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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鑽河畔之側,是一塊夾在炎州和中州之間的三不管地帶。差不多三千多里地的面積卻存活了一百多個小宗派。張巖和柳諾萱、白洛來到萬劍界時,便寄居在其中一個名叫英火劍宗的小門派之中。
當然,在五十多年前,英火劍宗已經吞併了附近幾個小宗門,正式改名為英素劍宗。戈櫟依舊是宗主,白洛依舊是大長老,只不過多了七八個像翟黎一樣歸降的長老,如此算來。英素劍宗的實力也頗為雄厚,算得上這個夾縫地帶雄踞一方的霸主了。
也的確如此,在智算之術頗為了得的柳諾萱指點下,英素劍宗這五十年的發展壯大,當得上日新月異來形容。單只其門下弟子都有六千多人,已經足夠和這個夾縫地帶的第一大宗神木劍宗相抗衡。
當然,英素劍宗發展至今,還有一個重要因素,那就是爆發於幾年前的炎州和中州之間的戰爭。
當時,炎州百萬劍修仿似蝗蟲一般掠過冷鑽河畔,就駐紮在這道夾縫地帶。戰爭持續的歲月裡瀰漫著無盡的硝煙和血腥,但對英素劍宗而言,卻是個大肆渾水摸魚的時刻。他們身為地主,自身修為又不被這些來自六大劍府的精銳之師看在眼裡,只能充作了後線的後勤人員,負責衣食住行倒不至於,對這些廝殺於戰場的劍修而言,只需提供他們療傷補氣的藥草已經足夠了。
如此簡單的條件,英素劍宗豈有不應允之理?在柳諾萱的安排下,英素劍宗打著為炎州劍修陣營籌集藥草的旗號,很是搜刮了一番附近的眾多小門派,甚至藉機吞併了更多的小宗門。
當然,其他小門派也不是傻子,也想藉機發財,可惜他們的實力終究不如英素劍宗,加之缺乏一個優秀的軍師指點,只能淪為階下囚。
英素劍宗就在這場戰爭的背後開展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掠奪吞併運動,宗門實力仿似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直至今日的雄踞一方。
此時,炎州和中州的戰役已經結束,六大劍府的眾多劍修又像一群蝗蟲一般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小地方。英火劍宗也正自消化那些掠奪而來的不菲戰利品,夾縫地帶似乎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平靜無波。
但今日,卻有一件極為嚴峻的事情悄然傳入了英素劍宗。
消息是戈秋帶回的,也就是英素劍宗宗主戈櫟的兒子,他當年可是個活脫脫的紈褲膏粱子弟,曾有因貪慕柳諾萱美色而被張巖扭斷了胳膊的悲慼壯舉。如今,五十年過去了,這位二世祖已經徹底蛻變了一圈,變得器宇軒昂,成熟穩重,也讓戈櫟頗有老懷大慰之感。
可今日,看到自己的兒子,聽到自兒子娓娓道來的事情,戈櫟卻高興不起來了,甚至當場掀翻了一場桌子,駭得一旁的柳諾萱、白洛、翟黎等一干長老皆是一怔。
「你……你再說一遍!」戈櫟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自壓下心頭的震驚。
戈秋輕歎了一口氣,勸慰道:「父親,不用擔心,他神木劍宗又不是神,咱們這些年又不是白過的,豈會怕了他?」
「放屁!你小子懂個屁啊!」戈櫟忍不住罵道,「他們這是有備而來!有備而來!你難道不知道他們糾集了其他門派一起來的?」
戈櫟曬然道:「那些小兵小蝦,就是幫神木劍宗也無濟於事。他們終究是炮灰,這是不爭的事實。」
戈櫟臉上青光一閃,惡狠狠地瞪了自己兒子一眼,一指大廳之外,罵道:「滾出去!你這臭小子,充其量也是個衝鋒陷陣的夯貨!」
戈秋憤憤一甩袖子,朝外走去,「那些人後日就要攻打過來,到時候您兒子我親自殺他們個乾乾淨淨!」
話落,戈秋已經消失在大廳之外。
戈櫟苦笑一聲,喟然歎息道:「這小子成熟是成熟了,就是不長腦子。」
柳諾萱微微一笑,露出編貝般的牙齒,說道:「少宗主畢竟還年幼,多磨礪點事情就行了。」
「不提他,不提他。」
戈櫟無奈地揮揮手,隨即神色一整,說道:「此次神木劍宗糾集其他門派大局來犯,氣勢洶洶啊,不知柳長老以為?」
柳諾萱柳眉一皺,想了想,才說道:「來者不善,此次恐怕會是一場惡戰。有可能……」說到此,她突然閉口不言。
戈櫟心中一突,忍不住問道:「有可能如何?」
柳諾萱幽幽一歎,神情有些猶豫,最終還是一咬銀牙,說道:「這場惡戰,有可能是咱們英素劍宗生死存亡的時候。」
戈櫟眸子驟然收縮,驚詫道:「局勢危急如斯?」
柳諾萱怔怔道:「的確如此,他們……後邊有人指使啊。」
距離英火劍宗三千里之地。
這裡是一片空曠平坦到足足可以駐紮三萬大軍的地方,此時也恰駐紮著三萬劍修。
神木劍宗宗主費光正自在一處臨時搭建的帳篷內商榷事宜。
「明日,進軍兩千里,休息一晚,然後於後日發動對英素劍宗的全面攻擊。不知諸位以為如何?」費光神色肅然,語調簡潔而明快。
「全憑費宗主吩咐。」其他諸多小門派宗主齊聲應允。
「好!諸位與費某共謀大業,待事成之後,費某必為諸位備上一份大禮!好了,路途勞累,費某就不耽擱諸位休息了,請便。」費光豪邁一笑,下了逐客令。
待這些小門派宗主離去,費光突然神色一整,恭聲對身旁立著的一個侍從道:「秦大人,您交代的事情都已吩咐下去,您是否還有別的吩咐?」
這個侍從摘掉帽子,大喇喇坐在費光原先坐著的位置上,輕歎道:「做的好啊,所有的事情都已有條不紊地開展下去,我還有什麼吩咐的呢?費光,你做的很不錯,我想事成之後,我家大人必然會重重犒賞你的。」
費光惶恐道:「這是在下應該做的,不敢邀功。秦大人能親臨此地,已是在下的莫大榮幸。」
秦大人淡淡一笑,以手敲著桌面,沉吟道:「放心吧,吞併了英素劍宗,你還是你的宗主,只不過該交出的東西,你可莫要自己私自拿了。」
費光連忙道:「絕對不會,秦大人要的那個鐘……」
這位秦大人突然冷冷打斷了他的話,「小心禍從口出!」
費光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再不敢虛擲一詞。
梁月郡明軒劍器行後院,一處密室內。
秦遠恭敬地立在一側,連頭都不敢抬一下,更別說瞟一眼坐在上首的男子了。
「事情吩咐下去了?」男子沉默了許久,突然開口,他的聲音像溪水滑石般清朗,很是好聽。
但聽在秦遠耳中,卻讓他身子一震,神色更見恭敬,「啟稟大人,三日之後,東西應該就能到手了。」
「喔。」
男子略一沉吟,問道:「你見過能攻擊人的鍾麼?」
秦遠一怔,想了想,惘然地搖搖頭。
男子慨然歎息道:「是呀,我也沒見過,這鍾不但能攻擊人,還能保護人呢。」
秦遠又是一愣,「保護?」
男子微微一笑,深邃的眸子裡泛起一道道炫亮的光,「當然,它可以變得很大,可以把人罩在裡邊,關鍵是,它還可以擋住我的全力一擊。」
秦遠身子一震,失聲道:「如此厲害?」
「很厲害!」
男子肯定了一下,這才悠悠道:「要不我也不會花費如此大的功夫去搶它過來了……我不適合出現,但總有人適合,不是麼?」
秦遠點頭道:「不錯,讓費光那群草寇去做這件事最妙不過,大人身份尊貴,是不適合出現在那邊的。」
男子搖搖頭,說道:「你錯了,三天後我要親自走一遭。我…很擔心費光那廝也貪圖這件寶貝啊。」
「還沒好麼?」
柳諾萱俯下身子,她的目光盯在白洛的手上。
白洛手上拿著一枚精緻古樸的赭黃色小鐘,赫然就是張巖臨走時留下的玄寶益軒鍾!
只不過此時益軒鍾體表的色澤變得極其黯淡,甚至有許多細若髮絲的裂紋。白洛正以真元小心地修補著,可無論他灌注多少真元,那些裂紋竟沒有一絲癒合的痕跡。
這已經是第七天了,白洛整整坐在這裡不日不夜地修補了七天!
柳諾萱有些悵惘地說道:「若非此寶,恐怕那日你我皆死在那人劍下了,你……你可要修補好它呀。」
白洛神情專注,許久才答道:「當然,不把這寶貝修好了,我可對不起它的救命之恩呀。」
柳諾萱聽得好笑,莞爾道:「你當然應該感激它,但你最應該感激的還是它的主人。」
白洛隨口答道:「你是說張巖呀,嘁,這小子都走了五十年之久了,我上哪裡感激他去。但願他不會死了,否則咱倆也白在這裡打拼五十年了……」
白洛嘮叨了半天,見沒人反應,抬起頭看,卻訝然發現,不知何時柳諾萱已癡癡地立在了窗沿之下,神情蕭索落寞。
見此,白洛也禁不住歎了口氣,有些艷羨地想到,也不知張巖這傢伙哪輩子修來的福氣,硬是讓仙女般的可人兒等了五十年也不變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