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照你的說法,你現在不是已經算是會使用一些魔法了?」巴威爾帶著林克,走在通向維多亞居住的駐防軍指揮所的路上,一邊跟林克說著話。
「一個沒有培養出絲毫鬥氣,卻會使用魔法的騎士」,巴威爾搖了搖頭,自己先笑了:「主神在上,大陸之上估計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騎士吧?!」
「唉,我也不想這麼特別」,林克揉著腦袋,苦著臉聳了聳肩:「可是沒辦法,一不小心就成這樣的,我估計當時那什麼主神跟我昨天一樣喝多了!」
「呵呵,喝多了酒的感覺不好受吧」,巴威爾含笑看著自己的兒子:「確實是長大了啊,小子!」
分別了六年來的林克,已經再不是離開之時那個瘦小的半大小年青的樣子,在落日山駐防軍營裡那三年多的魔鬼訓練,讓現在的林克不但長高了半大的頭,而且一身肌肉雖然不像成天打鐵的巴爾那樣誇張,但也是稜角分明,站在那裡,顯得格外給人一種協調健壯的美感。
雖然法師的修行方式跟騎士不一樣,林克在法師塔的日子裡,也不像當騎士學徒的時候那樣保持對身體的鍛練強度,但他的那種獨特的修行方法,似乎也跟魔法師們那種完全忽視了對身體的強化不太一樣,儘管現在的林克身上似乎還是沒有什麼鬥氣,也沒有蓄積多少的魔法力量,但他自己偶爾卻總是能夠感覺到在自己的身體裡蘊含著有一種奇怪的力量,而在其他人,就像巴威爾看來,也總會覺得這個小子雖然讓人覺察不到什麼鬥氣的波動,但不知道為什麼,也總是能夠給人一種非常有力量的感覺。
而相對於身體上的變化,林克在氣質心理上面看起來的轉變,更讓無論是巴威爾還是斯達爾,都有著非常的明顯的跟之前不一樣的感覺。
從林克完成了騎士學徒的學業,正式成為一名騎士到現在,嚴格說來也不過就是三年不到的功夫,然而要說起掙扎與生死之間的經歷與搏殺,林克碰上的可能比許多帝國軍人一輩子加起來的還要多,其他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在巴威爾跟斯達爾這兩個同樣是經歷過真正的戰鬥的騎士而言,卻可以近乎直觀地感覺到林克身上那種只有真正經歷過生死之戰洗禮的騎士,才可能擁有的獨特的氣質。
「這個小子,說不定還真的會有大出息哩」,巴威爾慈愛地看著林克:「或許,也到了應該把一些東西教給他的時候了。」
「以後記著別再逞強了」,他卻看到林克還在一臉苦相地揉著腦袋,笑著說道:「不會喝酒就別喝那麼多,嗯,我們家其實還有一些家傳的鍛練方法,可以增強體質,呆會回去我就教給你。」
「哦?」林克抬眼看著林克:「我們家不是一直是打鐵的嗎?怎麼還有這玩意?對提高酒量也有用處?!」
「打鐵不用力氣的麼?」巴威爾瞪了他一眼:「你看巴爾現在多壯,他以前從沒喝過酒,昨晚灌得比你多,今天還一早爬起來去開門,這就是差別!」
「實話告訴你吧,據說,這還是某種鬥氣的修練方法哩」,巴威爾看著林克:「你這個連鬥氣也沒有的騎士,自己看學不學吧!」
「學,當然學!」林克做聽話狀拚命地點著頭,眼神裡卻閃過了一絲異樣的神色。
他現在的眼力與感應能力,早就已經不再是六年前那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子了,在法師塔裡天天往來的,都是曾經大陸之上的絕代強者,現在的林克,也已經知道了打小開始就經常在大老爹、小老爹身上感受到的那種異樣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原來自己的這兩位最親的人,也不簡單!
雖然林克不知道他們的能力到底達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步,但他們身上那種力量的波動,卻讓林克可以肯定他們必然也是高階的強者。
要換成幾年前的林克,恐怕早就想盡辦法去問個明白了,但是現在的他在法師塔裡呆久了,見多了那些心裡藏著太多驚天動地的秘密的老傢伙,現在的心態也跟以前完全不同了,所以還是裝成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不管怎麼說,林克都堅信,他的大老爹跟小老爹肯定是關心自己的,他們不告訴自己過去的事情,肯定也是有他們的原因的,所以他們不說,林克也就不問。
就像他自己一樣,也對大老爹跟小老爹隱瞞了關於法師塔的大部分事情。
雖然他完全地相信自己的大老爹、小老爹還有巴爾,可是他既然已經答應過法師塔裡的幾位大導師,不將關於法師塔的事情告知任何人,那他也就一定會遵守這個承諾。
關於他這幾年來的經歷,林克也就是說了他被一名很厲害的老人家給救了,然後就在那養了幾年傷,直到現在才恢復了過來,至於說他自己會使用一些魔法,也是為了證明自己還是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案例,讓自己的這幾個親人不要再為自己還要出去歸建擔心而已。而巴威爾他們,對林克的這個說法也都沒有什麼懷疑的地方。
從維亞多大人跟來看望過他們的克米拉口中,他們都已經知道了關於林克傷勢的大致情況,他們都是戰鬥經驗無比豐富的人,哪怕從維多亞大人跟克米拉嘴裡說出來的情況,已經帶著明顯的安慰的性質,但他們也都可以很清楚地知道林克當時的傷勢到底嚴重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
在他們的常識裡面,在這樣的一種傷勢下面,林克簡直就已經沒有任何生還的機會了,惟一支撐著他們等下去的希望,也就是無論如何是生是死,也一定要找到林克蹤跡的堅持。
現在林克能夠回來了,那其他的一切,也都無所謂了,所以連一向以來對於林克最嚴厲的巴威爾,在昨天晚上都差點喝醉了。
「快到了」,巴威爾指著已經出現在前面的科洛堡駐軍指揮所,對從來沒有到過這裡的林克說道:「維亞多大人就住在裡面。」
「呵呵」,巴威爾抬頭看了看天色,笑了起來:「我們好像來早了,維多亞大人現在,估計還沒起床呢!」
「我是還沒起床呢」,維多亞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慢吞吞地往自己的身上套著軍服,一臉鬱悶地說道:「尊敬的維爾伯爵大人,這都第幾天了,您在都城裡的時候,也都每天這麼早起來的麼?!」
「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是身為一名騎士應有的美德」,顯得還很年輕的維爾伯爵皺著眉頭,很有點不滿意地看著維多亞:「這是帝國軍部下發的《騎士守則》的最重要的一條,幾百年來都沒有修改過,維多亞大人難道不記得了嗎?!」
「靠,今年這一款新服飾是哪個王八蛋設計的」,維多亞大人又穿錯了一個對襟的扣子,憤怒地大叫了起來:「怎麼光扣子都有幾百個?!」
「這是為了襯托帝國騎士們的高雅與榮耀」,維爾伯爵有點憐憫地看了維多亞一眼,僻處邊城的人就是不一樣,他左右打量了一下房間,提醒維多亞道:「您這裡難道就沒有待女麼?應該專門拔兩個過來專門訓練她們每天早上幫您穿衣服!」
這套騎士禮服可是軍部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請來的宮廷首席設計師艾米迪大師的手筆,不管身材胖成什麼模樣,只要穿上了這身禮服,都能夠給人一種昂揚挺拔的感覺,所以一經推出,就立即深受軍部那些官員們的歡迎,通發全軍,讓這套原本只是在正規隆重的場合才穿著的禮服,立馬就成為都城裡軍官們風靡一時的服裝。
至於這禮服穿著起來是麻煩了一點,對於他們來說,實在不算什麼,畢竟在都城裡,不要說像維多亞這種級別的官員,就算軍部裡的低層軍官,哪個家裡沒有些待女僕人什麼的,都哪裡聽過起床有自己穿衣服的。
「待女?!」維多亞搖了搖頭,啞然失笑,猛地一把扯掉了好不容易才套上了一半的禮服,甩到地上:「媽的,老子是傻了,居然真的會去穿這玩意。」
「維多亞大人,您這是……」維爾伯爵嚇了一跳,這這麼看著維多亞踩著地上的禮服,大踏步地徑直走到旁邊的衣架上,用一種本不應當屬於他這種肥胖身材的人所能擁有的敏捷,一伸手就利落地套上了戰鬥時穿的那種精短的服裝,佩上了騎士大劍,再大踏步地走回來,一時間目瞪口呆,有點下意識地就想往後退。
「走吧!」維多亞大人換上這一身穿著,終於神清氣爽,嗓門都大了幾分,向著維爾伯爵叫道。
「維多亞大人,您就打算穿成這樣?!」維爾伯爵終於鬧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瞪大了眼睛叫了起來:「您知道您現在要去見的是誰嗎?!那是我們巴伐爾帝國大皇帝陛下的親生女兒,是公主!」
「我知道那是公主」,維多亞不理會維爾伯爵的亂叫,自顧自抬腳就要向門外走去:「走吧,這樣沒什麼當了!」
「你這是對皇室的侮辱」,維爾伯爵一把拉住了維多亞,他憤怒地拉住了維多亞:「禮儀!維多亞大人,請您記住身為一名帝國高級騎士的禮儀!不要說是去見公主,就算是見像我這樣的貴族,您也應該……」
他忽然之間說不下去了,因為維多亞緩緩地轉過了身,淡淡地盯著他。
維多亞的眼神裡面,甚至連一點兒生氣的表情也沒有,但是維爾伯爵卻突然間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湧了過來,那種讓人窒息的森冷,讓他一時之間簡直都要呼吸不過來。
「你說的那些騎士守則裡,我只記住一條」,維多亞大人看著維爾伯爵,緩緩地說道:「身為騎士,應該時刻都要做好拔出大劍來戰鬥的準備!」
維爾伯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灰白著臉,艱難地點著頭。
他現在終於有點明白了,為什麼這個圓滾滾胖乎乎,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維多亞大人,會擁有「屠夫」這樣可怕的稱呼,而且也明白了哪怕在京都的軍部高層裡,只要是跟這個傢伙在有關軍事方面的訓練還是行動上面合作過的,不管現在已經是哪個級別的高級官員裡面,只要提起這個長年駐守在偏遠小城的行省副軍團長,也都還是一臉古怪的表情。
屠夫果然就是屠夫,雖然理智上維爾伯爵也非常明白維多亞無論怎麼樣也不太可能會真正傷害他,但那種從維多亞身上無意之間流露出來的帶著濃重的嗜血的瘋狂,卻讓他一句廢話也不敢多說,只是無意識地拚命點著頭。
「啪!啪!啪!」一陣清脆的鼓掌聲音,在維多亞大人的身後響了起來。
「好樣的」,維多亞轉過了頭,正好看見一名穿著宮廷盛裝的女子,蒙著面紗,正站在門口,鼓著掌向他說道「維多亞大人,您果然是好樣的!您這個樣子,才像個帝國真正的軍人!」
「公主!」那個維爾伯爵這才回過了點神來,看到那名女子站在門口,連忙跑了過來向那名女子躬身行了個禮:「參見公主!」
「呃,公主好!您怎麼親自跑這來了?!」維多亞有點尷尬地暗暗用腳把踩在地上的禮服向後拔了拔,也連忙舉手行了個騎士的標準禮節:「參見公主!」
他剛剛發火只是看不慣維爾伯爵這種因著不知道多少輩前的先人的戰功而世襲了爵位,然後又成天不可一世,喜歡把軍人的榮耀掛在嘴邊上的傢伙。
這群二世祖眼裡的軍人的榮耀,除了打扮還是打扮,不但衣服一年比一年只追求好看而不切實用,現在據說連武器都要換一些好看輕便的,理由是騎士大劍太重了,又沒什麼裝飾,這些傢伙使用起來不習慣,實在是讓維多亞大人一想起這些事情,就氣不打一處來。
當然,維爾伯爵最讓維多亞大人討厭的地方,還是每天早上都七早八早地過來打擾維多亞大人睡覺,這在於維爾伯爵看來,本來是一名帝國貴族官員應該遵守的官場上面的禮節,但對於維多亞大人來講,就簡直是一種天大的折磨,能忍到今天才爆發,已經是看在他怎麼說也在帝國軍部掛著個名的份上了,要換做年輕時候的性子,恐怕早就教訓了這個討厭的傢伙。
「在房裡呆久了也太悶了」,公主雖然依照帝國的禮儀,帶著面紗,但聽她說話,在場的人卻好像都能看得見她正微笑著,說道:「維多亞大人又實在是太難等了,所以我就乾脆自己走過來!」
「呃,這個」,維多亞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意外!純屬意外!」
算起來,公主來到這個邊城小鎮也已經有了好些天了,不過除了作為駐地長官例行的問候之外,維多亞大人對於這位公主是能躲則躲。
一來是他根本不喜歡那種煩得不行的禮節,二來也是這個公主帶過來的任務讓他現在實在有點頭暈,所以就這麼拖著拖著拖過了這段日子。
「看到維多亞大人的模樣,就知道科洛堡果然是個好地方」,公主輕輕說道:「有維多亞大人這樣悍勇的騎士坐鎮,難怪這裡能夠有大英雄林克這樣的人物來!」
大陸之上不知道都已經太平了多少年了,兩大帝國的這次剿匪行動,雖說表現實在是一塌糊塗,但也算得上離著巴伐爾帝國所有人最近的一場戰鬥了,自從巴伐爾帝國的皇室點頭認同了林克的功勞之後,這位在這場戰鬥之中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惟一一個亮點的年輕的騎士的事跡,就被傳播到了帝國的每一個角落。
相對於之前流傳的年代久遠的那些傳說人物來講,林克就是生活在他們這個時候,他們這個帝國,讓這些巴伐爾人都特別有著親切感跟真實感,而這個傢伙又在大戰之後就失蹤不見了,更是符合傳說人物最應該具備的神秘氣息,所以在口口相承的傳播裡面,林克在那場戰鬥裡的表現也就被神化到了幾乎是誇張的地步,連這位居住在深宮裡的公主對他的戰鬥事跡都是耳熟能詳,而且表現得非常崇拜,要不是維爾伯爵還有維多亞大人都拚命地攔著,她剛來的時候都想跑到林克家的鐵匠鋪裡去參觀了。
「是啊,維多亞大人」,維爾伯爵這才從剛剛的震駭裡回過了神來,現在的他老實多了,站在公主身後,放輕了聲音說道:「科洛堡藏龍臥虎,人才無數,您看什麼時候就把那件事……」
「這件事不用著急吧,維爾伯爵」,這一次說話的卻是公主:「我這才剛來沒幾天,這裡可是大英雄林克的故鄉耶,我都還沒去看過林克家的鐵匠鋪呢,還有……」
「咳」,維爾伯爵很無奈地咳嗽了一聲,說道:「可是公主殿下,陛下有過交代……」
「大人,大人……」疾奔過來的那位守門衛兵急促的呼叫聲,打斷了維爾伯爵的話,他很快就衝到了門前,也根本就沒看清楚站著的是誰,不迭聲地大叫著:「來了,大人,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發生了什麼事?!你慌慌張張的幹什麼?!」維多亞大人沉下了臉:「平日裡是怎麼教你們的?給我好好說話!」
現在可是有位帝國公主殿下就在駐所裡面,要不是大陸上面實在是太平得太久了,就沖這傢伙風風火火的表現,指不定就讓人覺得有人要造反了。
「他回來了!」那位衛兵一臉激動的表情,還是辭不達意:「我看到他了,他回來了!」
「維多亞大人,我看你還是得好好教導一下你的手下啊」,在京城裡習慣了上下級之間禮節的維爾伯爵,還是忍不住皺著眉頭說了一句,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完下半句,就和其他兩個人一樣,只知道瞪大了眼睛,看向那個士兵,目瞪口呆。
因為那名激動的士兵終於把整句話給叫完整了:「是林克!大英雄林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