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柳家回到成都已經是第二天了,柳青的傷勢早已被楚白治好,在飛機上又有一個軍人為他輸了幾千西西的血漿,下飛機時就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上官雲飛早已接到廣東那邊的通知,他現在是特處局的主管,好歹也算是個領導,有心炫耀之下,特意開了一輛黑色奧迪房車來機場接人,同他一起來的還有紫無暇。
「楚老弟,你們總算到了,這等人的時間可真難熬啊!」見楚白等人出來,上官雲飛大笑著迎了上去。
上官雲飛稱呼楚白為楚老弟,還曾經惹得唐嚴很是不滿,畢竟在他眼裡,楚白是師門長輩,見到他時必須禮數周到,上官雲飛這個才三十來歲的小傢伙,有什麼資格叫他老弟?何況他叫楚白老弟,那自己又叫楚白太師叔祖,不是表示自己低了上官雲飛好幾輩?
最後還是楚白出來打圓場,稱大家各叫各的,不論輩分。唐嚴心裡雖然仍是很不情願,但楚白輩分在他之上,當下眼睛一瞪,一句「你是我太師叔祖還是我是你太師叔祖」就把他給打發了。
「我們也想飛回來啊,不過這麼遠的距離,想了想還是坐飛機省力一些,反正又沒什麼急事。」楚白微笑著答道。
「也是,那都上車吧,我知道你們回來的人多,所以特意開了輛大點的車來呢!」
上官雲飛急忙招呼,楚白也不跟他客氣,自己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唐嚴和柳清流也扶著柳青跟著鑽了進去。
趁著車上無事,還不認識的幾人開始互相介紹,上官雲飛要專心開車沒有參與閒聊,楚白不擅與人交往,說話也不是很多,倒是紫無暇與唐嚴等人聊得不錯。
紫無暇是妖怪,按理說該和修行之人勢不兩立的,但是近些年修行者與妖怪之間的對立已經沒有那麼嚴重了,加上紫無暇相貌出眾讓人大生好感,為人乖巧嘴巴又甜,幾句好話下來早把眾人哄得暈了頭,哪還顧得上她是妖是人啊。
「對了,你不是在大學教書嗎?今天怎麼有閒工夫過來?」楚白揪住和唐嚴等人聊得正開心的紫無暇問。
「人家想你嘛!」紫無暇嗲嗲的回道,同時對他拋了個媚眼。
楚白渾身一顫,一種名叫雞皮疙瘩的東西瞬間爬滿全身,體內充沛的修真力更是一陣波動,一道無形的震波突然迸出,轟的一聲在車內爆開,上官雲飛猝不及防,差點把車開到了溝裡。
「小祖宗們,你們想玩死我啊!」上官雲飛怪叫道,努力控制著汽車,好不容易才把汽車穩了下來。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紫無暇也是驚叫連連,她沒有想到楚白的反應會這麼大,再玩下去說不定他會一怒之下一掌劈了自己,那就太得不償失了,當下急忙正色道:「嗯,我這次來,是有些事想請你幫忙的。」
「什麼事?你說吧,看我能幫得上不。」楚白吐出一口氣,緩緩平息體內略顯躁動的修真力。
「這事對你來說是小菜一碟,至於是什麼事嘛,回去你就知道了!」紫無暇眨眨眼睛,一副神秘的模樣。
楚白聳聳肩,沒有再追問下去,倒是唐嚴被紫無暇勾起了興趣,湊上去不停的追問起來,幾人一時又聊了起來。
憑藉上官雲飛車上的政府特殊牌照,幾人一路暢通無阻,半個小時後就回到了楚白的住處。
汽車剛剛駛入社區,楚白就被嚇了一跳。
楚白住處所在的六號樓前,密密麻麻的停靠了十幾輛高級轎車,一群一看就是保鏢模樣的人三三兩兩的散佈在周圍,掃視著每個靠近六號樓的人或車。
上官雲飛的車剛剛停在六號樓前,無數雙警惕的目光就掃了過來,如果不是看到車上掛的是政府特殊牌照,恐怕早有人上前來盤問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楚白拉開車門走下車來,向同時下車的上官雲飛問道。
上官雲飛苦笑不答,紫無暇緊跟著下車,在他身後道:「這就是我要請你幫忙的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在這裡?」楚白困惑的問,眼角已經看到周圍有不少人掏出手機,似乎在向什麼人報告什麼似的。
「回頭再告訴你吧!」紫無暇苦笑一下,還是沒有解釋什麼。
樓道處突然湧出一大群人,走在最前面的,都是些穿著筆挺名牌西服的人,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都很胖,個個肥頭大耳挺著一個啤酒肚,看來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人。
「哎呀,紫大師您可回來了!」走在最前面的一個胖子衝了上來,一把握住紫無暇的手驚喜的叫了起來,對站在一旁的楚白等人則看都不看上一眼。
「呵呵,我是紫無暇,不過大師可稱不上。」紫無暇微笑道,不動聲色的把手抽了回來背在身後,還悄悄的在一旁上官雲飛的衣服上擦了幾下。
「哪裡哪裡,紫大師太謙虛了,誰不知道紫大師最擅長處理那些不潔之物啊!」那個胖子搓搓手,滿臉堆笑著恭維了起來。
紫無暇挑了挑眉,一臉詫異的問:「不潔之物是什麼啊?我只是個弱女子,什麼都不會啊!」未等那個胖子說話,她又問:「倒是各位都擠在我這裡幹什麼?我可沒什麼可招待各位的!」
那個胖子還要開口說些什麼,後面一個高大的老者卻突然開口了:「劉總,紫大師既然不願意承認,自然有道理在內,何況有些話、有些事情大家知道就可以了,不必這樣到處宣傳吧?」
那老者顯然很有威信,他一開口那胖子就不再糾纏了,只是嘿嘿笑著搓手,一副很是尷尬的樣子。
紫無暇則一臉無奈,因為那老者看似在幫自己說話,實際上卻還是在幫那胖子說話,她只得苦笑一下,勉強道:「各位到此的目的我多少也知道,算了,既然來了,我也不好讓各位失望而回,我們還是進屋談吧!」
那群人聞言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喜色,一大幫人突然呼啦啦一下子湧了上來,眾星拱月般的把紫無暇圍在中間向樓上走去,而楚白等人則被徹底的遺忘了。
楚白與唐嚴相視苦笑一下,無奈的搖搖頭,帶著柳清流和柳青向樓上走去,而上官雲飛則苦命的被打發去停車。
重新來到這間熟悉的房間前,楚白不禁皺了皺眉。
剛才那些人正圍坐在房間內,將原本就不是很寬敞的房間擠了個滿滿當當,而他們的手下則都擠在門口處,堵住了整個樓道。
楚白等人剛靠近,一個穿著黑西裝,留著短髮的精壯男人立刻伸手攔住他們,眼中滿是戒備之色地問:「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
楚白停住腳步,心中禁不住泛起一絲不悅──這是我的屋子,你們把我這裡弄得烏煙瘴氣,竟然還敢問我是誰,來這裡幹什麼?
上官雲飛正好趕來,看到楚白臉上的不悅之色,心中一疙瘩──萬一惹得楚白髮火,以他的實力還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大破壞呢。他急忙趕了上來,伸手在那男人手上一撥,同時低聲斥道:「拿開你的手!」
與楚白等人相比,只有近兩百年修為的上官雲飛不過是剛入門,實力也弱小得可憐,但是和這些普通人相比,他卻是超乎想像的強大存在。
上官雲飛情急之下的這一撥,不自覺的就用上了修真力,那男人只覺得從手臂上傳來一陣大力,當下不能控制的後退了幾步,整只右手就像是被車撞了一般,立刻失去知覺。
他的同伴們見到這一幕,頓時目露凶光的逼了上來,上官雲飛見此,嘴角泛起一個嘲諷的笑,微微握緊拳頭,已經打定了主意一會兒動起手來要讓他們好看。
「你們要幹什麼?」正在劍拔弩張的時候,屋內的紫無暇看到了這一幕,先是大喝一聲止住外邊的紛爭,然後轉向屋內眾人正色道:「各位來此的目的我相當清楚,不過各位竟然任由手下欺負我的朋友,既然如此,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各位請回吧!」
「紫大師,這都是誤會,請不要動怒,我們不知道那是您的朋友,手下這些小兄弟也是擔心我們的安危才會冒犯了您的朋友,我這就要他們道歉,還望紫大師不要見怪!」一個胖子一臉慌張的站了起來陪笑道,然後轉頭向門外大喝:「聽到沒有?
還不快向紫大師的朋友道歉?」
門外那群保鏢對視一眼,立刻一臉無奈的齊齊躬身道:「對不起,剛才冒犯了,請不要見怪。」
楚白微笑著上前,拉起剛才那男人的右手,手掌輕輕撫過,一道淡淡的白光在那人的右臂上輕輕晃動了片刻,然後消失不見。
那個男人只覺得右臂一陣清涼,剛才的麻木感覺漸漸消失不見,重新恢復了正常的感覺,他不由得又驚又疑的望向楚白。
「剛才我們也有錯,我的同伴出手太重傷到了你,不過沒關係,我已經幫你把傷治好了,順道幫你把肌肉強化了下,以後你這隻手臂的力量會增強五成左右,也算是對你的一點補償吧!」楚白鬆開那男人的手,微笑著說。
那男人將信將疑的收回手臂,試探性的握緊拳頭,頓時感受到右臂中湧出的強大力量,他臉上立刻浮現出狂喜的神色,激動的再次躬身道:「多謝大師!」
楚白微笑著點點頭,向屋內走去,這次再沒有人攔住他了,擠在門口的保鏢們自動讓開一條通道,望向他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敬畏,畢竟對他們來說,楚白使出的手法是他們怎麼也無法理解的。
屋內眾人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一個坐在角落處的胖子謹慎的問:「紫大師,他也是幹這行的嗎?」
紫無暇神秘一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逕自上前把楚白和唐嚴等人都拉進房間,然後砰的一聲關上房門,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胖子。
「楚哥兒,你總算是回來了,這幾天可把我悶壞了!」房間內,正在玩遊戲機的抱石子轉頭向楚白打了個招呼,不等回答又轉過頭去繼續玩遊戲機了。
柳清流和柳青卻看得快把眼珠子瞪出來了。
抱石子週身環繞著的淡淡妖氣,清楚的說明他的身份,這讓他們大感困惑──落日劍派這位身份尊貴的長輩到底是什麼人啊?怎麼他的朋友全都是妖怪呢?
楚白沒有搭理抱石子,他伸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然後招呼柳清流等人也各自找地方坐下,這才轉向紫無暇問道:「好吧,現在讓我們聽聽你有什麼想告訴我的,這些人為什麼要叫你紫大師?又為什麼會都跑到我這裡來?」
紫無暇尷尬的笑了半天,這才把這幾天內發生的事情仔細的描述了一遍,等她說完,眾人面面相覷,都是苦笑不已。
原來這些天楚白不在,紫無暇卻沒少往這裡跑,據她說是因為與婷婷一見投緣,來找婷婷玩的,不過抱石子一句無心之語卻一語中的──「什麼投緣啊,我看你是和我一樣都喜歡吃她做的菜吧!」
受美食誘惑的紫無暇發揮鍥而不捨的精神,每天按時來楚白這裡報到,誰知一周前她路過一家老宅的時候,卻意外的感受到一絲奇怪的力量,她一時好奇就尋了過去,原來是一戶人家正在鬧鬼。
由於身上帶著藏妖珠,讓紫無暇看上去和普通人類沒什麼兩樣,也是那鬼物運背,見紫無暇貌美如花竟然動了邪念,想要上身佔據她的肉體。紫無暇自然不會和它客氣,當下一巴掌把這沒什麼道行的鬼物打翻在地,然後當點心般吞了下去。
這一切都被那戶人家看在眼裡,他們自然不會想到如此美貌的女子竟然是一個妖怪,只是把她當作一個專門除鬼辟邪的世外高人,見紫無暇處理了那鬼物後要走,他們竟然拉住紫無暇苦苦哀求,一定要她幫忙在宅子內轉轉,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什麼鬼物之類。
紫無暇被纏得頭大,加上那戶人家又許下豐厚的報酬,她也就勉為其難的在老宅內轉了幾圈,順手放了幾個聲光效果不錯的小法術,然後聲稱已經把所有鬼物都清理乾淨了,這才拿著那戶人家雙手奉上的酬勞離去。
這只是一件小事,紫無暇當天就把那筆豐厚的酬勞花得乾乾淨淨了,這件事也被她拋諸腦後。
但她萬萬沒想到,那戶人家的男主人在當地商界還算小有名氣,也不知是出於敬佩還是想炫耀,他同幾個合作夥伴吃飯時竟把這件事宣傳了一遍,還加上自己的渲染,說得紫無暇彷彿是神人下凡一般。
雖然他的朋友並未相信這件事,但他們還是把這當作飯後的消遣說給別人聽,於是一傳十,十傳百,不過一天時間,紫無暇的美貌和能耐已經在這些商人的圈子裡流傳開來了。
大凡擁有地位和財富的人都很怕死,只有活著的人才能享受地位和財富帶來的快樂,死人是不需要這些的,因此關於紫無暇的傳聞終於引起了一些大富豪、大人物的注意。
對於這些大人物來說,以他們的地位、財富和關係網,這世界上已經很少有能讓他們發愁的事情,但是很遺憾,作祟的鬼物恰恰在這「很少的事情」之內。
不知是早年發跡的手段不太光彩,還是太富有的人容易招引鬼物,這些大人物們或多或少都受過鬼物的騷擾。
雖然以這些大人物的力量,大可以僱用全世界最高明的安全專家,甚至可以透過關係調集特種部隊當自己的保鏢,但是卻找不到可以幫他們驅除鬼物的人,因為真正一心向道的修真者是不會癡迷於錢財的,而癡迷於錢財的修真者修為又都不怎麼樣。
正因為這樣,當紫無暇的事情傳到他們耳中後,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念頭,這些大人物們便齊聚成都,希望可以聘請紫無暇為自己工作。
「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他們透過關係查出我最近常常往這裡跑,就全到這裡來了。雖然我早已回絕了他們,但是他們卻挺有耐心,竟然天天都來,要不是顧及與特處局簽定的協定,我真想把他們給吃了!」紫無暇攤開手苦笑道。
眾人也相視苦笑。在座這群人中各個修為高深,偏偏都沒有多少對付普通人類的經驗。上官雲飛雖然是世俗中人,但他卻是特處局官員,要是由他出面回絕,得罪了那些勢力龐大的大人物,說不定過幾天就得捲鋪蓋回家了。
「上次你為那人抓鬼,一共得到了多少酬勞?」楚白突然打破沉默,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呃……酬勞倒是不少,有二十萬。」紫無暇一頭霧水的答道。
「二十萬?」唐嚴聞言驚叫道:「只是抓個沒有道行的鬼物就有二十萬?這人出手真是大方!」
「那當然,這些人哪個不是以億來計算身家的大人物?區區二十萬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甚至只是一頓飯錢而已!」紫無暇白了他一眼後回道,很有點「你真是少見多怪」的意思。
唐嚴不禁老臉一紅。
他接任落日劍派宗主之位後,一直為宗派的生存四處奔走,百年前塵世動盪之時宗派生存還好說,畢竟在亂世中有實力就有勢力,雖然修真者不欲把自己的力量用在普通人身上,但那時為了宗派生存也顧不上了,一些陰暗的事情也沒少干。
但現在是和平時期,亂世時那種斂財手段都用不上了,只能正正經經的去賺錢維持宗派生存。
然而落日劍派這些人,你讓他去除個妖或者驅個鬼都沒得說,讓他去賺錢就不知該如何下手了。
因此當唐嚴一聽說只不過是驅除個沒有道行的鬼物,就能輕輕鬆鬆賺個二十萬,他心裡頓時翻騰了起來──二十萬耶,那是差不多可以讓派中弟子生活半個月的金額啊!
楚白突然輕輕一笑,把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後,才悠悠道:「紫無暇,你不想為他們效力,打算徹底擺脫掉這些麻煩嗎?」
「是的,還希望前輩能幫我。」紫無暇低頭恭聲說道。
「這有什麼好教的,讓老子出去,一拳一個把他們全打回去,看他們還敢來不!」
一旁的抱石子正好打完一局遊戲,回過頭來張牙舞爪的叫道,起身就要出去。
「去,你就知道打打打,不會用腦子想想嗎?」楚白回頭罵道。
抱石子這人什麼都不怕,就怕楚白,見他發火也不敢再說什麼,吐吐舌頭又悶頭去玩遊戲機了。
「唐宗主……」楚白轉向唐嚴喊道。
「太師叔祖有何吩咐?」唐嚴起身恭敬的問。
「我記得劍派的經濟情況不是很好吧?」楚白說著,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既然如此,這個賺錢的機會讓給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