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白老者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謠傳是他主張放出去的,可他沒有想到珠寶行的報復會來的那麼快,總以為珠寶行想要對付秦嶺,怎都要有點顧忌,就是不去想想秦嶺的勢力,也要想想秦嶺為什麼能那麼多年屹立不倒,可誰想的到,打擊來的那麼快!
“算人者,人恆算之!這個道理不用我說,寇莊主應該是心知肚明,江湖上的事情誰也不能說誰錯了,今天的事情也算是一個解決,不知道寇莊主有以教我?”
羅易的話句句都猶如重錘,沉重的擊在他尷尬、氣憤的心靈上。寇子胤心中想了好多個可能,就是沒有想到珠寶行人可能很快就打到了門前。
三莊主這個時候反倒顯得尤為鎮定,他也知道,只是慌亂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珠寶行的人也不是三頭六臂,死了一個人不代表秦嶺沒有一拼的實力,但那要看秦嶺有多大的決心了,不過,這個決心不是他能決定的,他不是莊主,話還要莊主說了算。
寇子胤感到自己很難咽下這口氣,可他更明白,破釜沉舟的後果誰都不能預料。
“拼了!”這個念頭一起,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自己憑什麼與珠寶行拼呢?手中的力量嗎?
他看了看神情木呆的手下,包括秦嶺的護衛,大都被羅易一刀劈開一個人的那手鎮住了,心靈上已經出現了無可彌補的裂痕,這個裂痕是失敗的致命之處。
蕭克衛與李天常都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他們覺得沒有必要出頭,島主不經過一番鍛煉,怎都不會成為一個雄霸天下的梟雄,他們雖然沒有稱霸天下的野心,可一個武林梟雄沒有鐵血手段,沒有冷酷的性情,很少有成功的可能,而羅易缺少的就是這種性格,哪怕他一招殺一百人,再殘忍,可在做事情上,他仍然缺少魅力,冷酷的魅力。
不過,李天常對羅易剛剛的表現還是有點憂心,暗中與蕭克衛道:“島主好象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似乎見到了血就變的冷酷多了,但平時卻沒有這個魄力?”
蕭克衛可是很少見到羅易動手時的情況,皺著眉頭道:“這個事情我還不是很清楚,你在島主的身邊時間最長了,可看出有什麼不妥當了嗎?”
李天常道:“可能與島主的武功有關,難道島主的武功能改變人的性格,如果真是那樣,只怕後果很難預測。”
“這個應該沒有多大問題,島主的武功不會出現問題,我只是擔心島主的心靈上原本就有什麼漏洞,到了今天這個位置,一個不小心就可能發展到一個殺人狂魔,那可不是我們想要的東西,很有可能是陰陽失調吧!”蕭克衛並不認為羅易的武功會出什麼問題,有天下最神秘的《碎虛空》,按他知道的情況,那可是儒家最正派的內功心訣,定然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們在討論羅易的事情,寇子胤也因為難以下決定,有點猶豫不決了,可羅易不能等下去。
冷冷笑道:“看來寇莊主很難給在下一個正確的解釋?”
斑白老者一副很氣憤的站前一步,道:“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秦嶺不是沒有人了。”
“閣下是秦嶺的什麼人,我與莊主說話好象還沒有你插嘴的余地吧!”羅易雖然心中知道這個家伙在秦嶺的地位定然不低,可還是出言奚落了他兩句。
斑白老者臉色變了變,一想到自己的傷還沒有好,強忍了下來,冷笑道:“小子,事情不能做的太絕,得饒人處且饒人。”
羅易好整以暇的擺了擺手,道:“閣下這個話說的就有點錯了,事情不是我說了算,現在蘇杭的形勢很明顯,相信寇莊主是明白的很,我們兩家大概有點誤會了,秦嶺是秦嶺的勢力,我們珠寶行是我們珠寶行的勢力,可為什麼要惡意中傷?沒有一個明確的解釋,閣下認為我們珠寶行是個軟柿子?”
“你,你怎可本末倒置?”寇子胤終於說了一句話。
羅易冷眼看了他兩眼,道:“請莊主給在下一個說法,在下也好與手下有個交代,那種令人難堪的事情,貴莊居然傳的出來,真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人心。”
“那不是我們傳出去的!”寇子胤有點心虛的反駁道。
羅易搖了搖頭,道:“這個時候不是討論這個沒有什麼意義的問題的時候,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們秦嶺也看到了,在蘇杭,只能有一個勢力,不是秦嶺就是珠寶行,我相信寇莊主也有這種感覺,莊主一句話,怎麼解決?”羅易幾句話,終於說到了點子上。
“那我們要商量一個對策,羅島主應該知道,那麼大的事情,不是說解決就能解決的。”寇子胤仿佛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趕緊接過來道。
秦嶺的三莊主與二莊主都感到這個大哥有點不對勁,平時說話絕對不是那麼妞妞捏捏,看的出來,他好象變的懦弱了不少,可為什麼會這個樣子,難道是因為面對一個強大的對手?但秦嶺不是沒有面對過,當年楊文迪那麼大勢力的時候,來與秦嶺談合作的時候,都被他強硬的拒絕了,可今天簡直有點反常。
兄弟二人互相交換著難以置信的眼色,也找不到什麼好的借口,這個時候說話,絕對不是好事。
羅易也感到奇怪,可他不會認為寇子胤變的懦弱了,反倒有點擔心,不會是使的什麼援兵之計吧!
他仔細看了看寇子胤邊上的那個斑白老者,希望能找點線索,可那個老家伙大概被氣的暈頭轉向了,目光在地面上游弋不定。
“有那麼困難嗎?”他不屑的道,“莊主不是看不起我珠寶行,不想給個答案吧!”
“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事實說話!”蕭克衛在邊上突然陰死陽氣的說道。
“閣下是什麼人?”寇子胤與斑白老者同時開口問道,轉移了自己身上的尷尬。
羅易似笑非笑的看著兩個家伙,道:“我是什麼人,說了你們定然不喜歡,我的名字叫蕭克衛,但一般人很少有知道我的名字,可對‘江湖人屠’應該有點耳聞吧!”
他的話猶如在平靜的水面丟下了一顆石子,但卻足以引起泫然大波。
什麼?
“江湖人屠”啊!
誰想招惹這個沒有什麼規矩道德,只要招惹上了,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誰都忍受不住啊!
寇子胤與斑白老者心中都是一冷,今天看來結果不會好了,但他們就是不甘心啊!
寇子胤眼睛通紅的看著羅易,咬牙切齒的道:“閣下下手真絕,不過,這個寇某人早就想到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失敗了,在下也不是個壞種,但不戰而舉手投降不是我秦嶺的傳統,在下以莊主的身份領教閣下的身手。”
羅易雙目異彩狂暴,開始從這個寇子胤的身上感到了幾分梟雄的味道,看來自己真的壓迫他們有點太緊了,不是沒有反抗的余力,而是被自己一出手就嚇住了,不然就是還有什麼後援沒有來到,因此顯得有點低三下四的,不過,一看事情沒有辦法了,勇氣又回來了!
他暗暗點頭,這個秦嶺的家主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一戰決勝負!”
他雙眼緊緊的盯著寇子胤,聲音中滿是興奮,仿佛又看到了鮮血淋漓的場面,心中的殺意不斷沸騰,就是他自己感到很是奇怪。但現在心中想的更多的還是殺人!
“一戰!”寇子胤聲音中滿是悲憤無名的情緒在支配著他的行動,他雖然沒見過羅易真正的動手,但心中知道這個小伙子是個勁敵,一點也不敢大意,更重要的是,他從斑白老者的口中知道,可能傷了斑白老者的就是這個年輕人,斑白老者都不是對手,自己又有幾分希望呢?
羅易單刀一撒,強大的氣勢鋪天蓋地的壓向了寇子胤,他不想等了,俗話說的好,夜長夢多,早解決早完事啊!
寇子胤驟然感到自己的真氣一滯,趕緊收起復雜的心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其中。
心神一定,他終是顯示出了作為一個莊主應有的沉穩。腳步小心的,又或者是不經意的向後退了小半步。
羅易感到自己的氣勢一晃,瞬間被寇子胤一個小小的退步,撕開了完美無暇的壓力。神情一愣,看了兩眼。心道:“看來自己有點輕敵了,這個寇子胤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他的思想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可這一瞬間能發生很多事情。
寇子胤等的就是這一瞬間,腳步的後退,並不是要表示膽怯,而是脫離了壓力。
斑白老者臉色一凝,這個寇子胤顯示出來的敏銳觀察力絕對有別於平時,為什麼要隱藏實力?他很不高興的想著,可面上僅僅是冷冷的看著場中,一副很關心的樣子,但已經埋下了對寇子胤不信任的種子。
寇子胤手中一把寶劍,羅易愣神的瞬間,寶劍化作一條飛舞的長蛇,電閃裂開面前的空氣,仿佛一下子把周圍的空氣都扯了進來,硬生生的擠進了他的寶劍中。
羅易的頭發被迎面而來的真氣揚了起來,向後飛揚。他沒有多大的驚慌,雖然知道了這個寇子胤平時有所隱藏,可隱藏的也未免有點太深了!
“接我一招!”寇子胤厲聲大喊,寶劍沒有停留,瞬間落到了羅易的頭頂。
“來的好!”羅易略帶點興奮的叫到,單刀一橫,兩人的兵器撞到了一起。
“蓬!”
沒有驚天動地的兵器撞擊之聲,真氣放出了刺骨的裂空之力,兩人腳下都是一滯,羅易身軀向後一仰,單刀順勢舞的密不透風,點滴不露。臉色還有點不信。
可寇子胤心中卻是更加的震驚,自己利用了那麼多的技巧,實施了那麼多的計謀,全力發揮了自己的內功,對方顯然有點倉促接手,可居然是個平手!
難道自己真的那麼差勁?他不由得有點居喪的想到這裡。幾乎連動手的欲望都沒有了。
羅易深深的吸了兩口氣,收住了手,站了起來,目光中充滿了對寇子胤的佩服,寇子胤確實有讓人佩服的地方,無論是對自己的武功的了解,還是對形勢的判斷上,都不是他這個毛頭小子能應付的,但他今天活該倒霉,遇到了一個真氣內功超級變態的家伙,要比真氣的雄厚與否,相信很少有人敢在羅易的身前站起來。
在外人的眼中,兩人僅僅是碰了碰兵器,就友好的分開了,沒有劇烈的行動,只是簡單的一招,當然沒有結束。
寇子胤不敢怠慢,身軀向左一滑,寶劍遞出,兩人很快被刀光劍影淹沒,只見火樹銀花般飛射的光芒,電光石火的速度,把兩人的身影裹在裡面,只聽到兵器的撞擊聲不斷的傳來,誰也不知道哪個占了上風。
“砰!”
一聲響徹雲霄的空氣波動,掀起周圍的空氣向四周急速旋轉,幾個武功底子很弱的守衛被拋了起來。
兩人在急速的兵器沖撞中,出奇不意的各自打出了一掌,都想來個先下手為強,可想到了一起,一聲巨響過後,兩人向兩個方向拋了過去。
但情勢很不一樣。
羅易連續翻騰了幾個跟頭,落到了地上,臉上滿是笑容,他本來早就應該把這個打斗結束了的,可一想到很少能找到那麼高強的對手,他就有點捨不得,幾乎是把自己會的武功都拿了出來,半分力氣,九分招式,象是一個鍛煉的把子。
寇子胤一掌打出,心中就萬分的後悔,可是後悔也晚了!
兩人的手掌一撞到一起,一股不可抗拒的強大真氣沿著手臂瘋狂的向丹田襲擊,心中一陣抽動,仿佛撕裂了五髒六腑,全身一個激靈,胸口一悶,眼前金光陡增,張口吐出一團紫黑的東西來,帶著少許的肉塊。
腳下連連晃動,手中的寶劍左右搖擺,沒有了任何視力存在。
“大哥!”
“莊主!”
二莊主與三莊主到底是兄弟情深,首先就叫了起來,沖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扶住了晃晃的寇子胤。隨後,斑白老者也感到很是不可思議,這個年輕的小子如果說是那天把自己傷了的那個,可不會有那麼高深的武功?他失聲叫了出來,寇子胤倒下了,秦嶺還有什麼掙扎的呢?
寇子胤並沒有倒下,他不能倒下,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倒下,強行壓了下了陣陣昏眩的無力感,散亂的目光毫無目的的望去。
羅易心中升起少許的不忍,可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心頭的嗜血再次占據了他的心靈,不是他願意動手,也不是他想制造那麼多的血腥,可手中的單刀,一把很普通的單刀,好象要吞噬眼前的一切,在跳動的脈搏中,他的真氣奇怪的高速運行,蓬勃外放的內功,把周圍的空氣象是要完全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撕裂在自己的手中。
“寇大莊主,還有什麼話要說?”他冰冷的聲音仿佛是從地獄中傳來。
寇子胤口中苦澀的翻轉了一個舌頭,想說點什麼,可滿口的鮮血並沒有完全的清理干淨,嗚嗚了兩聲,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們,如果眼光能殺人的話,羅易早就應該成了一具屍體吧!
“看來寇大莊主還是不死心!”他冷笑著,手中的單刀輕輕的揚了起來,目光從幾個主要人物的臉上滑了過去。
被看到的人,都心虛的低下了他,他們當然不是羞愧,而是實在受不住他那猶如實質的目光,仿佛能把人的靈魂完全的透徹。
“閣下不要欺人太甚!”二莊主有點色厲內荏的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紅紅的,聲音有點顫抖。
羅易點了點頭,道:“說的不錯,可閣下認為事情就那麼解決了嗎?如果我珠寶行就此退卻,是不是秦嶺可以發誓,以後只要是珠寶行人出現,就不會有秦嶺的人?”
這個要求簡直是霸道絕倫,兩個勢力都處在蘇杭,遇到珠寶行人要退避,那麼,他們秦嶺就不要在蘇杭呆下去了,還是趁早收場好了!
二莊主臉色青紅交替,看來心中很是氣憤,但他也知道一個事實,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目光從虛弱的寇子胤身上轉到了斑白老者的臉上。
這個時候,曾經因為個人的私欲誇下了海口老家伙,反倒比任何人都來的沉默。
他也想做個力挽狂瀾的英雄,可上面的人不是說要就能要來的,但他就不相信,上面會看著秦嶺的勢力在蘇杭消失,可眼前的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他有點羞愧的,也帶點慌張的神情很快就落入了二莊主的眼中,悲憤的心情很快就漫了上來。
“三弟!你看……”他把目光轉到了三莊主的身上,到了關鍵的時刻,還是自己的兄弟有用。
三莊主剛想說什麼,幾個人耳中同時傳來了破空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