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天下 第一部 第二十九章 異度空間
    法妝卿的臉上終於微微變色。

    「去死吧!」

    半人半獸的風照原咆哮一聲,以驚人的高速竄向法妝卿。

    法妝卿後退一步,與風照原的距離倏地拉開幾十米,雙手交叉胸前,週身的空間立刻變得堅如岩石。風照原厲嘯一聲,利爪拍出,銀芒激射,凝固的空氣猶如密雲中的霹靂,轟然炸開。

    下一秒,風照原的利爪已經逼近了法妝卿的咽喉。

    法妝卿忽然平平升起,彷彿有一根無形的線吊在她的頭頂上,將身體拉起在半空中。

    風照原落在地上,仰著頭,弓著背,雙爪刨地,雙腿彎曲,彷彿一隻獵食的野獸,虎視眈眈地盯著空中的獵物。

    法妝卿心中微寒,不等她細想,風照原已經高高躍起,雙爪拍出幾十道水桶般粗的銀芒,每一道快如閃電,聲如響雷,從四面八方向她襲來。

    眼前已是一片銀白色的滔天巨浪。

    法妝卿銀色的長發火焰般地豎起,黑袍激烈飛舞,雙掌在身前連續交叉數十次,迎向風照原。

    「轟」的一聲巨響,風照原噴出一口鮮血,怪吼著在空中翻個觔斗落地,腳下虛浮不穩。

    法妝卿向後徐徐飛去,臉色蒼白,嘴角血絲滲出。一片黑布從她的右肩緩緩飄落,裸露出來的肌膚濺出點點鮮血,猶如皚皚白雪上零亂的梅花,美得令人心驚。

    近百年來,她還是首次負傷。

    風照原似乎被激起了狂野的獸性,頻頻怒吼,雙爪掀起狂潮般的銀芒,

    瘋狂地捲向法妝卿,似要將她活活碾碎。

    法妝卿如同驚濤駭浪上的小舟,跌宕起伏,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風照原咆哮著再度躍起,雙爪扣向法妝卿。

    一股極強的吸力突然從背後傳來,將風照原拉向地面,四周的空間裡伸出了無數根看不見的細絲,縱橫交錯,牢牢黏住他的四肢。

    法妝卿雙拳合抱,高舉過頭,猶如飛天的女神嵌在夜空中,美目中射出令人心顫的藍芒。

    空氣中驟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大洞。

    黑洞猶如一個人造的龍捲風,陀螺般急速旋轉,將風照原、尊將和賽瑪一口吸入,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過了很久,黑洞一點點隱沒在空氣中。法妝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飄落地面,血從嘴角不斷滲出。

    鮮血的滋味又甜又鹹,呆了半晌,法妝卿忽然一笑,真是充滿刺激的一晚呢。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能和自己匹敵的人物。

    四周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

    沒有天空,沒有大地,只有無窮無盡的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時間彷彿在這裡凝固,因為一切的流動超乎了人類感官的測度。

    五顏六色的光點大小不一,在深不可測的黑暗中忽明忽滅,格子形狀的藍色光網不時從面前飄過,偶然有一道橙黃色的光芒劈過,將空間的形狀突然改變。

    這一秒是方,下一秒是圓,再過一秒,空間扭曲成彎彎的隧道。

    尊將慢慢地飄浮著,陷在這奇異的空間中,無法動彈。賽瑪在他的下方,風照原懸浮在前方不遠處,雖然恢復了原形,但一個人自言自語地大聲叫喊,像是發了瘋。

    「妖怪,你不是說自己天下無敵嗎?你不是說要殺了她嗎?怎麼我會被打入到這個鬼地方!」

    風照原的聲音響徹四周,輕輕的一句話,在這裡都會像打雷一般。

    妖異的聲音彷彿在苦笑:「如果不是受困在你的體內,力量大打折扣,我早就殺了這個女人了。唉,誰讓你不肯把靈魂交給我。」

    「別廢話了,你不行就是不行啊!還總是吹牛,想騙取我的靈魂!」

    風照原不滿地嚷道:「你一定是個喜歡招搖撞騙的妖怪吧。」

    「OH,SHIT!」

    妖怪咒罵道,風照原一呆,突然大笑起來:「原來你還會說英文啊,哈哈!」

    「剛學會不久,臭小子!」

    「算了,好歹你總算救了我們一條命。快告訴我,我們現在在哪裡?怎麼回去?天啊,這裡不會是陰曹地府吧!」

    「我也不知道啊。」

    妖異的聲音頹然道。

    尊將看著風照原,猶豫了一下,問道:「朋友,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

    風照原搖搖頭:「你也沒事吧?」

    「我很好,多虧了你。剛才,你怎麼突然變成了——獸人?」

    「不是獸人,不過是一個,一個潛伏在我體內的妖怪出來逞能罷了。」

    風照原勉強笑了笑,不知如何向對方解釋。說實話,到現在他也沒明白心中響起的妖異聲音究竟是個什麼怪物,又怎麼會盤踞在他的體內。

    「你被妖物附身?」

    尊將吃了一驚。

    風照原猶豫地點點頭:「可以這麼說吧,不過好像我也沒有什麼損害,它還救過我幾次。」

    尊將心中一陣凜然,盯著風照原看了很久,才開口道:「真是不可思議。不過剛才你爆發的力量驚世駭俗,如果不是法妝卿的修為進入了秘能道的境地,相信她早就沒命了。」

    「秘能道?那是什麼東西?」

    「古老相傳,有一種力量,遠遠地超過了第一流的秘術。那是一種純粹而完美,蘊藏了生命本原的真正力量。掌握了那種力量,也就掌握了宇宙的奧妙。」

    尊將的眼裡流露出神往:「而在第一流的秘術與那個力量之間,有一座橋樑,也就是秘能道。」

    風照原倒吸了一口涼氣:「也就是說,法妝卿已經站在了橋樑上,很快就要掌握那種可怕的力量了嗎?「

    「不可能。」

    妖異的聲音突然插嘴:「我摸索了近千年都沒有領會那種力量。」

    「所以你被她打敗啊!」

    風照原譏笑道,看見尊將詫異的眼神,連忙解釋:「沒什麼,我是在和那個妖怪說話。」

    尊將凝神看了風照原一會,若有所思地道:「相對於異能和秘術來說,秘能道是一個更高層次,也是十分陌生的境界。就好像一隻永遠生活在地底下的蟲子,對遼闊的天空一無所知。只有突破第一流秘術的上限,或者異能力達到巔峰,才能一窺秘能道的玄妙。而對於秘能道來說,真正的力量世界雖然已經很近了,但要走過橋樑到達彼岸,這幾步卻依然如同咫尺天涯般的遙遠。」

    妖異的聲音在風照原心中感慨:「根本是遙不可及啊。」

    風照原正要再問,耳畔突然傳來絲絲的聲響,放眼望去,無數顆晶瑩剔透的液體在前方灑落,如同垂下一面寬宏無匹的水晶珠簾。

    三人不由自主地向前飄去。

    透明的液體落在臉上,涼津津的十分舒服,穿過液體珠簾,眼前猛然一黑,彷彿又進入了另一個迥然不同的世界。

    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似乎所有的光線都在這裡被吞沒,儘管近在咫尺,風照原依然看不見尊將和賽瑪,眼前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就連他的大聲呼叫,也被黑暗吞噬。

    在令人窒息的黑暗海洋中,似乎有什麼極為可怖的東西悄悄匿伏,偶爾動一下,讓整個空間都震顫不已。

    一種說不出的情緒突然滋生,在這深淵般的黑暗中,風照原覺得異常煩躁不安。悲觀、絕望、痛苦、憤怒,各種負面的情緒像深淵般的黑暗,悄悄潛入他的內心。

    風照原忍不住狂吼起來。

    不知飄了多久,眼前驀地一亮。無數閃爍著彩芒的物體高速穿梭,互相撞擊,濺起繽紛的光雨。而每一次撞擊都組合成新的物體,分分合合,千變萬化。

    風照原如釋重負地喘了一口氣,才發現衣服已被汗水濕透。如果再在那無休無止的黑暗裡待上片刻,準保他要精神崩潰,狂性大發。

    「你沒事吧?」

    尊將出現在距離風照原不遠的地方,語聲嘶啞,額頭上大汗淋漓。

    「差一點就有事,賽瑪沒事吧?」

    風照原聽見自己破鑼般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賽瑪比我們幸運。」

    尊將苦笑一聲,如果不是救出賽瑪後發現她傷勢嚴重,用秘術封閉了賽瑪的感官,暫緩傷痛的話,後者恐怕早就獸性發作了。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異度空間。」

    尊將的聲音比臉色還要沉重:「法妝卿不愧是邁入秘能道的一代宗師,居然將空間破開了一個黑洞,把我們打入另一個異次元的世界。」

    「黑洞?」

    風照原駭然叫道:「根據最新的天體理論,黑洞不是兩個宇宙之間的通道嗎?難道我們被法妝卿送往了另一個宇宙?」

    尊將點點頭:「事實的確如此。」

    風照原叫苦不迭,每一個宇宙的時間流動方式完全不同,在這裡過了一秒,在其它的宇宙也許就意味著漫長的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就算自己將來有幸回到原來的世界中,那時地球恐怕早就毀滅了。

    尊將長歎一聲:「看來一旦邁入秘能道的境地,就可以隨意改變空間了。」

    「我的天啊,那法妝卿不就等於是半個神了!」

    風照原喃喃地道,浮現出法妝卿的絕世姿容。一群五彩繽紛的物體高速襲來,撞在他身上,立刻彈開,激起一連串璀璨的光點,在四周變形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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