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節希望與失望們並沒有在永平城內停留多久,就帶領四千人馬迅速阿山也請求同去,不過多鐸知道這件大事一旦發生,將來追究起責任來,總歸要將相關人員懲處一番,所以堅決不允。然而這位忠心耿耿的老部下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我們的安全,於是執意令他的弟弟,鑲白旗的護軍統領阿爾津一路護送我們前往盛京。無奈之下,多鐸也只好同意了。臨走前,多鐸先後拍了拍阿山和吳達海的肩膀,叮囑道:「你們可千萬不要替我背黑鍋,相信幾個時辰之後,攝政王就會有兵馬追來,或者有使者到,等他們詢問時,你們就裝作被我的『密令』瞞過,所以才放我們帶兵出城的。至於今日的密謀,你們就當作不在場,什麼也不知道。」「可是,主子……」兩人終究有些過意不去,向來都只有主子犯了過失拿奴才頂罪的,哪裡有主子厚道到這個地步的?說話間,多鐸已經騰身上馬,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兩人的話頭,斬釘截鐵地命令道:「好啦,你們都別廢話了,老老實實回去守城去!若是日後知道你們不遵我令的,休怪我翻臉不認人!」「庶!」阿山和吳達海只得喏了一聲,目送著我們離去。伴隨著數千騎兵的疾馳上路,揚起的滾滾黃沙如同偌大的迷霧,籠罩在周圍,久久方才散去。從永平到山海關,快馬加鞭仍需三日。這一路。我們顧不得紮營休息,等到人困馬乏時就隨便在官道附近的山坡或者草地上露宿,好在現在正是夏末,天氣悶熱,胡亂啃口乾糧,餵過馬匹,就可以和衣躺下呼呼大睡。儘管蚊蟲地叮咬很厲害,不過一整天的趕路讓所有人都疲憊不堪。就算身上再癢也照樣酣聲大作。我找了一塊又乾燥草又厚實的地方鋪好氈子睡了下來。還沒等合眼。多鐸也夾著自己的行李捲過來了,根本沒有徵詢我是否同意,就在挨著我旁邊只有五六步的地方「下榻」了。我心中先是一驚,後來就是羞惱,「豫親王啊,你沒聽說過『瓜田李下,授受不親』的話嗎?這麼多人看著。日後若是傳了出去那還了得?」多鐸滿不在乎地仰面躺下,吊兒郎當地晃著腿,「呵呵,那些都是漢人的規矩,我是個大老粗,怎麼懂得這許多?再說現在這麼多人在眼前,咱們也算不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加之衣衫齊整的。誰會說閒話。誰又有膽子說堂堂豫親王和攝政王福晉地閒話?」我看著他這一副流氓痞子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抓起旁邊地馬鞭。「呼」地一下起身,一個健步跨了過去,指著他地鼻尖威脅道:「你再不離遠點,我就叫你臉上開花,明天得用塊面巾捂著臉走!」「喲,這話說的,就怕你不捨得下手啊!」多鐸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依舊躺著篤定,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招牌式微笑,眼睛裡折射著此時的月光,格外明亮。「你……」說句老實話,我還真捨不得在他這張比多爾袞仍要俊俏幾分的臉上施此辣手。他雖然相貌和當年的劉郁就像一個模子裡倒出來地,然而眉目間的邪痞之氣要更勝之。儘管這兩年略微發了點福,卻比以前瘦削的時候更顯氣度,可我無論如何也從他的五官中找出哪點與他兩位哥哥類似的地方。多鐸自然是風流種子,玩弄女人的高手,所以對於女人的正常心態可以說是瞭如指掌,看到我猶豫了片刻,他哈哈大笑起來:「行啦,嫂子,你還是趕快躺下來歇息歇息吧,別氣壞了身子,為了我,不值!再說了,這荒郊野外的,晚上有很多野獸出沒,我就怕萬一離你遠了,半夜睡著時來條惡狼把你這個鮮嫩地獵物給叼走了,我可怎麼向我哥交代啊!」說完之後,將氈子稍稍往遠處挪了一點,算是讓了步。我碰上他這種臉皮無比之厚地傢伙,當然就是一萬個沒轍,況且覺得他的話也不無道理,畢竟我也很怕野獸,有他在我身邊守護著總歸要安全許多。於是只得作罷,氣呼呼地回到我的氈子上重新躺下。「算你地理由夠冠冕堂皇,不管你啦,願意睡哪兒就睡哪兒吧!」我將外套蓋在身上,仰望著天上的星星。多鐸一陣輕微的竊笑,不說話了。由於周圍蚊蟲太多,我怎麼也睡不好覺,一會兒抓抓這裡一會兒抓抓那裡,輾轉反側也無法入睡,心情越發煩躁起來。這時,那個可惡的傢伙又在旁邊幸災樂禍地取笑上了,「怎麼樣,你一直錦衣玉食地呆在安樂窩裡,這風餐露宿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心中疑惑,雖然知道多鐸是個不肯安分,極其囂張的主兒,但是起碼在我面前一向還是挺恭敬老實的,可是這次出來就似乎放肆了許多,莫非以前他是在多爾袞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不敢亂來?等一脫離哥哥的視線,就立馬現出原形來了?「哼,沒有你皮厚,蚊子才不稀罕去叮你那副臭皮囊呢!」儘管我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理睬他,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仍然忍不住回以顏色。這回他的語氣好了許多,「這樣吧,我正好帶了笛子,給你吹上幾首小曲,說不定聽著聽著就睡著了。」我不禁詫異,一轉臉,果然見到多鐸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隻竹笛來,然後頗為自得地朝我亮了亮。為了不讓他太得意,我故意諷刺道:「你可千萬別吹得跟拉破風箱似的,反而害得我更睡不著覺!」多鐸並沒有回答,而是坐起身來,擺了個自認為很瀟灑的造型。一本正經地吹了起來。這是一曲我毫不熟悉地音律,卻絕非我原本猜測的那種他經常聽的靡靡之音,也不是軍營之中類似[梅花落]一或者盛世豪情。這笛聲清麗委婉,曲折有致,讓我思緒中構織成了一幅朦朧而縹緲的江南煙雨圖,「只在浮雲最深處,試憑絃管一吹開」。我聽得愣了,直到一曲終了。這才回過神來。不過似乎很希望他能再吹一遍。因為這實在是聽覺上的極大享受。「怎麼樣,如何?」多鐸放下笛子,笑悠悠地問道。「想不到,想不到,你一個馬背上長大的人居然會吹這般細膩溫婉,極具江南風情的曲子。」我感歎道。「那你覺得我這樣地人應該吹什麼樣地曲子呢?」我想了想,卻不知道該如何表述才恰當。於是直接搬出一首古詩來:「i梅花何處落,風吹一夜滿關山』這類地曲調吧!」他若有所思了一陣而點點頭,「這也不難,我再給你吹一首風格不同的合不合意。」很快。一陣悠揚遼闊。卻又不失細膩優美的曲子響起。有別於一般類型的曲子,這一首一開頭就是極為高亢嘹亮的,帶著濃濃的草原風情。讓人恍如一下子就置身於蒼茫遼闊的草原,看到一座座白色地氈房,如同聖潔的白蓮花開放在綠野上,還有那成群的牛羊,馬背上盡情追逐的姑娘小伙們,湛藍的天空,濃郁的奶茶芳香……奇怪,這曲調怎麼如此熟悉?我的臉色漸漸變了,這不是那首[敖包相會]嗎?記得好像這首歌還是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的一部老電影: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