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十一月自由都市香格里拉「黑衣蒙面,盜匪所為,一點品味都沒有的穿著……喂,你還真是越混越長進了,什麼人不幫,選一個這麼變態的人物出來輔助。」
「少挑剔了,你有看過這麼強的變態嗎?不爽的話,你去和他單挑啊,這個世上越強的人就越變態,難道你認為多爾袞和奇雷斯算正常人嗎?」
「如果不是因為我武功尚未回復,你以為我不敢挑嗎?」
※※※
悄悄地躲在巷口,一面偷看暗巷內的情形,源五郎與海稼軒一面交談,但因為顧忌被巷內的人發現,他們只是快速地以手語無聲對談,一句話都不敢說。
剛剛多爾袞與愛菱的連串激戰,還有妖雷魔電橫空飛竄的震動,當然瞞不過這兩大高手的靈覺。在行功完畢後,他們瞞著妮兒,兩人偷偷地追蹤出來,趕到了這裡。
海稼軒雖然尚未回復武功,但是外表體型卻已經回復到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儘管他主張明人不作暗事,卻仍不得不與源五郎一起躲在這裡,因為如果在這時候現身,情形一定很尷尬。
當兩人把視線一起投入巷內,則是看見那個黑衣漢子在聽見泉櫻盈盈淺笑地說了那句話後,整個兇猛的氣勢瞬間消失,向後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似乎又想說些什麼。
「但是……雖然我很仰慕阿里巴巴先生,現在的我卻非常地傷心……」
喜悅的聲音,突然變成哀淒的低喃,雖然不是很激動,但深深的悵然與悲傷,卻足以讓每個鐵石心腸的男人都為之不忍,尤其是當她輕輕地閉上眼睛,在長長睫毛的顫動下,一行晶瑩珠淚畫過絕美的如仙容顏,那種醉人心魄的至美風情,就連正在巷口偷窺的兩名男子,都感到極度的憤慨。
「混帳!敢讓這麼美麗的女性傷心落淚,真是禽獸,尤其是那些存心不良、自以為是的傢伙。」
「說得對,這個變態傢伙真是禽獸,居然敢這樣對待我的……喂,你他媽的剛剛最後一句在說什麼?」
只是在巷口偷看,現在卻演變成互掐脖子的兩人,都受到這樣的衝擊,在近距離目睹泉櫻落淚的黑衣漢子,更是像面對天塌下來般的手足無措,很著急地走近過去,一面亂搓著手,一面放軟聲音,很笨拙地作著安慰。
「不……不要哭了啦,我最怕你們這樣了,有什麼話好好說嘛,如果有什麼不痛快,我一定會幫你解決的,是誰讓你掉眼淚呢?我可以馬上就去把他打成稀爛……」
「我難過,是因為我的丈夫拋棄了我。雖然我在這裡常常想著他,但他卻對我不聞不問,一句話都沒有對我說,我在想,是不是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了?不然為什麼他完全不理睬我,每次我嘗試聯絡稷下,都得不到他的回音呢?我們明明在日本約好,要好好做夫妻的……」
說著淒涼的話語,泉櫻的淚珠一串又一串,流過雪白面頰,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表現出全然不同於平時堅強形象的嬌弱。
把這一幕看在眼底,「阿里巴巴」更是急得手忙腳亂,前幾次重創石崇、對戰多爾袞時機智勇悍的沉穩,全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嘗試盡一切的努力,只求這位心愛的龍族美人別繼續在自己的面前落淚。
「沒有啦,你千萬別這麼想,你這麼美麗又善良的夫人,哪有人會拋棄你呢?一切都是你的笨蛋老公不好啦,他一定是……一定是……對,他一定是覺得自己是個渾帳王八蛋,過去對你做過很多不好的錯事,非常地慚愧,沒有臉見你,所以、所以才會一直躲著你的,真的都是他不好,你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啦,求求你,把眼淚擦一擦好嗎?」
黑衣漢子慌忙地想在身上找手帕,根本忘記自己這一生從來不帶這種娘們的瑣碎東西,最後想到可以撕下衣服來時,他對面的泉櫻卻已經停住啜泣,而且還趁彼此貼近的時候,纖細玉臂摟抱住他的虎腰,跟著纏上他寬厚結實的後背。
剎時間,他知道在這場捉迷藏遊戲中,自己又再次成為輸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即使隱約猜到有點受騙上當的可能,他也捨不得自己摯愛的女性流淚。自從被她們交託人生的那刻起,自己的責任就是讓她們幸福快樂,怎麼可以讓她們傷心而落淚呢?那自己別說是男子漢,根本連一條毛毛蟲都不如了。
「阿里巴巴先生,你認識我的五師兄嗎?」
「呃……這個……」
「我的五師兄,一生際遇起伏顛沛,雖然未必稱得上是英雄,但卻是一個沒人能否認的豪傑人物。在海外的時候,有天晚上他在閒聊的時候對我說,他青梅竹馬的一生所愛,這些年來將他拒諸門外,不能相見,這是他目前最大的傷心事。」
「呃……我也知道你不好受,所以我說一切都是你丈夫他……」
「五師兄說,他最傷心的是,在每一次見不到那位女性的難過同時,他心裡竟然也覺得這樣其實最好,因為如果見到那名女性,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向她表示自己的歉疚。他覺得自己做錯了很多事,對不起那位女性,所以每次被拒諸門外後,他都會留下一朵白梅,安靜離去。」
這些事是李煜在有了些微酒意後,半自言自語地與當時同為情感問題猶豫的泉櫻說話。不管是妮兒或源五郎都不曾聽過,這時聽泉櫻細細道來,不僅黑衣漢子覺得詫異,連巷口的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是……是這樣的嗎?我還以為他會宰光附近的所有人出氣呢……」
黑衣漢子本來想說「想不到那傢伙會這麼肉麻」,可是,當他俯首看見泉櫻認真而深情的眼眸,他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在漆黑無光的暗巷裡,泉櫻那猶掛著未干淚漬的雪白仙容,淒美得令人屏息,原本就懷有罪惡感的他,連半句不正經的嘲弄話語都出不了口。
「五師兄聰明絕頂,神劍無雙,是我白鹿洞千載一現的絕世人物,可是,在這件事情上,我認為他做錯了。真心相愛,願意交託彼此人生的男女,有什麼問題不能彼此倚靠、承擔呢?愛,是建築在信任的基礎上,只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所愛的人,我認為沒有什麼事是不能合力解決的。如果五師兄和那位女性不是採取這種逃避態度,他們今天可以走出陰霾,攜手漫遊天下,過著神仙一般的生活,而不是隔著重重門牆,遺憾兩地。」
將自己的想法一口氣說完,泉櫻並沒有放開手,因為她太過瞭解自己愛侶的大男人個性,如果不在這時候多逼他一步,放開手後他一定會馬上跑開,下次自己可不見得敢把這些話再說一次。
「……老公,你還不肯把臉上的那塊東西拿下來嗎?我想我不會那麼浪漫地送你白梅花喔!」
正如泉櫻對這個男人的熟悉一樣,蘭斯洛也很瞭解這個小女人自傲卻不驕縱的個性,像今天這樣毫沒矜持的款款深訴,在她而言,是很難為情的事,既然她這麼樣委屈地主動放低身段,自己再沒有一點表示,就太說不過去了。
「這個眼罩……拿不下來的……」
「咦?」
「我是用靈體脫離的技巧,從稷下趕來這裡,現在你接觸到的這個身體,並不是真實存在,眼罩和衣服等若是身體的一部分,沒有辦法摘下來。」
泉櫻約略知道這種術法,所以大概還可以理解丈夫目前的狀態,不過這樣想起來,目前的他難道真是一直穿著這套怪模怪樣的衣服在閉關?
這想法實在有些好笑,但不管實際情形如何,能聽他親口承認身份,夫妻坦然相見,對自己來說就已經足夠,因為如果說丈夫對自己有歉疚,自己心裡又何嘗不是對他有所負欠?可是如果夫妻兩人都學五師兄那樣的做法,那豈不是永遠也不用見面了?
「唔……讓你們在這裡這麼辛苦,我真是很對你和楓兒不起……之前我對你又是那麼……」
「嗯,沒關係的,我也有很多獨斷行事的地方,要向你道歉啊,如果我之前沒有牽掛族人,先回到升龍山去,那就不會給你添這麼多麻煩了。」
「不……我想說抱歉的並不是這個,是……」
蘭斯洛笨拙地想說些什麼,可是他別在胸口固定披風的那塊黑色徽章,突然變成了橘紅色,不住發出「嘟!嘟!嘟!」的聲響。
「這是……」
「梅琳老師留下的警告器,如果靈體脫離的能量快要耗盡,就會這個樣子響個不停……對不起,我要走了。」
縱然遺憾,泉櫻也只能微笑著面對分別,在祝福丈夫一切平安的同時,她心裡其實有個小小的聲音,希望能在這溫暖的胸膛再多待一會兒。
「我沒有辦法把眼罩拿下來,不過,這樣子說再見還是可以的。」
緊張地說了一句,蘭斯洛突然低下頭來,親吻在泉櫻的面頰上,溫柔地為她抹去臉上的淚痕,最後吻上她柔潤的櫻唇。泉櫻在初時的短暫驚訝後,便閉上眼睛,熱切地回吻,不過,當她感覺到身前的溫暖漸漸消失,她知道丈夫已經離去了。
(真可惜,這麼快就走了……)
泉櫻睜開眼睛,想確認丈夫已經不在的事實,但卻看到一幕出乎意料的景象。在巷口,有一個孤零零的身影獨自站著,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朝這邊看。
「真是不公平……不過就是會哭而已,有什麼了不起?要裝哭我也會哭啊……」
「……妮兒,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看見面色古怪、邁步朝這邊走來的妮兒,泉櫻的心裡確實有些七上八下。即使沒有有雪的告知,細心的她也早就從妮兒的言語態度,看出這女孩對自己兄長有些異樣的情愫,所以今晚抱著能與丈夫會面的心情出來時,特別瞞過了她,想不到她仍然追出來了。
泉櫻很喜歡這個作風明快爽朗的少女,如果龍族的同胞都能似她這般率直熱誠,自己肯定會少掉很多遺憾吧!就個人情感上,泉櫻希望能與她結成好朋友;就雙方關係來看,她不但是己方的重要戰力,更是丈夫唯一的妹妹,是自己一定要打好關係的女性,難得最近大家相處融洽,妮兒對自己的仇視減少很多,泉櫻不希望破壞這份得來不易的友誼。
「你知道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裝哭的時候,他怎麼安慰我的嗎?那個笨蛋哥哥……他給了我一拳耶!」
「是……是這樣的嗎?」
「他給了我一拳,把我打倒在地上,對我說什麼大俠流血不流淚,只有真正的大俠才可以流淚,我不是大俠,所以不可以流淚,只能吃香蕉,然後就塞給我一根香蕉……就這麼跑掉了。」
過去泉櫻一直以為,再沒有比恩師陸游更亂來的教養方式了,沒想到丈夫在這方面卻更勝一籌,妮兒在他的教育下仍然能身心正常地成長,真是個奇跡,或者……這是源五郎師兄的苦心改造呢?
不過,總是為蘭斯洛設想的泉櫻卻寧願相信,當時的丈夫肯定也與現在一樣,看到妹妹的眼淚就手足無措,所以做出了連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怪異行為後,忙著逃之夭夭。
「真是一點都不公平,我也是女孩子啊,為什麼你掉眼淚就會被溫柔安慰?我掉眼淚就要黑眼圈吃香蕉?」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非常清楚,如果妮兒是在另一個男人的面前裝哭,不用等眼淚掉下來,源五郎就會把她當成公主似的哄開心,不過這句話泉櫻可不敢冒昧說出來。
仔細端詳妮兒的臉色,泉櫻放下了大半顆心,因為妮兒雖然皺著眉頭,但表情卻看不出有什麼怒意,最多也只是有點懊惱,看來不像是打翻醋醰、即將要大發脾氣的樣子。
「真是很對不起,不過我想當時你哥哥只是……」
「啪!」
清脆而響亮的一聲巴掌,在巷子裡響起,更令藏匿在另一端巷口的兩人同感震驚,萬萬想不到少女不動聲色地靠近後,居然冷不防地出這等重手!
完全沒有提防準備的泉櫻,更是連閃躲的念頭都來不及出現,臉上就熱辣辣地疼痛起來。妮兒這一巴掌打得好重,不但雪白面頰立刻浮腫,還浮現赤紅色的五指掌印,嗡嗡的耳鳴聲與強烈暈眩感覺,讓泉櫻在強自嚥下口中的血腥苦味後,幾乎沒法清醒地站直身子。
或許是因為夜色太過昏暗的關係,當泉櫻勉強想用不住晃動的視線,確認妮兒的面容時,幾乎看不清楚妮兒的表情,只是依稀看到她像是有點驚訝似的呆了一呆,然後就憤怒地吼叫出來。
「反正……反正……反正我就是討厭你這個蜥蜴女!」
焦躁而憤怒的一聲重吼,妮兒頭也不回地奔跑出去,在衝過巷口時,造成了一陣意外的小小騷動,兩個急忙偽裝成醉漢的男子,趴在地上胡亂找東西。
「我的眼鏡……我的眼鏡在哪裡……」
「酒呢?俺的酒到哪裡去了……」
海稼軒應該是不必跟著源五郎動作的,但連他也覺得在這種時候碰到面,一定非常尷尬,本來他就不太喜歡處理這種男女情愛糾葛的問題,相較之下,趴在地上裝醉鬼實在算不了什麼。
當然,這情形看在追出來的泉櫻眼中,就是另外一個感覺。
「海師兄、源五郎師兄,你們兩個滾倒在地上作什麼?」
※※※
「唉,現在的女孩子真是一點良心都沒有。」
「對不起。」
「談情說愛、爭風吃醋,那也就算了,居然還見死不救,真是一點人性都沒有。」
「這是我的錯,非常地對不起,我會負起責任,給大家一個交代的。」
回到眾人所居住的驛館內,在醫道上頗有心得的海稼軒與源五郎分別進行醫治工作,海稼軒負責指導泉櫻運氣導勁,消去臉上的浮腫與指痕,源五郎則是幫猶自昏迷不醒的愛菱治傷。
不久之前,在蘭斯洛與泉櫻情深款款地說話時,少女就一直被扔在地上,毫無意識地昏迷著。一開始蘭斯洛降落時,臂彎裡是還挾著這個小師妹的,但一看到泉櫻,再加上眼淚的驚嚇,這個本就粗線條的男人竟然忘記手上有人,手臂一鬆,就把愛菱掉落在地上,接下來的時間裡完全將她拋諸腦後。
為了救助師妹,千里而來,卻在救到人之後這樣的處置,假如愛菱能夠清醒發言,一定會氣得跳起來罵人。糗的是,泉櫻只是單純追逐蘭斯洛而去,並不曉得之前愛菱與多爾袞的那一串激戰,加上夜色太過昏暗,她居然沒有發現愛菱的存在,而當時藏在巷口的兩人雖然看見,可是礙於情形尷尬,總不成就在巷口大喊「姦夫淫婦,看看你們的腳邊吧」,結果就只有等到一切告一段落,泉櫻追出巷口時,這才攔住她,讓她回頭看看那具趴臥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少女軀體。
「對不起,這真是太對不起了,愛菱她沒事吧?」
向來精明仔細的泉櫻,居然會犯這種錯誤,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饒恕,在兩名師兄的斥責下低垂著頭,半晌都不敢吭一聲。
「沒事,不過……」
源五郎把目光望向海稼軒,在兩人視線相觸的剎那,彷彿迸出了銳利的火花。
「真的是那個技巧?」
「是啊,我也很訝異呢,還以為除了胤禛之外再也沒別人會用了呢!」
「嘿,這算是誇獎你們家那頭變態猴子嗎?」
古怪的談話,饒是泉櫻聰慧多智,卻也聽得一頭霧水,可是當她把目光投向床上昏迷的少女,在那潔白如雪的赤裸胸口上,晶瑩肌膚竟找不到一絲傷口!聽說她是被多爾袞的烈焰刀透胸而過,那麼強的威力與熱度,怎麼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是天魔功練到極深處時候的高等應用技,被那些魔族稱為黑暗版本的回復咒文,不過……九州大戰結束後,現在人間界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一招了。」
海稼軒語含譏嘲地說著,心裡則是回憶起這個技巧的原理。那是利用天魔功的吸蝕特性,蝕爛傷口的血肉,讓血肉在稀爛狀態下融合,然後大量釋放出魔氣,把血肉穩定下來。
這種治療方式與回復咒文的癒合效果不同,嚴格說來,只不過是一種在裂口上塗抹漿糊補丁的修理技巧,和正常的生理癒合扯不上關係。但是大部分的魔界生物,血肉與人類不同,只要把傷口覆蓋住,很快就能自動痊癒。
用在類人生命體身上,效果當然大打折扣,因為即使止住了表面的傷勢,如果內臟破裂,那一樣是要死。然而,當所有天位武者的肉體都無法被回復咒文治癒,只能用乙太不滅體那樣的技巧,折損生命力來催愈肉體時,卻再沒有比這技巧更方便的止血、急救模式,只要本身的魔氣夠強大,就連自己的斷臂都能連接回去。
之前蘭斯洛就是用這技巧,先後救了有雪與愛菱,愈合他們的傷口,再以蘊含魔氣的內力驅走他們體內的敵勁,但愛菱的內臟被烈焰刀重傷,他雖能以天魔功吸走烈焰刀勁,止住內外出血急救,卻對內臟已經造成的破壞束手無策,必須要交給源五郎等人做進一步治療。
很幸運地,愛菱雖然靠T1000發揮天位戰力,但卻不是靠著本身力量融會天地元氣,肉體不受天位法則限制,在源五郎以回復咒文治療後,立刻就痊癒過來。當然,假如沒有蘭斯洛先以天魔功吸盡她體內的烈焰刀勁,那麼源五郎的回復咒文也無從施其技,因為肉體才一催愈,就立刻會被滯留體內的烈焰刀勁破壞。
「……整個情形大概就是這樣,這個技巧用在人體可是很麻煩的呢,一個控制不好,天魔功在吸蝕傷口血肉的同時,會失控把整個身體一起化掉。除非本身的天心意識、力量控制到達相當境界,否則根本沒法使用這種高等技巧。」
用手巾擦擦手,源五郎完成了治癒工作,躺在床上的矮人少女則在一聲淺淺呻吟後,開始甦醒過來。
「哎……」
「哦?醒啦?睜開眼睛看一看吧!」
「傷口還痛不痛?痛的話就說一聲。」
兩聲奇妙而柔和的語音,和平常的電子鬧鐘聲完全不同,愛菱睜開朦朧睡眼,看到兩名相貌俊雅不凡的美男子站在床前,各自交疊著雙臂,對己微笑,登時記起了昏迷前的種種恐怖,急忙往胸口一看,只見肌膚柔嫩光滑,全然不像受過重創的樣子。
「哇∼∼我、我死了嗎?我一定是上天堂了……」
愛菱的這個反應,讓源五郎與海稼軒為之莞爾,醒來後會以為自己已死的情形,這個倒是不難理解,但以為自己已死,卻能上天堂的人,除了耶路撒冷的宗教狂,大概就只有這個心地善良的丫頭了。
「錯了,不是天堂,是天堂的跳板,如果你有話不老實說,要讓我動到拷問手段,我保證你會爽到上天堂。」
橫豎已經在小姑娘心裡留下惡劣的壞人印象,源五郎索性擺出惡狠狠的架式,厲聲威嚇,問她為何去石崇那邊,惹來多爾袞。
「我……我是去替有雪先生送信。」
「信?老四又在玩什麼花招?」
「雪特人先生還有一封信是要交給源五郎先生的……」
腦裡猶自昏昏沉沉,愛菱匆匆把信從懷中取出,遞給源五郎,後者看也不看,直接就把信塞給旁邊的白髮友人,讓他大聲把信念出來。
「敬告人妖五太夫足下,你那無恥下流的心靈,就和你的屁股一樣骯髒,由於你背後暗算兄弟的卑鄙行徑,我決定從今之後每天詛咒你$@#……」
有雪這封信長度極長,海稼軒也不客氣,滔滔不絕地把信念出來,全不顧到會否傷及源五郎的顏面。泉櫻聽了幾十字,就兩頰生暈,快步離開;愛菱雖然也聽得很不好意思,但這封信本來就是有雪以暗碼輸出,由她轉成文字,一切早就看過,想躲也來不及了。
海稼軒念了好一會兒,約莫有個三、五千字,才終於說到正題。有雪在信中表示,他雖然被困在地底洞穴中,但卻已經找到了那個機械裝置,目前決定公平交易,三天之後,誰能打開那個大門,他就把那個機械交給誰。
「……所以,類似的一封信,也交到石崇手上了?嘿,這樣也好,這個裝置的爭奪拖得太久,再不解決,大家都煩了。」
「不……石崇的那一篇,比源五郎先生短得多,也沒有那麼多的句子,因為……因為……」
「好了,不用解釋了,你傷勢才剛剛好,不要多說話,躺下去多休息一下吧!」
這個蠢問題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什麼,那個雪特人懷恨在心,連原本應該直接交給己方陣營的東西,都要這樣競標,那還有什麼話是他說不出來的?
不過,源五郎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要愛菱好好休息,這點反而讓愛菱不解,因為假如源五郎還像上次那樣陰險,那不是應該給「背叛」己方陣營的自己處分嗎?
「神經病,你以為我是虐待兒童的變態狂魔嗎?不要多想了,蓋上被子睡一覺,不要著涼了。」
愛菱迷迷糊糊地點頭,事實上,她重傷甫愈,失血過多,腦子一直有點不太清醒,胸口也一直涼涼的……
「咦?我的扣子……怎麼一直是開開的?」
驚愕驅走了腦中的昏沉,愛菱無比錯愕地望向胸口,之前竟然一直沒有意識到,胸口的涼意是因為扣子沒扣,大片肌膚裸露在外的緣故,而自己居然用這麼羞人的姿態,和這兩個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我、我的扣子……」
「哦,這個問題啊,因為剛才要幫你治傷,如果不這樣做,回復咒文的效果會受到阻礙,所以只好請你犧牲一下了。不用擔心,解開扣子的是泉櫻,我可是一根手指頭都沒有碰。」
問題是,雖然沒碰,這兩個陰險的男人卻是一聲不吭地飽享眼福。
愛菱扯過被子,遮住胸口,一面忙著在被子裡扣扣子,一面很委屈地道:「可、可是……人家是女生,你們卻……卻……」
少女快要哭出來的可憐表情,卻沒有打動眼前的兩名男士,他們各自側過頭,思索了一下,然後分別開口。
「我是人妖,天生麗質,所以看女人胸部沒關係。」
「我是有道之士,心如止水,看什麼東西都沒關係。」
單從話意來說,源五郎和海稼軒都沒有佔小女孩便宜的意思,而他們的理直氣壯,有一半是為了彼此較勁鬥口,所以把話說完後,不約而同地用挑釁目光瞥向對方。
不過愛菱才不管這些。雖然這兩個美男子的面容,仍是那麼俊雅好看,但在此刻的愛菱眼中,他們就像是流著貪婪口水、舔著舌頭的老色魔。
在轟然聲響中,愛菱休憩所在的屋子,發生了大爆炸。儘管因為能源積蓄不足,不可能開動物理崩壞槍,但一道藍白色的鐳光劍,卻把整間屋子切得粉碎,在胡亂揮舞中,讓源五郎和海稼軒慌不擇路地逃跑出來。
「哇哈哈哈,真是痛快,好久沒有這樣子逗小丫頭玩了。」
「我更痛快,從以前我就想說你這小白臉看來很像人妖,今天終於有機會把心得感想說一次。」
「哦?你很開心?」
「人生得意須盡歡,該笑就笑,我當然開心,哈哈哈∼∼」
聽見海稼軒得意的笑聲,源五郎面上不見怒意,只是饒有興味地看著他,道:「嘲笑朋友最在意的傷處,那麼有趣嗎?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家的雪特人老四雖然嘴巴很賤,卻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
「呵,從九州大戰至今,你什麼時候見過有耐心的雪特人?雪特人有耐心,那多爾袞也會有愛心了。」
「是啊,一個沒有耐心的雪特人,怎麼會寫這麼長的信?這不是很奇怪嗎?當然啦,如果他是存心要人花一點時間,才能把信讀完,那就另當別論了。像我就聽說過,大雪山和毒皇一脈的技術交流中,有些藥品是可以抹在紙上,經由皮膚來滲透的。」
和顏悅色地微笑提醒到這裡,應該已經盡到身為朋友的本分了吧,源五郎忽然冷下表情,低聲說道:「怎麼你的肚子還不痛嗎?聽說那種瀉藥見效很快的,你內力沒回復,怎麼腦筋和眼力也變遜了?」
不用再辯些什麼了,當海稼軒表情沉重,撞開過來想問話的泉櫻,消失在黑暗的盡頭,源五郎則是對泉櫻攤攤雙手,擺出一副很無辜的表情,然後就問起泉櫻臉上的傷勢。
「不礙事的,已經擦了藥,很快就會消腫了……我想妮兒是無心的,只不過情緒衝動了點,請別責怪她。」
泉櫻搶著為妮兒說話,不是為了怕丈夫難做人,而是她確實喜歡這個爽朗明快的少女。也因此,她多少有些黯然,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關係,現在又要從頭來過了。
或許是因為氣得太過厲害,妮兒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到驛館,泉櫻雖然牽掛,但也覺得連串事件後,敵方損兵折將,現在恐怕比己方更怕遇到戰鬥,應該不會有人危及妮兒的安全,大可放心。
「嗯,我會再找妮兒小姐談一談的,這一段時間,委屈你了。」
源五郎若有所思地說著,摸摸下巴,心裡卻盤算著另外一件事。
妮兒小姐確實是脾氣暴躁,喜惡分明,也常常直接將怒氣訴諸實際行動,可是根據自己的瞭解,她並不是那種出手不知輕重的女孩,如果她真的恨泉櫻,想要清算舊帳,應該是明明白白地約戰決鬥,不是這樣重重打一巴掌,揚長而去。
(該不會……有個什麼變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