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第四卷 笑隱刀鋒寶弓藏 第五十一節 自刎的技術
    第五十一節自刎的技術

    狐疑的目光將史可法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和起初樣,不敢相信他是不是真的史可法。

    多鐸並沒有急著問話,而是用滿語向阿山問道:「你可否確定他確實是史可法?按理說這一的高官興許會有替身的,萬一你弄出了差錯,咱們的面子可丟不起。」

    阿山自然深知其中厲害,按照清軍的慣例,虛報戰功的懲處是相當嚴格的,輕則將功折罪,重則丟官降爵,先前那些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功勞可就徹底抹煞了,誰會冒這樣的風險?「奴才不敢有半點疏忽,已經前後找了很多降卒降將們辨認過了,此人正是史可法無疑。」

    「哦?那你又是如何擒獲他的?按照此人的臭脾氣和先前的態度,估計城破之時正在衙門裡上吊尋死呢,你往南門去,怎麼運氣忒好?」多鐸對於能夠如此順利地擒獲史可法實在感到意外。

    「奴才剛才審訊同時俘獲的幾個文官,才知道事情的前後經過。」接著,阿山將那幾個已經被血淋淋的殺戮場面嚇得腿軟的文官們所交待出來的經過簡要地敘述了一遍。

    原來,早在一兩天前,史可法就知道揚州城守不住,所以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問自己身邊的一個幕僚,如果揚州城陷落,他是不是準備為主盡忠。幕僚不加思索地回答說,他會的,於是史可法就放心了。先前西門陷落之後,史可法並沒有立即放棄。而是離開他在城西門的炮台,騎馬穿過內城,直奔南門。他希望從那兒出去,然後從側翼進攻清軍。但為時太晚了,清軍已經到達了城南門。史可法這時認識到,他已經失去了揚州,抵抗可能已是毫無意義地了。

    然而史可法真的請求那幕僚將自己殺死時,幕僚卻不忍這樣做了。於是史可法只得自己動手。拔出佩劍自刎。鬱悶的是。他選擇的自殺方式不甚妥當。[實自也是個技術活,如果沒徹底準確地割斷頸部大動脈,光割破肌肉和喉管都不會死]史可法名為督師,實際上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沒有半點武功,甚至連抹脖子該具體抹哪個方位和角度、深度都弄不清楚,結果自然是功虧一簣。不但沒死成,反而活蹦亂跳的。沒辦法,他只得大聲呼叫養子史德威助他速死,但是史德威猶豫再三未能下手。結果從城西門逃來的敗兵把他們席捲而去,後面有清軍緊追不捨。混戰之中,正好遇到了阿山,於是被人出賣,他只得束手就擒。

    多鐸聽聞這些之後。感到十分好笑。只不過一個奇怪的念頭湧上腦海,這才沒有立即笑出聲來。他感興趣地是,假如自己哪一天時運不濟。也落到了史可法地地步,比如身受重傷失去了自盡地能力,面臨被俘受辱的危險,自己的部下能不能下狠心給自己來一刀痛快的了結呢?

    阿山見主帥居然在這個時候發怔,實在有點費解,只不過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主帥此時的腦子裡居然琢磨著這樣古怪而不祥的事情。於是,他忍不住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以作為提醒。

    多鐸醒悟過來,對阿山點點頭,滿眼讚許,「嗯,你這次功勞最大,回頭論功行賞時肯定虧待不了你的。」

    接著,他面向史可法,用漢人地禮節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語氣和善地說道:「我朝皇帝久聞先生賢名,曾經致書謁請;我也不自量力,數次遣人傳信與先生,希圖有幸與先生同殿為臣,無奈先生不為所動,我亦深以為憾。先生既然堅守揚州直至城破,也是無力回天,算是對南明朝廷盡忠了,所以還請先生放下包袱,擔當重任,為我收拾江南吧。」

    多鐸讀書不多,除了會背幾首詩文,幾出戲曲,知道點歷史典故之外,叫他咬文嚼字,和那些飽學之士一樣之乎者也地說話實在困難了點。不但他自己,連旁邊的阿山都聽得直皺眉頭。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既然肯到王爺面前,自是只求一死,更無他言。」史可法一心求死,自然不會被多鐸區區幾句話說動心。

    多鐸雖然很惱火史可法這種軟硬不吃的態度,對於先前史可法五次將他的勸降信扔入護城河中的行為也一樣憤怒,然而出於武人的本性,他敬佩臨危不懼,寧死不屈的漢子,也看重「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似人物。因此,他看到史可法之後,勸其歸降地念頭又死灰復燃了。

    他仍然抱著一線希望和最後一點耐心,勸道:「先生何必如此固執,如今明朝天數已盡,合當大清取而代之。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先生是顆明珠,暗投許久,著實可惜。我大清皇帝英明天縱,為一代雄主,先生若肯入朝輔佐,必能得展所長,名垂青史,強勝為明朝殉葬。」

    儘管多鐸地態度誠懇而謙恭,已經和[三國演義]裡的劉皇叔差不多誠意了,然而史可法眼中,李自成和多爾袞一個是賊一個是酋,他高貴的膝蓋怎可以向這兩類人而屈?於是,他帶著鄙視和憤怒回答道:「我為天朝重臣,豈肯忍辱偷生做萬世罪人!我頭可斷,身不可屈,願速死,從先帝於地下。」

    「先生可要考慮清楚了,這寒窗十餘載,不就是為了博取功名,高官得做嗎?皇帝給你俸祿,你就為他效勞;倘若這個皇帝不能給你俸祿了,又何必繼續為他賣命呢?我說句不中聽地話,你在這裡準備以死殉國,那邊的偽帝福王肯定正在南京的皇宮裡花天酒地。這個昏君荒淫無道,信任奸佞,排擠忠良,還值得先生為他效忠嗎?」多鐸仍然不死心。

    史可法的眼睛中流露出了無盡地悲哀。還有徹底的絕望。然而他卻更堅定了死志,「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寧死也不做無恥貳臣,為此而遺臭萬年,令子孫蒙羞!」

    多鐸還沒來得及說話,阿山就已經按捺不住了,他手按刀柄。忿然道:「大將軍。這腐儒不識好歹、冥頑不靈。就不必再和他耗費唇舌了!乾脆推出去斬首,再暴屍示眾,讓所有人都看看,這就是對抗我大清的下場!」

    多鐸也臉色陰沉,心頭慍怒。他定定地看了史可法一陣,終於點了點頭,生硬地說道:「既為忠臣。自當殺之以全其名。」然後手一揮,「推出去吧!」

    「庶!」兩旁的親兵立即抽刀上前,押著史可法朝城下走去。

    剛剛走了幾步,多鐸忽然在後面冷冰冰地說了一句:「先生可要想清楚了,若肯降,則全城百姓性命得保;若

    我就下令屠城十日,夷平揚州。」

    史可法的腳步停滯了一下。似乎猶豫了片刻。然而他卻什麼話也沒有說,不等士兵推搡,就逕自朝城下走去。好像迫不及待尋死一樣。

    多鐸見狀,再不說話,而是走回座位坐下,端起桌子上的酒壺一個仰頭,將壺中的烈酒一飲而盡,然後重重地頓在桌子上。沉默了片刻,他將腰間佩劍緩緩拔出,用手指溫柔地摩挲著。眼睛裡,卻已是殺氣凌厲,陰戾異常。

    ……

    我和阿思海等人全部更換了鑲白旗親兵服飾,自打聽到這邊炮聲停息,就立即出發。當我們從邵伯鎮一路策馬馳騁,匆匆趕來時,揚州城下已經戰事停歇,唯有餘火仍然未盡。一處處恍如鬼火般的火焰燒炙舔噬著屍體,發散出令人幾欲作嘔地氣味,滾滾黑煙直上雲霄;火光中,但見屍積如山,血流成河,城牆上滿目瘡痍,一派人間地獄地駭人景象。然而與此格格不入地就是插在城頭上的那一桿桿鮮艷龍旗,它們在帶著濃濃潮氣的晚風中獵獵地飄蕩著,象徵著一次在廢墟中建立起來的勝利。

    雖然我沒少見過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的場面,然而如此慘烈的情形還是前所未見,各種焦臭味和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我勉強按捺了幾次,才強忍著沒有嘔吐出來。一路經過時,不斷有奄奄一息者發出最後地呻吟,還有那嚥氣前長長的出氣聲,著實令人心驚膽戰,我只得催馬加速前進。雖然臉上冷漠,然而卻在心中歎息,光攻城死這些人就夠恐怖的了,如果八十多萬具屍體遍佈大街小巷,塞滿河道,引來無數烏鴉野狗爭食,該是怎樣一幅地獄畫卷?不行,我一定要趕在多鐸下令之前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一定!

    進城之後,阿思海四處打聽,終於得知多鐸現在的所在。於是掉頭回西門,在城牆根下停住下馬,我混在大群扮成親兵的侍衛當中,沿著血跡剛剛乾涸的台階朝上走。

    正在這時,只見上頭被火把照得明亮,幾名士卒正押解著一個身穿明朝官服的人朝下走,我們自覺地朝台階右側躲了躲,給他們讓開了一條通道。然而正當擦身而過之際,我看了那個俘虜一眼,心念突然一動——這人,會不會是史可法?

    於是,我停住了腳步。正琢磨著如何詢問時,後面緊接著下來一個身穿白底鑲紅邊鎧甲,腰間佩刀地中年將領,只不過這身鎧甲上已經滿是血跡,幾乎看不清原本地顏色了。再一看,還是個熟人。

    當他經過我身邊時,我突然小聲道:「阿山。」

    阿山頓時一驚,出於本能反應地手按刀柄,同時警惕地轉臉看我。「你是誰?」畢竟是深夜,火把再亮也不及白天,再加上我將綴著紅纓絡的涼帽沿壓低,他根本看不清我的容貌,然而光女子地聲音就足以讓他驚愕不已的了。

    我微微一笑:「將軍好生健忘,就算不認得我的相貌,也不至於聽不出我的聲音吧?」

    「啊?是……」阿山本來正在狐疑,聽到我這麼說話,他立即反應過來。只不過這個驚訝實在非同小可,他好不容易才將「皇后」二字壓了下去,同時如做賊心虛一般地東張西望。看看四周無人注意,這才壓低聲音,驚疑未定地問:「恕奴才不便行禮……娘娘,您怎麼到這兒來了?聽說皇上正找您找得急呢。」

    堂堂皇后突然失蹤,如此大事我也不指望著多爾袞能堵住後宮眾人之口,讓所有大臣全部蒙在鼓裡。只不過這半年來一直在外征戰的阿山也知道這個消息,未免靈通了點。「這件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我來揚州自有目的,相信將軍還是很樂意替我保守秘密,隱藏行蹤的吧?」我懶得解釋,況且也沒有更好的解釋辦法。

    阿山連忙點頭,顧不上懷疑,「那是那是,奴才自然不敢洩漏娘娘行蹤,也不敢多問不該問的事情。只不過,這裡兵荒馬亂的,娘娘身份貴重,如何能如此冒險?我家主子是否知曉娘娘到來之事?這樣吧,奴才馬上去找一些可靠之人來保護娘娘周全,同時嚴令他們不准過問娘娘身份。」

    「你家主子自然知曉此事,我身邊的這些護衛,正是他派來保護我的,所以你不必擔心。」

    我知道阿山是跟隨多鐸十多年的老部下,自然是忠心耿耿,絕對可以信賴。比如去年時我和多鐸私自調兵,他也二話不說,照辦不誤。清朝開國之初,領旗貝勒的權利相當大,在天高皇帝遠的地方,眾將還是只認軍令的。如果將這個消息告知多爾袞,對阿山恐怕沒有多大的好處。

    阿山這才略微放心,「若如此,自是最好。只是這裡人多嘴雜,娘娘還是盡量不要輕易露面為好。」

    看著他急匆匆地準備告辭,我這才問道:「剛才押解下去那人是誰?」

    「回娘娘的話,是偽明大學士兼兵部尚書,眼下督師揚州的史可法。」

    「你是不是奉了王爺之命,要將他押去處死?」果然被我猜對了,還真是湊巧,史書上發生的這一幕,恰恰被我撞見了,只是不知道能否改變它呢?

    「正是,此人冥頑不靈,我家主子好言好語地規勸再三,也寧死不肯歸降,所以主子一怒,就令奴才押解他到城下斬首。」

    我想了想,說道:「皇上很希望能夠招降此人,倘若有辦法達成,皇上必然高興,這招降的功勞可比誅殺的功勞大許多。」

    阿山無奈地搖搖頭,「恐怕娘娘的想法會落空,此人一心求死,油鹽不進,何必浪費氣力?」

    出於對中學時教科書上那民族英雄的敬重和讀[梅嶺三章]時的感慨,我的確很想救史可法一命,或者起碼和他交談一番,而不是毫不作為地看著他按照歷史安排好的命運走向死亡。於是,我對阿山說道:「這樣吧,我上去問問王爺,看看能不能有轉的機會。畢竟當初洪承疇剛被俘虜時也是一心求死,後來還不是漸漸回心轉意了?你先把他押下去在城門口等著,不要著急動手。」

    「那好,奴才就照娘娘的意思辦吧。」

    當我登上城樓時,卻為眼前的情形怔住了——酒氣和血腥氣混合一道,濃重得令人反胃。而多鐸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手指在刀鋒上輕輕摩挲著,臉上掛著怪誕的笑意,眼神卻幽深得嚇人。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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