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楚雲市政府辦公樓會議室
代宇庭第一次參加市長辦公會,面對一雙雙意思不同的眼光,他毫不膽怯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游之副市長最注意他,代宇庭剛落座,他便眉頭一皺,一隻手使勁扇:「哎呀!一股膻味!」
市長、副市長、秘書長們都暗笑。
游之故意找茬:「哎!我說代副市長,你認識安祿山嗎?」
代宇庭懵懵地:「安、安祿山?」
游之:「就是那個載氈帽、穿羊皮靴子的胡人?」
代宇庭搖搖頭:「不認識。」
全場哄堂大笑。
代宇庭莫名其妙,看了看大家。
游之一本正經地:「過癮,真*過癮。***!還美滋滋的。哦!安祿山你,不認識就算了。」
吉市長:「老油子啊!你幹啥呢?」
游之:「沒幹啥!我是向代大市長打聽個人兒,我看他長得像老安,以為他倆是兄弟,問問啊!」
代宇庭認真地:「我可從來沒見過姓安的啊!」
「哈哈哈……。」眾人大笑。
吉市長笑了笑:「好了!現在開會。」
大家微笑著靜了下來。
吉市長:「首先,歡迎兩位新副市長,!」
大家鼓掌。
游之鼓掌的手特地伸向那兩名新副市長:「歡迎您!」
代宇庭不高興地看了游之一眼。
游之故意咳嗽一聲:「咳--!」聲音特別響亮。
代宇庭趕緊低下了頭。
397楚雲市全景
楚雲市全景。
楚雲市人民政府門樓上,五星紅旗飄揚。
威嚴的武警戰士挺立在市政會大門前。
市政府辦公大樓巍然屹立。
398市政府辦公大樓會議室
市長辦公會議在繼續。
游之走到那兩位新當選的副市長面前,友好地遞給他們一人一支煙,並給他們點著火。
兩新副市長:「謝謝!」「謝謝!」
幾個副市長交換眼色,偷偷在笑。
游之又走到代宇庭面前,拿出支煙遞給他。
代宇庭笑瞇瞇地剛要接煙。
游之立馬抽了回來,銜在嘴裡點著,坐回自己的位置。
代宇庭一臉通紅,他迅速摸了一把臉,低頭作記錄。
市長低著頭在讀材料。
399市政府辦公大樓代宇庭辦公
馬伯清與洪波一起到了代宇庭辦公室。
馬伯清:「代市長恭喜您啦!」
代宇庭:「沒啥沒啥!都是人民的公僕嘛!坐坐!」笑瞇瞇的臉上泛著紅潤。
馬伯清和洪波坐下後。
代宇庭看了眼洪波。
馬伯清領會了他的意思:「小洪,您先去把複印紙買來,我和代市長說說話。」
洪波知趣地退出。
代宇庭:「政府常務會上已經明確分工,我接替方格明的工作。分管工交財貿,也就是財貿辦、財政局、信託、八大銀行等,還分管工交、重點工程。權力大,壓力也大呀!」
馬伯清:「市長!我知道,您是很有能力的領導,您完全可以勝任。市長,我想,您對楚江大橋工程,也一定有您新的見解,新的指示。」
代宇庭沉默了一會兒:「這件事,我認為老方過去的做法,已經不適合當前變化了的情況。工程的幾個主要環節,要考慮重新調整一下,包括控股權。」
馬伯清給他點燃一支煙。
代宇庭:「政府的重點工程,怎麼能讓一個民營公司控股?政府說了算,還是私營老闆說了算?老方他也太好講話了.」
馬伯清:「代市長說得太對了,就拿我們在指揮部吧,工作沒有一點主動權,完全聽人家撥弄。他們在搞什麼,我們一點不知道,實際上是政府在企業的領導下工作。」
代宇庭:「這種格局必須改變,政府不能成為傀儡。他們控股,我這個領導小組組長就是虛設,對工程實施領導就是一句空話。」
馬伯清擔心地:「《合同》已經簽了,按出資比例,是由他們控股呢!」
代宇庭:「《合同》定了又怎麼樣?我們只要略微找他們一點問題,還不是很容易的事-?把我方的投資額增加上去,哪怕是個虛數,在我的地盤上,還怕翻不過來?」他喝了一口水,將茶缸狠狠地往桌上「登」的一放,抹了一把臉「笑話!若大個楚雲市政府,再窮,難道還比拚不過一個民營企業?這個,他老方不懂嘛!嗯--!建這座橋,又不是一次要拿多少錢出來。」
馬伯清:「我基本清楚了華宇的遊戲規則,先打幾千萬過來,以顯示他們的實力和誠意,然後利用工程隊墊資,或帶料進場,預售門面等辦法,用別人的錢打衝鋒。弄了半天,他的幾千萬並沒有動多少,工程照常進行。」
代宇庭:「這種把戲,難道我們就不會玩?」
馬伯清:「現在只要手上有工程,就有人投錢、墊資,何況是政府的工程,可信度越高,投錢墊資的人就越多。據說國家有一個大型水利工程,有的人在裡面盡玩《合同》遊戲,一個土石方工程,包到最後真正的施工隊伍手中,價格還不到國家定價的零頭。」
代宇庭:「一開始,我就不同意把這項工程交出去,這是個很賺錢項目,百年難遇啊!當時我只是乾著急,格明同志不聽我的,總怪我還不把隊伍定下來,我一時又不好怎麼說。我的意思是先把人家套進來,用他們的錢啟動,然後自己搞。老方硬要一步到位,說不清啊!這樣的好事,怎麼可以拱手讓人呢?」
馬伯清附和:「尤其是讓朝旭這樣的人做,我也想不通。」
代宇庭:「他是個賣身投靠的傢伙,口口聲聲為家鄉建設做貢獻,骨子裡是要賺我們的錢給他那個公司。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還鄉團長』。」
馬伯清:「方副市長在位時,朝旭這小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他可以直接呈文給市委常委,副市長、越過方格明,真不是個玩意兒。」
代宇庭拿起桌上的文件,狠狠地再往桌上一甩,強硬地:「我可不是方格明,下步怎麼做?可由不得他!」摸了一把臉,很有把握地「《兵法》云:『故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不若則避之』,以前我是避其銳氣,弄清他的底細,現在,我要調集全市的財力,把控股權拿過來,看你還神氣?」
馬伯清興奮地:「這就好,這就好!還是代市長有魄力啊!」
代宇庭囑咐:「我交待你的事,你要趕緊辦好,不要等。這件事,也不是那麼容易能翻過來的,尤其涉及到對《合同》的修改,是不是還要動用法律?得先弄出幾條有說服力的理由,你要給我提供一些材料,包括時間的拖延、資金運作、和他們工作上的不配合,一意孤行等。材料形成後,我在市長常務會上正式提出。」
馬伯清:「您要的材料,我已經準備了一部份,今天晚上我再把文璐約出來,把他們內部的情況再摸一摸,爭取兩天內交給您。」
代宇庭:「好!姓文的那裡再給他一點甜頭,切記!我的設想不要讓姓文的知道,既要利用他,也要防備他。走漏了風聲,他們就有準備。另外,到仲裁和法律部門去咨詢一下,為下一步翻過來打個招呼。可以向他們流露,這是我的意思。」
馬伯清拍著胸脯:「行!包在我身上了,我決不會讓您失望的,我一定把情況摸得一清二楚,準確無誤地向您及時報告。」
代宇庭滿意地笑了,他拍了拍馬伯清的肩:「好好幹吧!先把這個事情辦妥,我在這位置上,你還有什麼不好辦的?」
馬伯清激動地:「那是,那是!這個位置早就應該是您的,方頭老氣橫秋,太沒有魄力了,哪比得上您呢!」
代宇庭點著一支煙抽著,若有所思地:「是啊!這些年我跟著他受了不少氣啊!我從不願說,人們也不知道,不少人還以為我對不起方市長,他這個位子其實我並不想坐,可是人家代表硬要把你推上來,你躲都躲不掉啊!怎麼辦?就是坐在火爐子上,我也得接受考驗羅!」
馬伯清心裡好笑,表面仍奉承:「別人不知道,可我是最清楚的,您經常提起方副市長對您如何好,所以別人誤認為他真的對您好呢!」
代宇庭:「正是正是,正是這樣。這都怪我太重感情了,就知道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結果給不少人造成誤會,還是你知根知底呀!就這樣吧,以後,只要有機會,多給有些人側面地解釋解釋。」
馬伯清連忙站起來躬著身:「行行行,我會的,我一定維護好老首長的形象。我聽您的安排!沒別的指示,那我就先走了。」
代宇庭揮了揮手,笑道:「其實呢,也沒啥大不了的事,玩政治嘛!有的時候是殘酷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呀!正如你說的,我不上去,說不定別人也會把他擠掉。我接他的手,對他並沒有壞處嘛!我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尊重他、關照他的,畢竟和他共事一場呀!你說呢?」
馬伯清:「那是那是!您確實是個很重感情的人,人不知道天知道哇!」
代宇庭瞟了馬伯清一眼,流露出不太想聽他再說下去了的意思,將手半抬起,往大腳上一放:「好吧!就這樣,我等你的情況。好好幹,我說話是算數的,過不了多久,先把你這個『副』字去掉再說。跟我一場嘛!我才不會像姓方的那樣呢!生怕別人超過了他.」
馬伯清一直站在代宇庭的跟前,聽他說完這席話,激動得眼睛發亮,腦袋象搗蒜一樣鞠著躬,連聲說:「謝謝,謝謝老首長對我的關懷,您就等於多了我這個兒子,我一定會像孝順自己的親爹一樣孝順您的。」
代宇庭高興地:「好好,就應該這樣,這就好!這就好!」
400楚雲市夜景
華燈初上,楚雲人開始了豐富多彩的夜生活,人們用手機、公用電話互相邀約,三五成群的男女,色彩繽紛的穿著,各色轎擦拭得錚亮車,載著紳士派頭十足的頭兒款兒,往那高檔次的所在徐徐接近。裝飾豪華的夜總會門前,霓虹燈,洩出的流光,映亮了大街、廣場,地動山搖般的士高音樂,一道道光柱射向夜空。
幾處古香古色的茶肆,又是一番風景,潺潺流水似的輕音樂叫人心蕩神迷。
的士司機在小街路邊的排檔就餐,一邊吃著盒飯,一邊注意看有沒有人到他的車旁要車。
小攤販收攤後,邀著幾個老夥計,在小餐館外擺開陣式,剛要上一壺酒,弄碟花生米,一隻「土匪雞」,赤腳光膀,猜拳行令。
丁克在一家小飯店,喝著啤酒,眼睛盯著對門「雲中閣」酒店。
401楚雲市養顏齋洗腳城
馬伯清和文璐醉薰薰從「雲中閣」酒店出來,兩人勾著肩,搭著背,又晃進了「養顏齋洗腳城」,去醒酒寬鬆。他們要了一個雙人間,兩人往沙發床上一躺。
足浴小姐即刻端上一小碟西瓜、兩杯熱茶,放在離他們鼻子不遠的床頭櫃上,將熱氣騰騰的藥物溫水,放在他倆腳下,幫他們脫去鞋襪,兩手輕輕地搬著雙腳放入水中浸泡。
文璐一躺上沙發床,就開始打呼嚕,那酒氣扯得鼻子中間的隔牆顫動著,發出馬達般噠噠噠的響聲。
馬伯清側過臉,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望著天花板自己也迷逢著眼昏昏欲睡,伸著兩隻腳象蛤蟆一樣,任那足浴小姐捏按掐捶……。
門「吱溜」一聲開了。
丁克站在文璐面前,他怒不可遏地瞪著雙眼,大聲說:「文璐,起來!」
文璐:「啊啊!丁工,有事嗎?」他慌慌張張的看著丁克,又看看身邊緊張的馬伯清。
文璐聽嚇得騰地一下彈了起來,無意中,將足浴小姐一腳踹得她跌座在地上。
丁克看了一眼馬伯清:「朝總要我找你,叫你連夜趕回深圳,去取一個資料。」說著遞過一張火車票給文璐,說:「晚上11點40的,快收拾一下,我在樓下等你。」說著,又向馬伯清點頭笑了笑:「啊!馬主任!您也在這兒!」
馬伯清:「丁工您好!怎麼,文工要回深圳?」
丁克:「嗯!不!他回去有點急事。」
馬伯清:「什麼時候回來?」
丁克:「很快!辦完事就回來。」轉身對文璐:「好了吧!」又對馬伯清:「馬主任,我們先走了。」
402玉盤街39號楚江大橋工程指揮部(閃回)
指揮部工作人員晚餐。
朝旭端著飯碗在飯桌,掃視一眼,說:「文經理沒有來吃飯!」說完,看了丁克一眼。
丁克拿著碗,剛準備乘飯,聽朝旭這麼一說,忽然想起下班時,文璐給他打了個進城去的招呼。他急忙放下碗筷,迅速走出飯廳,望了一眼進城方向。
前面百十米處,文璐幾步一回頭向前走去。
丁克迴避了他的視線,前方一台紅色「的士」停在路邊,別無他人要車,丁克估計有人已在車上等候。他遠遠地望著。
文璐毫不猶豫地拉開那輛的士車門,閃身坐了進去,車向進城方向開走了。
丁克往後面一看,正好也來了一輛的士,他緊走幾步攔住上了車,令司機緊緊跟著前面紅色的士,尾隨他們進了城。
403楚雲市城區
兩台的士保持距離向市內開去。
紅色的士車進城後七彎八拐,駛向美食一條街,在一個門面裝飾氣派的「雲中閣」酒店前停下。
丁克也叫司機在離文的車不遠處停下,他座在車上看。
文璐和馬伯清一起下了車,早等候在酒店前的洪波,付了「的士」費,仨人一起走進酒樓。
丁克付完的士費下車,走進在離「雲中閣」酒樓二、三十米,斜對面一家飯店,找了個視線好的桌位。
飯店服務員小姐走過來:「先生!您來點啥?」
丁克:「青椒炒肉、香干芹菜、紫菜蛋湯,一瓶啤酒。」
服務員小姐:「好的!您稍等!」
丁克抽著煙,憤怒的眼光直盯著「雲中閣」酒店方向。
酒菜上來了。
丁克邊吃邊注視著「雲中閣」方向動靜。他越想越生氣,一口氣把半瓶啤酒倒進了肚裡,提前買了單。點上一支煙,瞪著大眼,怒不可遏地看著「雲中閣」大門口。
「雲中閣」客人逐漸離去,但不見文等三人出來。他回頭看了看飯店牆上的?鐘,耐著性子等著。
馬伯清、文璐、洪波三人,搖搖晃晃從「雲中閣」出來,走向大街,洪波往丁克這邊方向走來。
馬伯清、文璐勾肩搭背慢慢向前走去。
丁克側過身避開洪波的視線,起身走出飯館,遠遠地跟在馬伯清、文璐後面,他望見-
馬伯清、文璐走進了一家「洗腳城」。
丁克立即撥通手機,將這一情況報告了朝旭。
404玉盤街39號楚江大橋工程指揮部
朝旭坐在辦公室,接電話:「立即喚回文璐,但要注意方法,不得驚動對方。」
丁克、文璐倆人,坐在的士車上誰也沒說什麼,一直到指揮部,兩人走進朝旭辦公室坐下。
朝旭看了他倆一眼,沒說話。
三人在辦公室坐著,沉默了一會兒。
丁克想說什麼:「我……。」
朝旭揮手道:「什麼也別說了,我有責任,你當然也有責任,但主要是他本人的問題。」
文璐不服氣地:「我有什麼問題,和他們吃頓飯,玩一玩就有什麼問題。今天我什麼都沒說,也來不及說什麼……」
丁克怒沖沖地走過去,吼道:「你這混蛋,朝總今天下午在會上,是怎麼給我們交待的?你……」
朝旭說:「丁克,先讓他回去休息吧!」
文璐還想解釋什麼。
丁克吼道:「滾!」
文璐倔強地「啪」一聲帶關門,走了。
朝旭走過來遞給丁克一支煙,拍著他的肩,倆人並坐在沙發上。朝旭抽了幾口煙,緩緩地:「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哇!好在我們發現得早,重要的,核心的東西迴避了他,不然,公司會不得了,他本人也徹底完蛋了。」
丁克:「今天會議內容,這小子肯定透給姓馬的了!」
朝旭笑道:「我讓他參加會議,一是想試試他,到底聽不聽招呼,其二,有意讓他給姓馬的透透風,間接地提醒他們不要走得太遠。這項全市人民都關注的重點工程,牽動多少人的心?我們撤走,對那位新上任的代副市長意味著什麼?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露點風,讓他們知道我們的『意圖』。否則,姓代的冒然行動,形成即成事實,就很難收拾。從這個意義上講,讓文璐起一個投石問路的作用,又自然,又適時。我料定姓代的還會按這條路繼續走下去。不要以為他當了副市長,智商突然高了多少,說不定比原來更蠢,這就是**說的『高貴者最愚蠢』,哈哈哈!」
丁克:「您想得真縝密周到,看來他文璐,還起了我們起不到的作用哩!」
朝旭:「話不能這樣說,文璐本意是討好他們,說得重一點,主觀上是出賣公司利益。今天這事,客觀上幫了公司的忙。如果關係到公司重大機密,他也像今天這樣和盤托出呢?豈不要給公司造成重大損失?這種背叛性行為,不能容忍。」
丁克:「對啊!我開始一直是這麼認為的,我非常惱火,他真不是個東西……。」
朝旭:「所以,這第三點嘛,就應該從客觀效果,來對待他的過失,或者說不軌行為。」
丁克:「那咋處理他?」
朝旭:「他有問題,但未造成損失。既然是這樣,我們就等於給了他一條生路,也沒有給別人口實,也只有這樣,我們的這位文璐經理,才能在華宇繼續幹下去。畢竟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重新找飯碗難哪!」
丁克感動地:「您心地真好,只怪這傢伙太不爭氣了。」
朝旭:「老丁啊!人是自私的,只是程度不同而已。領導者的責任,是扶著下屬走,預測到他可能要出事之際,盡一切努力阻止他,不要讓他走上絕路。一旦出了事,能幫盡量幫,應與人為善。我們不希望下屬出問題,更不能將下屬推向陷阱。他有問題,但不能一棍子將人打死。他也是人,也要生活,也有七情六慾啊!」
丁克插:「現實生活中,幸災樂禍的人不少,聽說你們楚雲駐外辦一個主任,就是這種人,下屬有錯,他不吱聲,等到積累成大錯,一下把別人整倒,是吧!」
朝旭:「你來楚雲不久,還知道不少嘛!是的,他是個喜歡算總賬的人,算來算去,最後算到自己頭上,沒人幫他。」
朝旭:「我們是不是扯得太遠了?」
丁克:「哪裡哪裡!您說得真好。與人為善好說,真做起來不容易呀!」
朝旭:「你明天和文璐談談,讓他回深圳,原來幹什麼還幹什麼吧!他在這裡不合適。告訴他,我們不會給程總說什麼的。不過要提醒他,這種行為、做人不可取,要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搞歪門邪道,成不了氣候,害已害人哪!」
丁克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呀!您的表率,他應耳濡目染,但他我行我素。和他談,恐怕也是白搭,唉--!隨他去吧!」
朝旭:「你們既是朋友,就盡朋友之誼吧,像這種人,我知道改也難,我們保不了他一輩子。給他談一談,盡到我們的責任吧。」
丁克:「那好吧!照您的意見辦。朝總--!真對不起您,我瞎了眼,推薦這麼個人給您,開始還不大相信您的提醒,總認為他不至於那樣卑鄙,嗯!請您原諒!」
朝旭笑道:「你也不必自責,辨別人,難啦!一個代宇庭不是騙過了千百雙人民代表的眼睛麼?現在時興『投票』,投票有多少科學性?不記得是誰說過這樣一句話,社會是個化妝舞會,人人都在掩飾著自己的真面目,但又在掩飾中暴露自己的真相。像文璐這樣小人物沒有經驗,暴露得比較早,可以說對社會沒有什麼損失和危害。那位資深的化妝師、大人物可就不同了,我雖不去斷言他有多大危害,若說他會給楚雲人民帶來什麼福祉,實在難以想像。」
丁克說:「如果上面有一個像您這樣的領導,及時將他清除出局,善莫大焉!」
朝旭笑道:「『聖明『是相對的,是一種提醒,明察秋毫,談何容易?像文璐,船小好掉頭,只要他不做出驚人的荒唐事來,他可以靠自己穿隙過縫的本事,平安的度過一生,誰也奈何不了他。」
丁克:「代宇庭這麼個大人物。他的手上無小事,一舉手,一投足,都與楚雲人民的利益息息相關啦!」
朝旭:「大,有大的難處,他不犯錯誤則已,一走上那條路,不是烏紗掉,便是枷鎖扛。」
丁克:「他手段高超哇!人際關係盤根錯節,他要暴露也不容易。」
朝旭:「沒錯!沒暴露的是多數,有首詩是講周公和王莽的,末了兩句說:『倘是當初身告死,一生真偽付誰知?』說不定還把王莽捧為忠臣,周公被後世唾棄呢!」
丁克仰面看著眼前自己的這位上司,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一個勁的點頭稱「是」。
朝旭:「文璐不是靠自己的技術圖生存,而是熱忱於小聰明,日後如何,不得而知,為他擔心也是枉然。人生百態嘛!再說別人還不一定領你的情呢!」
丁克:「他像一塊反面鏡子,使華宇公司工作人員更加謹慎,包括我在內。」
朝旭:「他和你可以說不在一個檔次上,你也不必想得太多。公司的總體素質是很高的,他那樣的人,也不是一兩個,各有所長吧,重在發揮他們的長處,這就叫兼容性或曰包容性吧!」
丁克:「您和程總通了電話,程總到底啥意思呢?」
朝旭:「程總說,由我定,我向他表態,我不在乎任何人向我挑戰,不屈不撓,堅決把項目搞成、搞好。」
丁克向朝旭伸出大拇指。
朝旭:「抓緊做招投標準備吧!」
丁克:「您放心!『不予螻蟻半點虛』!」
二人:「哈哈哈!」
405楚雲市政府辦公大樓代宇庭辦公室
馬伯清向代宇庭報告了昨晚文璐向他提供的情況。
馬伯清:「文璐說,朝旭對您上台當副市長很不滿,發了不少牢騷,他還罵楚雲市瞎了眼,讓您這樣的人當副市長。」
代宇庭笑了笑,摸了一把臉:「這是必然的,我知道他不會高興,他從來就沒服過我。怎麼樣呢!跟他換個位子,也不可能啦!哈哈!」
馬伯清:「他是這塊料嗎?」
代宇庭:「嘿!你別說,他還真是這塊料。甚至再大點兒,他也幹得了,本事還是有的。哼!本事!本事咋著,我下一步要整得你叫。」
馬伯清:「嗯!可能沒下一步了!」
代宇庭:「嗯!怎麼說?」
馬伯清:「文璐說,朝旭給深圳總部通了話,老總對他說,能幹就干,不行就撤--。」
代宇庭「騰」地站起來:「撤--?」
馬伯清:「深圳的老總告訴他,項目有的是,不要在楚雲鎖死了。」
代宇庭慢慢坐下:「嗯--!他們真會撤嗎?可是,《合同》都已經簽下了哇!」
馬伯清:「他們怕什麼?大不了丟點錢走人,公司有的是錢,不在乎啊!市長!這事,您還是……。」
代宇庭把手一揚:「不說了!這個信息很重要,朝旭的脾氣我是知道的,說得出,做得到,連市政府一個副部長,他都可以辭職不幹,啥事做不出來?」
馬伯清:「他如果因為您而撤出,這影響就大?!」
代宇庭:「嗯!他很可能給我一個下馬威呀!」
馬伯清:「他要做給市委、市政府看,同時,也是他的一種發洩。」
代宇庭:「沒錯!不服氣嘛!這傢伙可是一它毒藥啊!」
馬伯清:「您看--!」
代宇庭:「先放他一馬吧!別去觸怒他,還像過去一樣支持他,先穩住他,再看機會吧!」
馬伯清:「他要是撤走咋辦?」
代宇庭:「我們不動他,不惹他,沒有什麼把柄給他抓住,他撤走是他的事,政府找不到我。再說,他總不可能公開宣稱,你代宇庭當了副市長,我抗議、我罷工、我撤出楚江大橋工程,那豈不成了笑話?」
馬伯清笑道:「那他還不至於這樣膚淺,這樣沒理智。」
代宇庭:「就是嘛!工作上別為難他,平心而論,姓朝的是承建這項工程的最佳人選。我只是……。嗨!再從其他方面想辦法吧!」
馬伯清:「好的!」
406楚市政府辦公樓會議室
代宇庭主持召開政企脫鉤會議。
代宇庭:「中央要求政企脫鉤,政府機關不得經商辦企業,這是當前反腐倡廉一項重大舉措,是廉政建設的一個重要方面。我們必須堅決執行,盡快處理過去由政府經營的賓館、酒店和有關企業。巔峰賓館來了沒有?」
巔峰老總:「來了!」
代宇庭:「你們和經委的移交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
巔峰老總:「報告市長!國資委的核查已經結束,政府派出的管理人員,大都作了安排,個別不願回機關的,辦了辭職手續。移交工作也基本上結束了,還算順利。」
代宇庭:「好!搞完後,報個材料。」
巔峰老總:「是!」
代宇庭:「還有幾十家,要抓緊工作。特別強調的是,移交中,一定要防止**現象,不得暗箱操作;不得降低標底;更不得趁火打劫,私分財產,一定要保證國有資產不流失。……。
同志們,人民賦予我們的權力要珍惜,不要認為權力可以達到一切,就可以為所欲為。本屆政府的財政這條線,決不允許出現**,首先從我做起,本人保證:一不嫖;二不賭;三不貪。我是農民的兒子,我要永遠保持勞人民的本色。「
407楚雲市亞利華賓館
新任賓館總經理蔣盛宴請代宇庭,兩人在貴賓包廂暢飲。
蔣盛對站在一旁的服務員說:「你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服務微微屈身退出。
蔣盛舉起酒杯:「代市長辦事果斷,亞利華如果不是您出面,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呢?來!我敬市長一杯!」
代宇庭:「有些事情不能絕對化,有人說亞利華投資七八千萬,為什麼只交兩百萬承包金?連利息都不夠。咋一聽,似乎有道理,可是,基數定高了誰來呀?再說,裝修幾年了,馬上就要更新,這筆費用不下三四百萬,承包者受得了嗎?」
蔣盛:「是啊是啊!還是市長能為企業著想。誰願怎麼說怎麼說去吧!」
代宇庭:「我才不管那麼多呢!
蔣盛:「亞利華的興衰成敗,全仗市長您的扶持。任何情況下,您永遠是這裡的老大。」
代宇庭:「我並非一定要控股,這種產業與政府脫鉤後,說跨就跨,我現在負責這條線,靈活性還是比實大的,比喻前面講的更新,你可以動動腦子嘛!」
蔣盛:「是!我會很好地策劃,管不好這個家,您唯我是問。您的紅利--!」
代宇庭:「樹大招風啦!原來老方管這條線,人們傳他這裡有股分,那裡是大股東。我可不想背這個黑鍋,先放著吧!」
蔣盛:「誒!好的!」
代宇庭:「你把那份上報的材料,包括《合同》做好點,審計局要去做點工作。你是個明白人,改制,有不少機會。信託那邊好些東西,不就變成國有私營了嗎?」
蔣盛:「這次政企脫鉤,也是機會多呀!您的政策很靈活,金天那邊得了不少路哇!」
代宇庭生氣地:「你不要抵人家好不好!一些事就是你講他,他講你,帶出的麻煩,知道的事越多,越容易惹火燒身。你呀!認真賺自己的錢,不要管人家的事。」
蔣盛:「是!自掃門前雪,嘿嘿!」
代宇庭笑道:「你腦子還是靈活,行財處長不搞,要下海。我原想你接我的位最合適,可你死活不幹。嗯!也許你是對的呀!」
蔣盛:「我雖說是你的死黨,但我的權癮沒有錢癮大。」
代宇庭:「我還得謝謝你呀!倒方的問題上,你起了重大作用,這我是清楚的。」
蔣盛:「嘿嘿!分組討論中的那幾個縱火者,我在財政局時,就是我的鐵桿。我告訴他們,達不到目的,不要來見我。」
代宇庭:「嘿嘿!」
蔣盛:「表決那天,我就在軍區禮堂外面逛蕩,服務員出來告訴我,說您當選了,我立馬返回賓館,準備了七個紅包。」
代宇庭:「下次從我的紅利中扣除!」
蔣盛:「您這是說哪裡話呢!我今天並不是像您報賬。」
代宇庭:「好好!這個人情我會記得。來來!謝謝助我一臂之力,我敬你一杯!」
蔣盛:「豈敢豈敢!老首長太客氣了。」
代宇庭放下酒杯,抬著頭:「你說他們七個人,我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
蔣盛:「嗨-!這您就別管了,經濟上由我來打點,政治上嘛!您就多關照我這些小兄弟?!」
代宇庭:「財政局我是不會放手的。他娘的,一把手市委派了人去,我只安排了兩個副手,不過,行財,預算兩個處長,得幸我定得早。」
蔣盛:「他們都告訴我了,您設計的現在這種格局,誰去當一把手,也難左右得了,他們仍然會聽您的。」
代宇庭:「這我相信,尤其是辦公室這個位置,別看她是個女人,鐵腕著呢!我到政府以後,至今大事小事,她總要問問我。」
蔣盛:「您是她的恩人嘛!搞公司虧得一蹋糊塗,您不僅沒追究她,還提拔重用,她能不為您效勞?」
代宇庭:「能力一般,手段還行,不怕禍兮。」
蔣盛:「嗨!管她呢!只要聽您的,放手讓她搞!」
代宇庭:「那倒也是。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