顆葫蘆種,或者會將這小東西弄去,那麼作者也不必勞心勞力地向大家講述這個故事了。
後來,盤古頭化不周山,雙目一個化為太陽星,一個化為太陰星;太陰星原來所在的眼眶正是葫蘆種的所在,我們不能排除一樣的眼睛生出兩顆截然相反的星辰,未必沒有葫蘆種作祟的緣故。
這些且不去管他,單說葫蘆種受盤古精血滋養,漸漸生根發芽成長起來,經過億萬年努力,終於生長成一根葫蘆籐。此時洪荒大地早生機勃勃,生出許多大神,不周山更是得天獨厚,靈氣充沛,物種萬千。葫蘆籐於此間倒顯不出什麼奇特之處,自然也就無人注意。
這日,葫蘆籐一陣舒展,似乎有了些許變化,靈動許多。後世與葫蘆種結下不解之緣的胡盧博士也在這一刻醒來,只覺好似大睡一場,此時醒來伸了個懶腰似的。但是,他馬注意到自己的變化,非常之不妙,由人變成一根葫蘆籐,換作誰也受不了,自哀自怨在所難免。
然而,終要面對現實,作為植物的他便要自殺也不可得,胡盧好歹算是死過一回,輩子也算風光,倒無甚大憾,日子久了,也就漸漸看開了。尋思不知那日便要被人類走獸絕了生機,不如乘此機會觀察世界,倒也不枉化身植物走一遭。
視角不同,感受自然不同,胡盧漸漸也感受到些許身為植物的妙處來。最奇特的便是發現天地間充滿了一種不可見而又像雲霧似的物質,天地萬物均受此物質滋養,心道:「這大約便是傳說中的靈氣罷!」
於是,胡盧便有意識的讓自己吸收周圍的靈氣,這一動念不要緊,周圍的靈氣竟被弄的加快了流動,卻是他不知運用,吸了又散的緣故。這等情況被他發現,然後改進,無非是讓靈氣順著體中脈絡多多運行。
他想:「這樣下去我會不會成精,然後變作妖怪?」
這問題胡盧自然沒有個明確的概念,也就不去管它,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胡搞亂弄。反正在他看來,自己的日子不會太久,畢竟正常的葫蘆只有一年生命,當冬天來臨時免不得枝葉枯萎。但事情並非如他所想,一年之後的他仍然健在,他想:「由此看來,我不是一根普通的葫蘆籐。」
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知是年是月。胡盧一直想證實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會不會結果,果實長成之後又會怎樣。前者已經證實:會,而且果實非常怪,長得青紫發亮;但讓他感到無奈的是自己長得太慢了,幾千年都過去了,結出的葫蘆還沒有長成。
其實換作其它精怪,經過這許多年修煉,早成化形成妖,偏偏他情況特殊,是天地間第一顆葫蘆種,成長週期長得可怕;本身又沒有成妖的自覺,以為吸收靈氣除了讓自己強壯點並無大用。自然而然,胡盧對「修煉」也就不怎麼心,如果不是為了讓自己長得更快,說不定乾脆就停了。
過得許多年,結出的那個紫色的大葫蘆終於到了成熟的日子,但這時胡盧也遇到了一件讓他難以置信的事情,讓他對這洪荒世界有了新的認識。他見到了一個人,一個從天而降的人,來人是個老頭,絲絛束髮,留了半尺多長的白鬍子,生得慈眉善目,身穿灰白道袍,手持竹杖。
老頭落地之後,異常歡喜,笑道:「我說怎地心神不寧,原是異寶出事,與我有緣!」然後,走到胡盧身前,伸手一扯,將那葫蘆摘了,又道:「色作紫金,便叫紫金葫蘆罷!異日隨我行走,老君當讓你揚名,也不枉這一場緣分。」
胡盧早在老頭落見時便已驚呆,這時回過神來,老頭早已不見蹤影。老頭摘那紫金葫蘆時,胡盧雖覺有些痛,倒也不很劇烈。待聽到老頭的自言自語,胡盧終於回過神來,尋思:「老君,還有那紫金葫蘆……是了,是了,定是太老君無疑。沒想到那傳說中的紫金葫蘆竟是從了身摘去的,多好的寶貝,便這樣沒了。」
他也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有驚訝,有懊悔,也有傷痛和慶幸。默默地舔了傷口,心中已經明瞭這是神話世界,重生成妖不是夢,發狠苦苦修煉,不想其它。然而終是不得其法,遲遲感應不到傳說中的天劫,化形之說自然也就不從談起。
又過千年,他這根葫蘆籐於不知不覺中又結一果,通體雪白,奇得是葫蘆裡生出一個小嬰。胡盧暗暗稱奇之餘,將神識探入其中,登時覺得天地變了,心道:「老天待我不薄,送我一具肉身,合該我化形得道!只是這樣一來,我不就和葫蘆娃一樣了麼?」
有了這般想法,胡盧便將注意力移動到人形小嬰,苦思前世見聞,按照傳說中的內功之法修煉起來,幾經修改,多次總結,漸漸摸出些門道來。可惜老天再次和他開了個玩笑,好不容易修出些許成果,眼見葫蘆成熟,化形有望,一個不速之客讓他的努力化為流水。
來人先唱一句:「先有鴻鈞後有天,陸壓道君還在前」。大笑三聲,說道:「出門遊山玩水,竟遇異寶出世,合該我得。」然後伸手將葫蘆摘了,駕起長虹離去,真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揮一揮衣袖,帶走了葫蘆。不用問,此人正是陸壓道君,後來將之煉成一件異寶,叫做「斬仙飛刀」,威能極大。
胡盧對此無可奈何,雖有些許神通也不敢表露,僅是將元神遁入葫蘆籐,保得性命。而且這一回不比次,他在那葫蘆內呆得久了,被人將葫蘆扯去,登時疼痛難忍,昏死過去。也是他本身為先天靈根,物種奇異,那太老君和陸壓倒君不意這靈根會生出靈識;否則的話,前途難料。
這番遭遇之後,胡盧只得再次舔了傷口,但心思卻已與過去不同,日日苦修,不敢間歇,只望早成化形得脫,免去這隨時被人壞去的危機。千年之後,葫蘆籐再結一個葫蘆;這一回他明顯感到不同,身體日見衰弱,也不知如若再被人摘走葫蘆,還有沒有機會。在這種情況下,胡盧哪敢掉以輕心,小心掩藏蹤跡,按照先前總結出來的功法,結合自己前世見識,苦心打熬。
山中不知日月過,轉眼已是千萬年;這期間洪荒世界一切正常,各路大神以性情物種聚合。影響最大的一件事,莫過於洪荒第一仙鴻鈞老祖開壇講道,當時是聽者不知其數,有所得者千萬,但最終只有四人入得門牆,分明是三清和女媧;又有接引和准提被收作記名弟子,聊以安慰。
這日鴻鈞老祖忽然宣佈以後再不講道,老君忙問成就混元之法,鴻鈞老祖答道:「成道之法有三:一為以力證道,二為太忘情,三為功德成聖。」然後一一細述,卻是那以力證道最難,非有大智慧、大毅力、大勇力者不可得,稍有不慎便為飛灰,萬年苦修化流水,便是老祖本身也不是此法證道。其次是太忘情,斬屍之法,亦須大毅力,但無疑保險了許多,不過須要等先天靈寶輔助,用以寄托元神,鴻鈞老祖便取此法。再次功德成聖最為簡單,不過須要機緣。
眾人聞言若有所思;卻說那女媧,幾經尋思,想那以力證道太難,太忘情之後猶如死物,最終選定功德成聖,立志造物。忽一日,女媧心有所感,尋思不論何樣妖巫,化形之後均得先天道體,為何不造一物種,生就便是如此呢?
打定主意之後,女媧娘娘便望不周山而去,尋了清靜所在,取出先天靈寶息壤,運起大神通,以泥水為基,照先天道體的模樣塑形,稱之為「人」。只是這人與料想中的先天道體相差甚遠,看起來終是呆頭呆腦,猶如死物。
女媧娘娘靜思片刻,有了主意,取了些許自身精血往那人身一點,果然靈動許多。既然可行,當下繼續,捏了一個又一個,兩個又三個,每一個都要用到自身精血,便是她神通廣大,也架不住這樣折騰。
不過片刻,女媧便感到心力不濟,覺得累了,不由得有些惱。信手扯過一根籐條,望那泥水中一打,淺起點點飛花,落地時卻化作一個個人形。女媧見了大喜,知道自己剛才那一打無意間用了和造人一樣的神通,雖然由於數量眾多,分薄了精血,是殘次品,但是無論如何,那也是人。
於是女媧也不再惱,用籐條沾了泥水,往四下一甩,人的數量登時倍增,如是往復,種群終成。天道立時有感,降下無功德,女媧急忙靜心寧神,細細感悟無大道,以期成就混元。女媧悟是悟了,不知為何功德竟差了少許,尚須自己苦修些時日,方可證道。愴然若失間但也滿足,畢竟大道就在眼前。
忽地一陣熱風撲面而來,卻是個火紅葫蘆見風爆長,其紫電環繞霹靂亂竄;女媧未及細看,那火紅葫蘆便隨著一聲巨響裂作兩半,從中跳出一個人來。正是:先天隱靈不滅體,煉就水火金剛身。千里神目斬仙刀,順風大耳力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