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第一卷 願隨清風入君懷 第十節 弦響驚魂
    捏著這張小小的紙條,我的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溫暖的酸楚,那一瞬間幾乎感動得一塌糊塗。儘管知道手中的這幅飽含濃濃愛意的字條並不是寫給我的,而是寫給我所附身的這位熙貞小姐的,眼前帥哥眼神中的愛慕也只是為熙貞而發,但我還是情願把它當成自己的私屬品,情願把自己當成那位幸運的熙貞小姐。

    從小到大,自己一向替別人捉刀,代寫情書,為人做嫁衣裳的人最後往往都嫁不出去,而自己則從未接到過任何一封情書,哪怕是多麼粗劣的文筆也好。如果強說有的話,那是一次痛苦的回憶:

    初中三年級的一個春天,班長突然一臉神秘地衝到班上60幾個同學的面前,「鄭重」地爆料,說是臨班的著名帥哥居然給我們的恐龍妹妹崔英媛寫了一封情書,頓時全場嘩然,我也驚喜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著班長在大家的慫恿下展開那封情書大聲朗讀,果然是情真意切,聲情並茂,文辭華美,聽得大家幾乎呆掉,結果正在我感動得幾乎落淚的時候,突然班長最後的一聲補充把我從九霄雲端推入萬丈深淵:「不好意思,讓大家上當了,今天是愚人節,這情書是我自己編的,來娛樂大眾,見笑,見笑!」……

    李淏此時也注意到了我複雜的表情,忙關心地問道:「阿貞,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連忙搖搖頭,把幾乎湧出淚腺的晶瑩液體硬生生地擠了回去,不然的話恐怕我真會全線崩潰甚至一頭紮在這位世子的懷裡痛哭,不行,我不能這樣失態。我強作平靜道:

    「沒什麼,只不過是看到這件信物能夠失而復得,心裡一時太過歡喜了,對了,你是怎麼找到它的?我還以為它就從此沒入大海,消失不見了呢。」

    李淏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其實這個錦囊也不是我找回來的,當時你出事時我不在那裡,等我得知消息後乘船趕到時,你已經被救起並且送上另外一隻船急救去了。回城後,我又遇到了九王,聊起這件事情時,他拿出這個錦,說是他當時看到海面上漂浮著這件像是女子的物事,於是令人下海打撈上來的。九王推斷這錦囊應該是你掉落的東西,所以送與我並托我轉交給你。」

    我突然一陣緊張,猶疑著問道:「你說這個錦袋九王他,他有沒有打開看過呢?」聽說原來這件「定情信物」居然是被多爾袞發現並交給李淏的,那他會不會無意間拆開看過呢?如果他看過了,會怎麼想?

    李淏搖搖頭,肯定地說道:「據我對九王的瞭解,他不是這樣的人,他應該懂得什麼東西該看什麼東西沒有必要看的,以他的精明,如何猜不透這其中的奧秘?而且這錦袋他沒有交給別人,卻偏偏交給了表面上看來和你沒有關係的我,可見他別有深意,甚至有所會意了。」

    「你和他見面也才短短的十幾天的功夫,怎麼會對他如此瞭解呢?」我有點疑惑,因為看李淏說起多爾袞時的口氣道好像不是評論一個侵略者而是輕鬆地談起一位熟悉的朋友。

    他微微一笑:「你並沒有見過他的面,當然會簡單的以為他是一個野蠻民族的首領罷了,和其他彪悍嗜殺,劫掠成性的八旗貴族沒有什麼兩樣吧?」

    我雖然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甚至對歷史上的多爾袞的瞭解比現在的李淏多的不是一點,但是眼下為了表現我的無知,只能違心地點點頭:「沒錯,我確實這樣以為的,直到聽說是他派人救了我,印象才有所改觀罷了。」

    「我起先也是這樣認為的,和仇視所有入侵我們朝鮮的滿清貴族一樣地仇視他,認為韃子皇帝的走狗能有什麼樣的人才?可是當我們被他一道俘虜之後,本以為這下肯定會遭受更大的屈辱,甚至成為要挾我父王的人質。然而後來我才發現,我們雖然仍舊是人質,可是從他對我們的態度和所有做法看來,我們根本無法去感覺到自己就是人質。

    他為了避免手下如狼似虎的八旗士卒對你們這些女眷大肆侮辱欺凌,下了嚴令:凡膽敢侮辱婦女者立斬不赦,凡劫掠貴戚家眷財物者按軍法嚴懲。

    後來我被押去見他,他立刻下座親手為我鬆綁,並用對待上賓之禮禮敬於我。尤其是受驚的母妃,他格外細心地溫語寬慰,並令人悉心照料她的衣食起居,完全不像對待戰敗國家的俘虜。你說這樣一個文雅有禮,氣度不凡的人怎麼可能是那個野蠻部族的人呢?後來父王也是感激他如此厚待我們這些幾乎亡國的人們,也終於向皇太極投降了。「

    「也難怪你們對他如此敬重,不直呼其名而尊稱他為『九王』,確實不是沒有道理,」我頓了一下,「可是你難道不知道他這些做法完全是為了收買人心嗎?不然的話戰爭也許還要持續一段時間,他們多少還要付出一點傷亡代價的。」

    「儘管我明白他這樣做的目的,不過還是感歎於他的睿智和遠見卓識,一個懂得收買人心的人意味著他將來必然會得到相應的報答,他所施的恩惠必然如初春播下去的種子,到了秋天就會有所收穫。我讀過中國的史書,戰國時期的孟嘗君如果不是在失勢前曾經免掉了一個封郡的稅賦的話,哪有後來感念他恩德的百姓一齊擁戴?

    我曾經和他有過一次深談,他向我講述了關於他未來的打算,他的雄心壯志。最後我深深地感覺,他的確當得起他和碩睿親王的『睿』字,努爾哈赤能有這樣一個兒子,的確是他個人的幸運,也是他們滿清的幸運。我甚至懷疑,有這樣人物的大清,是否在不久的將來,就將取大明而代之呢?

    李淏終於講完了,然後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此時紅日西沉,落日的餘暉映在他青春俊秀的臉龐上,彷彿鍍上了一層金黃的光環。

    我靜靜地聽著他的講述,同時也欣賞著這張令我心醉的面容。其實,聽著一個自己喜愛的男人講述另外一個自己崇拜的男人未嘗不是一件快事。

    「是啊,你能這樣想也好,做朋友總要比做敵人要快樂的多,人生苦短,誰不願意多收穫一些快樂呢?」我凝視著李淏那雙明亮的眼睛,淡淡地說道。

    李淏微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阿貞啊,你今天的話怎麼突然這樣有水平呢?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似乎一下子長大了很多。怎麼,鬼門關前晃悠一圈回來,倒好像看透世事,參破了佛家的禪機一樣?」

    「就是嘛,沒有聽說過姑娘長大了就會有十八般變化?我也不是小孩了,不要老把我看得那樣無知了,簡直是欺負人呢!」我嗔怪道,不過保險起見,還是把「女大十八變」這句話略微改動一下,誰知道他這個時候有沒有這句話呢?

    這時李淏突然捏住了我的手,調侃道:「對啦,我的阿貞算是長大了,成大姑娘了,那麼你說,大姑娘要干的第一件事情是什麼呢?是不是出嫁啊?老實說,什麼時候答應嫁給我呢?」

    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眼神,我立刻羞澀得無地自容,為自己講話不慎留下空子給他鑽而懊悔:「別做美夢了,就你這樣一個壞蛋,專門捏人家的軟肋,我會喜歡你才怪呢,想我答應嫁你,沒門!」

    「哦?真的是這樣嗎?那我就不客氣了,快點把那張紙條還給我,我還可以去送給別的姑娘,要知道暗地裡喜歡我的小姐們多了去了,你不要就把機會讓給別人吧!」李淏說著便作勢要來搶我手中的紙條。

    我當然不會交給他了,那可是我長這樣大以來第一封情書,怎麼可能讓給別人呢?再說跑到古代一下子就弄個世子嬪啊,王妃啊之類的富貴閒人當當,還真是有福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何況我的准夫君還是個小帥哥,哈哈,真是艷福不淺啊……

    我一個抽身跑開了,邊跑手裡邊搖晃著那張紙條,叫道:「算你狠,有能耐過來搶啊!搶到了就是你的,不過注意下手要輕點,不然撕破了你還要重寫,多浪費筆墨紙張啊!」

    「好,你等著,我這就過來搶啦!你可別說我對美女這樣粗魯啊!」李淏大笑著追來。

    夕陽西下,一對無憂無慮的小情人在忘情地追逐嬉鬧,似乎整個世界都充滿了這樣的快樂和幸福……

    第二天上午,睡了一夜懶覺地握在太陽把屁股曬得發燙的時候才揉著惺忪的雙眼磨磨蹭蹭地爬了起來,享用完豐盛的早餐後,百無聊賴的一天又開始了。唉,這就是所謂的富貴閒人的生活,什麼事情都不用操心,什麼工作都不必做,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尤其是我這樣未出嫁的貴族小姐,連些和婦人們勾心鬥角的心思都不用花。至於出嫁以後要不要這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我的任務就如[泰坦尼克號]中男主角的一句經典的台詞:「享受每一天。」

    可是起初的新鮮勁已過去,剩下的就是百無聊賴和無所事事,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哪怕來幾張報紙看看也好啊!可惜這純粹是幻想,比較實際一點的就是養只寵物之類的,所以剛吃完飯就吩咐阿娣去集市上巡邏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貓啊,狗啊之類的東西,好讓我打發著緩慢無聊的時間。

    等待的時間更是過得如同老牛拉破車,我獨自一人在庭院中懶懶地蕩著鞦韆,地面上的積雪已經被下人們打掃得幾乎不留痕跡,連堆個雪人的條件都沒有。

    我只得邊蕩著鞦韆邊想著昨天跟李淏快樂的幽會。說實話這種偷偷摸摸的見面還是別有一番滋味的,兩個人始終保持著一點點神秘感和新鮮感還是不錯的。尤其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思念更讓兩人見面時格外的興奮,這種感覺是成親後成天廝守在一起的夫妻所難以體會的。

    我再次把手伸進袖子裡摸了摸那個小小的錦袋,心裡又是一陣甜蜜。今天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摸它了,只要一摸到它,腦海中就會浮現出李淏那張帥氣的臉龐。不過接著又開始一陣莫名其妙的惆悵:戀愛總是很甜蜜的,然而成婚以後呢?新鮮感沒有了,再好的東西時間久了也會厭倦,男人的感情總是善於變化的,今天的海誓山盟明天說不定就是頭也不會的離棄。他也會這樣嗎?他也是一個男人,總歸難以免俗,尤其是將來他當了大王之後,後宮粉黛三千,他能不沉迷其中嗎?也許到那時我只有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守在深宮裡,在午夜的寂寥中回味著曾經的海枯石爛和隨風逝去的諾言……

    越想心情越是煩躁,於是我索性站起身來,雙腳踏在鞦韆的木板上,用力地蕩了起來,隨著鞦韆一下一下地逐漸悠高,我的視線已經到達了院牆之外,可以清楚地看到門口寬闊的街道和外面枝頭上點綴著雪花的樺樹,還有三三兩兩走過的路人,鱗次節比的房屋,甚至還能遠遠地看到景福宮的身影,儘管只是隱約的一點飛簷斗拱的殿脊。

    將來,也許那就是我後半生生活的地方,也許會老死在那裡,過完一輩子富貴悠閒但碌碌無為的生活。

    我難道真的要選擇這樣的生活嗎?難道我真的甘於平平淡淡地當著一個普普通通的富貴女人,將來在厚厚的史籍中,也許只會留下短短的一句話,甚至可能連名字都沒有。那上面只可能有我父親金林君的名字和我的兒子的名字,也許他也會做大王的,那我就成為了某宗某祖之母,也許還會有一個冠冕堂皇的封號,後世的人哪裡記得我的一點事跡?

    可我經歷如此奇異的境遇來到這個時代,我決不能就此平淡,我寧願我的一生轟轟烈烈,奇譎跌宕;也不願默默無聞地老死深宮,然而,這些可能實現嗎?

    當鞦韆再一次晃到高處時,我的思路突然打斷了,思維在那一瞬間似乎停止了,因為我看到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真的是他嗎?是不是我眼睛花了?

    再一次升到半空中,我的眼光越過牆頭,想進一步確定,這次終於看清了,沒錯,牆外的那人的確是他,是昨天在郊外雪地中偶遇的多爾袞。他怎麼來了?消息也實在太靈通了吧,這麼快就打聽到了我的信息,甚至眼下居然親自找到了這裡,糟了,金林君還正在一個小妾的房裡舒服地享受著按摩,萬一他真的進來找我怎麼辦?

    我想像著尷尬的場景時,鞦韆再一次升起,我看到了大概離這裡有四五丈遠的多爾袞正騎在馬上,一大群侍衛正遠遠地守候著,恭謹而嚴肅。他用溫和含笑的眼睛凝視著我,儘管距離有點遠,但奇怪的是,這種令人莫名心跳的感覺居然如此之近,似乎此時他正站在我面前一樣,我甚至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極為獨特但又讓人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氣息。他既是那樣的溫文爾雅,又是絕對的高貴孤傲,眼下這個如風一樣讓人琢磨不透的男子出現在我家門前,究竟是要……

    我考慮著如何開口和他講話時,卻突然見到牆外的多爾袞將掛在鞍前的那張角弓拿了起來,然後舉起,方向居然是對準我這邊,接著另一隻手從箭壺裡抽出一支雕翎箭搭在弓上。這一連串動作快速而敏捷,令我一時手足無措,等我反應過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戴著玉扳指的右手緩緩地拉開弓弦。

    說實話他此時的形象和姿勢都是無與倫比的英俊而冷靜,然而這只箭對著的目標竟然是我,這讓我欣賞美男的興致立刻被潑上了一盆冷水,心裡陡然一驚,他要做什麼?

    正當心驚肉跳的我慌亂無措的時候,鞦韆再一次落了回去,真是救命啊!我正不知道如何反應時,只聽到頭頂「嗖」地一聲,一陣被疾速激起的冷風直蹭著我的頭皮掠了過去,我甚至來不及看那支箭是如何流星飛行的,一個本能地轉頭,看到那支羽箭牢牢地釘在了鞦韆架後面不遠的一棵老槐樹的樹幹上,猶自震顫。

    等我回轉頭來,鞦韆又一次被慣性推動著升到高處時,我看到牆外的多爾袞早已收起弓來,撥轉馬頭,由一大群侍衛簇擁著策馬走了,很快,就消失在街口的轉角處。

    鞦韆依舊繼續悠蕩著,而我則伸出一隻手來揉按著剛才轉頭過急而扭痛的頸筋,驚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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