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村民均對卡依族先祖遺命清楚十足,此刻甫見聖女腰佩,便似見到天神下凡般,一時間全數跪倒在地,連連磕頭不止,便連絕望至極的中年婦人,亦不由得面露恭敬神色,低頭作禮。
「聖女腰佩!」大祭使身軀一震,沉聲喝道:「你們這幫無恥匪類,竟敢偽造我族至寶聖女腰佩!」
獨孤峰將那玉珮高高舉起,晶瑩剔透的光芒頓時閃亮不已,他厲聲道:「你給我看清楚,這是貨真的聖女腰佩,見腰佩者,若天神降臨,你還不跪下!」
大祭使看清對方手中玉珮,不由一聲驚呼,雙膝齊曲,跪倒在地,虔誠道:「祭使有眼無珠,冒犯聖人,還請見諒!」
獨孤峰見他已然就範,當下亦不為難,揚聲道:「我以聖人之命,命你立刻放了柱子上的人,你可願遵從?」
「這…」大祭使略一遲疑,當即應道:「既是聖人有命,本祭
使無敢不從,便將那罪人暫且放下吧!」
不待眾村民動手,風飛揚已快步上前,那將柱子上的美婦身上繩索解了開來。卓雅初時震懾於大祭使*威之下,不敢貿然造次,此時見母親已然安全,禁不住歡喜無限,長呼一聲,便已撲上前去。
母女倆劫後餘生,抱作一團,其樂融融,獨孤峰亦禁不住頗感心安,心底深處忽又想起遠在龍神國的蘭姨,回想昔日,自己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唯有蘭姨對自己視同己出,關心不已,他與蘭姨雖不是母子,但其情份已深,卻已是遠勝母子之情。
「嗯,看來我要加把勁,早日解除了身體的痛苦,便可返回龍神國與蘭姨相見!」他心底暗自想著,不覺一股暖流湧上心來。
風飛揚與曲玲玲卻是面色沉重,心頭一陣狂跳,只覺獨孤峰雖冒用聖人之名,救下中年婦人,但也意味著從此以後,必將擔負起解救卡依族人災禍的使命,恐怕如此一來,非但路上行程會耽誤不少,更有可能因此墜入一個巨大的漩渦中,一股不祥的
預感浮現腦門,二人不禁心下生寒,掌心冒汗。
四人救下中年美婦,吩咐村民各自散去後,亦隨著卓雅的指引,穿過村子中央道路,輾轉至最南端,進了一間平房。
此時藍月升空,霧氣盡斂,黑黢黢的山谷裡,樹木枝葉隨風搖擺,仿如魔鬼的惡爪,悄悄伸進卡依族的每一個角落。
夜已深,過不得多時,眾村民大多便進入了夢鄉,透過窗外望去,但見破舊不堪的一眾小*平房內,偶爾有幾間亮起微弱的燈光,頃刻間卻又滅掉。這狹小而貧困的村落,此刻在黑暗中更顯荒涼之色。
卡依族人世代隱居,其生活方式,赫然還保留著千年前祖先所留下的習慣。卓雅與中年美婦居住之地,雖是簡陋了些,卻打掃得極不整潔,臥室之內,生活用品應有俱有,檀木製成的桌子上,擺了一盞古董級的油燈。卓雅將母親輕輕扶上床去,掏出火石,將油燈點燃,屋內頓時亮了不少,藉著燈光,獨孤峰三人看到那中年婦人臉色依然一片慘白,似乎尚未自方纔的驚嚇中回過
神來。三人並肩坐到了屋內僅有的一張長椅上,卓雅深得待客之道,立時端上來三杯涼茶。
中年美婦喘息稍定,嘶聲道:「多謝三位救命之恩,我來生結草啣環,也要報答三位的大恩大德!」
一語未畢,卻又不住咳嗽起來,似乎並不止受到驚嚇那般簡單,赫然已經身患重疾。
風飛揚起身行禮道:「夫人不必多禮,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只是盡本份罷了。」
斜眼間,但見那中年美婦蒼白的面色下隱現一絲病態紅暈,兀自咳嗽不止,當下又關心道:「看夫人的模樣,似乎身體抱恙,飛揚曾經讀過醫書,也算略有些見識,倒不如讓我幫你看看吧!」
「老毛病了,小兄弟不必擔心!」中年婦人歎道。
「夫人不必客氣,還是看看吧。」風飛揚不待對方應承,已站起身來,快步走上前去,摸了摸那婦人的脈
搏,忽地皺眉道:「夫人體內脈象微弱,邪力透體,似乎身中劇毒,怎會如此怪異?」
不等母親開口,卓雅已搶先應道:「想必定是那斷魂林中毒霧橫生,導致娘新原來已經虛弱的身體承受不住,病情加重所致!」
風飛揚搖頭道:「以夫人的病情來看,似乎已經有些時日,恐怕不是短期內斷魂林毒霧所能造成的!」
「小兄弟好眼力!」中年婦人點頭讚賞道:「我這病根,已然落下十五年有餘了!」她說到這裡,忽又長歎了口氣:「難道真如大祭使所說,當年那惡魔並沒有死掉,反而正在不斷殘蝕我卡依族的根基麼?」
「惡魔?什麼惡魔?」風飛揚心下一奇,動容道。
「說起來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三位聖人若想知曉,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中年美婦終於緩過氣來,輕聲道:「我卡依族人雖世代隱居,但每隔數十年,便會集體搬遷,尋找另一片世外桃源,以作規避之所!要說搬到這片聖地的時間,卻正好是二十年前,當時的聖女,帶領著我卡依族人,找到了這片遠離塵世的樂土,便就此安頓下來,初時一切都平安無事,可是誰也料不到,過不了多久,族內竟然出現了一頭嗜血妖魔,每逢半夜,便會竄入村內,吸人鮮血,恐怖異常,那妖魔所過之處,砸地成坑,輕輕揮手,便可斷樹碎石,委實是我卡依族人的惡夢!」
「妖魔?恐怕未必,若是有高手修煉了邪功,亦可達到夫人方纔所說的境界,只不過卡依族人與外界隔絕,是已才會有所誤會!」獨孤峰略微皺眉,推斷道。
「我卡依族人見識淺薄,是不是習武高手,確是無法斷定,只知道那惡魔所過之處,一片血雨腥風,手段殘忍十足,短短半月間,死在他手上的人,便已有上百條人命!我族人也曾組織過幾次對抗,但便是百人齊上,也全然不是那惡魔的對手!」中年婦人招呼卓雅將自己扶起坐直,輕輕靠到床邊的土牆上,目光中閃過一絲悲涼。
「那既然鬥不過他,為何卡依族不棄了這塊土地,另尋他處呢?」曲玲玲不解。
中年美婦長歎了口氣:「我族聖女也曾經嘗試過帶領我們集體搬遷,可是那惡魔的兩個隨從早已在村外設下埋伏,只要有一人走出山洞,入得斷魂林內,定會被慘遭殺害!一來二去,族人們試過幾次,便再不敢貿然行動,只得坐以待斃。」
「那後來,卻又是如何解除危機的?」獨孤峰問道。
「說起來,要多虧得我族上代聖人了!」中年美婦說到此處,目光中忽地流露出一絲仰慕與欣賞,似乎正沉浸在對往事的回味中。
「上代聖人?那又是何人?」獨孤峰疑道。
「相信卓雅已經告訴了你們,卡依族有個傳說,當天神震怒,降災於我族人之時,便會有手持聖女腰佩的聖人出現,搭救我族人,正如三位一樣!」中年美婦看了看獨孤峰三人,忽又歎了口氣道:「可是,上一代聖人,卻不似你們這般年輕稚嫩!」
獨孤峰見她似
乎有點信不過自己,不禁冷哼一聲,道:「夫人莫要小瞧了我等,我倒想知道,那上代聖人究竟有何厲害之處?」
中年美婦倒未察覺到他語氣中的變化,又輕聲道:「那上代聖人,亦不知道是何等人物,只記得有天晚上,聖女獨自在村子中央祈求天神,賜我族人福源,唸唸有詞間,忽然自懷裡掏出了一支煙花類的東西,將其拋向空中,直在高高的雲層之上,炸出一朵朵五彩斑斕的火花,持續了足足有半小時有餘,直看我族人心曠神怡,結果第二天,便有一名英武男子入了村內,他中正是持我我卡依族先前自聖女手中丟失的聖女腰佩。」
「等等…」曲玲玲心神一動,打斷道:「夫人你剛才說,這聖女腰佩是從上一代聖女手中丟失的!」
「是啊!」
「那如果在之前,聖女腰佩全都是由聖女保管的話,卡依族聖人又從何處拿到另一塊一模樣的玉珮呢?」曲玲玲不解道。
「關於卡依
族的聖人,一直是一個傳說!」中年婦人搖頭道:「至於我,有生以來,也僅僅是見到過兩次聖人降臨,一次就是二十幾年前的上代聖人,一次便是你們三位,再往前,卻並未聽說過聖人降臨之事!」
「喔,原來如此,夫人請繼續講!」曲玲玲心中似有所悟,伸手示意對方繼續。
中年婦女這才繼續講道:「那年我也還小,不過區區十歲,只記得族人們都從未見過聖人,所以對於是否聖人降臨真能解除我族人災難,紛紛持著懷疑態度,但聖女卻對他極其信任,命令所有的村民,全都要聽從聖人的吩咐!可是那聖人卻奇怪得很,並未對我族人有任何要求,只是通知當天晚上聚到一起,緊閉房門,不得外出,無論聽到何等異響,亦不得開窗查看。於是當天晚上,所有的族人便都聽從他的安排,全都聚到了大祭使家的院子裡,緊房院門,靜靜靜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