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原本緊張的局勢似乎已經被控制住了,阿爾塞斯和那血族伯爵分別喝住自己的屬下,讓他們冷靜下來。
「哼,我們狼人雖然喜歡刺激的戰鬥,但可不是會無理取鬧之輩!」阿爾塞斯止住屬下的騷動,轉過身對那血族伯爵道:「你們這位客人與我們素昧平生,我們為什麼要去冒犯他?你以為我們狼人和你們這些表面上說一套,背地裡做的卻是另一套的傢伙一樣嗎?」
「這樣最好!」領頭的伯爵冷笑道:「否則你會發現自己犯下多大的錯誤,到那個時候才知道要恐懼就已經太遲了!」
「你不必威脅我,我們狼人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後悔,更不知道什麼是恐懼!」阿爾塞斯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揮了揮手,「我們走,看到這些虛偽的傢伙讓我心情大壞,現在只想去喝一杯!」
他身後的狼人們囂張的向這邊比出中指,血族伯爵們則是一臉不屑的輕嗤一聲,向地上呸了一口表示蔑視,兩群人終於這麼風平浪靜的散了。
那領頭的伯爵示意手下散開,然後來到楚白身前恭敬的說:「楚先生,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我們很抱歉,不過請您放心,那些狼人要是膽敢打擾您的雅興,我們索侖特家族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這沒什麼。」楚白笑著擺了擺手,「不過是莫名其妙的看了一場戲罷了,我怎麼會生氣呢?」
那血族伯爵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族長親自吩咐要好生招待的客人竟會如此和善,好像並沒有傳說中那麼恐怖嘛。
不過想歸想,這位血族伯爵可不認為自己有資格評價眼前這個索侖特家族的貴賓,因此他只是無言的鞠了個躬,然後躬著身子退了回去。
楚白笑了笑,優閒的繼續前進,剛才這段小插曲對他來說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事,在他平靜的心中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又前進了幾里,楚白等人已經來到離這次的目的地不遠處,就在這時,走在最前面的楚白突然一愣並停下腳步,詫異的轉頭向右側望去。
「楚先生,有什麼不對嗎?」跟在他後面的馬科白與漢克對視一眼,急忙搶上前去問道。
「那邊離這裡三里處,有幾股教廷的力量波動一閃而逝,與之對應的還有幾股暗黑力量波動,好像就是剛才那幾個狼人。」楚白向那個方向指了指,然後困惑的問:
「不是說這裡是血族的勢力範圍嗎?為什麼還會有教廷的人?我還以為你們血族早已經把這裡的教廷勢力清除乾淨了呢!」
馬科白驚呼一聲,轉過頭去把楚白這番話翻譯給身後的血族伯爵們聽,他們聽完立刻發出憤怒的低吼,領頭那個一個箭步跳上前,也顧不得禮貌了,逕自攔在楚白身前急切的問:「楚先生,您能確定嗎?那裡真的有教廷的人嗎?」
「當然!」楚白有些不悅的說,「我的神識不會出錯的,那絕對是教廷特有的力量波動。」
那血族伯爵也發現了自己的失禮,臉色頓時大變。楚白可是索侖特家族的貴賓,又是族長特意吩咐千萬不可以得罪的人,絕對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伯爵可以招惹的。
他立刻誠惶誠恐的彎下腰道:「對不起,楚先生,剛才我太著急了,有失禮之處請多多原諒!」
「沒關係。」楚白釋然的搖了搖手,「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畢竟你們與教廷是死敵嘛。」說罷他話鋒一轉,「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我對這幾個教廷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可是很好奇的!」
「既然楚先生有興趣過去看看,我們自然樂意奉陪。」那血族伯爵躬身說,但他的眼睛已經變成血紅色,同時閃爍著殘忍的光芒,「我們也很想去看看,到底是哪個教廷的狗腿子會這麼大膽,竟然敢到這裡來!」
身後的三十多個伯爵露出殘忍的笑容,銳利的獠牙悄悄從嘴角探出來,彷彿迫不及待的想品嚐敵人的鮮血。
楚白點了點頭道:「那好,我們就過去看看,不過你們必須答應我,不要輕易惹是生非,更不要主動出手。」
領頭的血族伯爵遲疑了一會兒,仍是恭敬的回道:「是的,楚先生,我們的任務是陪伴您,既然您不希望我們對付那些教廷的傢伙,那我們就不對付他們。」
「這樣最好了。」楚白點了點頭,看看那邊然後道:「那我們就過去吧!」說完第一個飄了起來,像沒重量般往那邊飛去。
幾十個血族伯爵低吼一聲,緊跟著飛了過去,至於可憐的兩個低代血族漢克以及馬科白則十分丟臉的被兩個伯爵拎在手裡,誰教他們還不會飛行呢!
經過短暫的飛行,一行人漸漸靠近楚白所說的地方,這時血族伯爵們也可以清楚的感應到不遠處的前方散發出的強大聖力波動以及暗黑力量波動了,而且時不時還有幾句斷斷續續的話語順著夜風飄過來。
「好了,就在前面,我們步行過去吧,掩飾好你們身上的力量波動,不要被前面的人發現了!」楚白向後面招招手,然後第一個降下去。
身後的血族伯爵們雖然一心想衝殺出去,無奈楚白可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聞言只得乖乖跟著做。
一行人往傳來聖力波動的方向走了一段距離,穿越一片稀疏的小樹林後,一塊空地出現在眾人眼前,有兩群人正在空地中央對峙著,絲毫沒有注意到楚白等人的到來。
空地中面對著楚白等人的,正是剛剛與血族伯爵們鬧了個不愉快分手離開的狼人,而他們對面,也就是背對著楚白的那群人卻看不到面貌,只知道他們有十六個人,每個人身上都散發出讓血族與狼人們憎惡不已的聖力波動,顯然正是教廷的手下。
楚白向身後點了點頭,示意他們不要驚動那些人,然後隨便找了塊平坦的地面坐下,血族伯爵們則站在他身後,用血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十六個教廷手下,如果不是怕惹楚白生氣,他們早就一擁而上出手偷襲了。
在空地對峙的兩群人都沒有注意到楚白等人的到來,楚白剛坐定,正好聽到教廷手下中那個站在最中間穿白西裝的男子道:
「阿爾塞斯,我們教廷雖然與狼人敵對,但這次我們來這裡卻不是為了與你們作對,所以你們最好不要太敏感。」
楚白皺了皺眉,眼前這男人說話的聲音很是蒼老,顯然是個老人,不過讓楚白驚訝的不是這個,而是這老人的聲音聽在他耳中很是耳熟,顯然以前曾聽過。
阿爾塞斯大笑了聲道:「管你來這裡是為什麼,我只知道你們教廷的走狗與我們有著莫大的仇恨,以前你們躲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我或許還奈何不了你們,不過你們竟然敢來到這裡,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惡狠狠的咧開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死死盯著一干教廷手下,在他背後的狼人們也紛紛咆哮出聲,興奮得兩眼充血。
「果然是頭腦簡單的笨蛋,還是這麼好鬥!」在楚白身後,那個領頭的血族伯爵低聲不屑的說,顯然與狼人們的不愉快讓他對這些同盟者沒什麼好感。
「如果打起來的話,狼人可能要吃虧了。」楚白沒有搭理他,自顧自的說。
那血族伯爵嚇了一跳,慌忙湊過來,壓低聲音恭敬的問:「請問楚先生是從哪一點推測出這個結論的呢?那十幾個教廷手下身上散發出的力量強度最高不過是個中級執事,但阿爾塞斯可是高等狼人,不可能吃不下他們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覺罷了。」楚白困惑的搖搖頭。他用神識觀察過那些教廷手下,他們的實力確實不怎麼樣,雖然還隱藏了一些力量,但即使加上這些力量也比那些狼人高明不到哪裡去,可是看這些人鎮定自若的樣子,又很是信心滿滿。
聽到楚白的話,身後的血族伯爵愣了一下,心中暗自嘀咕,但礙於楚白的身份,還是什麼都沒說就退了回去。
這時場中形勢又變,一個站在阿爾塞斯身後的狼人似乎有些按捺不住嗜血的衝動,一聲咆哮後竟血紅著眼睛衝了出來。
那狼人身高足足有兩米,前衝的速度極快,不過是半秒時間已經衝過了十米的距離來到教廷眾人身前,然後獰笑著重重一拳擊去,只看那一拳擊出時帶起的呼嘯風聲就可以知道,這一拳要是擊在人體上,絕對可以讓一個人全身的骨骼粉碎。
對於屬下的舉動,阿爾塞斯並沒有出言阻止,畢竟他對教廷的人也是恨之入骨,哪會阻止屬下的衝動之舉啊。
眼看著教廷站在最前面的那人就要被這一拳打個粉碎,他卻不慌不忙的抬起右手,同樣一拳重重擊出,硬碰硬的轟中那狼人的拳頭。
與那狼人的拳頭相比,這教廷屬下的拳頭實在太小,差不多只有對方的一半大,但當兩個拳頭相撞的一剎那,砰的一聲悶響後,那狼人卻悶哼一聲跟著倒退了十幾步,最後還收不住腳步的一屁股坐倒在地,而那個與他硬碰硬的教廷屬下卻只是倒退了幾步,然後被身後的同伴扶住。
阿爾塞斯吃驚的瞪大眼睛。
他這個屬下的實力他是清楚的,已經可以算是個高等狼人的他雖然還沒變身,但肉體力量卻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的了,現在對面那可惡的教廷傢伙竟然不用聖力,單憑肉體力量便擊退了他,而且看情況似乎還是自己的屬下屈居下風,這未免太離譜了吧!
楚白身後的血族伯爵們也是一臉震驚。
一個只擁有低級執事實力的傢伙,竟然不依靠聖力,只靠肉體力量就擊退了以肉體力量稱王的狼人,這……這不是在作夢吧?要知道就算是教廷中的榮耀騎士,在不用聖力的情況下,也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狼人的對手啊,何況眼前的還是高等狼人。
「呵呵!」站在中間的老人笑了起來,「你看到了吧?以我們所擁有的力量,你想殺掉我們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要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讓雙方蒙受損失呢?我剛才已經說過,我們來這裡對狼人沒有任何威脅,你完全不必擔心我們會不利於你。」
阿爾塞斯遲疑了一下,正如對方所說,他們的實力確實高深莫測,如果自己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和他們打起來,即使能夠勝利,應該也會死傷不少,這損失未免讓人難以接受,想到這裡,他的意志開始有些動搖。
不過老天爺似乎並不打算讓事情就這麼結束,還未等阿爾塞斯做出決定,剛才那個狼人又怒吼一聲從地上跳了起來,身體突然漲大一圈,上身的衣服全部被撐破,變成一頭半狼半人的奇異生物。
這就是狼人的變身,變身後的狼人不但速度和力量會劇增好幾倍,而且肉體的抗擊打能力也會大幅度提升,就是靠這奇異的本領,學不會黑魔法的狼人才能在暗黑世界中佔據有重要的席位。
剛才在眾人面前出了個丑,這在對自己肉體力量極度自豪的狼人來說實在有些難以接受,為了洗刷這個恥辱,被怒火沖昏頭的他不顧身後阿爾塞斯的叫聲再次衝了上去,目標還是剛才那個人。
變身後的狼人明顯與剛才不同,他的速度達到驚人的程度,以至於身後甚至出現了淡淡的幾道殘影,每次踏地大地都為之一顫,當他撲到那個教廷手下身前,並再次重重一拳擊去時,周圍幾米內的空氣都被這強勁的一拳排空,出現短暫的真空現象,緊接著周圍的空氣急速補充過來,在空中產生無數細小的漩風,然後隨著這一拳一起向那教廷屬下衝去。
這一切看似複雜,但實際上卻是發生在半秒,甚至更短的時間內,讓楚白身後的血族伯爵也不禁低歎:「高等狼人果然可怕,變身後的速度幾乎可以與我們血族相媲美了,如果不是他們無法學會黑魔法,恐怕現在暗黑世界的統治者就是狼人了!」
看到如此威勢,教廷屬下也不禁臉色一變,剛才那人踏前一步,一直環繞在身旁的白光突然大盛,強大的聖力從他體內噴湧而出,周圍的塵土被這無形的力量激起,紛紛飄揚起來,弄得周圍一片昏沉。
感受到這股龐大純正的聖力,楚白身後的血族伯爵們臉色都一變,眼中頓時充滿了殺意。
楚白一驚,早在剛來時,他就已經用神識觀察過那些人,他們體內根本沒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存在,那麼現在這股力量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難道他們厲害到可以瞞過自己神識的搜索?
強大的神識透空而去,在不到萬分之一秒內已經將那人掃瞄了個透徹,這時他才發現,那股力量不是本來就存在他體內,而是在遙遠的地方,透過某種他還不能理解的方式傳遞過來的。
楚白驅使著神識順著那傳遞聖力的軌跡搜索而去,但在接近源頭時,卻驚駭的發現一股超乎想像的龐大意志(注)盤踞在那邊,立刻飛快的收回神識。
以那意志的強大程度看來,即使是十個他也沒辦法相比,如果被那意志正面擊中,他的神識恐怕會立刻煙消雲散,到時即使不死也會變成一個完全沒有意識的廢人。
「楚先生,您怎麼了?」或許是楚白的臉色有些難看,旁邊的馬科白低聲問道,血族伯爵們也立刻投來關切的目光,畢竟楚白是他們族長吩咐過要好生招待的貴賓,要是出了問題他們誰也擔待不起。
「我沒事,坐坐就好!」楚白低聲道,心中卻是一片冰涼。
剛才他感應到的那股龐大意志實在強得可怕,在他印象中,就算仙人也不可能有這麼強大的意志,或者該說是神識,那還有什麼人能擁有如此可怕的精神力量呢?
西方神族應該是不可能了,雖然聽師父說過西方神族中有幾位確實發展出另一套與神識差不多的精神力量,但他們的精神意志不可能這麼強大吧,畢竟一直以來精神與實力都是成正比的,如果他們能擁有這麼強大的意志,那自身實力必定也達到了某種他無法想像的程度了。
但如果真是那樣,再借助數量眾多的人型兵器──天使的幫忙,西方神族早就應該橫掃東方仙界了,怎麼可能還在這幾千年的對峙中落居下風,甚至一度被東方仙界打到家門口。
一陣嘈雜聲將楚白喚醒,他這才發現狼人們已經和教廷的手下展開混戰,而剛才那個主動進攻的狼人卻已經躺在場中央,早就變成一具焦屍了,要不是那張臉勉強能認得,楚白根本無法相信那具只有十幾歲兒童大小的屍體,就是剛才那身高超過兩米的狼人。
身後的血族伯爵們發出難以抑制的咆哮聲,領頭的那個更是兩眼血紅,在楚白身後用充滿仇恨的聲音不住低語:「宗教裁判所……是宗教裁判所的雜碎!」
楚白驚訝的回過頭去看了他一眼,問道:「什麼是宗教裁判所?」
那伯爵仍用血紅的眼睛瞪著場中央,直到楚白又問了一遍才反應過來,急忙解釋道:「宗教裁判所又叫宗教審判所,是教廷中專門負責審判以及處置異教徒和教廷叛徒的機構。」
他頓了頓,忍不住又抬頭望向那群教廷的人,然後以充滿仇恨的語氣道:「他們是血族最痛恨的傢伙,我們有不少同胞都是被他們親手送上火刑架的,我的一個哥哥就是死在他們手上!」
楚白點了點頭,總算明白他們為什麼會這麼激動,一陣沉吟,忍不住又問:「那你們怎麼能分辨出他們是宗教裁判所的人?我看他們和其他教廷手下沒什麼分別啊,只是聖力強大了些。」
「是代表身份的紋身,楚先生,宗教裁判所的人都有一個代表他們身份的紋身。」
那伯爵指了指場中央,楚白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個人上身的衣服已經因為戰鬥而破得差不多了,背上的紋身在破爛的衣服下時隱時現,好像是一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惡魔的圖案。
「哼哼,他是個裁判員,想不到啊,他竟然是個裁判員!」身後的伯爵又開始獰笑起來,楚白也懶得再問他了,想來那所謂的裁判員就是個職稱吧。
「楚先生,請允許我出手,宗教裁判所與我有殺兄之仇,看到他們在面前卻不能報仇實在教我難以忍受。」那血族伯爵突然半跪在楚白面前道,其他伯爵也一同跪下,異口同聲的叫道:「請您准許!」
楚白大感頭疼。他這次出來是為遊山玩水的,雖然與教廷敵對,卻也懶得招惹他們,但他現在是索侖特家族的貴賓,如果阻止這些血族報仇未免也有些說不過去。
「算了算了,你們要去就去吧,我只等你們一會兒。」楚白無奈的擺擺手,身後伯爵們頓時大喜,道過謝後站起身來,面帶殺機的望向混戰中背對著這邊的教廷眾人。
註:意志是西方神族的技能,與神識基本上屬於同一類,不過由於修煉方式不同,本質也略有不同,詳細情況目前不詳,只知道西方神族中的神都能以意志降臨這種方式威懾信徒,因此應該屬於一種可以讓普通人察覺的精神,但和神識一樣,同樣無法進行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