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掠過天際。
炎熱的夏季終於過去了嗎?
那為什麼……這個冬天卻要來的如此之快?
快得讓人肌膚生疼……
快得讓人止不住抖……
快得讓人連加一件棉襖的時間……都不足夠?
這兩人在說謊。
這是胡桃的第一反應。
難道不是嗎?照顧了那麼久的小姐,現在竟然翻臉就不認人?他們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接著,胡桃指著這兩人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要知道,現在凱特莉娜的身體不好,正是需要他人關懷的時候。你們這兩個當兵的不好好守門,反而嚷嚷著這裡沒有這個人?什麼意思?希望小姐快點死,你們好快點回家領軍餉嗎?!
罵著,罵著……
可不管怎麼罵,這兩士兵都是一副無辜的表情。儘管人類的眼睛有時也可以作假,但白癡看得出來,這兩雙眼睛裡面卻沒有半點的謊言。更重要的是,他們在這件事上撒謊絕對沒有任何的好處。
是的……
他們可能真的是……
「喂,換班。啊!公主殿下!」
兩名換班的士兵從伯爵府中走出,看到公主正對著兩名士兵劈頭蓋臉的痛罵,不由得同時跪了下來。聽了一會兒之後,他們也隨即用一種十分怪異的眼神看著那兩位同僚,等到胡桃罵的有些氣喘的時候,插嘴道——
「查理,傑克,你們怎麼了?為什麼會連小姐都不知道?」
得到認同,胡桃立刻是叉著腰,得理不饒人。那兩名士兵卻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似乎無法理解同僚的話。
「公主殿下,請這裡走,讓我們帶您去萊爾斯小姐的房間。我們剛剛拜見過小姐,小姐今天的氣色好了很多。」
胡桃哼了一聲,用一種得意洋洋的眼神瞥了那邊跪著的兩名士兵。那兩名士兵不明就裡,只顧著額頭流汗,卻是支支吾吾的什麼也說不出來。
礙於要保護大駕光臨的公主,四名士兵放棄了守門的職責,陪著胡桃和麵包朝凱特莉娜的臥室走去。在他們的身後,白癡緩緩隨行。胡桃偶爾也回過頭來看了他兩眼,她要求也不高,只要確認這個白癡並沒有像昨天那樣突然消失,那也就夠了。
一路上,又有許多的侍女聽聞公主前來,連忙過來迎接。胡桃抱著雙手,維持著公主那高高的淑女姿態,緩步朝前走。在走的時候她也在整理自己的心情,思考著等會兒要和凱特莉娜說些什麼才好。
啪,啪,啪……
士兵的腳步,在前指引。
啪,啪,啪……
簇擁著的身後,一個滿面「微笑」的人低著頭,緊緊跟隨……
啪,啪……
這座伯爵府內洋溢著和平的氣息,每個人看起來都沒有任何的不正常……
啪…………啪…………
但,就是這樣的「和平」之下,冰晶,卻在空中緩緩漂浮……
終於……
啪。
「哎喲!」
領路的士兵,站住了腳步。他的這一忽然停頓讓正陷入思考的胡桃來不及停止,直接把鼻子撞在對方背上的鎧甲上。
「怎麼了?幹嘛突然停下?」
胡桃捂著鼻子,有些氣惱的推了一把前面這個士兵。可就在這時,她忽然現事情不對。
停下來的並不僅僅是士兵,還有身旁的女傭們。正圍著她的十幾個人全都不約而同的站住了腳步,每個人的臉上,全都佈滿了迷茫,與困惑。
胡桃有些怕了。她再次推了一下跟前的士兵,壯著膽子,大聲道:「喂!快走啊!還沒到吧?」
那士兵緩緩回頭,看著胡桃的眼神裡面充滿了疑惑。接著……
「公主…………走?」
那個自稱剛看過凱特莉娜的士兵搖了搖頭——
「我們……要帶您…………」
「去哪裡?」
白天的伯爵府中,卻揚起了一抹讓人忍不住哆嗦的刺骨寒冷。身處最後的白癡環顧前方的人群,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茫然若失的表情。掃完之後,他低下頭,望著自己的右臂……
在那鎖鏈深處,深紅色的瞳孔已經出瘋狂的笑聲。
「讓開!」
胡桃鬆開麵包的手,一把推開面前的士兵,提著自己的裙子衝了出去。在周圍的人還沒有回過神來之時,一個滿面「微笑」的人就已經從中插上,一把抱起小麵包,同樣從眾人中間穿過,追上。士兵和女傭們愣了會兒,終於回過神,一聲喊,一起追了過去。
「公主!公主!請慢一點走啊!」
「公主,那裡是廢屋!危險啊!」
「公主——!」
胡桃,沒有理會那些叫聲。
她只是朝前跑著,快步的跑著。
在奔跑的時候,一絲絲的恐懼卻在她的心中蔓延,她捂著狂跳不已的心臟,用力抹去眼角的淚珠,衝向凱特莉娜的臥室……
碰——!
大門被推開……
藥香,隨之撲面而來。
「呼……呼……呼……呼……」
胡桃大口的喘著氣,萬分緊張的掃視室內。幸好,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藥爐上依舊煮著藥,凱特莉娜的專屬女傭依舊在那邊折疊著小姐洗乾淨的衣物。在床上,久病不起的萊爾斯小姐仍舊躺著,閉著雙眼,呼呼入睡。
再次看到凱特莉娜,胡桃那顆緊繃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朝著身後追來的士兵和女傭一招手,得意的指著床上,大聲道:「還敢說?躺在床上的不是你們家的小姐是誰?!下次還有誰敢說不記得的,我就把你們一個個的全都關進大牢!」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一個人的視線都在那張床上掃了一下,但即使胡桃很確定他們已經看到了凱特莉娜,可他們的眼神中,卻依舊流露出一種色彩……
迷茫。
「公主……那張床上……有睡人嗎?」
「這間房子……有住人嗎?」
「您……………………看到幻覺………………了嗎?」
這一刻,胡桃是真的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了。
眾人的闖入,那名專屬女傭似乎沒什麼反應。她依舊疊著衣服,將疊好的衣服放入一旁的抽屜。做完這些之後,她挪過一張椅子擺到床邊,款款走上前,目光呆滯的向著胡桃行了一個禮——
「公主,請。」
「喜歌兒,你怎麼還在這裡?這裡只是一間空房,你不打掃其他房間,一直在這裡到底要幹嘛?」
女傭看得到凱特莉娜……那些人也看得到這名女傭,對於她這個舉動感到萬分的難以理解。對於胡桃的疑惑,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站在凱特莉娜的床邊,垂手侍立。
胡桃沒有去入座,有太多的事她不明白……面對這個明明在眼前,自己看得到,別人卻看不到的凱特莉娜,她忽然覺得心底有些毛!
所有人……都看不見?
難道說……難道說……?!
「她,有呼吸。」
不知什麼時候,白癡已經走到床邊,手指在凱特莉娜的鼻子前觸碰了一下。
那張「笑臉」轉過來,裡面透出來的冰冷和陰沉在這一刻卻讓胡桃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儘管有些時候十分誇張,但白癡的冷靜卻絕對不會是幻覺。既然他都說凱特莉娜還活著,那在床上躺著的那個,就絕不可能是……
胡桃的面色不由得又青了,她抽了抽,上前,坐下。
其餘的士兵和女傭們紛紛離去,除了和公主打招呼之外,他們沒有向凱特莉娜行任何的禮。隨著房門關上,藥爐內翻滾的藥汁……就成了這裡唯一還出聲音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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