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易全身肌肉驟然一緊,目中眩光暴閃,黑夜中的光線更加暗淡,閃閃的微弱燈火像是被他周圍的寒氣所籠罩,身影電光石火般的消失在人的視覺中,似乎無形中在空氣中淡化。
裡面的長青與聞紅葉都是心頭猛然震動,居然有人接近他們而不被他們知道!
聞紅葉的震動倒還好說,畢竟他沒有認為江湖上沒有了他的對手,可心高氣傲的長青就不是這個想法了,在自己身周圍居然有人來了,而他還不知道,那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中,更重要的是他感到一種危機,一種令人心悸的危機!
「什麼事情?」聞紅葉反應很快,他可不認為真的有人出現在軍營中,而他們的警衛居然這個時候才有反映,那絕對是失職!
「報告聞大人!」由於他在軍隊中沒有什麼官職,因此多數士兵警衛還是稱呼他大人,一個精神抖擻的聲音道,「沒發現可疑情況!」
不知是那些警衛是想開脫罪名還是真的沒有發現情況,但剛剛那聲叫喊還是存在啊!真不敢想像他們在幹什麼。
消失在空氣中的羅易這才鬆了口氣,還真以為有人發現了自己呢,原來是有人大驚小怪了。
可任何人都會懷疑,沒有什麼情況怎會有人喊叫?
他這個時候沒有想的太多,朝廷看來對他們的叛變雖然沒有什麼特殊的準備,可並沒有馬上就失去了統治,還有人在頂著,可他真不希望這個人就是他想的那人。但無可爭議的是,那個女人就是他心中所想的人!
心中轉的很快,可更明白這裡不是長久逗留之地,從他自身製造的黑暗中淡出了身影,目光精煉的掃過了周圍的環境,他深入的太厲害了,看來要想出去還要費一番工夫。晚上的軍營與白天是有著很大的區別,除了他站的這裡因為靠近長青的營帳,警衛少了許多,可其他地方都能見到不斷移動的巡邏士兵。
「看來權雁飛並不是那麼蠢呢!」他心中暗道,能把軍營的白天掩藏的成為迷惑人的景象,而夜間又是如此戒備森嚴,真是名不虛傳,果然有幾手。
他想的確實沒錯,權雁飛如果真的把軍營鬧的不成個樣子,那他還真沒有那個資格在西寧天宇之戰中成為一個不敗的神話呢!
但這個並沒有給他造成太大的影響,這種軍營中的森嚴對他而言,就如同不設防的地方一樣。隨著他不斷變換的身軀,很快消失在視線中。
長青與聞紅葉相互看了一眼,那警衛的回答他們雖然沒有反應,可心中已經起了懷疑,兩人幾乎是很有默契的點了點頭,聞紅葉道:「師父……」
長青憤懣的心情不是別人能理解的,武功到了他這個地方,還被人找到了門上來,那對他來說不但是個挑戰,也是個恥辱,是對他身手的恥辱。
「那些小兔崽子定然是以為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哼!都是雁飛弄出來的傢伙,看來沒幾個能上的了檯面的,定然是有人闖了進來,讓雁飛加派人手,我就不相信他能插上了翅膀不成!」長青臉色不是很好的,語氣明顯的對權雁飛很是不滿。
「師父!」聞紅葉想找個借口為他開脫。
可長青似乎早就預料到他要說什麼般,擺了擺手道:「等處理了這個再說!」
聞紅葉忍了忍,點了點頭,但還是道:「師父,我們現有人數太過龐大,只有雁飛一人很難面面俱到。」
「這個我當然知道,我不是讓天台過來嗎?他好像很不滿意似的。」長青對東方天台在江湖上處理的事情也是有點不滿,居然讓人及早的暴露了他們的事情,這個對他們的影響簡直是無法估量。
「師弟怕也很難想到會有人出問題!」聞紅葉總是想當好人,對天台也想要開脫。
「早就告訴過他們,不要在用人上掉以輕心,那些傢伙還想鴕懶!」長青重重的道,道道灰白的眉頭擰在一起。
「那些江湖中人本來就不可信,他們缺乏必要的紀律約束,能有今天的成就已經很不錯了!」聞紅葉似乎對他的言論很是不滿,所有的錯誤都是別人的。
當然,他不會說出更叛逆不道的話來,畢竟長青還是他師父,他們是長青撫養成人,並給了他們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人手都調出去了嗎?」長青搖了搖頭,對這個事情並不想談論過多,他心中清楚的很,現在沒有那麼多人手好用,他還要依靠自己這幾個徒弟,沒有他們的,自己的計劃只能胎死腹中。
聞紅葉點了點,道:「把師父帶來的人手都放了出去,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一群笨蛋!」長青還有點不甘心的道,眼中閃過一道陰狸。
羅易在軍營中輕舞飛揚,猶如風般的漂浮在每個軍營中的營帳頂上,他沒有落到地面,那樣暴露的可能更大,巡邏的密度好像增加了不少。他心中也暗暗嘀咕,看來剛剛那個警衛是在慌報軍情,隨著巡邏密度的增加,很明顯說明剛剛的狀況確實發生了什麼。
他心中就更是納悶了,除了他這個無聊的人,誰還會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到軍營中來?難道是臨江有人過來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難免心中暗動,這是個好機會,接近朝廷的好機會。
其實無論是他還是李天常等人,對聞紅葉他們的叛變並不看來,天宇雖然建立的時間很短,但楊文迪留下的勢力並不是那麼輕鬆就能解決,之所以出現這種狀況,更大的可能是他的那些弟子都在觀望,對他臨終留下的聖旨產生了懷疑,柳天淵在他們中並不是最出色的,首先說朝凱歌就比他更適合於做一個皇帝。但事情超過了所有人的預算,那些準備都成了井中明月,沒有任何作用了,當然心中有所不甘,相信只要柳天淵死亡的消息一旦傳了出去,情況會變的明朗起來。
他想著種種可能,身影不受任何限制的從頂上落了下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覺,腳步猶如落在棉花上,閃到一個無精打采的士兵身後,一掌打昏了那傢伙,並把那傢伙的衣服換了上來,這樣他更像一個士兵,一個叛軍的士兵,眼中更是閃過令人擔心的神色。
「應該是要出手了!」如果有人見到他這個裝束,定然會有這種感覺,或者他不怕任何人,但並不想過早的暴露。
他早就用目光衡量過了這個傢伙的身材,穿上後,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做一般。
瀟灑的整了整腰間士兵專用的單刀,這種兵器有個特點,弧度小,刀身窄,尺度上要比一般的單刀長出半尺來,更適合戰場上的砍殺,揮舞起來也能減少空氣的阻力,更重要的是它的重量可以減少,雖然不是很多,但對戰場上需要不斷揮舞戰刀的士兵來說,那是個要命的重量。
他從黑暗中轉了出來,雙眼稍微閉上了一瞬間,那是他對從黑暗中轉到燈光處的適應本能。
「口號!」一個很嚴肅的聲音叫道。
他大是一愣,其實這個傢伙他早就發現了,可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問。
但反映不能不說夠快的,只是一愣神的工夫,他嘿嘿的笑了起來,那神態真像是個兵痞子,「我說大哥,沒有必要那麼嚴肅吧,咱自己人還要那麼正規幹什麼?」
「你是奸細!」那人的神情相當震驚。
羅易更是瞠目結舌,他的反映不可為不快,腦子轉的也不是一般人能跟的上,可為什麼還是出了問題?他有點懊惱的暗自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這個能耐,出面就讓人認了出來。難道自己真是那麼失敗!
他失去了讓那傢伙叫喊的耐心,身軀劃過一道無形的軌跡,冰冷的手掌就伸到了那傢伙的脖子上。
那傢伙本就要大聲叫喊,只是羅易的突然出現太令人震驚了,他跟隨權雁飛不是一天兩天了,可第一次遇到這種明目張膽的傢伙。心中驚訝的想法還沒有退卻,只感到眼前的燈光一暗。
他心中暗叫:「不好!」幾乎出於本能,腳步連閃,手掌落到了腰間的兵器上。
羅易心中大為讚歎,這個傢伙的反映是一流的,可要是他讓這個傢伙張口了,或者讓他把兵器抽了出來,他也就沒有必要讓人來攔截了,他自己自首好了。
眼見那傢伙的喉嚨翻動起來,羅易腰間的單刀就像突然出現在那傢伙的喉結上般,冰冷刺骨的寒氣讓那傢伙猛然吸了一口空氣,上下運動的喉結劃過單刀。
「噢……」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從他的喉嚨深處傳了過來,眼中閃過難以相信的光芒,在他警覺的情況下,居然沒有任何反映就成了屍體!
他絕對沒有想到的結果。
「對不起了!」羅易很無奈的搖了搖頭,把那傢伙輕輕的放了下來,左右看了看,還好,並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的情況,看來自己暴露的還不是很早。
從那個幽暗的地方轉了過來,他開始注意到軍營中的情況又有了新的變化。
巡邏的人似乎都在向一個方向雲集,更令他發覺蹊蹺的是,似乎巡邏的人腳步都很快,比一個正常的士兵要快了不是一點兩點,而是腳步下都是輕功在趕路!
「這怎麼可能,難道權雁飛那傢伙手下都是江湖中人!」這個可笑的想法還未在腦海中存在,馬上就喪失了他的地位,那確實不太可能,他相信,就是江湖上那幾個所謂的大勢力,想要如此使用江湖中人都有很大的困難,更何況,這些人要真的讓他們上戰場,他們比一般士兵死的還要快!
他心中疑惑很多,但知道這個時候並不是探討的好機會,眼見人群都在向一個方向移動,他快步跟了上,同時心中暗暗嘀咕道:「你可爭氣點,等我到了再完蛋呢!」
他對那個敢獨自闖進軍營的傢伙很是感興趣,但並沒有多少信心。口中如此嘀咕,身軀卻一點都沒有停頓的意思,伏身前行,箭矢般的投向遠處一片陰暗之地。
「我當是什麼高人出手呢,原來是兩個見不得人的傢伙。」長青那把陰糅的聲音聽起來總是那麼怪怪的。
羅易離他們還有比較遠的地方,一聽這個老道說話那麼不中人聽,還是把自己臉上的布拉了下來,到了這裡應該沒有什麼人還要自己的暗號了吧,自己還真不是一般的倒霉呢!
他邊想邊為自己也感到好笑,這個時候不單他一個人闖進了軍營,還有人居然不怕死的到了這裡。這裡雖然不能說是銅牆鐵壁,可有柳天淵的地方,無論這個柳天淵現在如何了,相信長青等人都會全力的去保護他吧,否則那些士兵就可能出問題了!
「這個時候竟然敢來找死,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羅易剛到外圍,一個傢伙看來就是嘴快,歪著頭向他道。
「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羅易心神鎮定的道,這些人在他眼中,沒有任何威脅性可言,他也沒有必要表現的那麼膽怯。
那傢伙顯然沒有想到他會那麼問,回頭瞪了他一眼,很是理直氣壯的道:「我要是知道這兩個傢伙是什麼人,哪裡還有他們等死的份,早就出手了!」
「你很厲害?」羅易呵呵的低聲笑道。
那傢伙神色露出了疑問,皺起了眉頭道:「你很陌生,你是士兵?」
羅易心中大為惱火,怎麼老是要出問題,他猶豫了一下才有帶著小心翼翼的表情道:「你不會告發我吧,我只是想看看熱鬧。」
「我說呢,我怎會不認識你,我們這些人都是我認識的,你大概是普通的士兵吧!」
「大哥真厲害,這都看的出來。」羅易一副很是恭敬的樣子。
讓那傢伙大有飄飄然的感覺,頓時就失去了對他的警惕,頗為買弄的道:「放心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事,這兩個傢伙今天晚上絕對沒有什麼好結果的,你沒看到嗎,道長親自出面,還有什麼難解決的問題。」
「道長是……」羅易露出了一分好奇,三分疑問。
「這個……」那傢伙突然壓低了聲音,很神秘的道,「這個你就不清楚了,道長可是高手,我們那麼低聲說話都可能被他聽到,他是你們權將軍的師父,想想你們權將軍吧,就知道道長的身手了!」
「真的!」羅易突然把聲音放高了起來。
「什麼事?」長青相當警惕的冷呵聲投了過來,眼中更是寒潮暴閃,這個時候沒有他的話,居然有人那麼放肆。
與羅易說話的那傢伙更是嚇的臉色蠟黃,看著羅易,似乎對他有著更大的陌生了。
羅易向他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那神情好像很無奈的樣子,似乎在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說的不明白啊!
被包圍的那兩人被他那麼一攪和,身軀都是一動,機會來了!
「有奸細!」羅易十指連展,激厲的真氣爆發出來,把身邊的幾個火把都打了滅,同時身軀左右晃動了起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有很多人在這些人群中穿來走去。
「誰偷襲我?」
「有賊人進來!」
不斷有人被他偷襲,他還真不是故意的,那些傢伙就擋住了他的路,不能不出手呢!
「不要亂!」
長青的氣怒的聲音從其中傳了過來。
到底是經過訓練的高手,很快就平靜下來。火把再次亮了起來。
「人呢?」
被包圍的兩人居然在眼前不見了,對長青絕對是個打擊。
「那邊!」有人見到兩個黑影在快速的遠去,暴喊一聲,不需要長青命令,那些傢伙就如離弦的箭,風馳電掣的向那兩人趕去。
羅易正在兩人的前面,見他們兩人腳步稍微有點踉蹌,知道可能是受傷了,變著嗓音道:「跟我來!」
那兩人居然沒有懷疑他們,可能是急病亂投醫吧,這個時候他們知道自己希望不大,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這個信念他們來是有的,幾乎沒有任何考慮,他們就跟上了羅易。
那些企圖攔截羅易的人在他的眼中簡直不堪一擊,只見他左右開弓,拳打腳踢,指掌並用。「哦啊」驚叫聲不絕於耳。
「讓開!」被追的人攔住了路的長青心中的暴躁早就要爆發了,這些追的人如果不是他一手辛苦培養出來的,哪裡還會那麼客氣,不殺幾個以儆傚尤,那才叫怪事呢!
聞紅葉並沒有跟進的那麼快,他從來人的速度就感覺到,這個後來的傢伙有點熟悉,可一時沒有想起來,但感覺上的危險還是存在,幾乎是生理上的本能,讓他躲過了羅易的毒手。
也不見羅易有什麼特殊的輕功,可他做拐右轉,上上下下,那些跟在後面的傢伙總是離他們有點距離,很難一下就拉的近了。
長青眼見奸細就在眼前,可心急的他就是離羅易差了那麼兩三步,一時半時看來都有點困難。
「讓開!」他再次大叫道,再也沒有仁慈了,出手三成真氣,把擋在眼前的幾個傢伙趁勢掃到了一邊。
「留步!」見兩人的背影就在眼前,他毫不氣的一掌翻了過去。
兩黑衣人同時身軀猛震,心中暗暗叫苦,他們可都是受傷在身,不要說能不能接住這個妖道的一掌,就是在沒有傷的情況下,以他們對這個妖道的調查也知道,根本就沒有任何希望接下這一掌。
失望的情緒迅速就把他們淹沒了,可還沒有來得及有其他的反應,突然前面的羅易身影在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了。
一陣微風從他們中間插了過去,羅易不知什麼時候又把那塊布拉到了臉上,眼見長青突奔而至的身影,他終於想起這個老道是什麼來路了,自己好像見過他,還與他動過兩招。有了這個認識,本已經運起的真氣在丹田一個迴旋,不自覺的就把本原真氣隱藏了起來,腦海中莫名泛起幾個真氣的運行路線來,手掌似乎很自然的使了一招他自己都從來沒有見過的怪招。
老道可是經驗豐富的高手,見羅易猛然間的回頭,手上不期然又加了三分真氣。
「轟!」
聲音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