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第四卷 笑隱刀鋒寶弓藏 第六節 東青東莪
    陳醫士轉身到外廳後,接下來就是一陣隱隱約約的說話聲,由於此時我已經痛得幾乎麻木,整個人似乎都陷入了神志不清的半昏迷狀態,所以當然沒有精力和興趣去聽外面的對話,最後只聽到多爾袞訝異而震驚的聲音:「什麼?!」

    接下來內室的門被「光當」一聲踹開,嚇得正在周圍忙碌的侍女和嬤嬤們渾身一哆嗦,連忙躲到一邊去,給多爾袞讓開一條路,她們都知道,這位王爺一旦發起火來,指不定誰要倒霉,尤其眼下他就像紅了眼的賭徒,可千萬別撞槍口上了。

    多爾袞站在炕前,我吃力地轉過頭來,正好遇上了他的目光,那雙明亮湛澈的眼睛裡,正燃燒著震驚和悲愴火光,他死死地盯著我,我回以淒然和欣慰的笑容,儘管這個笑容是多麼的勉強:「王爺,你終於……回來了,太,太好了……你沒有事……」

    我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他用顫抖的聲音打斷了,「熙貞,你別說了,你真的,真的是個傻女人……」

    我正想說些讓他不要太過擔心的話,突然,一陣幾乎撕心裂肺的劇痛席捲上來,我猛地伸出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完全顧不上是否會將他的皮膚掐破。

    「啊~~~」這一次的呻吟幾乎耗盡了我全身的氣力,我只能勉強支撐著看到產婆小心翼翼地捏著一雙小巧的腳丫,從我兩腿之間捧出了一個週身粘滿血污的小小嬰兒,就徹底昏迷過去,只記得在陷入徹底的黑暗之前,聽到產婆那驚喜的叫聲:「出來了,出來了,是個……」

    這一次我睡得很沉很沉,彷彿靈魂脫離了軀體,在雲端霧頭漫無目的地彷徨著,飄忽著,我對自己說:「你沒有死,你的丈夫還在你身邊苦苦地守候著,你怎麼能讓他失望呢?」接著,又隱約看到兩個小小的身體,手牽著手向我這邊跑來,用稚嫩的童音喊著什麼,我努力地去聽,這聲音突然又消失了,我又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

    等我的**再一次有了知覺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初升的旭日透過窗紙,將溫暖的光芒灑滿室內,照在人的臉上,暖洋洋的愜意,然而我卻仍然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恍恍惚惚地覺得,有人在扶著我,正一勺一勺地給我餵著苦澀的湯藥,看來我確實天生和這湯藥過不去,估計多少人的呼喚都喚不醒我,倒是一碗湯藥,讓我一口氣悠悠地回轉過來。

    剛剛艱難地睜開眼睛,就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原來是正跪著用托盤盛著湯藥的阿娣差點把手中的藥碗打翻,她驚喜地叫了起來:「王爺,福晉,福晉她醒了啊!」

    「噹啷」一聲,多爾袞扔掉了手中的湯匙,瞪大眼睛看著我,他喜出望外,激動得幾乎失態,我明顯地感覺到他過度喜悅而微微地顫抖,他扳過我的臉來,看著我的眼睛,喃喃道:

    「熙貞,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太好了,天神保佑……」

    看來陳醫士估計是對他說了「盡人事,聽天命」之類的話,所以一向自信滿滿,不服天命的多爾袞居然也像善良的婦人一樣開始寄希望於神靈的庇佑了,儘管我想笑笑,可是根本笑不出來,只能用眼神來安慰大喜過望的丈夫,告訴他:我沒事,不要太過擔心。

    「不要急著說話,你現在身子實在太虛了,來繼續把這些藥喝完,才能逐漸恢復元氣啊!」多爾袞似乎興奮得過了頭,又伸手去拿藥匙,直到摸了個空,這才想起方才自己突然失態,連藥匙掉了都幾乎忘記。

    「奴婢這就去換個新的。」阿娣先是忍不住關切地看了我一眼,這才飛也似地跑出去了。

    直到一碗藥悉數下肚,又喝下一碗參湯後,我終於有了些許的力氣,可以說話了,不過聲音仍然輕微:

    「讓王爺擔憂了,實在……」

    多爾袞微慍道:「你說得什麼話?跟我還來什麼客套?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陳醫士在萬不得已的時候保全孩子,而完全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呢?」

    努力地回想一下昏迷前多爾袞那說了一半的話,看來陳醫士果然對我陽奉陰違,一個轉身就立馬把我的話原封不動地對多爾袞匯報了,也難怪多爾袞會不顧一切忌諱,直接衝進屋內,當時還那麼大的怒氣和光火,想想陳醫士這樣做也有他的道理,就算他開始答應了我的要求,但要真的是萬難兩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之際,他絕對毫不猶豫地違背我的命令,全力將我從死亡邊緣拉回來,而不再顧慮孩子的死活,這不能怪陳醫士的違背,因為他有他的目標,而我則是實現這個目標的關鍵,他怎麼能看著自己的心血付之東流呢?我應該感謝他,現在多爾袞可以說對我感激莫名。

    「唉,我特地吩咐他不要告訴王爺,他怎麼就不聽呢?害得王爺直闖入血氣之房,這可是犯晦氣的。」

    「你真是個傻瓜,不,簡直是糊塗透頂!」多爾袞慍怒地「質問」著我:「我自以為娶了一個聰**達的女子,沒想到你這女人竟是這般愚蠢,連孰輕孰重都分不清,孩子沒有了還可以再生,你沒有了,我上哪再去找……再去找像你這樣一個笨得讓人又氣又憐的女人來?」

    他明面上在罵我,實際上語氣中透著無盡的後怕和憐惜,我苦笑著望著語無倫次的多爾袞,你也有離不開我的時候?那麼大玉兒呢?如果我們兩人只能留下一個的話,你選誰?

    我沒有心情再去和他談這個話題,只要他心裡能夠因為這件事而受到強烈的震撼和愧疚就可以了,再說現在也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王爺怎麼不想想,你的女人多了去,想要什麼樣絕色佳人還沒有?可是你想要個孩子卻千難萬難,好不容易可以有後嗣以續香火,你的骨血是何等珍貴?漢人們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雖然沒有見過父汗和額娘,但是做了一回你們家的媳婦,又怎麼能不盡這個孝道呢?」

    多爾袞的眼光柔和下來,他輕輕地擁著我,感慨地說道:「你真是我最好的女人啊,能有你這樣的賢妻,是我莫大的幸事,你可以不顧一切地為了我,我又怎麼能再辜負於你呢?以後不允許你再這樣了,如果失去你的話,我一定要比失去孩子還要悲痛,知道了嗎?」

    「奴婢遵命!」我俏皮地回答道:「王爺請一萬個寬心,既然熙貞是您的私有財產,那麼以後不論多麼艱險,我也要力保王爺的私有財產安然無恙,毫髮無損,這下總歸滿意了吧?」

    「呵呵,明白這些我就放心了,你要是繼續傻下去,我可怎麼吃得消?這次就夠心驚肉跳的了,可別再來一次了。」多爾袞也被我逗笑了,手臂伸過來,輕輕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手背上佈滿深深的掐痕,可謂傷痕纍纍,很多地方破了皮,還有凝固了的血痂,我頓時一陣懊悔,這一定是被我在那昏亂的一刻狠力掐的,唉,女人天生是貓科動物啊,爪牙都是鋒利無比。

    「你瞧,你的手背上都是傷,看來我們天生是冤家啊,你這麼倒霉,遇上我之後,小傷小恙的隔三差五,要是我和你到七老八十的時候,你身上的傷疤豈不是數也數不過來?」

    「也許有些小傷小病的倒不是壞事,有的人強壯一世,從來沒有個小傷小病的,可是一旦遇上什麼,說倒下就倒下了,所以說你男人我肯定遇難呈祥,長命百歲,哈哈哈……」

    多爾袞自信滿滿地說著,我的心裡卻湧起了一種不祥之兆,有的時候什麼事都經不起念叨,就譬如頭一天洋洋得意地宣揚自己入夏以來從沒被蚊子叮過一樣,第二天說不定就滿身腫起疙瘩來,多爾袞一向極為好強,不信天命,可是結果呢?連不惑之年的門檻還沒摸到,就匆匆去了,我的到來不知道能不能改變今後的發展呢?這一刻,我突然疑惑起來。

    多爾袞當然不會想到我此時的心裡活動,他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熙貞,我叫嬤嬤把我們的孩子,不,應該說是孩子們抱來,你到現在還沒見到他們呢!」

    我一想到孩子,頓時充滿了好奇和慈愛,急忙問道:「是男是女啊?」

    「別著急嘛,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多爾袞詭秘地笑著,我這時才發現他一身潔白的龍紋蟒服上沾滿了血污,已經呈現出暗褐色,想來是協助我生產或是之後忙著抱孩子時弄上的,可是這過去了一夜,他連如此骯髒的衣服都沒有換過,可見有多麼焦急了,望著他佈滿血絲的眼睛,我心頭不覺一酸,不過即將看到新生兒的喜悅之情還是很快把它沖淡了。

    「你還是先把這身衣服給換了吧,不然一會兒要是有人來道喜的話,看到又要笑話了。」

    多爾袞剛剛換好一身乾淨的衣服回來,兩個嬤嬤一前一後地抱著襁褓進來了,她們小心翼翼地將孩子一一地抱給我看,多爾袞坐在我身後攬著我的肩頭,將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邊輕輕地噓著溫濕的氣:「喏,看一看,不打開被子能不能猜出他們是男是女?」

    我懷著巨大的幸福,用幾乎顫抖的手溫柔地撫mo著兩個小小嬰兒的臉蛋,胖乎乎地,皮嬌肉嫩,儘管由於出生不久,小臉上還存留一些淡淡的粉紅痕跡,不過沒幾天就會消褪乾淨的。

    左邊的一個腦袋上的胎發似乎稀疏一些,毛茸茸倒也很可愛,小傢伙正甜甜地睡得舒服,我摸了他半天,這傢伙居然沒有絲毫反應,依然呼呼大睡,我不禁莞爾:「這個小寶貝睡覺的樣子倒和你喝醉酒之後蒙頭大睡的模樣差不多,簡直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肯定在做夢想著漂亮姑娘呢,所以我說啊,這小傢伙一定是個小貝勒。」

    「咦?原來我長得就這模樣?鼻樑塌塌的,眉毛淡淡的,連頭髮都稀稀拉拉的?看來你的眼光還真差,怎麼就找了這麼一個醜八怪做你男人呢?」多爾袞在後面壞壞地笑著,硌得我肩頭一陣酥癢。

    「真是的,你以為你有多麼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啊?但願經過我這個美女的改造,將來我們的兒子長成迷倒天下女人的俊男,瞧瞧我們的女兒吧,這個小格格將來一定是個顛倒眾生的大美人。」

    我指著右邊那個嬌小俏美的小嬰兒,經過我的一番愛撫,她居然悄然地睜開了眼睛,用烏溜溜的黑眼珠定定地打量著我,既好奇又天真,她在想什麼呢?精緻的雙眼皮上長著濃密而纖長的睫毛,像個漂亮的芭比娃娃,所以我毫不置疑地肯定了,她就是我的東莪格格。

    「還是你的眼光厲害啊,居然這麼輕鬆就分辨出來了我們的東青和東莪,我還覺得他們相貌很像,一時間還真分不清楚呢!」多爾袞說著,探過身來在東青的小臉上親了一口,我一把將他推開了,嗔怪道:

    「瞧你這個大老粗,也不怕臉上的胡茬刺痛了東青,還有啊,你那一嘴煙草味,熏死人了,不怕把我們的孩子從小就培養成整日拿著煙袋的煙鬼?」

    「呵呵,那樣才好啊,多有男人大丈夫的氣概?他能有我的一半英雄味兒就足夠了,」說著多爾袞將東青小心翼翼地抱過來,放在臂彎裡仔細地打量著,「東青啊,你阿瑪一定要把萬里江山統統都打下來,然後親手交到你手裡,你可千萬要坐穩了,不能辜負我和你額娘的期望啊,一定要做個萬世流傳的盛世之君,明白了嗎?」

    東青這下算是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父親準備交予的重擔嚇到了,一睜開小小的眼睛,就小嘴一撇,哇哇地大哭起來,初為人母的我和他一樣手忙腳亂,

    「是不是餓了?我給他餵奶啊。」我很快尷尬地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給小傢伙充飢的營養品,怎麼會這樣?

    多爾袞解釋道:「陳醫士說你生產時失血太多,身子過於虛乏,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有奶水的,所以我已經找了兩個乳娘,讓她們接過去吧。」

    我忽然想起,古代宮廷和王侯府上的規矩就是,作母親的絕對不能自己哺育孩子,滿月之後將被從身邊拿走撫養,自己也只有想孩子的時候才過去看上一眼,當然也不能一道同睡,為的就是防止孩子長大後過於依賴母親,或者做國君之後有可能導致後宮干政,眼下我當然也不能例外,估計就是有了奶水也要用點退奶藥退去,想到這裡我就是一陣黯然。

    兩個襁褓裡的嬰兒被乳母抱走,多爾袞擁著悵然若失的我安慰道:「熙貞,你放心吧,我這麼喜歡孩子,能不用最嚴密和安全的措施來保護他們嗎?不會有人能傷害到東青和東莪的。」

    他說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了幾乎遺忘的小玉兒,她到現在還沒露過面,究竟怎麼樣了?多爾袞既然可以平安地歸來,說明那個惡狀沒有告成,那麼她現在在哪裡?

    「王爺,大福晉昨個打你一走,就馬上強行策馬朝宮門奔去了,我猜她是不是要向皇后娘娘告你的狀,把你打她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地哭訴出來呢?我派阿克蘇去找莊妃娘娘調解去了,不知道結果怎麼樣?她有沒有煩到皇上那邊去呢?」我試探著問道,當然不能讓多爾袞知道我已經瞭解那個秘密了。

    想必阿克蘇已經將事情的前後經過向多爾袞稟報了,所以他對我的發問並沒有意外,但是提到「結果」二字,他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似乎有點陰鬱:

    「我一直到回府前,也不知道小玉兒到宮裡去過,我和皇上議事的那段時間裡,始終沒有聽到任何風聲,你昨晚睡著的時候,阿克蘇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我說了個詳細,看來她的確想找皇上把我打她,並且準備休棄她的事情捅出來,多虧了你及時派阿克蘇去給莊妃送信,要不然怎麼會一切太平呢?看來很有可能莊妃娘娘已經趕在前頭說服了小玉兒。」

    看來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我不由鬆了口氣,接著問道:「那大福晉想必已經回來了,不知道氣頭過去了沒有?」

    多爾袞的臉色像蒙上了一層寒霜,更加陰沉和凝重,他稍稍沉默了片刻,終於給了我一個驚愕不已的答案:「奇怪的是,小玉兒自從昨日下午先於我之前回府後,就表現得十分異常,整個人癡癡呆呆的,連自己的院子都不認識了,死活都不肯進去,說那是關她的牢獄,後來好說歹說的進去了,就越發變得厲害,等我晚上聞報後去探視她,結果看到她又哭又笑的,披頭散髮,把屋子裡的東西砸個稀爛,見到我居然要衝上來掐我的脖子……」

    「啊?那大福晉這是……」我驚得連話都說不連貫了。

    多爾袞冷冷地說了一聲:「我看她是鬼迷心竅,得了失心瘋了,只不過暫時看不出是真瘋假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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