篔簹小區八號樓，五單元2o2室。此時這裡已經不止鍾坤、老肖、老炎三個人。細數一下竟然有十二個人之多。除了他們三個，其他人都是站著。
老肖已經穿好衣服，嚴肅地鍾坤道：「老鐘，人我都叫過來了。這些是我全部的弟兄。你看著辦吧！」
老炎則坐在沙上，低頭抽煙，邊抽邊道：「老鐘，事情真有這麼糟？」
鍾坤鎖著眉頭，臉上還有酒精作用，紅撲撲的，一說話就是一股酒氣。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很清醒：「可能比著更糟。媽的，我沒想到最後那個叫李雅菲的女人這麼棘手。惹了她竟然招來那麼多硬茬。」說著，他抬頭沖一個人道：「老虎，趙銘趙拓兩兄弟把那女人丟下的時候有沒有說啥？」
老虎就站在第一排，看上去三十出頭，很壯實，理了個光頭，青色的頭皮上一個虎頭紋身非常顯眼。他甕聲甕氣地道：「沒！也來不及說啥！他們倆就沒停車，車門一拉趙拓就把那小妞往草墊上一丟，然後就轉過演武路上湖邊路了。我跟幾個弟兄剛把小妞拽進樹後面，三輛車就嗖一下竄了過去。度很快，其中兩輛車在過演武路口的時候是漂移過去的，我看的清清楚楚！看那架勢，趙銘倆兄弟肯定跑不掉！」
鍾坤沒說話，低頭沉思。這時炎老插嘴道：「老鐘，剛才你兩個手下不是打電話說抓到了趙銘趙拓倆兄弟麼？還讓你回去審訊。現在他們倆兄弟在你手裡，你想個轍幫他們脫身不就成了？」
「對啊！你現在是刑警隊長，那兩個人又是你手下抓住的。事情還沒糟到要跑路的地步吧？」老肖也勸道。他是實在捨不得離開熟悉的廈門，再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
鍾坤一搓臉，噴著酒氣道：「如果事情真的這麼簡單，我也不這麼煩了。***。你知道剛才我那兩個手下跟我說啥不？他說有『國防部特別行動科』的人跟在身邊。趙銘和趙拓是他們抓住的。而且還說，姓李那個小妞是『特別行動科』的人！幹你娘，怎麼就惹上了這個麻煩！」
「特別行動科？啥部門？」老肖不解地問道。
鍾坤苦笑一聲說：「啥部門？老肖，你知不知道當初誰把賴老大的事情捅到中央去的？又是誰將你們整個集團連根拔起的？就是這個『特別行動科』的前身啊！這個部門是五年前成立的，可是據我所知很早以前就有了。而且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有關係……哎呀，反正這個部門不是我們惹得起的。你聽它的頭銜就知道了－－－『國防部特別行動科』！它是隸屬國防部的！屬於國家力量！不行，老肖，老炎，咱們這次算是走到頭了。必須馬上離開廈門。越快越好！」
鍾坤越說心裡越慌，也不等別人說話，立即站起來沖老虎道：「老虎，快，立即派人去聯繫蛇頭。我要馬上，馬上離開廈門！」
「你Tm冷靜一點！」老炎忽然爆喝一聲，「慌什麼？這點事都擔不起，還混什麼混？」
也就老炎敢這麼罵鍾坤。鍾坤被老炎這一喝，頓時也安靜了下來。頹喪地坐在沙裡，雙手抱頭，頹廢至極。
老肖和老炎都經過事，所以還都能穩住心神。老肖道：「老炎，我腦子不行。你出腦子，我出力。該怎麼辦，說句話吧！」
老炎摩挲著腦袋，想了半晌，道：「嗯。老鍾說的有道理。這玩意兒只要牽扯到國家，咱們肯定鬥不過。跑是必須的。不過事情也還沒有老鍾說的那麼糟糕。老虎，你抓回來那女的呢？」
老虎道：「在房裡跟那幾個女的在一起呢！」
「嗯，你帶兩個兄弟好好看著，千萬不能出差錯。還有，別Tm毛手毛腳的，那個女人不能碰！聽見沒有？要找女人等過了這關，女人隨你們挑！可這次你們要是誰管不住自己的卵蛋，動了那個女人，我就把你們的卵蛋都切下來！哼，我老炎說話算話！」
這老炎雖然平時話不多，但他的狠勁估計比起老肖也不遑多讓。老虎立即點頭：「放心，炎老。我親自看著。那個女人肯定掉不了一根頭！」
老炎舒緩一下口氣，然後又緩緩道：「事情要分兩頭準備。老肖，你帶人去把那幾個肉票銀行卡裡的錢全提出來，然後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分配乾淨。這次的活計危險性大，給弟兄們每人多分一份。」
老肖點頭同意。其他兄弟都喜笑顏開。多分一份就是多十萬塊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干了！
老炎又一拍鍾坤的肩膀道：「老鐘，你別他媽跟娘們似的垂頭喪氣。事情還沒到最糟的時候。咱們幹這票的時候都戴著頭罩，沒人知道是咱們做的。所以即使他們抓住了趙銘和趙拓，一時半會也不會抖落出你來。」
這話一出，鍾坤頓時抬起頭，原本有些頹喪的眼神裡頓時有了神采：「對啊！靠，老子被『特別行動科』給嚇壞了！嗯，我現在就回去。先看看情況。趙銘和趙拓怎麼說也是咱們的兄弟，不能丟下不管。我會想辦法把他們弄出來。」
老炎笑了，滿臉的褶子擠成一堆：「嗯。這就對了嘛！你可是我們的主心骨啊。前些年出過一部電影，叫無間道。咱們這次可沒有警方的臥底，嘿嘿，無間還有道，你就是那個臥底在警察局的高級督察。只要最後乾淨利索，沒人能查出你來！他們輸定了！」
老炎的一番話讓鍾坤覺得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急忙起身，拿起自己的東西：「我現在就回去。咱們電話聯繫。還有，炎老，我的那筆錢……」
「放心，按照老規矩，我會打到你在國外的銀行裡的！」炎老還是笑瞇瞇地道。
「嗯！那我走了！」說著鍾坤立即出門，連頭都不回。
鍾坤前腳剛走，老炎的笑容頓時就不見了。他嚴肅地回頭對老肖道：「老肖，等會拿到錢，除了分給弟兄們的那一份，其他的全部轉到我們在國外的賬戶。一分也別留下。我等會就打電話給蛇頭，咱們晚上就離開廈門，再也不回來。兄弟們有想一起走就走。不想走的就隨便多給十萬塊。咱們好聚好散！」
老炎這前後變換的表情一下讓老肖有點轉不過彎來。
「呃……咱們，咱們不是等老鍾嗎？而且還有他那一份呢！」
老炎一拍大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老肖，你忘了賴老大是怎麼垮台的啦？別說他鍾坤只是一個小小的刑警隊長，當年咱們連中央都搞通了，結果要倒還不是一眨眼的事？『國防部特別行動科』啊！是搞垮賴老大的那一夥人啊？你覺得他們出現在廈門會被我們騙過去？所以我們一定要跑啊！」
老肖還是一臉疑惑地道：「可是，你剛才跟老鍾說……」
老炎歎息地道：「唉，沒辦法。老鍾是明面上的人物，如果不把他丟出去，我們誰都跑不了！壯士斷腕，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還有，走的時候必須把那幾個女的也都帶上。萬一被追上，咱們還能有個憑恃！」
老肖皺著眉，不說話。這就算是默認了。
於是老炎一聲令下，手下的九個人立即開始分頭行動。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老炎忽然又俯身在老肖耳邊，低聲道：「老肖，你以前跟日本人合夥走私的時候是不是還認識三井實業的人？」
老肖的思路明顯跟不上老炎的話，只能老實地道：「是！那會兒跟著賴老大混，認識過幾個日本人。其中一個是三井實業的大公子井上川！問這個幹嘛？」
老炎眼睛炯炯，老謀深算地道：「當年我們幫賴老大做事的時候，你還記不記得那個井上川來找過咱們一回，說是要在釣魚島蓋房子，希望咱們投資啥的？！」
「記得啊。不過那時候賴老大不是說，做了這事兒會生孩子沒屁眼，成為遺臭萬年的漢奸就沒幹嗎？」
「對！」老炎眼睛裡泛出凶狠地光芒，「不過現在為了保命，也顧不得了。我得到消息，那個井上川現在就在廈門，而且好像還在打赤尾嶼的主意。這次不是蓋房子，而是挖石油。需要大量的反光鋼材，你手頭上不是有幾份武鋼的鋼材訂購合同嗎？到時候咱們把這個往井上川那裡一送，讓他們三井實業在日本幫咱們搞個證明和保護啥的。這不是輕而易舉嗎？
「那幾份訂購合同？」老肖驚道：「那怎麼行？這幾份合同是賴老大留著以後上岸做正經生意時候用的。沒了它，我們怎麼跟賴老大交代？」
老炎道：「該行個毛。賴老大自己人都跑加拿大去了。國家已經明令，他的罪永世不赦。除非是改朝換代，不然他是沒希望用到這幾份合同了。
再說了，那幾份合同都攥在咱們手裡快十年了。咱們一沒啟動資金，二也沒了以前的人際關係，放在手裡也是爛掉。現在咱們需要它來保命，賴老大知道了也不會怪咱們的。」話說到這裡，老炎看老肖已經有了些意動，趕緊加把勁說道：「雖然咱們現在每人都撈了幾千萬，在日本可以無憂無慮的過日子，可若是沒有他們的保護，咱們很可能很快又會被引渡回來。老肖，下半輩子，你不想在牢裡過吧？」
老肖思考再三，一咬牙：「好！按你說的辦。不過，這份合同快過十年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用啊？」
老炎笑道：「這點你放心。我去查過了。咱們那幾份合同是訂的活期。只要武鋼沒倒閉，十年之內，只要有資金到位，武鋼就必須無條件提供這些鋼材。這眼看十年期限就到，我們不用也是浪費，不如送給井上川做一個順水人情！」
說到這裡，老炎也不得不歎了口氣感慨道：「唉，要說啊，賴老大也正是個商業奇才！就是政治方面是個白癡。一點不知道官商官商，有官才有商啊！他把中央的人得罪的那麼狠，不倒才怪呢！」
老肖顯然不去理會這些，而是問道：「那我們怎麼去跟井上川接觸？」
老炎隨口道：「哦，前兩天海運通那個老扒皮聯繫過我！他正幫著井上川聯絡鋼材的事呢！」
「哦……」老肖眼神一閃，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老炎話出口才覺得說差了，忙俯身道：「呃，老肖，別多心。海運通當年也是跟咱們挺熟的。這次他幫井上川做這事，第一時間就想到賴老大以前跟武鋼的那幾份合同，所以來找我也是情理之中嘛！不過我可沒答應他一定成……嘿嘿，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
老肖也是呵呵一笑，絲毫不以為意地道：「沒事。咱哥倆誰跟誰啊？！再說了，那幾份合同你有份嘛！嗯，等會我就去取出來。這事事不宜遲，越快辦好越好！」
「好，這就動身！」老炎開懷地一拍老肖肩膀。老肖也是咧開大嘴直笑。但是眼神裡一股怨恨和寒意已經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