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第四卷 笑隱刀鋒寶弓藏 第九卷 淨土千秋掩風流第一百一十節 感性與理性
    他身強力壯的,加之盛怒之下,出手更是沒個輕重,雖然不是往死裡打,不過也足夠讓一般人捱不下來的了。儘管早已被打得頭破血流,可多爾袞仍然不知道反抗,不僅如此,甚至連躲避一下都沒有,就這樣咬牙硬挺著,一聲不吭,好像根本不知道疼似的。

    到後來,多鐸實在是打累了,罵累了,見他仍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索性狠狠地啐了一口,「呸!瞧你這副德性,破罐子破摔了不是?算了,打你也是髒了我的手,你就自生自滅去吧。」說罷,收了手,轉身朝門口走去。

    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剛剛走到門口,就被多爾袞從後面衝上來,緊緊地抱住了。一面粗重地喘息著,一面用沙啞的聲音問道:「你這是要去哪?」

    「我去哪裡用得著你管,你以為你是誰?天王老子我都不怕!」說著,多鐸想要甩開他,繼續前行。沒想到他抱得實在太緊了,就算怎麼使勁兒地擺脫不開,索性大罵道:「放手!髒了爺的衣裳,爺要你好看!」

    不料,他越是惱怒,多爾袞就抱得越緊,不依不饒,「你是不是要去仁智殿,要帶熙貞走?」

    「你也不傻嘛,沒錯,我就是要帶她走,別以為我是嚇唬你玩玩的,這一次可是來真的了……」多鐸陰冷地說道。「不行,我不准你帶她走。絕對不行。」

    「我看你能不能攔得住。」說罷,多鐸也懶得再同他廢話,執意朝外面走。

    這個瘋子。難道還以為熙貞這一次還能原諒他?簡直是癡心妄想,這一次,他說什麼也要乾淨利落地,斷了他的這個妄想。他可以讓,他可以忍,他可以默默地等待,卻不能一次又一次地看著他心愛地女人被傷害,被踐踏,而毫不作為。如果他還是個男人。還是個有骨氣有血性的爺們,這一次就絕對不能再忍。不論如何,他都要帶她走,再也不和這個瘋子見面,再也不理睬這個瘋子的死活。

    「多鐸!」他突然大吼一聲。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這樣疾聲厲色地跟他說話。多鐸聽到不由得一怔。停住了腳步。

    多爾袞也意識到自己太過失態,於是略略緩和了語氣,低聲道:「你鬧夠了沒有?你打我罵我都沒關係,愛怎樣就怎樣,我既然從小就寵著你,現在也不會要求你太多。可是,現在,我決不能由著你帶她走,決不能。」

    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要怎樣。還要死死地拉著她,死死地霸佔住她,不給她半條生路?多鐸突然很後悔當初為什麼一念之仁,任由熙貞跟了哥哥。這個錯誤,是他這輩子最大地錯誤。只不過,現在還沒有塵埃落定,還有挽回的餘地。他說什麼也不會心慈手軟了。

    想及此處。他就心如鐵石,再也不會顧忌什麼了。他下了重手。猛力一個肘擊,撞在多爾袞的腹部,終於成功地讓他鬆了手,倒在地上蜷縮著身子,起不來了。

    為了防止他再橫加阻撓,多鐸轉身過去又朝他身上狠狠地踹了幾腳,看著他不能動彈了,這才放心地走了。

    既然這樣做了,又為什麼要後悔?可當他剛剛出了殿門時候,卻猶豫著站住了。一瞬間,他還真有那麼一絲心軟,一絲擔憂。只不過他極力說服著自己,這絕不是心軟絕不是擔憂,他只是在衝動過後,冷靜下來了。突然想到,如果沒有多爾袞的命令,他在這皇宮大內裡如何能成功帶走熙貞?不論多爾袞再怎麼發瘋,他也終究是皇帝,是這個國家至高無上的統治者,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會放任他帶著皇后離開這裡的。所謂忠心不二,就是要做到像狗對主人一樣忠誠無怨,挨打挨罵,甚至挨刀子都毫不反抗;可對於任何威脅主人的敵人,就要沒命地撲上去狂咬。

    想到這裡,他轉身回去了。還沒進門,就聽到了極力壓抑著的咳嗽聲,雖然微弱,卻很痛苦。掀開簾子一看,只見多爾袞仍然蜷縮在地上,一臉血漬,狼狽不堪,根本連爬都爬不起來了,只能捂著胸口艱難地咳嗽著。見他進來,似乎想要極力屏住,可還是徒勞無功。

    見此情景,多鐸出於本能地上前去攙扶。他抬眼看著,滿是血污地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你回來,回來了,咳咳……」

    多鐸的心彷彿被誰伸手狠狠地揪了一下似的,在這一瞬間,竟然酸痛起來。不過他仍然冷若冰霜地看著多爾袞,用毫無情感的語調說道:「你跟我出去,對你手下那幫子奴才們下個令,不准他們干涉我的一切行動。」

    他臉上地笑容突然凝固住了,眼睛裡閃過一絲淒然,卻是不易令人覺察地,轉瞬即逝。他艱難地回答道:「我不能去。」

    「你不去,也由不得你了。」多鐸剛剛有些心軟,見他仍然固執,又馬上硬了起來。

    「你呀,什麼時候能真正聰明起來,不再這麼衝動?我眼下這副模樣,如何出去見人?他們眼見如此,必然以為我被你挾持,到時候你就是大逆不道地罪臣賊子,你以為他們還能聽我的,對你聽之任之?」

    多鐸當然知道這個,冷笑道:「多謝你的提醒,這樣也好,我索性劫持了你一起出去。等你的人再也追不上了,再把你丟在荒野裡,任你自生自滅。」說罷,手上加了把力氣,很粗魯地將他從地上拉扯起來,一手架住他,拉拉扯扯地朝門外走去。

    多爾袞勉強跟著他走了幾步,剛剛到了門口就再也堅持不住。腿一軟癱倒下來。他不耐煩地踢了兩腳,「你給我起來,起來。少他娘的裝死,你嚇唬不了我。」

    他手扶著門框努力著想要爬起來,可剛剛站起,就猛烈地咳嗽幾聲,咯出一口暗紅色地淤血來,倒地了。

    多鐸吃了一驚,眼睛猛地睜大了,這回看來可不是裝出來的,莫非剛才出手太重。暴怒之下失了準頭,傷了肺腑?饒是如此,他仍然硬著心腸催促著:「少給我裝慫,快起來!」可他的聲音明顯暴露出了他地底氣不足和心虛,再也強硬不起來了。

    多爾袞閉了眼睛,並不回答他。他害怕了。蹲下來伸手過去探了探鼻息。只覺得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再看看,嘴唇也泛白了,額頭上沁出大量地汗水來,混合著血水流淌而下。摸摸手心,滿是涼冰冰的汗。

    「你醒醒神兒,你沒事吧?」多鐸伸手拍打著他的臉頰,想要喚醒他,可是無論他如何呼喚,他都沒有任何回應。不肯睜眼看他一下,好像在和他賭氣一樣。多鐸終於慌了,趕忙衝到外廳,看看左右根本無人,早被遣出了。主子有什麼重要事情和他人商議的時候,誰敢接近房門半步,抓到了就以奸細罪論處。斬立決。並株連家人的。所以整個殿內都沒有一個奴才敢接近。

    他只好跑到殿門外,大喊著:「來人啊。來人啊!人都死到哪裡去了?快來人!」

    很快有人慌慌張張地冒頭出來了,「王爺有何吩咐?」

    「快去找太醫,找太醫!」

    「,!」從他的神色中就看出事態嚴重,太監們慌慌張張地跑去找太醫了,其餘人等紛紛跟隨他入內去伺候。

    值夜的太醫匆匆趕來,一番緊急救治,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地功夫,終於令多爾袞醒轉過來了。多鐸知道這個時候不方便當著他地面問詢太醫,就打發太醫先出去開方抓藥。他坐在炕前,接過宮女遞過來的濕毛巾,一面仔細地給哥哥擦拭著臉上和脖頸上地汗水,一面小聲問道:「你好些了嗎?」

    等了半晌,才等到一句含含糊糊的回答,比他的聲音還小:「呵……還好,差點沒給你打死……」

    周圍伺候著地宮女們都嚇壞了,看皇帝這般淒慘狼狽地模樣,定然是被豫王爺打出來的,她們雖然知道皇帝一貫縱容著豫親王的驕縱性子,但是像眼下這麼離譜的事情,還真是難以想像的。在她們眼中,皇帝就是天就是神,凜然而不可侵犯,哪怕有絲毫的冒犯都不行,更何況像這樣的……她們個個嚇得大氣也不敢喘,圍在炕前忙活著給多鐸打下手,一會兒遞毛巾一會兒遞冰塊的,沒多久,盆子裡的水都變成了淡紅色的血水,只好再換一盆乾淨地水來。

    多鐸很是愧疚,後悔自己為什麼下手那麼狠毒,把哥哥打成這樣。可是轉念想到他也是這樣對待熙貞的,也許當時比他還要狠毒,於是愧疚心就被憤恨的情緒取代了。在矛盾的心理下,他實在不知道該和多爾袞說什麼好了,只好保持沉默。

    多爾袞好像很累,懶得說什麼,只是睜著佈滿血絲的眼睛呆呆地瞧著床幃,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者僅僅是在發愣,沒有心思想任何東西。

    等到忙活完了,宮女們都悄無聲息地退下,室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多鐸這才訕訕地,低聲說道:「剛才我在氣頭上,下手沒了輕重,我沒想把你打成這樣的……」

    他愣了愣,終於回過神來,苦笑道:「我剛才是說著玩的,不關你事,我皮糙肉厚地,抗打著呢,你那幾拳幾腳地,還挨得住……就是到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心口很疼,全身都沒勁兒。實在走不動,也喘不過來氣,就不知不覺地倒了……看來是老毛病又犯了,和你沒關係。」

    看著他這般虛弱模樣,多鐸實在是煩惱。雖然他恨極了他,但他真地沒有想過要他死,更不願意眼看著他死。可再這樣矛盾糾結下去,究竟要到何時才是個盡頭?他實在不希望熙貞繼續留在這裡,被他欺負,傷害到體無完膚了。下一次,要是他再發瘋,會不會失手殺了她?東青的死,讓多鐸很是悲痛;若她再死了,多鐸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在這個世上心安理得地活著。

    於是,他狠了狠心,對多爾袞說道:「我知道你不捨得她,你還想她繼續在你身邊。可你不覺得,你這是純粹的妄想嗎?不論如何,你都留不住她了,就算她的人被你羈押在這裡,她的心也不在你身上了。你願意看著她就這樣心如死灰地繼續在你身邊,這樣你就高興了,滿意了?不是我說你,你恐怕真是糊塗了,再這樣下去,你只會傷害她更多,對你自己也沒什麼好處……你還是別再那麼固執了,現在該放手了,你就放手吧。」

    回答他的是半晌的沉默,直到他不耐煩了,想要起身離去了,多爾袞這才輕輕地歎息了口氣,用輕飄飄的,像幽靈一樣的聲音,說道:「你說的,我都明白。」

    「那你幹嗎還不放手?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死死地抓著她幹嗎?」

    「……你來之前,我就想通了,我會放了她的。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孩子,只可惜我沒有辦法贖罪,沒有辦法挽回任何東西。事到如今,除了放她走,我還能怎樣呢?」他苦笑道。

    奇怪的是,他真這麼說了,多鐸不但沒有什麼輕鬆的感覺,反而更加緊張了,「那你剛才還……」

    「剛才還阻攔你?」多爾袞打斷了他的話,然後吃力地撐著身子坐起,看了看窗外那陰沉沉的夜幕。淅淅瀝瀝的夜雨聽在耳裡,除了勾起心中的無限愁恨,沒有半點積極的意義。

    「人要臉面樹要皮,沒了這些,豈不是和野獸牲畜沒有區別了?你今晚要是就這樣帶走了她,我以後還有什麼臉面見人?我必須攔住你,不能任由你的性子來……我知道你恨極了我,這一次只要帶她走了,以後肯定不再回來見我。我自作孽,已經沒臉再求你什麼,沒臉再提什麼兄弟情分。可是你一旦走了,不回來了,這朝廷怎麼辦,這江山社稷怎麼辦?東海年紀太小,他一個剛剛脫了開襠褲的小孩,誰能服他?我一直想著,在有生之年能夠平定海內,把一份穩定的家業交給我的兒子。現在東青沒了,東海還小,你要是帶著熙貞走了,難道要讓咱們父兄子侄出生入死幾十年才打下來的江山就此毀了?所以,不論是熙貞,還是東海,都要由你來照顧。也只有你,才叫我放心。」

    這段話說的,在多鐸聽來,竟隱隱有幾分托孤的意思了。原來,哥哥吃準了他的弱點,只要熙貞在這裡,他就只有老老實實地繼續呆在這裡;一旦他得到了熙貞,就必然如脫枷的猛虎,一入深山就再不回來。這樣一來,他的江山就沒有人接管,他的兒子就沒有人輔佐了,難怪他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手。帝王心術,果然是處處以利益得失來算計的。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恨聲罵道:「江山社稷,江山社稷,你的心裡就只有這個,永遠都只有這個!熙貞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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