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第四卷 笑隱刀鋒寶弓藏 第九卷 淨土千秋掩風流第一百零六節 阿鼻地獄
    多爾袞似乎懶得同我爭論這個,起身對外面拍了拍手,立即,進來了幾個侍衛。見到眼前的慘景,他們根本不敢抬眼再看,「皇上有何吩咐?」

    「把這兩個沒了氣的拖出去,和前頭殺掉的那幾個一起,趁著夜黑悄悄出宮,給扔到外頭的亂墳崗上去。注意了,一路上小心著,隱蔽著點,別被外人發現了。」他輕描淡寫地吩咐道,好像死的不是他的妃子不是他的兒子,而是隨便的阿貓阿狗一樣。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就算真的被魔鬼附了身,他會瘋狂到這個地步?泯滅人性,令人髮指!啊,也不怪,他連親生兒子都可以動手殺,就更別說這個了。

    眾人更是目瞪口呆,錯愕地問道:「皇上,您是吩咐奴才們……」

    「沒錯,叫你們幹嗎你們就幹嗎,廢話那麼多?快點,別擺在這裡礙眼。」多爾袞不耐煩地催促道。

    幾個侍衛面面相覷之後,實在是聖命難違,不得不上前來,小聲跟我說了句:「娘娘,得罪了。」接著就動手要把我攙開。

    我哪裡肯放任他們帶走東青,我死死地抱緊他的軀體,無論如何也不肯鬆手,「不,不要聽皇上的,他已經瘋了,你們不要聽一個瘋子的話!」

    多爾袞突然怒了,快步走到我面前,猛力拽我的手。他的力氣極大,極凶狠地,猶如鐵鉗一般地,將我的手指一根根地扳開來,幾乎將我的手指拗斷。我已瀕臨崩潰,剛剛被掰開,馬上又再次伸手,試圖抓住我的兒子,他沒有死啊,他還有救啊。我怎麼能讓他們就這樣帶走他?他那禽獸不如的父親,居然要把他拋在亂墳崗上喂野狗,這天底下還有比這個更悲慘的事情嗎?

    激烈掙扎間,他動了武,一拳打在我的鼻樑上。頓時。我眼前一黑,劇痛之下支撐不住,鬆了手向後倒下去,一瞬間幾乎昏厥。

    等我再次爬起時,侍衛們已經將東青抬了起來,準備送出門去。我不顧一切地,踉蹌著追在後頭。拉住了一人的衣襟,「不要啊,別這樣,大阿哥沒死啊,求求你們了,放下他吧!」我苦苦地哀求著,尊嚴和體面早已毀滅殆盡。我只要我的兒子留下來,我只要和我地兒子在一起。

    腿彎處突然被踹了一腳,我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控制不住重心地朝前面一傾,很快趴在了地上。劇痛之中,我仍然死死地拽著,無論如何也不肯撒手。腦海裡滿是瘋狂混亂的念頭。要麼就乾脆殺了我,否則只要我有口氣在,就決不能眼看著他們帶走東青。

    眼前,劍光一閃,我以為他已經癲狂到要砍掉我的手。在那一瞬間不由自主地閉了眼睛。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只覺得一陣風掠過,接著就是「刷」地一聲。我睜眼一看,原來他揮劍斬斷了對方的衣襟。我地手裡緊緊抓著的僅僅剩下一小片殘破的布條。

    「還愣著幹嗎,想看皇后發瘋嗎?快點!」他高聲呵斥道。

    「!」眾人不敢再猶豫,很快就出了門。

    「不我尖厲地嘶叫著,試圖爬起身來追趕出去。然而頭髮卻被他從後面緊緊地抓住。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東青抬走了,留下一路星星點點的血跡。鮮艷刺目。彷彿那不僅僅是從他身體裡流出的血,也是從我破裂了的心臟裡流出的血。

    我喘息著,極力地張大眼睛,眥目欲裂,直到再也看不到我地兒子。一團熾烈的火焰在我的胸腔裡燃燒著,升騰著,讓我無法忍耐,讓我的心痛到有如生生撕裂,似乎我的視野裡已經溢滿了殷紅的血色,這血色卻一下下地跳躍著,就像熊熊燃燒著的篝火,肆意地撕裂著黑色地夜幕,帶著焚燬的決絕,同歸於盡的瘋狂。

    等了好一陣子,估計著我肯定無法追趕上了,他這才鬆了手。我立即爬起身來,朝他撲了過去,用牙齒咬,用盡全身的力氣瘋狂地掐,「多爾袞!你這個禽獸,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禽獸,你怎麼不死啊,你怎麼不死啊!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啊!」

    我的聲音已經嘶啞到幾近破碎,我的眼睛仇恨到通紅,眼前地一切都沉淪在可怕的紅霧之中,令我甚至以為這裡已非人間,這裡是阿鼻地獄。絕望的深淵、恐怖的穴窟、毀滅的深坑,這是他最應該去地地方。虎毒尚且不食子,再殘酷的暴君也不會親手殺掉自己的兒子。他用鞭子將他的兒子抽打得血肉橫飛,他用利劍刺入他兒子的胸膛,他叫人把他的兒子扔到亂墳崗上去餵野狗……若真有煉獄,真有無間地獄,那麼就讓他去那裡吧!那裡才是最適合他的地方。如果能讓他遭受到最應該遭受地懲罰,那麼我寧可拼將一死,我寧可和他同歸於盡!

    儘管我已經瘋狂到像頭剛剛失去了幼仔地母獸,可我久病體虛,根本沒有什麼力氣。就算我身體安好,我一個女人哪裡能敵得過他這樣孔武有力的男人?很快,我被掀翻在地,接著,就是一頓劈頭蓋臉地痛打。

    奇怪的是,我竟然感覺不到半點疼痛,似乎神經已經麻木了,完全失去了痛覺。可我仍能感覺到熱乎乎的液體從我的頭髮裡,從我的眉骨處,從我的鼻孔裡滲出,流淌下來。流進眼睛裡,火辣辣的;淌進嘴巴裡,又腥又鹹。我一聲不吭地挨著,因為我的手腕被他踩在腳底,根本無法反抗。我死死地摳著地磚的縫隙,想像著那就是他的血肉,指甲一片片地破裂開來,支離破碎,指尖漸漸鮮血淋漓。到後來,我的腦子裡開始混亂,幾乎沒有思維,暈乎乎的很難受,想要嘔吐,胸口裡悶得很。連氣也喘不過來。

    耳畔,傳來了東海的哭喊聲,「阿瑪,阿瑪,求您了。別打了,別打了,再這樣會把額娘打死的……」

    我的眼睛幾乎被血液糊住了。勉強地睜開,只見東海不顧一切地衝上來,緊緊地抱住我,用小小的身體保護著我。暴怒之中的多爾袞早已經喪失了理智,一時間收手不住。連幼小的東海也結結實實地挨了幾拳。

    好在挨打地地方是後背,東海吃痛之後仍然不肯鬆手,他極力地張開手臂護在我身上,嘶啞著嗓子苦苦地哀求著:「求您了,求您了,再打額娘就要受不住了……」

    我的腦子裡還殘存著最後的意識,不能讓我僅僅剩下的這個兒子也被這個瘋子毀了。我拼著全身的力氣,將東海猛力推開,讓我完全暴露在他地拳腳之下。東海跪在他腳下,緊緊地抱住他的腿,哭喊道:「阿瑪,您要是想打死額娘,就先打死兒子吧!兒子說什麼也不能看著您這樣對額娘啊!」

    「來人啊。來人啊!」

    很快,門口有人慌亂地應答著:「奴才在。」

    「把二阿哥關到後院去,任他怎麼哭怎麼叫也不准他出來!」

    「。」

    東海當然不肯走,可他極力掙扎著,還是無法掙脫。只得伸著小手朝我極力地抓著,「額娘!額娘!我不走,我要額娘……」一面嘶聲喊叫著,一面哭得涕淚模糊。

    我全身綿軟無力,根本沒有辦法起身,何況這種時候不能讓他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我真怕他也受到東青所遭受的傷害。「快走啊。快走啊。不要管這裡,額娘不會有事的……咳咳……」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我癱軟在地上,吃力地咳嗽著,嘴巴裡都是腥鹹的血。在這一刻,我甚至在想,既然無法報仇,無法阻止他的暴行,那麼我繼續這樣毫無尊嚴地,痛苦不堪地苟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乾脆他把我打死算了。

    可我越是期望什麼,就越不來什麼,他反而收手了,只呆呆地站在我身旁,居高臨下地注視著我,眼睛裡沒有任何情感色彩,很空洞,甚至有點木然。

    我努了努力,總算斷斷續續地說道:「……求你,救救東青,還來得及……他,他還沒死啊……」

    他仍舊無動於衷,好像根本沒聽到我在說話一樣。

    我絕望了,已經腫脹地眼皮根本閉不起來了,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他,再看到這個讓我絕望的世界了。我扭過頭去,直直地仰望著天花板,不再言語,也不再掙扎;無可奈何,聽天由命。夢中醒來,又像往常一樣地上朝去了。一連三天,都是如此,日子很平靜,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

    到了第三天,他終於注意到,周圍的奴才們少了很多,往常的很多面孔都不見了。剩下的宮女和太監們似乎比往日更加畏懼他了,一個個小心翼翼,一個個戰戰兢兢,連口大氣都不敢喘。甚至給他奉上茶水的時候,手也是微微顫抖地。他疑惑地抬眼看了看,那宮女立即嚇得手一哆嗦,光當一下,茶杯打翻在托盤裡。雖然沒有摔碎,不過滾燙的茶水傾灑出來,頓時把她的雙手燙得通紅。

    宮女嚇得魂不附體,慌忙放下托盤跪地叩頭,連連告饒,「主子饒命,主子饒命啊!」

    這幾天政務上還算順心,沒有什麼棘手的事情,所以他的心情還不錯。見宮女闖了禍,倒也沒有斥罵責罰,而是皺了皺眉頭,不耐煩道:「毛手毛腳的也來伺候朕?去後院,把小霓子找來。」

    「是,是。」宮女見皇帝沒有追擊的意思,頓時鬆了口氣,感覺猶如死裡逃生,她磕了個頭,惶恐著退下了。

    沒多久,吳爾庫霓來了。她見多爾袞正斜倚在几案上假寐,自然不敢打擾,躡手躡腳地上前,將炕沿上殘餘地茶水抹乾淨,去重新泡了杯茶端過來,輕輕地放在几案上。然後上了炕,小心翼翼地給他按揉著腰背。

    過了一會兒,多爾袞睜開眼來,吩咐道:「給朕更衣。對了,現在什麼時辰了?二阿哥要是下學了,朕就去瞧瞧他的功課。」

    吳爾庫霓剛要轉身去給他拿衣服,忽然聽到他的後半句話,愣住了,「主子,您說什麼?」

    他反而詫異了,因為吳爾庫霓是個一貫做事穩妥的人,怎麼會聽不清楚他的吩咐?「朕是說,朕要去檢查二阿哥地功課,朕有半個月沒有到他那邊去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貪玩了。」

    她睜大眼睛看了看他,有點不敢相信,她知道皇帝的記性一貫很好,甚至是超過常人的,從來不見他遺忘或者疏忽任何事情,哪怕是很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他怎麼會連二阿哥現在在哪裡都不記得了呢?要知道這只不過是兩天前剛剛發生的事情啊。

    「主子大概是忘記了,二阿哥現在不再後宮,大前天晚上,您叫人把二阿哥送到了後院裡,給關起來了,說是沒有您的吩咐誰也不准放他出來。」

    「竟有這種事情?」多爾袞愕然了,他有下過命令把東海關押起來嗎,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東海雖然調皮頑劣些,可在他面前永遠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東海能犯什麼大錯,以至於被讓軟禁?

    她見多爾袞地反應,就更是疑惑,低頭回答道:「這才兩天前地事情,現在二阿哥還在後院,由奴婢照顧著呢。主子若是不信,那就直接去後院看看吧。」

    他聞言之後立即站了起來,不過好像想到了什麼,又坐了回去。「那麼這兩天,這裡少了很多人,是怎麼回事?這些人都到哪裡去了,是內務府大臣把他們調走的嗎?」更讓他不安地是,連這門口的侍衛都更換了大半,幾乎沒有幾個是他認識的了。這個問題要比缺少幾個宮女太監要嚴峻許多,令他不得不格外警惕。

    聽他問到這個,吳爾庫霓頓時失色,她的頭垂得更低了,顫抖著聲音回答道:「回,回主子的話……您真的不知道這個事情嗎?也不過就是前兩天的事情啊……」

    「你支支吾吾地幹什麼,到底是怎麼了,你幹嗎這麼害怕?」見她這般奇怪的態度,多爾袞更加詫異了,越發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這般詭異。

    想到那一晚的情形,她就嚇得魂不附體,現在要她說出來,更是難為她了。她搞不明白,皇帝怎麼會不記得那一晚的事情了,難道是裝出來的?可他有必要在她一個奴才面前這樣偽裝嗎?

    她戰戰兢兢地敘述道:「回主子的話,大前天晚上,這前院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就聽到大呼小叫的。奴婢半夜裡爬起來出去察看,實在嚇壞了——您提著血淋淋的劍,在宮裡到處走,一句話都不說,見人就殺。這一路所遇的奴才們,還有侍衛們,您見一個殺一個。奴婢嚇得要命,拚命地跑回後院把門拴住,告訴裡面所有人千萬別出來……後來,就聽到您在外面光光地砸門,砸得山響,奴婢們誰也不敢出去開門。您見沒人出來,這才走了。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奴婢聽說您上朝去了才敢出門,出來一看,門外面都砸脫漆了……奴婢看到清理出來的屍體在影壁後頭堆成了小山,數了數,一共六十三個,個個都是一劍致命,被你遇到的就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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