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 正文 第十七集(續)
    483楚江大橋工程指揮部會議室

    專案組人員開會。

    公安局長龔律明,端著茶杯從座位上站起來,準備加開水。

    馬伯清見了,他一隻手端著一次性茶杯,給公安局長送去,當茶杯放到龔局長手中時,無意稍捏緊,紙制茶杯扁了。

    龔局長灑了一褲子水,差點把老二都給燙了。不停地跺腳,抖動褲子。嘴裡「喲喲喲!」

    馬伯清自己也燙了手,連忙道歉:「老總對不起!」接著去拿毛巾,平地裡踉蹌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龔局長敏感看著馬伯清,眼中流露出警覺的神色。

    在坐的其他公安人員,也不約而同地看著馬伯清。

    馬伯清走進來:「局長!有啥事叫我。」

    龔律明:「好吧!現在沒事,你出去吧!」

    幹警:「馬主任今天咋這麼個勁兒?前些天請我們吃飯,不是還很神氣嗎,原來他是幹什麼的?」

    張越:「他原來是辦公廳群工部副部長,借調到指揮部當辦公室主任的,代表甲方。」

    龔律明:「啊!」了一聲,又說:「既然代表政府這一方,又是一名中層幹部,應該……。好!開會。」

    484楚江大橋工程指揮部朝旭辦公室

    朝旭接電話:「哦!辦公廳人事處,哦!明天就走?好吧!」放下電話,又撥號:「喂!老馬呀!你來一下吧!」打完電話,朝旭剛開始整理材料。

    馬伯清敲了幾下門。

    朝旭:「請進!」

    馬伯清:「朝總您找我?」

    朝旭:「嗯!坐吧!」放下手中的事。

    馬伯清進來,坐下。

    門外公安人員也跟了進來。

    朝旭坐在自己辦公椅上:「老馬!」

    馬伯清一驚。

    朝旭:「剛才接到辦公廳人事處一個電話,通知你回辦公廳,高昇了!要請客喲!呵呵!」

    馬伯清:「我能有啥好事,請什麼客呢?」

    朝旭:「當然是喜事啊!人事處說,你到辦公廳秘書任處長-!不是喜事嗎?」

    公安人員笑了。

    馬伯清抽了口煙,慢吞吞地:「嗨!服從安排吧!說真個兒的,我還真不想離開指揮部,不想離開朝總您呢!」

    朝旭笑問:「真心話?」

    馬伯清:「您不瞭解我啊!人,相處長了,真有些難捨呀!」

    朝旭看著他笑道:「是啊!瞭解一個人很難啦!相處長也不見得瞭解多少。這樣吧!您收拾一下。晚上,咱們和專案組的同志們,一起會個餐。」

    馬伯清:「謝謝您!」

    公安人員:「看來!我也伴馬主任的洪福啦!」

    朝旭:「應該的!你每天為我站崗,挺辛苦的。」

    公安人員:「朝總!沒辦法,例行公事啊!」

    朝旭:「我知道!我原來還想在招投標時,請兩個武警把門哩!但我一想,那樣不行,脫離群眾啦!」

    公安人員:「嘿嘿!朝總好平易近人。」

    朝旭:「什麼平易近人,我原來也是個兵。晚上,我單獨敬你,敬戰友,敬我的警衛員一杯!哈哈哈!」

    485楚雲市政府辦公樓代宇庭辦公室

    馬伯清坐在代宇庭辦公室。

    代宇庭:「這個時候,我把你弄回辦公廳的,你應該知道為什麼。」

    馬伯清:「我知道我知道!您是在保護我!」

    代宇庭:「非常時刻呀!我也是做給他們,包括專案組看的,進了辦公廳,不是誰想查就查得了,誰想搞就搞得了的!」

    馬伯清:「謝謝!我在指揮部,看到他們進進出出,如坐針氈,一天都不想呆。我知道,您一定會關心我的。」

    代宇庭:「那邊的案子進展怎麼樣?」

    馬伯清:「洪波被單獨隔離審查。」

    代宇庭一驚:「怎麼?他被單獨隔離審查?你咋沒告訴我?」

    馬伯清:「您不是說少給您聯繫嗎?」

    代宇庭:「這麼大的事你咋不告訴我?他現在人在哪兒?」

    馬伯清:「不知道!」

    代宇庭:「不知道?」他起身踱著步,「你沒落啥把柄在洪波手中吧?」

    馬伯清:「沒有!當時,只給他一個賬號,他用過就拿回來了,從電腦中消除了。我親自坐在邊上看到的。」

    代宇庭:「嗯!不管洪波怎麼說,一口咬定沒那回事噢!關鍵時候,我會出面的,工作、情緒保持正常,也不要和人談這事。」

    馬伯清:「好的!我說話是算數的,您對我這樣好,就是死,我也不會出賣您。」

    代宇庭:「有我在!你就死不了。」486楚江大橋工程指揮部朝旭辦公室

    朝旭和公安局長、刑偵隊長。

    朝旭:「馬伯清調市政府辦公廳,你們不覺得蹊蹺嗎?」

    龔局長:「姓馬的已經在我們監視排查中,從他有意搞你起,我們就懷疑到了他,不過不好對你講,這是規矩。」說完,給刑偵隊長使了個眼色。

    張越:「朝總,對不起,委屈你了,干公安就這樣,真真假假,三十六計,計計都用得上。」

    朝旭雖然心裡很不舒服,還是笑道:「事情都過去了,啥都不必說了,只要破獲此案,水落石出,我們都輕鬆。」

    龔局長:「這事兒,我後來才知道的。」對張越「你怎麼可以將朝總,交給城管隊那些人呢?就是做給其他人看,也應送到市局嘛!就在我的房間休息都可以呀!」

    刑偵隊長張越還欲解釋。

    朝旭強壓怒氣,鎮定地:「我已經多次給你們說過了,別再提此事,面對現實,馬伯清放走了,怎麼辦?」

    龔局長有把握地:「這您別急,所謂『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嘛!讓他鬆懈幾天,這叫放出嘯天犬--,」

    張越接道:「定擒鷙鳥歸!」

    朝旭提醒道:「代市長很器重姓馬的喲!」

    龔局長:「這些天已經查出了一些眉目,專題向高檢作了匯報。高檢領導請示市委和市政法委,政法委書記指示,不論牽扯到誰,一查到底!」

    朝旭這才舒展眉頭,笑了。

    龔局長笑道:「您和於坤,明天可以正常工作了。今天,我已把為您站崗的人撤走了。呵呵!」

    朝旭笑道:「我一直在正常工作。」

    張越對龔局長:「朝總一直很配合,隨叫隨到,隨時放下手中工作,給我們提供了一些十分重要的線索。」

    龔局長拍了拍朝旭的肩:「謝謝您,來楚雲搞建設,本來就很不容易,結果出這麼個事,影響了你們的工程進展,還叫你受了那麼大委屈,相信朝總,大人大量啊!」

    朝旭:「男子漢豈懼江湖險惡?不過,樹欲靜而風不止啊!到哪裡也保不了不出問題,辛苦你們了,明天,我請你們全體幹警吃頓便飯,雖然晚了一點。」

    一句話,說得公安局長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這時,又有幾名公安幹警走了進來。

    張越看了他們一眼:「朝總請客,你們去不去?」

    大家高興地答道:「去!叫朝總打紅包!」

    龔局長吼道:「去!吃飯就吃飯,打什麼紅包?」

    朝旭:「打紅包違規,每人一條『中華』牌犒勞諸位。」

    一名幹警叫道:「要軟的!」

    龔局長「什麼軟的硬的?簡直不像話!」一副生氣的樣子。

    朝旭:「軟的就軟的。」

    487楚江大橋工程指揮部走廊上

    幹警們走出朝旭辦公室,在走廊上議論。

    一幹警:「破這樣的大案,沒有幾十萬花銷是做不到的。」

    龔局長:「朝總承諾,請專家教授的費用,由華宇公司承擔,唉!沒法,公安局辦案經費太緊張」

    張越:「這個老總,還算是個明白人,用我們楚雲方言說,叫做『懂味』!」

    眾人:「哈哈哈!」

    488楚雲市政府領導住宅樓代宇庭臥室

    代宇庭臥室裡,桌上一盞檯燈,亮度擰到最小,滿屋子煙霧瀰漫。代宇庭坐在被子裡,一根接一根抽煙,燈光照在他黃黃的臉上,顯得特別憔悴。

    妻子畏縮在靠牆邊的一張小床上睡著了,打著呼嚕。

    代宇庭瞪著眼,看了看沉睡的妻子。

    「呼--!」鼾聲震耳。

    代宇庭憤怒地看著妻子床鋪,故意「嗯咳!咳咳!」

    妻子翻了個身。

    代宇庭接上一支煙,又陷入愁苦之中。

    妻子鼾聲又起「呼--!」

    代宇庭歎了口氣:「唉--!」把手中的煙頭滅了,憤憤地扯開被子睡了下去。

    燈光仍舊亮著,代床邊一本顯舊的《孫子兵法》,壓在被子下露出一角。桌面上玻璃板下,代宇庭在人大會上與代表們的合影,被檯燈座壓住了他的頭部。

    代宇庭頭部被子在抖動,由輕微到劇烈。突然,他大聲叫喊:「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繼而放聲哭起來「嗚--!嗚--!我不得了啊!啊--!」

    妻子被驚醒,嘀咕:「半夜三更嚎死呀!吵!吵!讓你一個人吵去!」她抱起被子,走到客廳,抖在沙發上睡了。

    代宇庭躺在床上,被子半掀開,一手橫在額頭上,一手緊緊地抓住自己胸襟,喘著粗氣。

    他在做夢,夢見-

    紅木沙發、茶几、衣架、衣櫃,都在一滴一滴的滴著鮮紅鮮紅的血!

    他還夢見-

    他蹲在抽籤的那個瞎子面前,瞎子對他說:「非牢獄之災,即死無全屍。」一台汽車衝上人行道,向他和瞎子撞來,他大叫一聲,醒來看到妻子已搬了出去。自己又爬起來靠著床頭,剛拿起一根煙,客廳裡一聲響動。他驚問:「誰!」手中煙嚇掉在被子上。他豎起耳朵聽了聽,寂靜無聲,顫顫兢兢拿起那根煙,慢慢抽起來。

    檯燈罩遮蔽了強光,代宇庭的臉上呈現出泥土般顏色,他看著牆上的?鐘,瞇縫著眼,似睡非睡。

    489市政府辦公樓代宇庭辦公室

    代宇庭坐在辦公室打了個哈欠,電話鈴響了。

    代宇庭:「喂!哪位?哦洪局長啦!您好您好!楚江大橋指揮部的案子--!正在偵破,應該沒問題吧!孩子的事,我不清楚,你是不是問問馬處長?好的!」把話機重重一?「媽的!問我!我問誰去!」點了支煙,眉頭一皺,又拿起電話撥號-

    「喂!朝總嗎!忙吧!哦!我想聽聽楚江大橋的進展情況啦!有時間給我說說?嗯!好哇!」放下電話,陰陰地一笑。

    490楚大橋工程指揮部專案組辦公室

    朝旭來到專案組辦公室。

    龔局長:「呵!是朝總!來來!請坐請坐!」

    朝旭坐下後,說:「剛才接到代市長的電話,他說要聽聽楚江大橋的進展情況。」

    龔局長:「工作上的事,我們不過問,何況是市長召喚,您自己決定好了。」

    朝旭:「問題怕不是這麼簡單啦!」

    龔局長疑惑地:「嗯--!」

    朝旭:「我認為,很可能是以研究工作為名,瞭解案件進展情況。」

    龔局長:「對對對!您這分析有道理,完全有可能是打聽案子情況。」

    朝旭:「那我還去不去呢?」

    龔局長:「去是一定要去的,人家是副市長嘛!況且暫時還未發現他有什麼問題。他的親信有問題,不等於他有問題嘛!但要注意,凡涉及到馬伯清和洪波的事情,絕不可漏半個字,以免出現意外。有些問題現在還只是懷疑,還沒取證。他分管工交財貿,不管政法線,不說,不存在什麼原則問題。」

    朝旭:「完全不說不可能,他反倒會起疑心,他如果問及案情,我的意見還是籠統的談談,把握尺度,認真應付。」

    龔安局:「很好,朝總,就按您剛才說的八個字-把握尺度,認真應付!」

    491楚雲市政府辦公樓代宇庭辦公室

    朝旭來到代宇庭辦公室。

    朝旭:「代市長!」

    代宇庭:「喲!朝總!你可別叫我代市長,叫得我都不好意思,還是叫我老代好了。」

    朝旭笑道:「這可難行!按我們楚雲話說,擂捶也還有個大小嘛!怎麼可以沒大沒小呢!」

    代宇庭:「好好!隨便隨便!」熱情地把茶雙手送到朝旭手上,又遞上煙,並劃上火,笑容滿面。

    朝旭:「謝謝!您可別這樣客氣,這才叫我不好意思哩!」

    代宇庭:「同事之間都隨意點。好!我這裡有一個批件,你先看看。」忙從辦公桌裡拿出那份,招投標實施方案的批復,兩手遞給朝旭,並在客坐上挨著朝旭坐下,翹著二郎腿,身子傾向朝旭,顯得很近、親切。

    朝旭拿起批復件,裝做認真地看了前面一段批復意見,簡單翻了翻,便沒有繼續往下看。他望了一眼笑瞇瞇的代宇庭:「您最近一定很忙?」

    代宇庭略感驚詫,又輕鬆地笑了笑:「也談不上什麼忙,辦公室門一開,就有顧客上門,一天到晚總是有事做,嗨!幾十年了,也習慣了!」

    朝旭:「您應付自如啊!」

    代宇庭:「哈哈哈!到什麼山上唱什麼歌啊!什麼事都很難說有什麼確定性,也就無所謂自如、自困啦!」

    朝旭笑道:「市長在百忙中叫我來,這樣關心楚江大橋的事情,我非常感謝!」

    代宇庭笑道:「應該的,我們溝通得太少了,甚至還有一些誤會。其實,我一直是支持你的,從一來我就很重視這件事。」

    朝旭:「這我都看到了,您確實費了不少心,我很感謝!」很自然地喝了口水。

    代宇庭默了會神:「也談不上費心,分管這個工作嘛,有時過問一下,職責所在呀!」起身給朝旭添開水「怎麼樣?聽說指揮部發生了一宗重大盜竊案,現在案子辦得怎樣?還聽說你還受了委屈?公安這幫傢伙,真他娘素質低,我接到市委書記的電話後,馬上追查這件事,嚴厲地批評了市公安局領導,我質問市政法委書記,為什麼要拆我的台?明明知道,你是我的合作夥伴,還要這樣搞,簡直太不像話了……。」

    朝旭看著代宇庭,好像是聽他講故事,並不發一言。

    代宇庭尷尬地喝了口水:「其他幾個同志還好吧?」

    朝旭:「包括我在內,指揮部有三個人被監控。」

    代宇庭故作驚訝地:「啊!」

    朝旭:「案子發生在指揮部,人人都是審查對象,先查吧!從內到外,把內部搞清楚也好,輕裝上陣!」

    代宇庭:「還有哪兩個是審查對像?」

    朝旭:「公司的會計於坤和洪波,以後還會不會擴大?搞他們不清楚!」

    代宇庭:「查出一點什麼線索沒有?」

    朝旭故意埋怨地:「神神秘秘地,查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什麼結果,我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嗨!工作也受影響啊!但又只得服從。怎麼辦呢?畢竟公安是為我們破案啦!」

    代宇庭:「對公安部門辦案,還是要配合好的,工作即要抓緊,又要和他們處理好關係。」

    朝旭:「那是當然,代市長有時間,歡迎到指揮部光臨指導!」

    代宇庭:「暫時抽不出時間來,但我一定要到你那兒看看!好好!就這樣吧!」

    朝旭:「行!那我走了!」

    代宇庭將朝旭送到辦公室門口:「噢,你知道洪波的情況後,給我來個電話,他父親問幾次了。」說這句話時,像很輕鬆、隨便。

    朝旭:「行!我會的。」

    代宇庭送走了朝旭,回到辦公室,秘書隨即跟了進來,遞給他一份表格。

    (特寫)出國考察人員名單,代宇庭(列在名單的首位。)

    代宇庭看著名單,面帶喜色。

    秘書走後,他座在辦公室拿著這份名單,呆呆的看,表情怪異。他打開抽屜,清理出緊要之物,用一個中型信封裝好,塞進手提包裡。如:牡丹卡,長城卡,存單、貴賓卡,女士的名片等。清理完,抬頭看了一下掛鐘,鎖上抽屜,提著包走到外面房間,對秘書:「我先走了!」

    秘書問:「要不要車?」

    代宇庭:「不要,我回家吃晚飯。」

    492楚雲市政府領導住宅樓代宇庭家

    代宇庭回到家中,放下提包,又開始翻箱倒櫃,從自己的臥室到客廳,打開所有的抽屜,拿出大大小小的紙片,一張一張的看,一處一處的查,電話不接,連飯也顧不上吃。

    妻子做好飯菜擺在桌子上,自己坐在沙發上,不敢喊丈夫吃飯,呆呆地看著他,忽而又去熱一熱涼了的菜……。

    代宇庭將清理出來的本、夾、信袋、紙片,扔滿一地。將有用的東西分裝在幾個大信袋中,連同在辦公室帶回的中型信袋,和從雲南帶來的小木胡蘆,裝進了密碼箱。他打開保險櫃,小心翼翼地捧出只金黃色一尺見方的小匣子,直接放進了密碼箱,鎖上鎖,提出來往沙發上一扔。然後,到衛生間洗把臉,什麼也不說,端起碗來吃飯。

    妻子拿起掃帚準備收拾零亂撤的房子。

    代宇庭:「不要掃!先吃飯,灰跡跡的。」

    妻子:「等下別人進來,亂七八糟的。」

    代宇庭:「不知道不開門哪!」嘴裡含著飯菜,把「知」說成「幾」。

    妻子只得放下掃帚,端著碗,夾了點菜,坐得遠遠地低著頭,默默地吃飯。

    代宇庭吃完飯,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衣帽,提著密碼箱出了門。

    妻子不敢問,掩上門,先清理房間紙屑,關上所有的大小櫃和抽屜。清洗完廚房,拖地,抹傢俱,極力使這個家恢復原狀。

    493楚雲市紫英賓館518房晚

    代宇庭攜帶密碼箱,直接到紫英賓館518房間,洗完澡,靜靜地躺在沙發床上想-

    (畫外音)看來,我代某已經走到頭了,行啦!他娘的,老子原來在這裡算個什麼東西?--剃頭匠,大頭小頭癩子殼,我他娘的全都摸過,那日子也過了;科長部長局長直到他娘的副市長,還常務哩,風光也風光了;山珍海味,美酒佳餚,還有那不同層次、不同體型的女人,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圓的扁的,他娘的享受也都享受了;如今又他娘漂洋過海出國,看來我老代是命中注定,享受完這一切後歸天哪!嗨!這個世界也不過如此,本是夠本了,只是時光太短了啊!

    代宇庭躺在鋪上,仰望裝飾豪華的吊頂,腦子裡-

    (化入)給方格明洗頭按摩(化出)

    (化入)代宇庭端坐在「兩會」主席台(化出)

    (化入)代宇庭下基層視察時前呼後擁(化出)

    (化入)代宇庭盛宴上交杯換盞(化出)

    代宇庭和衣直挺在床鋪上烙餅似翻來覆去,他爬了起來,眼睛愣愣地看著桌子上那盞檯燈,回想-

    (化入)陳好好,坐著他辦公室的漂亮神態。(化出)

    代宇庭眼珠嘀溜溜轉動,乾涸而薄薄的咀唇顫動起來,額頭上沁出的微細汗漬,在燈光下閃著晶熒的絲光,他哽了哽凸起的喉結,使勁嚥了一口口水。他「哼」了一聲,默默地咬牙切齒恨道-

    (畫外音)娘的,我兒子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他從床上滑到地毯上,屈身從床鋪底下拖出密碼箱,從中取出那只木胡蘆搖了搖,神秘地笑笑,然後拿著坐到沙發上,點燃一支煙抽著。他去取煙灰缸時,手碰著茶杯,他趕緊一手抱住,先放進一些茶——綠@色#小¥說&網——悠徘徊-

    陳好好,白衣白褲,胸前系一朵黑色領花,手上拿一枝鮮艷的紅玫瑰,塗脂抹粉,畫眉染唇。臉上毫無表情的她,時而抬頭,看看天上淡淡的月色,忽而停下腳步,凝視洶?奔騰的楚江。

    一曲《江河水》的二胡琴聲,隨風飄來,好好怔怔地佇足傾聽,隨著迭宕起伏的琴聲,眼淚佈滿一臉。她走到一堆防汛木材上坐下,聽那琴聲似乎越來越近。好好抬起頭來,月光下,向那遠處隱隱約約的西山,她的家望去,好好歎了一口氣,伏膝抽泣:「天哪!我做錯了甚麼呀!媽-媽!媽-媽!以後誰來照顧您啦!女兒不孝啊!爸爸!爸-爸呀!您剛過五十啊!我沒有辦法呀,我怎麼能夠說得清啊!女兒對不起您,對不起您們吶!啊!……。」

    琴聲停了,習習江風,吹得岸邊樹葉沙沙作響,陳好好站起身來,兩臂左右擦拭一下眼淚,將手中的紅玫瑰往地下一摔,右腳踩上去並用力碾了一下,然後木木地、義無反顧地向堤下走去。走向楚江深處,沒入波濤,像一堆白色的泡沫,漸漸地消逝了。

    「呱呱呱」,夜鴉幾聲淒涼的悲鳴,「沙沙沙」拍擊翅膀,飛逝在西山腳下。

    插曲:滴血的玫瑰,枯萎的青春。

    紅顏迷執著,薄命誤追尋。

    孩提時娘說灰狼殘虐凶狠,

    今兒個與狼共舞遍體傷痕。

    精彩世界,千般愁緒。

    絢麗人生,一縷香魂。

    嬌媚花蕾初承露,

    竟被頑畜碾作塵。

    誰說青春花不盡?

    百度楚水!

    一江波頁,多少證明。

    496楚雲市繁華機場日

    繁華機場

    代宇庭一行,攜帶行包,向國際出發廳走去。

    一駕大型客機飛向藍天。

    497楚雲市楚雲電視台夜

    楚雲電視台。

    女主播:現在播送一則尋人啟事-

    陳好好,女,現年22歲……。

    498楚大橋工程指揮部

    朝旭、丁克等人在朝旭辦室。

    朝旭:「專案組暫時撤走了,工程馬上要進入招投標。現在有幾項工作要到位,施工許可證辦了嗎?」

    丁克:「跑了幾次,領導批了,承辦人說要來看看再說。幾次約承辦人,他又不來,說要等領導的時間,一起來看看。昨天去問,他又說,領導出差了,要等半個月才回來。唉!啥意思?無非就是想揩點油水唄!咋辦?」

    朝旭:「本來一次就可以辦好的事,反覆多次!行!侍候!於會計,你現在就到炎帝大酒店給我定兩桌,今晚,我來請他們,準備幾條煙。其他部門走不通的,也照此辦理。不行,再找領導,就是十面埋伏,我也要殺開一條血路。」

    於坤:「好的!」

    499楚雲市炎帝大酒店

    朝旭宴請建工局客人。

    朝旭「程局長!您看看這菜單。」將點好的菜單遞給他。

    程局長:「客從主便,您定就行了。」轉身對身邊一個幹部「誒!老劉呢?他咋還沒來呀?」

    幹部答道:「劉副局長說要來的,人都到齊了,不知他怎麼還沒到?」

    程局長:「這-人!怎麼回事呢!再打電話催催!」

    幹部打開手機撥完號:「喂!劉局長嗎?」

    劉副局長邊接手機,邊走進包廂,發脾氣:「我都到了,打什麼電話?打!真是!」

    程局長:「老劉哇!咋才來呀!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楚江大橋工程部指揮長朝總。」

    朝旭起身握著劉的手:「劉局長!您好!」

    劉局長右手捏著手機,左手隨意地給朝旭拉了下,也不吭氣,眼望著手機,慢慢坐下來。

    朝旭徵求程局長的意見:「您看-是不是--!」

    劉副局長一手捏著手機撥號,另一隻手制止道:「慢著!」「喂!老徐啊!你好哇!哦!我也在北京啦!咋沒見著你呢!我過幾天就去,哦!衣服,挺合適的,……。」他合上機蓋「菜點好啦!」

    程局長:「點好啦!就等你哩!」

    劉副局長:「拿我看看!」

    服務員將菜單遞給他。

    劉副局長接過菜單,看了看,對服務員「筆!」

    服務員將筆遞給他。

    劉副局長慢慢騰騰,先點上一支煙抽著,然後,在菜單上劃起來。

    兩桌客人開始閒談、說笑。

    丁克和朝旭交換一下眼色,低頭抽煙。

    朝旭和程局長說著話。

    服務員盯著劉局長改菜單。

    劉副局長用筆使勁地:「誒-誒!嗨!就這樣,就這樣!」把菜單還給服務員。

    服務員看了:「老闆!這樣可能收費就高多了。」

    丁克拿過菜單看了看:「大概高多少?」

    服務員:「一桌是兩桌的錢!」

    劉副局長看了一眼朝旭。

    朝旭:「行!就這樣!」

    劉副局長嘴巴上叼著煙,笑道:「我說就這樣嘛!?裡巴嗦!」

    服務員:「都下單了,劃掉的菜要算錢的!」

    朝旭:「那就把劃掉的菜,連同新加的一起上!」

    劉副局長:「好!痛快!」

    丁克湊到朝旭耳邊:「我叫於坤帶的現金可能不夠。」

    朝旭從身上摸出一張卡:「涮卡吧!」遞給丁克。

    丁克拿著,交給了於坤。

    500楚雲市政府機關宿舍朝旭家

    朝旭回到家中,洗漱完畢,疲憊地往沙發上一躺。

    鳳玲給他端了杯熱茶過來:「剛洗完澡出了汗,又喝這麼多酒,多喝點兒茶。」

    朝旭喝了口茶,抬頭看著妻子:「你原來說的,可能是對的!」

    鳳玲:「我說啥啦!」

    朝旭:「你說在官場,忍辱負重就能爬上去。」

    鳳玲:「你啥意思呢!你現在不是離開官場了嗎?」

    朝旭:「是啊!原來,我要是像今天這樣忍!肯定……。」

    電話鈴響。

    朝旭接電話:「哦!老丁啦!誰,他!當*逮起來啦!活該!要我們拿一萬塊錢到公安局去贖!不行!沒有!」「啪!」把電話給?了。

    鳳玲吃驚地:「啥事?」

    朝旭氣乎乎地:「我剛才還沒說完哩!我講的就是這老小子。今晚的開支,我是按計劃的,誰知這小子遲到不說,到了宴會廳,很不禮貌地拿起我的菜單就改,結果超了整整一倍。現在行了,酒足飯飽,獨自去瀟灑、*,被公安給逮起來了。另一個副局長打電話給老丁,要我們拿一萬塊錢贖。我才不會作這種事呢!嗯--!缺德、報應、活該!」

    電話鈴又響了。

    朝旭接電話:「我說老丁!咋回事呢!堂堂正正的請客,華宇公司毫不吝?。這種錢,不能出!」「啪!」把電話?了。

    鳳玲想了想說:「這事得想好,要不然,今晚這頓飯就白請了。」

    朝旭氣乎乎地:「太不像話!這也叫**的幹部?連起碼的羞恥都不顧,嗯--!」

    電話又響了。

    朝旭接過電話,不等丁克說完:「丁克,我知道這件事該怎麼做,一切由我承擔。你休息吧!」

    電話裡:「他們再來電話怎麼辦?」

    朝旭說:「叫他找我來!」

    朝旭放下電話。

    鳳玲問:「怎麼辦?」

    朝旭:「我只管工程,*的事,公安部門管,我可管不著。他們不是吃喝嫖賭全報銷嗎?我看這人也該報銷了,關心這種人,哼!我成了什麼人了?睡覺!」往臥室走去。

    鳳玲跟在後面,自言自語地:「古人說『行成于思,毀於隨唷!』」

    朝旭:「知道啦,夫人!能遷就姑息的,我會考慮,這種骯髒事,誰願意管誰管。睡吧,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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