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第四卷 笑隱刀鋒寶弓藏 第八節 步步驚心
    「什麼?你再說一次?!」海蘭珠的臉色突然巨變,她死死地盯著跪在腳前哆哆嗦嗦的宮女,厲聲問道,我們剛剛經歷了聽到那個驚人消息後的震動,就馬上為海蘭珠的模樣而心驚,真怕她接下來會有個什麼……

    小宮女估計是第一次看到主子如此驚怒,早嚇得幾乎成一灘稀泥,她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奴才,奴才萬萬不敢……不敢欺騙主子,主子一看便知……」

    海蘭珠突然從翻身下炕,然後狠狠地一腳,將倒霉的小宮女踹翻在地,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她已經赤著腳向門外奔去。

    「我們快去看看怎麼回事!」哲哲一向沉得住氣,可是乍一聽聞這一消息,她也是全身一顫,緊跟在海蘭珠後腳就下了地,琪兒慌亂地給她穿鞋子,其他幾個主子的奴婢們也搶步過來給各自的主子穿鞋。

    我自己用最敏捷的動作蹬上了寸子鞋,頭也不回地對趕過來幫忙的乳娘丟下一聲:「你照顧好東莪!」

    話音未落,我的人已經出了門,後面的一幫女人還在原地忙活,由於事發突然,平時手腳麻利的宮女們此時似乎也亂了方寸,於是我便捷足先登,成了繼海蘭珠之後趕到關雎宮的第二個人。

    等我邁入關雎宮後,就發現這裡已經聚了一大堆人,前面不遠的海蘭珠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衝了進去,眾人連忙讓開一條通道,我注意到幾乎每個人都在瑟瑟發抖,宛如秋風中即將飄零的枯葉,我心中一沉:看來這八阿哥是凶多吉少了。

    緊跟著海蘭珠闖入內室,一幫正圍在那裡的太醫聞聲回頭,見到我們後立即惶恐地跪了一地,連連叩頭,只是說不出話來。

    海蘭珠一句話都沒有問,就徑直向搖籃奔去,停住腳步後,她定定地望著搖籃,整個人像僵住了一樣,一動不動,只是死死地盯住搖籃。

    我放緩了腳步,慢慢地走到海蘭珠身旁,然後將目光投向搖籃裡的那個小小的孩子,只見孩子兩眼緊閉,臉色青灰,沒有一絲動靜,也沒有一絲氣息。

    我看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在八阿哥的小臉上一摸,觸手的是令人徹底絕望的冰涼。我的心裡頓時湧上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和冰涼,就彷彿現在飽受喪子之痛的不是海蘭珠,而是我一樣。

    沒救了,我心裡對自己說著:難道歷史真的如此固執嗎?這八阿哥注定命淺福薄,無法消受他父皇和母妃的萬千溺愛嗎?

    我正無聲地歎息著,後面一陣騷動,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哲哲她們趕來了,幾個驚愕萬分的女人幾乎同時地奔到搖籃前,結果都是一樣,不約而同地呆滯住了。

    大家愣愣地看著早已沒有了氣息的八阿哥,忽然間,哲哲轉向一大幫跪伏在地的太醫,厲聲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八阿哥本來不是好好的嗎?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面對哲哲咄咄逼人的目光和一連串嚴厲的追問,太醫們個個嚇得大氣不敢出,哆嗦半晌,終於為首的一位太醫小心翼翼地硬著頭皮開口了:

    「回娘娘,這八阿哥不是突發急病,而是……而是溺水,溺水……」

    「什麼?!」這回不止是哲哲,我們幾個一起驚叫起來,除了海蘭珠仍舊在那裡發愣,恍若不聞。「好端端的怎麼會溺水?」

    我忽然想起了關雎宮毗鄰御花園,御花園裡有一個面積不小的荷花池,上面有曲折的迴廊和頗具規模,怪石嶙峋的假山,莫非……

    果不其然,我們接下來驚愕不已地得知了事情的前後經過:

    原來海蘭珠剛用過午膳之後就到了清寧宮,是哲哲告訴幾位嬪妃,說是我要帶著睿親王的一雙兒女來宮裡,所以特地請她們一道過來小聚。結果海蘭珠走了沒多久,八阿哥就又哭又鬧的,乳娘見怎麼哄也哄不好,於是想叫宮女去找太醫來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那個叫做阿布的宮女瞧了瞧八阿哥,說小阿哥看起來沒什麼毛病,大概是煩悶了,想去外面看看花草風景的,上次抱小阿哥去後花園看風景,不是笑得挺歡的嗎?

    乳娘想想也是,於是就抱著八阿哥到緊挨著關雎宮的御花園去了,誰知道這一去就沒有了動靜,等到關雎宮裡所有人都著了慌,這才趕忙去御花園裡尋找,結果找了半晌都沒見任何蹤影,直到有人在毗鄰假山和迴廊的荷花池水面上,發現了漂浮著一方淡黃色的手絹,一個眼尖的宮女認出,這手帕就是那乳娘的。

    於是立即出動大批人馬,將這附近的水池打撈了個遍,結果很快就將肚子脹鼓鼓的乳娘和八阿哥從池水中撈了出來,不過為時已晚,早就都沒有氣息了,任聞訊趕到的太醫們如何施救,都是徒勞了。

    剛剛聽完匯報,大家仍然在狐疑中,就聽到一直呆立不語的海蘭珠突然淒厲地尖叫一聲,這聲音實在襂人,聞者無不渾身一顫。我急忙轉身時,她的整個身子直直地向我這邊倒來,我急忙伸手扶住:「娘娘,娘娘!」

    幾個女人手忙腳亂地扶著失去重心的海蘭珠,等再看時,她已經昏厥過去,「太醫,太醫!」

    哲哲急忙叫著,太醫們立刻上前掐人中,不見任何效果,於是趕忙七手八腳地將人事不知的海蘭珠抬到一旁的床榻上,圍成一圈施救去了。

    望著已經僵硬的八阿哥,幾個女人紛紛從旗袍的斜襟處摘下帕子,抽抽噎噎地抹著眼淚,一面悲聲地替八阿哥惋惜悲痛著:

    「這,怎麼會這樣呢?唉,這孩子真是命薄啊,要是皇上知道了可怎麼得了?」

    「是啊是啊,八阿哥可是皇上的命根子,比任何寶貝都珍貴,簡直跟心肝兒差不多,怎麼說沒就沒了……」

    「這可苦了宸妃姐姐了,好不容易才有了這麼一個骨肉,天天寵還來不及呢,誰想到天有不測風雲,竟然把八阿哥收回去了,可憐姐姐以後怎麼活啊?」莊妃無疑是五個女人中哭得最投入,最逼真的一個了。

    我雖然也跟風,用手帕遮著臉裝模作樣地哽咽悲痛著,實際上正偷偷地透過手帕和手指之間的縫隙,悄然地觀察著莊妃的表演,試圖找出一些破綻和漏洞,因為八阿哥的非正常死亡,肯定沒那麼簡單,誰相信那乳娘會好端端地從迴廊上掉下去,何況她懷裡抱著小主子,還能不一萬個小心?此事定然有貓膩,毫無置疑的,從現在開始起,一場不可預知的風暴即將來臨,烏雲已經悄然地向在場的每一個人的頭頂壓來。

    幾個「真情流露」,繪聲繪色地演著戲的女人,有幾個是真正為八阿哥的死傷心難過的呢?除了我和哲哲確實有點悵然和傷感,其他三個女人此時估計正快慰異常呢,簡直要打心眼兒裡笑出來了,還要難為她們如此辛苦地偽裝,其實都是心懷鬼胎,彼此心照不宣罷了。

    離譜的是,饒我是火眼金睛,也在大玉兒的一舉一動中發現不了任何破綻和可疑之處,說破天去也無非是「虛偽」二字,莫非幾個月不見,她的韜晦功力又進展了一層?又或者是,這一次我倒真的是冤枉她了?

    看著大家表演得差不多了,哲哲最先恢復了情緒,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我看今天這事兒,肯定非同尋常,這乳娘失足失得也是奇怪,倘若真的有人天良喪盡,蓄意害死八阿哥的話,不查個水落石出,可難以向皇上交待!」然後轉向我們幾個:「你們說是不是啊?」

    「皇后娘娘此言甚是,我等也正是此意。」大家都點了點頭,順便再一次擦拭一下臉上殘存的淚痕,佩服她們的演技,現代專業科班出身的演員還要用眼藥水呢。

    「好。」哲哲再次轉過身去,一改平時雍容慈和的語調,嚴厲而果決地下數道命令:

    「加緊對後花園出事地點周圍的封鎖,務必嚴密妥當,不得有一人擅自踏足入內,待皇上回宮後再行勘驗。

    從現在開始起,所有東西五宮,後宮人等的各處住所宅院全部嚴密看守起來!各侍衛務必嚴防,不准任何人四處走動,也不准踏出各自院子的一步!

    凡此時正在外面走動和辦差的宮女和太監,以致到可以踏足後花園和後宮內院的雜役人等,全部在原地待查,不得再移動半步!

    立即從各處抽調大批護軍,搜查和驗看東西五宮是否有可疑人等;內務府及相關衙門徹底查閱這三天內的各宮出入記錄,將一切涉及人員分開審問,尤其是從今天清晨起出入過後花園的,要嚴加詢問!……「

    哲哲在短短的時間內一連下了多道命令,後宮之主的威嚴和冷靜顯露無遺,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發號施令,可謂沉著老練,平時還真是隱晦頗深啊!

    此時我即使心裡有多少個猜疑和假象,也絕對不能貿然開口,因為在這個非常時刻,任何一個人的言語都是相當敏感的,雖然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嫌疑對象,但是我倒是可以輕鬆地置身事外,因為我沒有任何謀害八阿哥的動機和條件,所以我只是一個旁觀者,旁觀者最重要的就是冷眼注視,而不要輕易開口,哪怕是心裡有那麼幾分「清」,也不能自找麻煩。

    現在看來,那個海蘭珠的宮女阿布的嫌疑很是明顯,要不是她提議乳娘抱著八阿哥去後花園遊玩的話也不會出了這天大的禍事,她的動機確實值得懷疑,為什麼不直接去找太醫看個究竟,就主觀臆斷,認為八阿哥沒有生病呢?按理說做奴才的無不是把主子當成一根汗毛都不能損的菩薩伺候著,唯恐有個閃失,何況八阿哥這樣被皇上視為掌上明珠的小貴人呢?

    哲哲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她抿了口茶水,問道:「那個叫做阿布的奴婢,現在可曾嚴密關押起來?」

    「回娘娘,奴才等剛剛得知了大致經過,就立即將她羈押起來,只等慎刑司的人前去審訊呢!」一個看服飾品級頗高的太監連忙躬著身子回答道。

    「奇怪,當時是不是不止阿布和乳娘兩個人在場?不然她們的對話怎麼有人知道呢?」哲哲提出了這個疑惑,沒錯,也許這個正是問題的關鍵。

    「回娘娘的話,當時有另外一個名喚娜喜的宮女正巧在內室整理物事,所以將外廳的對話聽了個清楚,這是她本人所述。」

    「哦?」哲哲沉思了片刻,重新盯著管事太監問道:「那麼這個阿布有沒有招認呢?」

    「她一直大呼冤枉,說是從來沒有說過勸乳娘抱小阿哥去後花園的話,一口咬定是娜喜在誣蔑她,奴才等覺得此事定有蹊蹺,所以特地將娜喜也另外單獨關押起來,等待嚴加審訊。」

    看來這眼下的情形真是複雜得可以,稍微處理不好就會是一團亂麻,也許在狗咬狗的熱鬧大戲進行時,真正的兇手就此趁著一片混亂就逃之夭夭了。看來是有人存心想把這池水攪渾,並且希望越渾越好。

    我默不作聲地站在沒有注意的角落裡,靜靜地關注著眼前的一切事態發展,心裡的思考卻絲毫沒有停頓:海蘭珠雖然脾氣不算溫和,人也直爽開朗,有時候說話稍嫌不夠妥貼,但是她絕不是一個頤指氣使的暴虐主子,所以首先就排除了手下奴婢因為被她嚴厲責罰或者凌虐從而心存怒忿,想報復到她兒子身上,看著她痛不欲生來解氣的可能。

    那麼極大的可能就是,她的宮裡出了背叛主子的奴才,或者開始就潛伏下了奸細,一直尋機準備動手,而今天算是成功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奸細的幕後主使是誰呢?由於對大玉兒的惡感和戒備之心,所以我自然而然地將她視為第一嫌疑人。

    可是轉念一想,也不能主觀臆斷,也許是平時不熟悉的貴妃娜木鍾或者淑妃巴特瑪干的也未可知,畢竟兩個已經是半老徐娘的人入宮不久,就以原本寡居之婦的身份一躍而身居成五宮的顯赫主子,沒有點心機和手段是做不到的,而海蘭珠和她的八阿哥顯然也是她們的眼中釘和肉中刺,非欲除之而後快,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嫌疑呢?

    不管怎麼說,這兩個宮女其中必定有一人在說謊,我一時也沒有判斷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只得靜觀其變。

    小半個時辰後,接到飛騎火報的皇太極從睿親王府裡心急火燎地趕回宮中,身後還跟著幾個最為親信的兄弟子侄,他們都是原本一同在王府裡喝滿月酒的賓客,聞訊後也隨同皇太極一道趕來了。

    「皇上駕到~~~」外面的通傳聲入內,我們急忙轉過身來,剛一見到急怒交加,一臉鐵青的皇太極,就紛紛斂衣行禮:「皇上……」看著所有的奴才們都跪了一地,我們的口頭也簡練了許多,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行禮之後,就低著頭悄悄地用眼睛的餘光觀察著皇太極的一舉一動,連大氣都不敢喘,誰都知道他的脾氣一旦發作,那真是天威震怒,見者倒霉。

    皇太極絲毫沒有心情理會我們這些女人和地上的奴才,一個箭步衝到搖籃前,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裡面沒有一絲氣息的八阿哥,他一時間僵住了,雖然沒有任何反應和言語,卻讓人更加心驚膽戰,因為他扶著籃框的雙手開始微微顫抖,最後越抖越厲害。

    大家屏住呼吸,準備經受即將爆發的地動山搖,呼嘯而至的*,無不緊張萬分,我悄悄抬起頭來,正好與站在皇太極身後不遠處的多爾袞目光相撞,顯然他看出了我的緊張,此時不便用微笑來寬慰我,但是他仍然遞給我一個溫柔體貼的眼神,示意我儘管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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