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我!」那大漢很突然的張了開了眼睛。
羅易神情可是馬上一愣,他都沒有想到,這個傢伙居然有膽量自己為自己求情,他那雙好似無神的眼睛只感到一亮,微笑道:「理由!我不可能冒那麼大的風險。」
那人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強壓下彷彿馬上就要跳出來的心,腦海中轉動著自己想到的東西。緩緩而言:「看公子的神采定不是普通人,就讓在下猜猜如何?」
「你認識我嗎?」羅易啞然,他還真有點不明白這個傢伙想的是什麼,難道猜測出自己的身份來,就能逃脫一死嗎?他不會那麼天真吧!
那人搖搖頭道:「小人入伍很晚,是這次被人抓來頂替的。」
「竟然有這種事情?」羅易知道朝廷任何時候都沒什麼乾淨可言,但要說天宇這個剛剛建立的王朝就會出現這種事情,還真沒有人能想到。
「看你也不是個簡單人物,為何會聽人擺佈?」他大為奇怪。
那人苦笑道:「身家之累啊。」
「說吧,你還沒有說出不殺你的理由呢,不能只是猜測出我是什麼人就能免過了吧!」
「當然,以公子的身份確實沒有這個可能,但如果在下猜測正確,就還有其他消息可以交換。」那人似乎在慢慢的恢復元氣。
羅易心中暗凜,這個傢伙絕對不是一個士兵的料,不會是其他什麼重要人員吧?他目光中的疑問直射在那人的身上。
可那人神色除了有點緊張,並看不出有什麼令人懷疑的地方,他點了點頭,道:「好吧,只要讓我覺得不虧就好!」他決定就賭上一把了。
那人聽了他的話,暗暗的鬆了口氣,羅易還是感到了他心跳慢了下來,血液的流動都變的緩慢了許多。
「看公子單獨一人出現在這裡,應該是與叛軍有關之人,而獨身一身,說明公子應該是身手高超並不把軍營放在眼中;再加上公子在這種時候來軍營附近,定然想要知道點什麼,可看公子即不像是奸細,也沒有那麼狂妄的認為自己一人就能解決叛軍的心理,這個公子的目標應該是軍營中的那個皇上,因此,公子的身份應該呼之欲出了……」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目光有意無意的向羅易瞥去。
羅易臉色看不出什麼來,但心中對這個傢伙的推理能力可是讚歎不已。
「不用說了!」他打斷了那傢伙想要繼續發揮的慾望,很直接的道,「我很想放過你,可你不認為自己表現的太突出了嗎?你能為我所用嗎?」
那人臉色大為猶豫,他本來就沒有要到軍營中來想法,更不要說跟一個年輕人進入江湖了,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看你對軍營的態度應該是有所求而來,那還要公子說說看,說不定有我能幫忙的呢!」那人似乎對自己還滿有信心的。
羅易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道:「你很有才能,只是可惜我們認識的太晚了,我不可能讓一個人,一個可能是敵人的人存在太久,雖然要殺人,可絕對不是我自己想的!」
那人心中暗罵,難道我不在這裡就能避免了嗎?很明顯,這個借口一點都不好玩,他要如何才能為自己爭取到活著的條件呢!
「是不是我必須要死?」
「必須!」
「沒有任何餘地?」那人深深的吸了口氣。
羅易沉吟開了,心中確實也不想殺個人才,但不殺他對自己有什麼好處嗎?這個才是最關鍵的,要說把他放到身邊,可誰能保證他的忠誠性?
「你家中還有什麼人嗎?」
「你想幹什麼?」那人很緊張的道。
「我不能無緣無故的相信你,必須有持呈才能讓我相信。」
「那你要我相信你們嗎?」那人猶豫了很久才痛苦的道,他也發現了,大概這個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想要活命,應該沒有其他選擇。
「你只能相信我!」羅易笑了。
他一點都不惱火,這個傢伙的問話說明很多問題,謀略、信心、忠誠、親情,都是他需要的。但他還是不放心,小心行得萬年船,這個是什麼人說過的呢,他不記得了。
那人在全面的攻擊面前,終於低下了頭,他沒有這個資本。
「有什麼吩咐公子交代就是!」他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的情況都說了一遍,羅易根本不擔心他會騙了自己,那麼簡單的問題還能處理不好他就不是旭日島的島主了。
羅易道:「你馬上就離開這裡好了,找個沒什麼人的地方,什麼時候等到有了混亂結束的消息什麼時候出來,直接去蘇杭找一家珠寶行就可以了。」
「珠寶行?」他是很少外出,也知道珠寶行在世面上很少,但蘇杭絕對不會少,到底要找哪家呢?
「是珠寶行,你到了蘇杭就知道了!」羅易很有信心的道,心中卻暗道,「就蘇杭那幾家珠寶行,本來都他旭日島的,只是門面不同罷了!」
那人雖然還很懷疑,但看到他那自信的目光,這點識人之明他還是有的。
仔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羅易。
憑他的頭腦,想要在軍營中找到點蛛絲馬跡還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除了軍事上的頂級機密他沒有辦法接觸到,只要是能在人的口中傳誦的,幾乎都被他聽到了,包括權雁飛等人殺了那麼多的護衛。
羅易很滿足這個傢伙的頭腦,因此對自己的決定心中又打起了猶豫來,人都是如此,沒有什麼把柄想要控制一個有頭腦的人,真不是件容易事,就是有了把柄都很難說,因此他暗中決定要盡快把這個傢伙的家中人都拉到手再說,無論這個方式有什麼問題,他都沒什麼感覺,那可是李天常等人的拿手好戲,他就是從來不學,看也看的差不多了。
他腦袋中想的問題很多,可不會耽誤他的時間,這個時候不進去那就沒什麼機會了。不是說這個時候軍營的警戒不嚴,而是附近都在軍營的控制之中,誰都不會想到有人進來。
因此,幾乎沒有什麼人盤查,他進了軍營。
不過,他可是越走越感覺權雁飛真的是退步了,一個統帥的能力如何,不是看他有多高的武功,而是看他的治軍,看他在戰場上的作為。權雁飛在戰場上可能真的很厲害,不過,這個他沒有證明過,還不知道,就是九月戰役那個時候,他現在都還在懷疑,憑西寧的李忌與田青,居然還敗的那麼慘,說是沒問題任人都不會相信。
「站住,你,就說你的,你是哪個部分的?」他正小心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冷不丁的有人在他身後吼叫一聲,還真讓他有點失措。
但那只是一時的,其實他時刻注意著周圍的狀況,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傢伙會突然開口。
他回頭看了一眼,眉頭馬上就鎖了起來。
一個士兵,準確的說是個小隊長級別的,頭上沒有盔甲,不上戰場,誰都不會把那萬一帶著,但身上還是盔甲完整。對了只是完整,一點也不整齊。有點灰白色的盔甲也只能斜掛在身上,上身盔甲兩邊兒開著,裡面的衣服大概是熱還是其他原因,並沒有掩的嚴實,一撮撮黑色令人噁心的胸毛雜亂無章的向下延伸。
「隊長!」他表現的正像個普通的士兵。
「你小子是幹什麼的?問你話你沒聽到嗎?」那傢伙走過來,一把拍在羅易的肩膀上,力氣倒是不小。
羅易皺著眉頭,還真有點那麼回事,怎麼看都是個士兵吧!
「七十八分隊!」他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這個分法他也不是很清楚,一人帶兵有一人的習慣,要他說權雁飛是如何安排的,還真沒有個准點,可他還是知道天宇軍的編制,不說上次遇到過,就是在西寧的時候,他也聽說過。
「原來是自己人,喂,我說小子,你聽說了嗎?」那大漢看來有點喝的高了,一雙眼睛很快就迷到了一起。
「你是說……」羅易心中一動,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小子看來有點料。
「就是那事,你聽說了嗎?」大漢一聽有人與自己知道的一樣多,他可是鬆了口氣,這個事情他都憋了好多天,要不是太過要緊,他早就嚷嚷出來了,可那真是要命的事。
「你知道了?」羅易完全是順著他的口氣說話。
「天宇還有什麼希望!」大漢彷彿是沒有聽到他的話,有點嘟囔的說道,口齒不清,神情有點迷糊。
「那是不是天宇真的沒有希望了?」這個大漢不要看他那個爛樣子,但還說不定有什麼能耐呢。
「天宇想要完完?」大漢打了個大大的嗝兒,撇了撇嘴,「我們也不是那麼團結呢。」
「不團結?」羅易真要感謝上天的眷顧了,這個小子知道的怕不是一點半點,這個顯然是內部不和的事情。
他左右看了看,沒人注意到他們兩人在嘀咕什麼,大家似乎對目前不上不下的事都沒有放在心上,雖然有些人還是很擔心的,不是沒死人,可最少目前沒有死人,自上次臨江殺一批人後,再也沒有動手的跡象,佯裝進攻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太積極的應對,似乎大家都對目前的狀況無所適從了。但更多的是醉生夢死的覺悟,對任何沒有前途的事情,大家都沒有好說的。
扶著這個醉了的傢伙,隨意找了個營帳把他安放了進去,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再證實一次,畢竟沒有真的看到,他還是有點不放心。
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他見那醉漢沒有任何要動的跡象,而且這裡好像也沒有人要回來,難道都去瀟灑了?這個念頭也只是在腦海中隨意的閃過,太過沒有成就了,士兵都去瀟灑了,那權雁飛還是一頭撞死算了。
他試著找了個還算舒服的地方躺下來閉目養神,還是晚上有時間內。
「他娘哦,你們兩個死孩子是哪裡的,居然敢在老子的地方找抽!」一陣大聲的呵斥把他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幾乎是一種本能,雙手纏絞螺旋而進,那晃動的影子連痛苦的聲音都沒有發出,沉悶的骨頭碎裂聲就輕微的響了起來。
這個時候他才清晰的看到有人進來了。
他心中對自己能那麼安穩的誰了那麼長時間,真是感到不可思議,不說這個地方了,單是他自己都不應該有這種沒有道理的事情出現。
「你,你是什麼人?」其他幾個見他出手一招就幹掉了他們中的一個,簡直以為自己眼花了,不說他們是什麼人,他們能那麼強盜般的霸佔一個那麼大的帳篷,想想就知道都是些兵油子,面對危機那幾乎是本能的反應,可剛剛自己的同伴任何動作都沒有,眼見著人家不快不慢的就結束掉了。
羅易實在是懶得理會他們,雙目沒有任何感情的翻了翻,手指連點,那幾個傢伙就翻起了白眼。
他心中暗歎自己倒霉,什麼時候都要出手殺人,這個可不是他想做的,一個到了他這個地步武功的傢伙,居然還要殺這些低級的傢伙,他自己都感到有點浪費了。
除了出手浪費了點時間,那也是路過般的輕鬆,他找了個地方為自己騰了個地方,順著黑夜中的軍營向前走去。
那巡邏的一會一拔,一回一拔,但令他吃驚的是,居然沒有一人來問他這個嫌疑人是幹什麼的,就是沒有嫌疑,可那麼大的軍營,也不會放任士兵隨意亂來吧,如果有奸細混進來怎麼辦?
這個問題不是他該頭疼的,可遇到了這個問題他就不能不想想,這個軍營出了什麼問題?
他腦海中不斷的轉著自己的想法,可腳步還是很快,早就找到了要找的地方,可那裡的氣息有點令人擔心。
軍營或者真出了什麼大問題。三三兩兩的士兵似乎都沒什麼精神,個個看上去也不像是戰場上的士兵,彷彿他們現在什麼事情都沒有了,遠處的臨江還在那裡,顯得有點孤寂,沒有人去關心這個問題了嗎?時間上都很晚了,軍營中居然燈火通明,實在是有點不對,可這個事情沒有人發現?
「師父,我們該怎麼辦?」很貿然的,一把熟悉的聲音從他的身側傳了過來。
他皺起了眉頭,身軀在黑暗中一個閃電般的晃動,像是憑空消失了。
「哼!」低沉壓抑的聲音似乎有著極大的不滿,「怎麼辦,這個事情還需要問我嗎,你兩個不早就計劃好了嗎?」
「師父!」那把聲音聽不出是否是害怕還是其他反應,可平穩的語氣說明這個傢伙似乎並沒有把他那個師父的話聽在耳中。
「不要說了!」懊惱的聲音從裡面傳了過來,「雁飛幹什麼去了?」老道長青的聲音依舊聽不出有多少擔心,可事情真的出來了,就很有必要擔心!
「聞紅葉!」
終於見到他們重要的人物了!
羅易心底一震,來對地方了,這裡居然是聞紅葉居住的地方,難怪附近很少有士兵隨意走動,看來他們對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更重要的是,他們大概有什麼事情並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吧!
聞紅葉大概在思考什麼問題,過了好長時間才刻意壓低了聲音道:「士兵出了點問題,需要他出面解決!」
「簡直令人難以相信,他手下的士兵還會出什麼需要他親自解決的問題!」長青顯然對權雁飛很是有意見,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弟子,說不定三人的關係早就出現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不過,現在好的是,聞紅葉兩人因為考慮到長青的身份,對他還沒有什麼意見。還有更深一層的含義,他們兩人雖然是受到了師父的指示做這個叛國的事情,可心中確實也有了這個想法,無論是權雁飛在軍隊中,還是聞紅葉在朝廷中,無論是楊文迪還是柳天淵,對他們兩人都有所提防。俗話說的好,功高震主,他們兩人在天宇中的地方確實有點太高了!否則在征討印月的時候,就不會有兩次皇帝親征的事情。
「師父,這個事情你應該也有所耳聞,我們都沒有想到那個賤人居然有那麼大的能力,把臨江所有能用的勢力都利用了起來,更沒有想到的是西寧的那些餘孽,當時留下他們是個大禍患。」聞紅葉對練葒裳確實沒有太多的重視,因練葒裳在皇宮中的時候,從來都不過問朝廷的事情,誰想的到她居然有那麼強大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她居然有這個魄力!
「不要怨天尤人,這本來就是你們兩人的失誤,為什麼你們沒有強調過她的身份!」長青怨氣很大的道,似乎把責任都推到了聞紅葉兩人的身上,誰讓他是師父呢。
「這個倒不是很讓人擔心。」聞紅葉似乎對練葒裳還不怎麼上眼,「我現在擔心的是,那些江湖上的勢力,他們會不會乘機製造混亂。」
「那對我們不是更好!」長青道。
「可是……」聞紅葉話到了嘴邊又壓了回去,他本是想說自己等人的身份,長青的目光中似乎對這個早有想到,冷冷的看著他,令他難以出口。
「什麼人?」兩人都在沉默中,突然,遠遠的傳來一聲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