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25日,西方世界的「聖誕節」。
可是,對我來說這一天過得很艱難。到現在為止,我仍然十分地感謝劉佳,因為正是她,依靠著連日來的開解,終於將張蘭帶出了那個灰暗的世界。
不但如此,劉佳還努力地為我和張蘭創造了一個相處的機會,那就是今天,十二月二十五日,一個現在的東方人都爭搶著當作節日的日子。
事實,我從來沒有將「聖誕節」當作節日。對我來說,即便是中國的那些傳統佳節有時候都顧不得過,以前窮困潦倒的時候能夠吃一頓豐盛的飯菜已經是我所有的希望所在了,更何況這個絲毫與我沒有任何關係的西方節日,即便它在整個世界範圍內十分流行。
所以,這一次劉佳為我安排在「聖誕節」與張蘭見面,我總有一種「尷尬」的感覺;加即將見到張蘭的那種複雜感情,使得我很是焦躁不安。
正當我坐在「林美茶」中坐立不安的時候,門口出現了兩個我異常熟悉的影子。高稍的那一個,是性感迷人的劉佳,今天的她穿著十分地普通,一改她以前對於服飾的高要求高標準。不過,即便如此,劉佳一入場,仍然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視線,因為那種雍容典雅並不因為衣著的普通被掩蓋下去。相反地,給人以更加強烈的視覺效果。
而她身邊個子稍矮,但同樣有著一米六五左右的清新美麗女孩,則是張蘭。雖然僅僅是一眼,可我已然發覺張蘭瘦了,而且瘦得很厲害。僅僅幾天功夫,張蘭就瘦成這樣,這讓我很痛心,滿懷的全是對張蘭的憐惜。不過,說實話,這種狀態下的張蘭,卻是展現出病態的美感,恐怕「病西施」是對她最為恰當的描述了。
我趕緊站起身,將兩人迎往自己所在的那個半包圍式的茶座。在此期間,張蘭僅僅用眼角瞟了我一眼,然後再次微微低頭,沒有說任何的話。只不過,那一眼已經夠了。我從裡面可以體會到張蘭的無限委屈以及哀怨,那絕對是令人看了心痛的。
不過,我卻是微微放下心來。張蘭目前的這種狀態,雖然還是比較麻煩,可是相對於我所能想像的那些個更加棘手的情況已經好得太多了。
因此,我看向劉佳的眼神中充滿了感激,同時傳達的是濃濃的愛意;而劉佳傳回來的是淡淡的笑意以及一種理解的目光,讓我心中再次放鬆了些。心中卻是暗自想著,劉佳為我做得太多了,特別是現在張蘭的事情,若是沒有她,我根本不知道如何處理。
三人坐定。劉佳和張蘭緊坐在一起,甚至前者的左手和後者的右手也握在一起,彷彿兩人已經結成了攻守聯盟。當然這可不是隨便說說,因為在兩女落座之後,她們的表情幾乎一摸一樣,用一雙哀怨的充滿著濃濃愛意的美目就這麼緊緊地盯住我。
我坐在兩女對面的沙發,仔細思索著如何開口。事實,在兩女來到之前,我已經設想了各種情況,並且同樣設想了好幾種開幕詞,可是當我真地面對兩女那種複雜眼神的時候,我卻發覺張開的口中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按照後來張蘭和劉佳的說法,當時的我活像一隻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對此,我僅僅是微笑以對,因為若不是如此,現在的我根本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的這種無聲啞劇很是有效,首先是劉佳,然後是張蘭,兩人全都被我這種奇怪的動作逗笑了。所謂「一笑萬事休」,我心中可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有點劫後餘生的感覺:「你們總算是笑了。嘿,你們不知道剛才我多麼的緊張,生怕一開口,就會遭到你們的狂轟亂炸。」
稍稍一頓,看著兩女雖然收斂了笑容,但是卻仍然流露出一種傾聽的神色,我繼續道:「我知道在感情方面我做錯了事。雖然知道現在想要挽救已經太遲,可是我同樣知道的是,我愛你們,愛你們兩個,我愛劉佳和張蘭你們。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當然,我也知道在現代這個社會,想要同時擁有你們的荒謬性,即便我在心中隱隱有這個想法的存在,可是正是因為它的不現實性,根本無法實現。」
「也因此,劉佳提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我在兩年之內在你們中選擇一個作為伴侶。張蘭,我想這一點劉佳已經和你提過了?」
張蘭正在聽著,看我突然問她,連忙微微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情。
「兩年時間,其實對我們來說都是一個緩衝過程,讓我們可以更好地認識自己對對方的感情,同時也可以讓我更加地瞭解對方。
「劉佳,你雖然和我認識了十年,平時接觸的時間雖然不多,可總也算是大體瞭解了我這個人的性格,但是那也僅僅是表面的。你還記得那一次我們在遊戲中共同打怪碰有人搶怪的事情?劉佳有點迷惑地點頭
「對我來說,那僅僅是一個虛擬的人物。對於這樣的想要搶奪成果的對象,我從來不會手下留情,放對方一馬。但是實際,當時劉佳你卻是要阻止我如此做。為什麼呢?
「劉佳你是一個在良好的環境中長大的女孩,雖然對於商場中的爾虞我詐見過很多,可是本身卻是善良無比,而你接受的高等教育更是告訴你『殺人』的罪惡性。這就是與我之間理念的不同。
「現在可能因為兩人接觸的還比較少,還沒有什麼,也許以後兩人之間對於各種事情的理解有著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看法,那時候也許我們就會發覺原來相愛的兩人在一起之後並不能產生美滿幸福的婚姻。」
我留下獨自思考的劉佳,然後轉向一邊若有所思的張蘭,道:「你和我之間也是一樣。我們不去談那件差點傷害到你並且將我們聯繫到一起的事情,我們只談我們以後的關係。
「我知道你對我的愛意有一部分完全是來自我們之間的親密關係,甚至還有我出錢治療你母親的一部分。或許,在你的潛意識中,早已經將我當作結婚的唯一對象。
「若是去掉了我們之間那種親密關係,你想一下我們有可能如此快速地產生對彼此的愛意嗎?我想不會。我不會,因為當時我正在追求劉佳,並且已經正式發展成為男女朋關係;你更加不會,作為一個很傳統的女孩子你不會如此容易答應成為一個男子的女朋!」
「可是,我們之間確實已經發生了那件事情啊!」張蘭忍不住辯駁道。
「對!就是因為我們兩人之間發生了那一件事情,所以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有些不正常起來,並且因為種種原因,僅僅一年不到發展成為相互愛著對方。事實,我們之間的感情基礎比之我和劉佳之間更加地薄弱,所以我們以後產生矛盾的可能性更加大!」
聽到我這麼說,張蘭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讓人看了心痛不已。就在我想要開解張蘭的時候,一邊的劉佳卻是在我的頭狠狠地來了一下:「臭墨水,你這麼說算什麼意思?難道說你是看別的女人,所以想要讓我們自動退出?我聽說,你和中國首富『盛大』集團的陳天橋陳先生關係非常不錯;另外,我聽說陳先生有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女兒,目前正好是芳齡十八。你不會因為攀了高枝,想要一腳將我們兩個踢開?」
「啊——」我震驚地看著一臉哀怨狀的劉佳,心中怎麼也不明白她怎麼會聯想能力如此出色地想到這方面去。
「怎麼樣?說不出話來,被我猜中了?怪不得今天會說這些話,原來是存著這樣的念頭。」劉佳說話的語氣是更加地哀怨,不過我聽了則是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小心翼翼地看向一邊的張蘭。心中暗叫「糟了」,因為張蘭看向我的眼神,明顯有著一種「原來如此」的意思。
「唉,我說劉佳,你不用這樣污蔑我?據我所知,陳天橋先生的女兒雖然很漂亮,可是在年齡卻好像只有你說的數字的一半?還有,我現在好歹是身價過億,根本不用貪圖陳先生的家產;再說了,要說漂亮,有哪一個女孩子比得你們兩個。所以,即便真地如劉佳所說,我也不會看對方的。這一點,請你們放心!」
實際,這個你們主要還是面向張蘭。張蘭不管是在社會地位還是在本身的家庭富裕程度,都顯得很寒酸。雖然這些對於我來說,根本就像是浮雲一般,不成為任何的考據,可是對大部分很注重「門當戶對」這個概念的中國人來說,這兩個方面還是顯得很重要的。我可不想張蘭因此產生任何自卑的心理。
「哼,既然不是這個原因,那麼你為什麼會說那些話,還不是想讓我們退出競爭?」這句話倒是有點道理,連帶著張蘭再次將一雙美目投注在我的臉,看我有什麼樣的回答。
「唉,怎麼可以這樣說呢。我只是分析一下我們之間存在的問題罷了,以免以後因為這些原因產生不快。而且我們確實需要認認真真地重新認識一下對方,不要因為外部因素影響了我們的本心。」
「切,說得好像是哲人一樣。張蘭,你可別聽他瞎說,愛就是愛了,哪有那麼多的講究?若是真地按照他那樣的說法,那麼這個社會就沒有愛情了。或者說,墨水你根本就是否認愛情的存在?」
呃,我可不敢接這個口,只是以沉默以對。接下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劉佳的主導下進行的。首先,出了茶的我們三人到了本市新建不久的「小迪斯尼樂園」遊玩。
既然稱為「小迪斯尼樂園」,那麼在規模當然無法與正規的「迪斯尼樂園」相比,甚至在我看來連「迪斯尼樂園」這個名稱本身都想去甚遠。因為除了少部分的「迪斯尼」特色之外,這個遊樂園更多的是有著中國傳統特色的遊戲節目以及各種設施佈置。
在我看來,這個遊樂園的擁有者完全是接著「迪斯尼」的名頭來宣傳而已。看著裡面不倫不類的佈置,我有點好笑。因為對於遊戲的熟悉,加遊戲中很多都是取材於中國傳統文化以及神話傳說,因此關於這方面的知識我也算得是豐富了。
所以在三人轉了一圈之後,我就發現了不少的問題。比如說,「精忠園」中,分別在岳飛像以及岳飛母親的墓地前,設置了秦檜的跪像。前者當然沒有任何的問題,不談秦檜陷害岳飛事件本身中是否是趙構的意思以及全力支持,也不談岳飛的那種明知道危險仍然回到杭州最終被害其中所展現的氣節又或者僅僅是愚忠,光是岳飛母親墓地前的秦檜跪像就很不合理。
事實早在岳飛被害前幾年,岳飛的母親已經去世,所以說秦檜和岳母之間毫無關係。把秦檜的跪像設在岳母墓前,就有點不恰當了。
這還是小問題,畢竟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在眾人的眼中,反正秦檜是大賣國賊,大漢奸,跪跪被他所害的民族英雄的母親也是無可厚非。
可是在「帝王閣」中,將秦始皇嬴政完全擺放在一個「暴君」的位置,那就錯得太厲害了。在秦始皇的統治過程中雖然殘暴無比,可是他的統一中國統一了文字、度量衡等等偉大功績完全不會因此而被掩蓋掉。
遊樂園方面將它擺在「暴君」這一列,也就算了,連帶著秦始皇的雕像底座的修飾文字,居然用的是那種優雅的楚文,而不是秦篆,這一點就讓我看不過去了。
接下來,我不斷地在「小迪斯尼樂園」中發現各種各樣的錯誤或者不當之處,讓原本就有點鬱悶的心情更加地劇烈化了。不過相比起我的沉默不言,劉佳和張蘭倒是對於這些東西看得津津有味,特別是對「小迪斯尼樂園」中那個人工小湖十分地感興趣,要求去坐坐。
我鬱悶地將三張老人頭交給那個看守遊船笑得特別燦爛的中年男人,心想這個價格還真是有點貴。最可惡的是,對方居然會按照人數來收取費用,也就是說每個人都要佔據一百元的費用。
要不是看張蘭和劉佳挺喜歡,我恐怕真地甩頭就走。可是現在,我不但付這個冤枉錢,還需要親自操槳划船。當然我也可以付一百大元,由遊樂園安排船家。可是我不想再付這個冤枉錢,即便現在的我的根本不在乎這一點錢。更何況,我可不想有外人打擾我們的「三人世界」。
我聽著劉佳的命令,不斷地在人工湖中劃來劃去,時而向前時而向後,甚至有時候根本就是剛剛轉過一個彎,劉佳立刻讓我再次轉回去。
即便是傻子也知道劉佳是在耍弄我。可是我不能說什麼抱怨的話,因為事實就是我做了錯事。劉佳不但沒有在這方面怪罪於我,反而幫我安慰張蘭,並且為大家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這種種我都是看在眼中,心中的感激已經濃得化不開。
劉佳現在僅僅是藉著划船這件事情,向我發洩一下脾氣而已。相比起,我以前所想像的那種種糟糕情況簡直好得太多了。倒是張蘭,有點看不過去我的慘相故意裝出來的,我的身體可不是那麼弱的,在暗中拉了劉佳的衣角好幾次。
……
四個小時之後,我們三人終於結束了這一天的活動。我固然是被長時間的划船以及其他事情弄得疲累不已,不過看到劉佳以及張蘭臉的笑容,我還是感到很欣慰。自己的付出,總算是有了點收穫。現在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劉佳和張蘭開開心心的,其他的一切都不在我的考慮中。
劉佳自己開著車回去了,臨走前十分大方地給了我一個深深的濕吻,然後將我推向張蘭,並且俏皮地眨了眨眼道:「剩下的時間,墨水就交給你了,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現在我們可是公平競爭,可不要因為不好意思而放棄哦。」
在我的「尷尬」以及張蘭的羞澀中,汽車伴隨著劉佳的鈴聲般的笑聲離開了,最後留下了兩個相互看著對方的男女。
「張蘭,我——」我剛想開口,卻被張蘭用手擋住了。
「不,你現在聽我說,好嗎?」張蘭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滿著一種叫做脆弱的東西。
「好的,我聽你說。」我緊緊地抓住張蘭的一雙柔荑,溫柔地道。
張蘭微微掙了掙,但是無法從我手中拿出雙手,最後有點認命似地任由我掌控她的雙手,看著遠方的燈火道:「一年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會和另一個每個方面都比我出色的女人爭一個男人!」
張蘭語氣中的那種柔弱以及傷痛,讓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手也不禁緊了緊,有點緊張地道:「張蘭,你——」
「別,你還是聽我說完。」張蘭將整個身體靠在我的肩膀,口中幽幽地道:「事實,在那一晚,我去見以前老闆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因為我不能死,我需要照顧苦了一輩子的母親。」
「但是,那一晚的事情徹底改變了我的命運。我遇到了兩個流氓,還喝下了他們暗中叫服務員放在水裡面的催情藥物,就在我以為自己將要不明不白喪身在這兩個混蛋手中並且母親也將因此而死去的時候,一個英勇的男人救了我。」
聽到這兒,我臉開始發燒,其實當時是酒氣湧,要是平時絕對不會這麼大膽、英勇;雖然最後仍然會戰出來,可是絕對不會使用那種愚蠢的方法,最起碼一點我絕對不會給對方知道是誰跟他們作對的。
「接下來,這個英勇的男人將我帶到了他的家,並且在酒醉之下受到了我的誘惑。」說到這兒張蘭自嘈地一笑,繼續道:「後來事情的發展全都往最好的方向發展,這個男人不僅為我的母親支付了巨額的醫療費用,更直接擔負了家庭的生活費用。不但如此,他還為我提供了一個工作的機會,使得現在我每個月的收入已經達到了兩萬多元人民幣,這在以前我是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要是這樣,我應該已經很滿足了。可是我不是,我利用那個男人對我的愧疚感,一步一步地將將他變成自己的親密愛人。」
「張蘭,別說了。」我將張蘭整個地圈入懷中,心痛地道:「我對你並不是僅僅是因為以前的憐憫,那僅僅是最初我和你接觸的基礎而已。現在的我,愛你的溫柔,愛你的善良,愛你的一切。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那樣,雖然我們之間可能存在不少的問題,可是對於你和劉佳兩人的愛卻是實實在在的。這一點,請你要好好記著。」
「我知道。」張蘭在我的懷中選了一個更加舒服的位置,道:「我說那些話,只是想告訴你,能夠擁有你的愛,已經是意外和奢侈的事情了。所以,即便將來你和劉佳將來結合了,我也沒有什麼怨言,因為這已經超過原本我所希望的了。要是你有心,以後有空的時候來看看我和母親就行了。」
「啊,張蘭你怎麼這麼說。我們還有兩年時間,誰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你不要說這種傻話!還是說,劉佳跟你說了些什麼?」我這麼想不是不可能。劉佳雖然不會說出讓張蘭放棄的話,可是只要將她自己的身份以及社會地位說一遍,就可以讓張蘭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差距。這樣一來,張蘭勢必會因為兩人之間的差距最後自動地退出這場角逐。
「怎麼會?」張蘭輕笑起來,道:「劉小姐可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人。雖然她沒有具體說自己的身份,可是經過我自己的判斷以及後來的打聽,知道了她的身份。說實話,劉佳確實是一個在各方面出色的女人。」
「可是,就像你說的。這是公平競爭,雖然我知道以劉小姐的身份地位以及才貌,是你最好的選擇;可是,我同樣相信,自己也是一個妻子的好人選。做商場女強人或許我不行,可是做一個賢妻良母我是綽綽有餘的。所以,我會和劉小姐競爭的,我也相信自己不會輸給她!」
我看著張蘭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精神面貌,心中冒出了一句話:女人,你永遠不要試圖去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