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青雲堡的周總管?貴堡主可還好?」語氣像是拉家常般,一點也看不出有什麼危險性,可周放還是冷汗夾背,神情木然,或者是因為實在是害怕,才會有這種表情。
「怎麼,周總管還不屑與我說話啊!」周震宇好整以暇的,不緊不慢的道,聲音中隱隱透露出絲絲怒氣。
周放歎了口氣,暗道,看來今天是難以倖免了,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活命的機會,跟著自己多年的兄弟,大概也沒有什麼希望了!他心中已經放棄了抵抗的念頭,面對比自己多十倍的人手,他能有抵抗的念頭才怪,更何況,是流風山莊的莊主親自上場,他想都沒有想過,要從他的手中逃脫。
因此頗有點破罐子破摔的的道:「周莊主說笑了,閣下是什麼身份,在下就是老天給個膽子,也不敢對莊主不屑。」
周震宇笑了笑,誰也摸不清他心中的打算,道:「周總管,不知可否看看閣下手中的東西!」
周放苦笑一聲道:「莊主這是在強人所難,不要說我手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莊主看的東西,就是真有,我青雲堡的一個總管勢必不可能把自己的東西隨便的交給莊主吧!」
「哈、哈、哈!」周震宇突然仰天大笑,聲震雲霄,氣勢如虹,而後,笑聲就像是被魔鬼一把抓住般,嘎然而止,從他眼中射出兩道猶如實質的寒光,照向周放,聲音低沉,冷酷,很像是從地獄中傳來,「好,不愧是青雲堡的總管,本人低估了你!但今天說什麼都沒有用,你是要我動手,還是親自把東西交出來?」
周放感到自己的心臟馬上就好失去了跳動的機會,一股股強大的壓力不斷向自己湧來,想掙扎,可丹田的真氣哪有一絲動靜,眼看自己就要在對方的氣勢下倒下,心中的震驚無與倫比。目光並沒有在周震宇的臉上停留多長時間,反倒是轉向了羅易他們。
羅易也被這個莊主的氣勢震驚,可他還是沒有多大的反映,這點氣勢,他不是沒有見過,澹台仲行臨死前,就要比這個更加強大。可他心中擔憂的是周震宇身後的那些人,如果,那些人真是軍隊中的人給予的訓練,或者甚至就是軍隊,那他們今天可就是凶多吉少了,他自己可能依靠輕功,突圍而去,但他能把金輝等人丟下嗎?那不是他能做的出來的。
周震宇也甚是奇怪,這個總管大概是嚇的暈過頭了,如此緊張的時刻,居然不是面對危險,反倒看著一個不相干的人,他心中的好奇也甚是大漲,目光不由自主的就到了羅易等人的身上,神情先是一愣,馬上就變了點顏色,可目光中,更多的是欣賞的意味。
剛剛要開口說話,一聲淒慘的叫聲,把他的思路打斷了,在場的人都把目光移到了聲音的來源處,也就是與動手的兩人身上。
周隊長嘴角的鮮血,就像是一道無窮無盡的水源,汩汩不停的向下流失。看來已經是離死沒有多遠了!
三妖魔呢?場上的目光都在搜索,老女人,也就是五妖魔,神情卻陰狠毒辣,其他幾個人正在圍著三妖魔,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周震宇心中可是大是吃驚,別人可能不瞭解這個周隊長的深淺,但他卻是絕對知道,的能把他傷成這個樣子,看來自己還是把五妖魔幾個人低估了!他這麼想著,手中一點也不慢,雙腳在馬鐙上輕輕一點,就像一把出鞘的寶劍,一道寒光掠過,鋒芒畢露的身影暮然落到周隊長的身前,雙手一陣令人眼花繚亂的翻飛,落指而下,點點奔向周隊長身上的大穴,快如閃電,精準無比的指法,顯示了他過人的目光與精湛的技藝。
「莊主!」周隊長一雙迷離的眼睛,散發出猶如迴光返照的色彩,嘴角生硬的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不要說了,傷勢要緊!」周震宇居然少有的溫和,與剛剛的冷血無情,大有天壤之別。
周隊長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注意這點,一聽到沒有什麼處罰,心頭一喜,丹田一口氣跟不上來,昏了過去。
「各位還有什麼遺言要說嗎?」周震宇把周隊長交給了神風隊的人,聲音冷酷,不含絲毫波動,目光死死的盯著妖魔幾個人。
老女人看著三妖魔胸前大大的窟窿,這是被周隊長一劍貫穿的,雖然那個毛頭小子也被挨了三妖魔一掌,但看來還死不了,可三妖魔怕是沒有什麼希望了!
「周總管,我們連手如何?」被羅易傷了的老女人知道今天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看來要放棄與周總管他們的仇隙,否則,大家都沒有什麼希望。
周放苦笑了一下,他不是沒想過連手,可看看流風山莊的人手,怕就是連手,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幾個功力高的人都眉頭皺了起來,耳邊不約而同的傳來又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周震宇最是焦急,他知道這不是自己的人手,他流風山莊的人,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也不敢亂來,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了,青雲堡的援兵終於來了。在周圍方圓百里以內,一這個氣勢的,除了他們六風山莊,就只有青雲堡了!他怎麼能不心急,可他知道,心急是沒有什麼用的,他還是很大的希望!
「動手!」他看也不看周放幾個人,對妖魔他們,更是不屑一顧。
羅易心中一緊,終於還是要面對這些殺人不眨眼的人了,他低聲的叫道:「金煌,結陣!」也沒有時間去顧及周放他們了,雖然他很想把周放他們都救了,可現在連一點機會都沒有。周震宇成心要把他們全都殺了,既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就不能便宜了別人。
他的聲音幾乎還沒有落下,一陣如狂風暴雨的箭矢撲面而來。這個時候,金煌等人的陣勢就發揮了令人難以想像的作用,一個九人形成的小型圓陣,在原地急速旋轉,九個人的真氣不斷放出,形成一個大大的漩渦,把靠近的箭矢紛紛擋了回去。
可周放等人就沒有那麼好的命了,這些人不但個個都是神箭手,而且,他們有著軍隊中的箭手所不同的東西,他們有雄厚的內家真氣作基礎,在真氣的催動下,一個二石的軍弓,可以把三百步外的一個人射個對穿,更何況,他們與流風山莊的人不足十丈,箭矢彷彿與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距離,他們剛剛有所反應,帶著呼嘯的怪叫,急速旋轉的鐵箭已經到了眼前,根本沒有回手的餘地,十幾個人的青雲堡,就倒下了八個。
周放連續不斷的挑飛了射到自己身邊的箭矢,心頭苦苦難以接受這樣的死法,他有點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嗎?目光落到羅易等人的身上,心中暗暗感歎,看來壞事還是不能做的那麼明顯,尤其是不能拿自己的朋友出賣,否則,報應很快就要臨頭!
幾個勁道大的箭已經在他的大腿上留下了痕跡。
遠處的馬蹄聲更近了,周震宇心中也大是焦急,一把拿過身邊一個手下的弓箭,一支鐵箭像是變魔術般,落到了他的手中,他的目標是周放,因為他知道一切的秘密都在周放的口中,現在看來是沒有希望把這個傢伙帶回起了,誰想的到,他居然就是死,也不願意把青雲堡出賣了!
心中想的很多,可手下一點也不含糊,一張滿月的弓,在他的手中出現,沒有刻意的指向,手指輕巧的一鬆,「錚」!一聲低沉的弓鳴,鐵箭彷彿燃燒的火信,一道火紅的光影,在高速的向周放接近!
周放眼中一紅,一道快逾閃電的光芒到了眼前,他大吃一驚,手中的兵器急忙向那道火光迎了過去,速度超越了以前的任何時候,難怪有人說,在生死關頭,人的潛力是無限的。看來頗有道理!這個時候,他居然能想到這麼一句話,真不知道他是想幹什麼。
可無論他想幹什麼,以後怕都沒有機會了,除非是與閻王爺喝酒,那道火紅的光影,速度實在是太快,他的動作雖然已經不慢了,但還是沒有起到作用。
「叮噹!」
燃燒的箭矢帶著周震宇強大的真氣,在周放的胸前一頓,周放剛想鬆了一口氣,可那箭矢只是一頓,撞擊在寶劍的邊緣,然後速度慢了許多。可它仍然是一支要命的箭啊!
周放突然感到自己很好笑,真的很好笑,低頭凝視插在胸中的那支暗黑的箭,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有一個完整的箭羽停留在外面,其他的都停在了自己的體內。
手中的兵器,一個銅錢大的缺口,告訴別人,自己不是沒有擋在,可那箭太快了,他沒有完全擋的住。
急促的馬蹄聲到了,迎頭而來的,就是一陣絲毫不比流風山莊小的箭雨!
流風山莊的人動作非常嫻熟,手中的弓箭一頓,別人眼前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張輕薄的盾牌從馬鞍上到了手中。幾乎沒有人受到傷害。
青雲堡的堡主,近丈的身高,腰圓肩寬,手中一個三尺長的銅人,典型的一個莽張飛。行動連風帶火。可不要以為他身高體胖,就認為行動不變,只見他馬到人到,離將要倒地的周放還有五丈,突然大叫一聲:「震宇小兒,休得猖狂!」身影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飛快的向周放落去。
周放大概耳朵還是有點用的,一雙無神的眼睛,這個時候居然翻了翻,目光中,青雲堡堡主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堡主,我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了!」說話之時,出氣多,入起少。
堡主拿起他的手腕,兩指搭上了他脈門,臉色一陣青紅交替,心中暗道,看來沒有什麼希望了!
周放自家知自家事,艱難的擺了擺手,道:「堡主,不要費事了,我們知道自己不行了,以後再也不能跟堡主打天下了!」
青雲堡堡主感到自己的心頭一悶,這個周放從一開始就跟著自己,辦事能力超強,可現在居然就這麼完了!怪誰呢。自己心中難道說要怪自己嗎?他還沒有那麼大的犧牲精神。
「周總管,是我對不起你,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他感到自己心中還是有點堵的慌,聲音也不是很大。
周放目光落到了羅易等人的身上,張了張口,可一句話還是沒有上來,就斷了氣。一雙不甘心的眼,仍舊睜的大大的,望著羅易他們,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青雲堡的人已經與流風山莊的人對上了,可兩方都停止了進攻。
周震宇怕的是他們拚命下去,自己流風山莊不錯,是家大業大,可對上了青雲堡也不一定就能討到什麼好處。他把自己的人向後退了三十丈的距離,眼看著青雲堡的堡主神情像是吃了火藥般,就知道今天的事情還是有點棘手,可他周震宇也不是怕事的人,更何況,現在到底是誰怕誰還不一定呢!
「周震宇!」堡主夾著周放的死帶來的傷感,聲音中充滿了一種壓力。
「杜絕,我們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商量?」周震宇現在就怕那個杜絕動手了,現在形勢很明顯,他們兩家動手的結果就是誰也得不到好處。
「還有什麼好商量的嗎?」杜絕,青雲堡的堡主臉色枯死般的樣子,確實讓人感到他為周放的死,大有一拼的心理。
但周震宇還是道:「杜絕,想我流風山莊也不是怕事的主,可是你想過沒有,我們動手的結果肯定是兩敗俱傷,得到好處的人是誰?」
不要看杜絕一副莽張飛的樣子,可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心思的細蜜,他看了看還有幾口氣的五妖魔,心中暗自思忖,這也確實是個問題,雖然青雲堡與流風山莊的關係一直就不是很好,可從來沒有什麼大的摩擦,這次如果都孤注一擲,結果肯定不會多好!
想到這,他道:「這麼就算了,我怎麼向兄弟交代?」
周震宇一聽,還有點希望,趕忙道:「杜絕,你也不是第一天在江湖上混了,這點規矩不是不知道吧,在六風山莊的地界,周放動手殺人,肯定要有所付出的!」
杜絕心中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可現在只是在找個借口,一個能使兩家擺脫動手的可能的借口,既然周震宇這麼說了,那就是最好的辦法,他就沒有想過,這個辦法怎麼能收買人心。
羅易他們也早就停了下來,聽著兩人大呼小叫的,以為馬上就要動手了,可結果卻是這樣,他與金煌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大家心中都是一震,這就是江湖中的組合手段,一切都以組合的利益為主,可他們旭日島,還真沒有這個魄力,在他們的眼中,兄弟間的感情是最重要的,這點,誰也不可否認。
至於周震宇與杜絕後面說了什麼事情,他們幾個就一點心情聽都沒有了。各人想著各人的事情,金輝幾個人在戒備,對什麼人都不能掉以輕心,這是李天常時常給他們說的事情。
「請問這位可是羅島主?」羅易被一個聽起來相當誠懇的聲音打斷了思索,抬眼看去,流風山莊的人已經開始回頭,而青雲堡的人都下了馬,跟在杜絕的身後。
羅易知道這個杜絕就是青雲堡的堡主,當下很是客氣的抱拳道:「杜堡主客氣了,在下正是羅易!」
杜絕聽了他的名字後,臉色一變,目光中閃過一絲令人難以覺察的喜色,可羅易等人並沒有發現,他連忙道:「這一路來多謝羅島主的幫助!」
羅易不知道他說的是諷刺,還是真的要多謝自己,可那周放不是已經死了嗎?他笑道:「杜堡主真會說話,在下沒能保住周大哥的姓名,感到很是傷心!」
杜絕與他又是說,又是謝,羅易到底沒有多大的與人交往的經驗,很快被杜絕說服了。
一行人向青雲堡進發。
到了青雲堡,羅易才知道什麼叫大的組合,只看青雲堡的建築,他就知道,旭日島的那個陳家大院,也不過就是青雲堡的一個小地方而已。
「羅島主大架能光臨鄙堡,鄙堡感到蓬蔽生輝,甚是光榮啊,裡面請!」杜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就是好話連天,羅易幾個人哪裡見過這種架勢,很快就在杜絕的刻意奉承中,進了青雲堡。
杜絕以能交接羅易這樣的年少英雄,在青雲堡的前院演武場大擺接風宴,青雲堡大小頭目,二百多人奉陪,一時間,整個演武場就像是進入了誰家喜宴般的熱鬧。
一群與金輝他們年紀相仿的小伙子,把金輝金煌幾個人圍的水洩不通,大是稱讚,酒水就像不值錢般的,如流水而去。
沒有見過大場面,沒有什麼交際應酬的羅易等人,很快就知道什麼是酒中飄升的滋味了。他們每個人都感到自己的眼前像是多了無數的光彩,一聲聲入耳酥骨的稱讚,一句句希奇古怪的天下奇聞,迅速把這些年輕的小伙子的心抓住了,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幾乎是酒到杯乾,喝起來像是流水般,這哪裡還是酒,比之水也不如!
最後,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倒下的,也沒有人知道自己怎樣離開了酒場。
羅易一陣口渴,一雙眼睛似乎有千斤之重,艱難的睜了開來,一片青灰的顏色進入了眼簾,他大是吃驚,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站了起來,這種顏色在他的印象中可絕對不是什麼好顏色。
但酗酒的後遺症馬上就給了他點威力看看,一陣目眩,眼前萬道金星、金條,不斷閃現。他匆匆的閉上了眼睛,心中默默運起丹田真氣。
但臉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不蒼白。
真氣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無疑是個晴天霹靂,真氣怎麼會沒有了?這是什麼地方?
他緩緩的長開了眼,心中「咯登」一聲,這種地方他真的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了都知道它應該是什麼樣的結構,他心如死灰,金輝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